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是俺家第三代木匠,开了几十年棺材铺,“文革”前就剩下这一口棺材。爹对娘说:“你跟着我受了一辈子苦,这口棺材你就占了吧,俺再做口薄的自己占。”对此,娘十分满足。逢人便说:“俺没白跟当木匠的过一辈子啊。”
每到过年,娘总是坐在家门口的石头上,盼望儿回家。
娘过75岁生日,我和姐姐给她买了一个生日蛋糕。喝完酒了,该吃蛋糕了,娘拿来了切菜刀,划来划去,怎么也切不成块。她嘴里直念叨:“这像豆腐渣,花钱买这个干啥?切不成块反倒搅成一锅粥了,还不如咱家的粘糕呢。”
这是全家第一张合影。爹娘生了8个儿女,死了4个,剩下我和傻子大哥,还有两个姐姐。大哥始终是爹娘最牵挂的。
哥哥的癫痫病又犯了,倒在地上把鼻梁骨磕断。娘一边给他擦血,一边掉泪:“儿啊,娘心疼呀!” 86岁的娘为我65岁的哥哥做好了寿衣,并嘱咐我:“我要死在他前头,他走时,你一定给他穿得板板整整的。”
我儿子考上了北大研究生。临走时,娘拉着孙子的手,嘱咐了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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