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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住处,想收拾一下行装,可是我却找不到什么值得我拿的东西,也许这里真的没有什么东西值得我留念了。我坐在床前等妈妈回来,已经快到中午了,她一直没有出现。
我心念一动,妈妈会不会去了那个地方呢?我站起身来,走出房门,雪依然没有停,雪花片片飞舞,我顶着风雪向姐姐结婚的饭店前行,虽然妈妈一再说,不会去参加姐姐的婚礼,但是我实在想不到妈妈还可能去哪个地方。
我来到饭店外面,远远看到小欣姐姐和秦浩伟进了大门。我绕着饭店四下找寻妈妈,在饭店大厅后面高高的玻璃窗前,我见到她正偷偷趴在宽大的窗台上,从窗帘缝隙中窥视饭店里的情景,我走到她的身后,她浑然不觉,我轻轻叫她,她回头看到我,觉得有点意外,我看到她眼睛红红的,满是皱纹的脸上还挂着泪水。
她伸出袖子轻轻擦去脸上的泪水,问我说:“小强,你怎么来了。”
我回答她说:“我觉得没有什么需要拿的,就来找你了。”
她往旁边让了让,让出一个空位,我站在她旁边,和她一起看着里面的婚礼,小欣姐姐穿着白色的婚纱站在台前,她背对着我们,不过我知道她脸上一定洋溢着幸福温馨的笑容。妈妈只是聚精会神地看,泪水一滴滴的从她满是喜悦的脸上滑落,她无意识地用手轻轻揽住我肩膀,我轻轻挪动身体靠着她近一些。我们听不见屋里的声音,只是看见小欣姐姐和秦浩伟对着观礼的人们鞠躬,妈妈兴奋地拍打我,她口中喃喃自语,“拜堂了!拜堂了!”
小欣姐姐再一次鞠躬,妈妈说:“这次该是拜高堂了吧?”我知道她一定很嫉妒坐在屋子里姐姐的养父母。妈妈说:“小强,如果你有天……”她忽然哽咽地说不下去。
如果有一天,我站在那个地方,坐在那里的人一定是你。
他们第三次对拜,观礼的人们大力地鼓着掌,人们开心地笑着闹着,这个屋内已经被融融的祝福所包围,小欣姐姐幸福地微笑着,你知道吗?还有两份你不知道的祝福围绕在你身边。
我跳下窗台,偷偷溜进饭店中,从桌上摸来两个酒杯。我把其中一只递给妈妈。
妈妈拿着酒杯问我:“这是做什么?”
我笑着说:“欢乐的时刻,怎么能不举杯?”
妈妈说:“你拿两个空杯子怎么举杯?”
刚才一时着急,我忘记了倒几杯酒来,我笑着对妈妈说:“没有酒,那就用雪水吧!”
妈妈忽然不再说话,她愣愣地看着屋里,小欣已经换了身红艳艳的旗袍在屋里敬酒,她正好转到面向窗口的方向,虽然我知道她一定看不到我们。
妈妈嘴角带着笑容对我说:“你姐姐今天好漂亮,你看你姐夫看起来也稳重,他一定会对你姐姐很好吧?”
“一定会很好的。”她自问自答着。
小欣转过身又去其他桌敬酒了,妈妈从窗台上跳下来,她对我:“小强,我们走吧!”
是呀,该看的也看完了,该知道的也知道了,我们在这个城市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
妈妈说:“我们回三水镇吧!”她迈开步子大步向前。
我跟在她的身后,向三水镇的方向走去,那边才是我们的乐土。
笑容在妈妈还有泪水的脸上绽放,她越走越快,我几乎快要跟不上她的步伐了,她口中嘟囔着不知道什么调子的小曲。
我苦笑着说:“妈,你唱得好难听呀!”
她不理会我,只是走得更快了,我渐渐被她落下一大截路。
我在身后大喊:“妈,地上滑,你小心点。”
她还是大步走着,忽然在满是白雪的道路上扭动起来。妈妈年轻的时候曾经是镇上秧歌队里的主力成员,每次演出都会站在最前面一排,只是现在她粗笨的腰肢扭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任它们一点点滑落到我的嘴角,咸咸的,好像还有一点甜味。我快步追上前去,抓住她的衣角,随着她的节奏一起扭动着,我们放肆又幸福地笑着,完全不理会路边人像看到疯子一样的神情。
生活中无奈的时候太多,既然笑也可以,哭也可以,那么就这样大笑吧!
我们在寒风中随着雪花起舞,片片雪花不时地落在我的手中,瞬间融化,原来我的手心是如此地温暖。
记忆中好像有过这样的场景,那是五岁那年骗了那个开车的胖子五十块钱以后,我也是这样和妈妈在雪地里庆祝。
只是,她的背因我的挺拔而弯曲;
只是,她的身体因我的健壮而臃肿;
只是,她的脸因我的日趋成熟而皱纹密布;
只是,我年轻了,她老了。
唯一不变的是,我还是您的小跟班。
思维穿过时间和空间的束缚,我仿佛又看到了三水镇低矮的茅屋,串串悬于树梢的冰棱和脚踩上去会吱呀吱呀响动的枯树枝。
阳光照耀在茫茫雪地上,天地间一片光亮,雪地上折射出七彩霓虹,那就是生活的颜色,有两个小黑点在雪地上欢快跳跃,这是属于我们的。
(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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