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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女孩别开枪》


  第23章 插曲5 暗杀       



  副支队长天一亮就赶去离东线高速公路第一个出口三公里的湖边,那辆黑色宝莱车刚刚被打捞上来。勘验人员正在对它进行初步检查,几个背着氧气瓶的蛙人还在湖里忙碌着。他拉开车门,几只小螃蟹从里边跑出来,隐入湖边的乱石堆里。当他准备打开后尾箱时,手机响了。
  “老公,人是你派来的吗?”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什么?”
  “哦,你还不知道这事啊。”女的说,“来了两个你的手下,说是王局长派他们来的。老公,出了什么事了?”
  副支队长把手从尾箱盖上拿下来,顺势看看表。“等着我,半小时后我赶回来。这事见面再谈。”
  上午九点半钟,副支队长开着一辆银灰色凯悦车来到滨海公园广场边的那家婚纱摄影店。进门后,看见两个属下正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看报纸。
  他望着他们。“有些无聊,没有抓捕来得刺激。对吗?”
  两个属下笑着回答:“头,无聊是不会的,就是有点紧张。这可是全面防卫的活儿。”
  他没有停下脚步,径直走进里边的摄影室。一个年轻女子点头同他打了招呼,然后转身到照相机和射灯后面去了。天花板上用轮子吊着红幕布,幕布前有两个苗条的女大学生穿着泳装拍照。副支队长在靠墙的一张长沙发上坐下,望着两位漂亮的女生。“现在的孩子又流行拍泳装写真了吗?”他这样想着。
  这时年轻女子手里的相机咔嚓咔嚓响起来,直到两位女生脸上迷人的微笑变得有些僵硬时才停止。接着又换了一种姿态,右腿前伸,头斜着,黑发软软地垂下,手臂举过头顶。咔嚓!身子侧一点,臀部抬起,胸脯挺直,手臂向后伸直,就像面对太阳在微笑。很好,再笑得甜一些,很好......咔嚓。
  第三个女生来到圈子里,紧身的泳装上图案色彩缤纷,她胸部很挺,腰与臀部曲线柔和分明,头发一直垂到后背,鼻梁与下颌轮廓清晰,很有魅力......
  “你站在她们俩中间。”年轻女子对她说,“张开双臂搂住她们,右腿前伸,就像刚刚跑到她们中间那样。嗯,头再抬高一点,嘴再张大一些,把漂亮的牙齿露出来。”
  换红幕布时,副支队长才发现,那颜色是幻灯机打上去的。红色消失后,接着出现的是风景画,椰子树和一片宽阔的蓝色海洋,近得伸手可及,三维状地晃动着,副支队长以为真得听到了大海的涛声。这幅画占据了摄影室的整个墙壁,三位青春女生在这样的背景下大显身手,她们好像刚从蔚蓝色的波浪里走出来,穿越金色的沙滩,向着太阳奔去。
  “好了。”年轻女子最后对她们说,“三天后来看样片。”随后关掉聚光灯,朝副支队长走来,弯下身子,伸手捏捏他的耳垂。
  一会儿,那些女生走出摄影室。“你的活干完了?”副支队长问自己的妻子。
  她坐在他身边,把头靠在他肩上,什么也没有说。过了片刻,她抬起头问:“到底怎么回事?”
  他看看表,快十一点了。“找个地方吃午饭吧,边吃边说。”他望着她笑。
  “好的,今天没吃早餐,这会正饿得心里发慌呢。”
  他看着她收拾那些设备,又一一关上电源。现在聚光灯没了,蓝色大海的幻影也消失了,一切在瞬间变得荒芜、抑郁。灰暗的大厅里放着长杆、轨道、器材,地板和墙上都是粗电缆。甚至沙发在没有聚光灯的照射下也散发出霉味。
  “好了。现在我们去哪里吃饭?”她微笑。
  “我听你的,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副支队长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爸妈那里怎么办?”
  “放心,已经安排人去照顾他们了。”
  “老公今天这么疼我啊。嗯,我想吃石山羊肉了。”
  “好,就去那里。”
  外面的广场上游客很多,一辆辆旅游大巴进进出出,广场一侧的滨海公园是海口的一个旅游景点。在树下的阴影里,停着许多小轿车。太阳这时已经升高,气温也随之热起来。留在车里的人都关窗开起空调。但谁也没有注意,这些车里有一辆不寻常的蓝色马自达。
  司机脸色红润,身材魁梧。他不停地喝着矿泉水。一会,他拿起一台高频无线电对讲机。“马自达呼叫切诺基。完毕。”
  对讲机发出一阵静电干绕的声音。紧接着,一个男子回答:“我是切诺基。完毕。”
  “目标马上就要离开照像馆。完毕。”
  “我已到达指定位置。完毕。”那个代号叫“切诺基”的男人答道。他开着那辆黑色切诺基,停在广场出口处的树荫下面。
  “正在对目标进行监听。一有消息马上通知你。完毕。”
  “切诺基明白。完毕。”
  这个叫“切诺基”的是个又瘦又黑的小个子,在酒店里暗杀蓝嘉、用八七式自动步枪向电话亭扫射的行动里都有他。
  蓝色马自达里,身材魁梧者正用带声响装置的望远镜监视照像馆门口。当他把耳机塞入耳孔时,立即听到了副支队长与妻子最后说的那两句谈话。他拿起对讲机,吩咐“切诺基”。
  “他们要去火山口吃羊肉。那地方正好弯路多,有山有树,是个理想的动手之地。你先赶过去选个有利地形埋伏好。把车停在山坡的另一面,事成之后快点撤出来。还有,他们是四个人,乘一辆银色凯悦车。那女的坐在前排副驾驶座位上。二个警察和副支队长都不要动,打死那女的就行了。完毕。”
  小个子发动引擎,很快驱车超过那辆银色凯悦。快速向火山口方向驶去。他一心一意地赶路,脑海中规划着该如何把今天的活做得漂亮点,就是没注意后面的几辆车中有辆不显眼的轿车一直在尾随他。
  半小时后,那辆黑色切诺基离开公路,驶入一片树林。小个子下了车,从尾箱里取出一只黑色的长盒子,上面有提手。他抓紧它,对着挂在胸前的对讲机说了句:“我正在进入指定位置。完毕。”
  对方答道:“他们离你还有二十分钟路程。完毕。”
  “明白。完毕。”小个子说完提着盒子消失在坡上的丛林里。
  他刚走,路边草丛里伸出一个脑袋。随后走出一个戴着头盔的人来。那人来到切诺基旁,用戴着黑手套的手快速拔掉四只轮胎的气门芯,黑色切诺基一下矮了半截。那人随后也消失在山坡上的丛林中。
  这是一小片热带雨林,由于枝叶浓密,层层迭迭,最下面的树干上还挂着水雾。树与树之间是茂密的灌木和藤条,上面栖息着许多旱蚂蝗。只要有活的物体从这里经过,蚂蝗们总要吸饱了血才肯放过它们。对人也是如此。
  戴头盔的那人也没幸免,正遭到蚂蝗的多路攻击。那些蚂蝗从地上爬入裤子里边,或从灌木枝头掉下来直接滚到领子里边,接着爬到人体汗腺分泌多的那些地方开始吸血。由于蚂蝗是用前后两个吸盘在人体上下爬行,皮肤神经对此毫无反应。人会在不知不觉中被吸饱了血,不久感觉身体某处突然一丝冰凉,那是蚂蝗吸饱血后离开人体滚下地去的征兆。这时,被咬过的伤口会奇痒无比。
  戴头盔的人身上装有驱蝗的药水,但是不能使用,那样很容易暴露目标。先前入林的小个子也是如此,他也没有使用药水。戴头盔的人正是利用这一点在寻找小个子的踪迹。他不断查看前方草丛里吸过血的蚂蝗的数量,以此来判断小个子的行进方向和路线。他举着手枪,慢慢地无声无息地朝前移动。来到坡顶,他停下来四处闻闻,这时一阵热风吹来,夹带着草药味。戴头盔的人立刻判断出药味来自不远处一座高地上。他慢慢靠进那座高地,茂密的叶子遮挡了视线,只能凭着越来越浓的药味判断目标离自己越来越近。戴头盔的人断定小个子已找到了理想的射击位置。为了在射击时不受干扰,保证射击的精确度,小个子不得已才使用了驱蝗药水。但这样一来也暴露了他自己的方位。
  小个子忍受着蚂蝗的叮咬,在茂密的草丛中伏了下来。他先是打开带来的一瓶驱蝗水,把它们涂在双手,脖子和两处裤腿里边的皮肤上。接着打开那只长盒子,里边放着一支05式5.8豪米微声冲锋枪,盒子的另一侧放置着白光、微光瞄具、战术灯和激光标的器。
  他把枪从盒中取出来,进行了一番检查,随后装上白光瞄准镜,推弹上膛,打开保险,他将射程拨在一百米处,弹道方向拨到低平位置。其后他开始瞄准对面山坡上的一朵牵牛花,花蕊很小。第一枪射偏了一点,他重新调校了白瞄镜,第二枪一下将那朵花打散了。子弹出膛的声音非常小,不注意根本听不出来。
  一切调整妥当之后,小个子看看表,还有八分钟的时间。他放下枪,活动左手几个手指,又做了几次深呼吸,随后侧耳细听,周围非常安静。地气湿热,他抹了一把头上脸上的汗水,再次端起微冲。他又一次查看了射击位置。他很满意,这里非常隐蔽。他把枪对准坡下的公路,精确瞄准一处转弯的地方。几辆汽车驶过弯道,给瞄准镜上的黑色丝叉蒙上了阴影。
  终于,那辆银灰色凯悦渐渐进入弯道,它正在减速。小个子浑身脉搏加速跳动起来。
  他紧紧握着微声冲锋枪。
  白光瞄准镜上映出了坐在前排右侧的那个女子的眉心。
  小个子的食指套上扳击。他先是轻轻将指头碰上去,继而逐渐增加指头的压力。对于力求万无一失的射手来说,这是卓有成效的技巧。
  这时身后一声轻响,有人一跃而起,将膝盖重重抵压住小个子的后背。立时一阵钻心的疼痛,影响了精确瞄准,但小个子还是强行扣下了扳击,子弹从枪口飞速而出。与此同时,一件冰凉的硬物打在他的后脑勺上,他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几乎没有任何征兆和声音,右前风档玻璃被打穿了一个小孔,孔的周围呈放射状态。若再低一点点,年轻女子的脑袋就被打上一个洞了。副支队长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在熄火的同时扑过去压在妻子身上,同时通知另外两人也赶快趴在车里。
  几分钟过去了,第二枪没有再打来。周围异常安静。车里的人迅速下车躲进路边的排水沟里。他们仔细观察着周围,判断子弹来自对面山坡的某处。两个属下提着六四手枪往山上冲去,进入密林不久就听到一阵怪叫,两人从坡上滚了下来。
  副支队长大吃一惊。“子弹伤到哪里了?”他隔着公路问他们。
  两人从地上爬起,红着脸说:“头,是旱蚂蝗,满山遍野都是,被咬得受不了。”
  不久,一直在他们身后几公里处尾随的援兵将一面山全部围起来。
  副支队长一直纳闷:没有发现任何人和任何车辆尾随自己,枪手是怎么知道他的具体行踪的呢?而且对方提前埋伏在山坡上等着自己,这就更加不可思议了,难道枪手是自己的肚子里的蛔虫?他又问几个属下:“你们一直跟在我身后,没发现有人跟踪?”
  属下回答:“头,压根就没人跟踪。”
  副支队长这时全身冒起冷汗。“天,让妻子当诱饵的计划非但没有成功,还差点让她丢了性命。”他一边思索,一边低声嘀咕,“看来我真得小瞧对手了。”
  二个小时后,整个地区被仔仔细细地搜了一遍,结果发现一辆轮胎被人放了气的黑色切诺基和一支崭新的05式5.8毫米微声冲锋枪,外加全部辅助装备。枪上留有指纹,草丛里留有血迹。
  警方同时走访了附近的居民。据一位胶农反映,中午十二点半左右,他看见一辆黑色切诺基进了他的胶林,从车里下来一个男的,又瘦又矮,提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上了山。随后又来了一个戴头盔的人,一身牛仔装。那人围着汽车走了一圈,瞬间就将四只轮胎放了气,尔后也上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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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女孩别开枪》


  第22章     



  回去的路上,我问林家雄黑色切诺基平时都是谁在开,他说是老五.我说老五开的不是雪佛莱吗?他说雪佛莱本来是他开的.我又问林家贤开什么车?他说就是那辆黑色宝莱。
  我对着前方吹了一声口哨,自我感觉那声音很美。过了一会,我又问他,嗳,你这么不声不响地走了,张依然会不会怀疑你已落到警方手里,这样她极有可能不在别墅里呆了.
  林家雄说,只要我被抓,进了警方的看守所,就会有人通知她.
  我望了他一眼,除了林海龙那件事外,你还知道些什么?
  他摇头解释道,大家平时喜欢让我守家、烧饭,因为怕我毒瘾发作误了他们的事.
  我想了想,有道理.我这方面来讲,也要想到这种可能性.看来得尽快离开海口,给林家雄找个安全的地方.因为杜冷丁所剩不多了.
  我把车开进湖边的树林里,隐蔽起来.我问他晚饭吃了没有,他点点头说吃过了.我说今晚你睡车里,我睡在那片山坡上,一旦出现紧急情况,也好彼此照应。你一定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准备离开海口.
  我上了山坡,走到先前那一小块空地上,倒头就睡。月光很亮,树叶的影子在我的脸上摇来晃去,整个梦境一片空明.等我醒来,时辰已接近子夜。一阵清凉的风从海边吹来,轻轻穿越湖上,掀起一池涟漪。风随后吹进椰林,吹进灌木,树叶哗哗惊醒,片刻又沉沉入睡。周遭渐复平寂。
  我来到湖边,弯腰掬起一捧湖水洗脸。湖水清澈,尖利的水草和石子在月下依晰可见。我抬头看了看夜空,夜空显得幽远而深邃。我靠在一棵树上,望着被月光照耀的朦胧的夜色发了一会儿愣,随后开始检查身上携带的武器。我把手枪全部拆卸下来,擦掉沾在各部件上的汗迹,又用手帕由内向外擦了擦枪管,这样做是避免损伤膛线。干着与枪打交道的职业,对各型武器的熟悉掌握和正确保养异常重要。武器是你的爱人和第二生命,只要你爱护它、了解它,在危险情况下它绝对站在你这一边、忠诚地执行你的命令。有些事回想起来让人伤感。我读高三那年,一位我熟悉的大哥哥、分局刑警大队副队长牺牲了--那天他休假,路遇歹徒街头持枪与公安干警对峙,他迅速接过负责现场控制警员手里的一支64式手枪,追赶歹徒进入一条小巷。岂料歹徒在小巷里瞬间杀了回马枪,造成敌我双方在巷口发生正面对射的局面。这位大哥哥手中的枪只射出了一发子弹就出现了故障,他的枪直到牺牲再也没有响过。在随后的现场勘验中发现,导致64式手枪故障的原因是复进簧装反了,致使第二发子弹无法复进到位。每年发生的战斗里,像这样不经意的错误带来的损失是无法估量的。
  想到这里,我轻轻叹了口气,思绪瞬间回到了现实。在月光下,我把枪重新组装起来,又认认真真检查一遍,最后装上弹匣,关上保险。我看了看表,子夜已过,该出发了。
  我担心张依然因见林家雄多日不归,疑心大起,转移居住地点。那样必然给我进一步的取证造成困难。我想今晚再去她的别墅走一遭,碰碰运气。
  在坡顶一片浓密的灌木林里,我很快找到了那座墓葬的入口。走进甬道一直向前,接着穿过墓室进入地下管道。沿着管道朝里面走了大约三百米,我停下来用手电朝四处照照,终于看见了那扇钢制小门,防锈油漆涂成黑色,伪装得很好。我掏出塑料卡片打开门锁,爬了进去,里边一切与我前天凌晨离开时并无二样。
  我来到通往循环泵房的那扇门前,侧耳聆听,外面很静,偶尔传来水滴声。灯光从门的缝隙间射进来,我从缝隙间朝外望,缝隙太窄,什么也看不见。我只好打开门,露出半个脑袋朝外窥视。外面没人,也无任何异常,有几只壁虎在墙上爬来爬去。我出了储藏室的小门,快步穿过泵房,闪身进了一个门洞,那里有条台阶蜿蜒向上,通往别墅的地面部分。
  我在暗影里屏息静气,把子弹悄悄压进枪膛,打开了保险。过了半分钟,没发现有人利用这条台阶进入循环水泵房。这才小心翼翼地摸了上去。根据事先从林家雄那里打听到的情报,这座别墅有两条楼梯通往楼上房间,一条是客厅里的旋转楼梯,一条是厨房里的台阶式楼梯,后者兼有防火通道的功能。
  我悄悄来到厨房门外,听见里边吵吵闹闹,探头一看,两个家伙一边哼着歌、一边在做宵夜,看那架式一时半会完不了。我只好从原路返回,又沿着另一条台阶慢慢靠近小客厅。这里没人,有一条走廊将小客厅与大客厅之间的空间相连接。大客厅里显然坐着不少人,说话声音很高,乱糟糟的无法分清谁是主说。但张依然的声音依晰可辨。她不在自己的房间。
  我再次从原路返回,沿着第三条台阶拐了几个弯后来到别墅外面的游泳池边。泳池里清波荡漾,水底灯依然亮着,整个泳池像水晶一样闪闪发光。我怕暴露目标,不敢久留,很快隐入旁边的柠檬树林里。抬头一看,只有三楼张依然的房间亮着灯光。这么说她是刚刚下楼的。
  我把枪插在后腰带上,先是蹦上一楼窗台,接着纵身抓住二楼阳台外的转角,再运用双臂和腹部力量引体向上,趁着惯性摆腿爬上二楼。我在二楼阳台上潜伏几分钟,房里黑着灯没有声音。又过了几分钟,还是没有声音。我起身站在阳台栏杆上,伸手抓住外墙空调器支架,像吊在单杠上那样在半空里换了一次手位,再一伸手抱住了那条排水管,最后沿着它爬进三楼阳台。
  这时我朝楼下看看,院子里很安静,蛙声四起,蝉的声音叫得更响。我回身靠墙蹲下,透过落地玻璃又朝屋里窥视。里边是间客厅,茶几上摆放着几本时装画报。我轻轻将玻璃门推开一条缝,闪身入内,随后又轻轻关好它。
  我拔出枪对着房间,将每个角落逐一检查,里面没有人。这是一套小客厅外带两个卧室的房间,里面放置着米色高档家具,其中一间卧室刚刚装修完毕,天那水和油漆的味道很浓,墙角摆着一整套健身器材。所有的陈设都是新的。在大卧室里,一扇带镜子的壁橱门敞开着,里边挂着几件高档夏季女装,此外还有一支AR18型自动来福枪,旁边的弹袋里插着好几盒连发三十响的弹匣,我取出一支弹匣看了看里边的子弹,这是一种口径为0.223毫米的高速子弹。我掏出数码相机将其拍摄下来。
  我转身来到梳妆台,上面放着一块女式万国牌金表,一副钻石耳环和两瓶法国高档香水。此外还有一个水晶烟灰缸,里边有一只刚抽几口就被掐灭的熊猫牌香烟,我在检查烟灰缸上是否留有指纹时,看见旁边有一根梳头时落下的黑发,接着又在梳妆镜上发现一枚指纹。我将烟头与头发分别用纸包好,又将指纹用布干胶粘贴下来。
  我开始检查床头柜,右边的柜子最下面一层抽屉半开着,有两本护照整齐地摆放在里边,我拿起来翻看,两本护照上的名字都不叫张依然,其中一本上面有两次去泰国和一次去欧州的签证。我又翻弄床上的一对大枕头,在枕头下面摸出一个腭鱼皮钱包,打开一看,除了现钞外还夹着一张彩色照片。照片有四寸大,明显是从一张五寸照上剪裁下来的。照片里的张依然笑容璨烂,在这位美人儿的身后是古典式花园的铜色大门,门里是喷泉、雕像、草坪和大理石廊柱,再后边是栋带有浓郁巴洛克建筑风格的别墅。在张依然的身旁,紧挨她站着一位穿西装留分头的男子,大约五十来岁,脸上挂着微笑,但也透着一种淡淡的拘泥与不安。男子很英俊,眉宇间印着某种我所熟悉的部分,总觉得好似在哪里见过,而且不止一两次。我把护照与照片摊开放在床上,用数码相机对它们逐一拍照,两本护照的每一页都拍了下来。随后物归原处。
  我走进卫生间。洗手台上方的柜门敞开着,里面摆满各种化妆品,其中有几瓶盖子打开着。贴着高级瓷砖的墙壁上还挂着水珠,一条湿毛巾搭在浴盆上方的钩子上,电吹风的插头依然留在红外烘干器旁的插座里。正当我将目光转到一条脱下待洗的牛仔裤上面时,清清楚楚地听见门口发处一声轻响。我立刻屏住呼吸,侧耳静听。又听到一声轻微的金属磕碰声。顿时,一阵寒流掠过脊椎,我感到心跳加速,妈妈呀,有人在往门锁里插钥匙。
  我冲出卫生间来到客厅,听见锁芯又咔嗒响了一声。我看看大门,球型把手正在缓缓转动。我环视四周,想找个藏身的地方,一想卫生间不行,来人随时有可能使用;小卧室呢,也不行,那里除了健身器材外别无它物,无法隐蔽;大卧室更是危险,一但来人呆在里边不走,我将无法脱身,还有,壁橱似乎是糟糕的藏身之处,被发现的概率同样大。就在我胡思乱想的瞬间,又听见钥匙插进锁里的声音,我禁不住扭回头去,看着门把手在慢慢旋转。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扫向阳台,那是唯一的逃路了。我快步来到靠着阳台的玻璃门边,正欲推门向外迈步时,突然听到楼下有人说话,是胖子和老五的声音。我的脑袋电光一闪,此时走上阳台恐怕是最愚蠢地选择了,楼下的人会轻易发现我,截断我的退路。屋里的人也会对我行成夹击之势。
  这时门锁最后又响了几下,跟先前的声音大不一样,说明钥匙已经插到底并开始转动了。倾刻间,锁被打开,大门无声无息地开了一条缝,可以看见外面走廊红色地毯的一角。这时门上又响起钥匙拔出锁芯的声音。我来不及多想了,急忙中就地一滚,爬进了客厅沙发与墙壁之间的狭窄空间里。
  透过沙发下缘看出去,门完全打开了。只能看到一双女人的脚和一双男人的脚走进了屋,门随后被关上。两人一直在我的视线里移动。男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女人的脚离开了我的视线。不久卫生间响起了关门声。男人这时吹起口哨,同时哗哩哗啦地翻着画报。两分钟后,卫生间的门打开了,抽水马桶的进水声很响。女人的脚再次进入我的视线,走到单人沙发前坐下。
  “那伙人还不够成熟。”这是张依然的声音,只听她说,“我冒充蓝嘉向他们开了两枪,他们果然有些惊慌,为你们顺利离开创造了条件。”
  “可是,这样一来,事情变得有些复杂了。”男的说。
  只听张依然轻轻一笑。“听说你们被扣了,我的老板很着急,担心你们说出些什么来。所以我才挺而走险,用了这么一招。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谁知收获还不小。至于你说事情变得复杂了,我看未必。重要的是你们出来了,大家就都安全了。明天局政治处的人一到,后天你们就离开这里。另外,别担心你的老板会骂你,要知道在这里当局长的可不是他。想让你们顺顺利利地出来,还得靠我们。”
  “那是,那是。只是蓝嘉还活着,这点回去了怕不好交待。”
  张依然问:“你老板真舍得杀蓝嘉?他们可是情同父女。”
  “他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男的回答,“谁叫蓝嘉是蓝野的女儿呢,谁叫蓝野与我们老板的老板那么有仇呢?这是政治了,情同父女又能怎么样?”
  “我看啊,这事还得加加温,给蓝嘉再罗织一条罪名。”
  “说出来听听。”
  “我今天用蓝嘉的口气给副支队长打过电话,”张依然说,“我说我要动他老婆,他吓坏了。不过这小子嘴巴上还逞强。听说下午还去威胁过你的同事。他也太小看我了。”
  “你的意思是......”
  “干掉他老婆!不过要做到人不知鬼不觉。之后你们走人,罪名自然由蓝嘉来顶。这样一来,当地警方必然会加大对她的搜捕力度。而我和留下来的人一边作壁上观,一边伺机而动。”
  “你看,这事要不要先请示下我的老板?”
  “没这个必要吧?”张依然说,“你干掉了那女的,等于把蓝嘉又往绝路上推了一把。这与你此次要完成的任务不矛盾嘛。”
  男的沉吟片刻,终于说:“好吧,那女的在哪上班?”
  “滨海公园广场边有家婚纱摄影店,她是那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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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女孩别开枪》


  第21章     



  天刚蒙蒙亮,我们悄悄躲进滨海路179号对面的那片树林里。别墅里的人起得挺早,许多房间都亮着灯.林家雄爬在我身边,透过草丛指着那些窗户一一介绍,当他说到三楼张依然的房间时,由于有些激动,嗓门提高了一些.我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
  嗨,听我说。我附在他耳边轻轻说道,黎明时分空气湿度大,声音会传得很远.注意了,讲话时一定要小声。
  他点点头,目不转睛地盯视着别墅,接着又给我详细讲述了别墅的内部情况、结构以及每个房间的具体位置.
  七点半钟,自动大门开启,先是一辆黑色切诺基开出来,接着是辆钛色佳美,最后一辆是老五那台雪佛莱。我让林家雄用数码相机把它们拍了下来。三辆车一直往东开去。我们离开那片树林,七绕八拐地又回到山坡上。
  你感觉怎么样?我问林家雄,犯烟瘾的时间该到了吧?
  他眯起眼睛试着做了几次深呼吸.嗯,快了,他红着脸说.
  我先给你打一针,之后睡一会,醒来后去把照片洗出来。我给你的钱还够用吗?
  他点点头.还有好多呢.说着挽起袖子,让我给他打了一针杜冷丁.
  趁这段空闲时间,我决定继续探究从别墅地下室那台电脑中考备下来的秘密资料.
  我把车开到一家网吧附近的一条小巷里停下,从后门进入网吧.随后拿出那盘3.5英寸软盘,把它放入电脑的软驱.开始慢慢翻阅里边的帐目.还是一排排像波涛一样无穷无尽的数字海洋,枯燥而乏味,看了半天还是不得要领.我又点开喜发公司的文件夹,翻看帐目目录.目录足足占了六个页面.我先是草草溜览一遍,随后又从头细细看起.
  到了下午,终于有了收获,当我点开“三亚市滨河路388号项目评估及施工”一栏时,出现了一组数据和数字,抬头写着“别墅建造工程项目预算书”,再看项目分类以及内容,与海口市滨海路179号别墅大致相同.如此说来,这又是唐局长他们建造的另一个据点了.我又在总帐目录里找到了“海口市滨海路179号项目评估及施工”一栏,点开它,和前者逐行加以对照.结果发现两座别墅在“推土、挖土、打桩、建筑”四个项目表中的数字竟然惊人地相似,也就是说,误差不大.看来两座别墅的建筑规模和结构应该相差无几,图纸设计也应该出自同一人之手.那么--这时我突发奇想,三亚那栋别墅里也会有一个设在地下的暗室吗?也会有一个与城市下水管道相连的秘密出口吗?假设它有的话,那意味着什么呢?
  我抱起双肘,目光紧盯荧屏,将身子靠在椅背上苦苦思索着.我想,如果那里也放置一台康帕牌电脑的话,里边存储的会是些什么呢?会与海口这台电脑存储的文件有着某种关联吗?若是有关联的话,那会是什么样的关联呢?这时,我又打开先前浏览过的那些充满数字的文件,那些数字每行分四组排列,没有标题,没有注脚,仅仅是排列整齐的数字.渐渐地,我似乎看出一些问题--数字的排列呈现出某种规律性.比如有行数字的第一组是这样排列的:“0203261536d1721”,这些是否代表时间?意为02年3月26日15点36分到17点21分,这里的“d”应为汉语拼音“到”字的第一个字母;第二组数字是“3002062220508C”,是否代表地点?在这里,300206是某个城市某个区或某一条街道的邮编,222则是门牌号,050是指楼座05栋也就是5栋或是50栋,但一个能容纳五十栋住宅楼的小区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因此我理解它就是代表第5栋,8C是指8楼C单元;第三组数字是“15202660357”,这组数字中间的0应代表空格,因为这组数字的每行排列中,在这两个位置上都是0字,其余的152266357,如果加上豆号则变成152,266,357,应该是一组相对应的代表人名的密码;第四组数字是“685320”,是否代表金钱?因为在整个文件里,唯有这组数字在每行排列中出现了长短不一的现象.我由此推断这组数字所代表的应该就是金钱的数额.
  我再试着将这四组数字按照刚才的解读把它们连结起来,结果有趣的现象发生了,出现在我面前的是这样几行文字:“在02年3月26日15点36分到17点21分这段时间里,在300206这地方的门牌号为222的5栋8楼C单元里,唐局长给姓名叫15202660357的人送去人民币685320元.”呵呵,这样读起来似乎有点意思了,而且很爽啊!
  我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激动,离开了网吧.
  到了街上,天已经差不多黑了.我坐在路边一个大排档吃了一碗猪肠和一份清补凉.我想,也许另一份专供解密用的文件就存储在三亚市那栋别墅的电脑里.如果真有这么一份解密文件的话,它的主要功能应该像密码本那样,专供解密有关人名的那些数字.这些数字关系重大,一旦它的秘密被揭晓,可能某些为人熟知,经常在电视报纸粉墨登场的大人物就该倒霉了.我坚信这是唐局长一干人等在过去几年中行贿受贿的明细帐本.他们在离自己工作所在地很远的省份悄悄修建这么两栋别墅,再把帐本一分为二藏于两处的地下暗室.真可谓狡兔三窟,人不知鬼不觉啊.难怪张依然她们根本不知道在自己所住别墅的地下室里还有这么一个秘密地方.想到这里,我突然有点乐观起来:如果我能破解手里的这张软盘,那么唐局长他们为非做歹的日子也许就没几天了.
  我怀着轻松愉快的心情在路边给林家雄打电话,让他在海港路的街心花园等着我.半小时后,他坐着出租车赶来了.我比他先到,探视一番周围的环境.这时看见他下了车,身后无人跟踪.于是我对他招招手,他走过来上了我的车.
  像片都洗好了?我问.
  早好了.一直等你的消息呢.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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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女孩别开枪》

期待再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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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插曲4 挑战警方       



  副支队长次日一早在家里吃完饭,急急忙忙赶去局里上班.但他的车不知为何没有汽油了,一点一滴都没有了.总之就是打不着火.无奈,他只好搭辆出租车前往单位.
  出租车载着他来到滨海大道中段的万绿园一带.这时太阳已经从海平面高高升起,万物皆绿,笼罩在一片金色之中.满树的花香随风飘来,使人陶醉.他摇下车窗,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这时,突然有一声几乎听不到的枪响,一颗子弹从车窗外飞进来,擦着他的额头呼啸而过,又从另一扇车窗的缝隙间飞出.但人和车均完好无损.
  副支队长魁梧的身躯这时显得异常灵活,他使出当年在部队当侦察兵的本领,一个鱼跃跳下了车,躲到出租车的引擎后面.司机什么也没听见,此时他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等在那里,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一大早就发神经病的家伙还要干些什么.这时又响了一枪,一颗子弹呼啸着弹在柏油路上.副支队长龟缩得更紧,他没有带枪,背靠着左前轮胎坐在地上,随后他快速跳起来,弓着腰穿过自行车道,在人行道上一棵大树后面卧倒.这时有一些行人围了上来,好奇地盯着他看,其中几个人在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
  副支队长又等了半分钟,然后站起身来.没有响第三枪.他的目光越过人群,扫视了一下周围,分辨不清枪手所处的位置.但他可以肯定枪是从马路对面某个地方打来的.他把目光移向马路对面,那里除了几辆停放的小轿车外几乎不见有什么人走动.再远一些便是万绿园,许多人在宽敞的草坪上玩耍或是放风筝.但那已在射距之外.
  出租车司机这时下了车,走上前来问他:“怎么啦?你不想付车钱了?”
  “是的.”副支队长含含糊糊地说,“好像是这样吧,假若被打死的话.”
  “嗨!你经常这样吗?”司机大声呵斥他,“你这骗子,无赖!告诉你,老子可是当过兵的.”
  “那就好.”副支队长一点也不生气,问他:“既然当过兵,刚才的枪声难道你没有听见?”
  “鬼扯!哪里有什么枪声.”司机拿眼睛瞪着他说,“打枪我也会.我参加过九十年代的伊犁平叛.伊犁你知道在哪里吗?”
  “我知道,在新疆.我在南疆边防部队当过侦察兵.”
  “哦,战友,那又怎么样?”司机的语气稍微缓和些,但仍然不依不饶.“我开车是为了养家糊口......”
  副支队长打断他:“两枪,刚才有人对我开了两枪.”说着朝墙角走去,弯下腰找了一会,最后捡拾起一样东西走到司机面前,摊开掌心给他看。“这是什么?”
  “我的天哪!”司机从他手里拿过弹头,用大拇指擦了擦后,又把它还给副支队长.“这是颗手枪子弹.”司机说.
  “战友,挺有眼光.”副支队长对司机笑笑,把弹头装进上衣口袋.
  “快上车吧!”司机跑到路边一把拉开车门,对他招招手,“快点上车,我送你去报警.”
  副支队长笑笑.“不用了,你还是直接送我去上班.你看,警察已经来了.”他看见远处有两辆警车闪着警灯朝这里开来.
  来到局里,副支队长上楼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桌上的电话铃响起来.他拿起听筒,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你好,副支队长.”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大事,”女子的声音听上去很年轻,“我只是为了避免误会.”
  “误会?”
  “是啊,”女子说,“刚才那两枪是针对你的.打中你不成问题,只是我目前还不想这么做.我认为警告比消灭好.由于忽略了这种简单的表达方式,结果美国人动了伊拉克人的奶酪,你看现在美国人窝在沙漠里正消化不良呢。你可别犯这样愚蠢的错误,别把自己给毁了.你看见了,就是这么简单.你要做的就是别管闲事,手别伸得太长.否则不是断手断脚的问题,而是脑袋没了.”
  “你到底是谁?你这是在威胁我吗?”副支队长有些生气。
  “我是谁相信你很快就会明白。你现在做梦都想着要抓谁?嗯?我还是那句话,你得自己救自己.”
  “如果我说不呢?”副支队长冷笑道:“我可是一路跟犯罪分子打交道走过来的.”
  “你这是强迫我同你作对喽.嗯,如果我进行反击,你会不堪一击的.”
  “是吗,我可不是胆小鬼.”
  “你会害怕的,副支队长.”
  “真是笑话,一个警察会对一个做坏事的人低头!”
  “是吗?”女子笑着说,“也许你不怕,可其他人呢?好像听说你刚刚做了新郎官.”
  副支队长全身像触电一般哆嗦了一下.“你想干什么?你别碰我妻子!”他大声喊道,“如果你......”
  女子打断他:“瞧,这下你变得渺小了吧,一下就变得非常渺小,你开始在地上爬了.告诉你,我肯定会光顾你的娇妻.你就认命吧.如果你不乖乖听我的话,我会用这件武器置你于死地.”
  “你这个疯子!”副支队长喊道,“我不会怕你的...... ”
  对方这时已挂上电话,她听不到这些了.副支队长猛捶桌面,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这种愤怒像火一样燃遍全身,他完全失去控制.几分钟后,他平静下来,给自己点燃一只香烟.掏打火机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手有点儿颤抖.是啊,这是他一生中头一次感到害怕,一种真正的,到目前为止他一直藐视的害怕.他不能让自己新婚不久的妻子有任何闪失,她一直体弱多病.自他们认识以来,七年了,她没有过一天舒心的日子.这些全都是为了他.多年来,她一直以女朋友的身份照顾他年迈的父母和弟妹......
  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他马上拿起电话.是王局长.“有人朝你开枪了?”
  “是的.”
  “刚才你的电话一直占线.”
  “是那个人打来的.”
  “到我办公室来,立刻!”
  王局长办公室坐了很多人,局里主要领导都到齐了.副支队长一进门,就听局长说:“快把情况向大家作个汇报,尽可能详细些.”
  听完副支队长的汇报,王局长站起身问大家:“这个人会不会是蓝嘉,或是与她一伙的?”
  一位领导说:“我看像她的作风.前几位受害人都是一枪毙命.这次因为意在警告,所以没有伤人.但她的枪法实在不错,让子弹先从左后车窗的缝隙飞进,接着擦过副支队长的额头,最后又从右后车窗的缝隙飞出.只有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才能做到这点.一定要让我们的一线干警在今后的抓捕中小心些。”
  王局长点点头.“我现在关心的是蓝嘉这次做案的动机.她的动机是什么?”他将目光转到副支队长身上.“她要你别管闲事,手别伸得太长.这是她威胁你的理由.可你作为一个警察,查案办案,很正常嘛.不存在管闲事和伸手过长的问题.那她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把脸又转向在场的所有人,“我觉得这里边大有问题。另外,这个蓝嘉还真不好对付。根据一位出租车司机的举报分析,昨晚给我打完电话后,蓝嘉居然一直呆在原处没走。她吃定我们在那种情况下一般不会派人去搜她,因此就来了一个逆向操作。她几乎熟知我们的一切。还有,她乘坐的交通工具是出租车.”
  刚才那位领导这时又发言:“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她还会对我们的人开枪的,包括家属.”
  “绝对有这个可能.”王局长转身对副支队长说,“我们已分出一部分人马,对你的家人实施二十四小时保护.昨天交待你打捞那辆作案汽车的事,要照常进行,还有搜捕蓝嘉的工作一刻也不能停。总之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能乱了阵脚。”
  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王局长拿起听筒,“是我,有什么事说吧.”几分钟后他放下电话,两眼望着副支队长,“昨晚乱开枪的那俩家伙溜了.你的人听说你遭到不明枪击,有些慌乱,那二人趁机跑了."他用手指指办公室主任,"尽快把情况通知对方领导.”
  “是.”办公室主任说完起身走了.
  中午吃饭时,王局长在饭堂叫住副支队长.“来,一快坐下来吃吧.”
  两人入座后,副支队长说:“局长,我有个想法.”他的语气有点冷酷.
  王局长倒吸一口冷气,突然意识到自己至今还没有想到的事.他放下手里的筷子,沉重地靠在椅背上.“你想拿自己的妻子作诱饵,是吗?”
  “局长,这是唯一能把这个疯子从藏身之地引出来的办法.到那时,也就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
  “你觉得这件事和蓝嘉一案有多大关联?”
  “我看事情不那么简单.我刚遭到枪击,不久那两个人就跑了.而他们昨晚差点杀了蓝嘉.即然如此,蓝嘉为何还要帮他们?这也太离奇了.”
  王局长抱起双肘说:“枪击事件和两位外省同行开溜之间倒底有无必然联系,目前还不能肯定.还需要进一步的证据.必要时,你可以找他们留在本市的同事谈谈,态度强硬点就是了.试探一下嘛.”
  “好的.”
  王局长又继续吃饭.“你用自己妻子作诱饵这件事,我有不同看法.一旦有什么意外,我怎么向你父母交待.谁来照顾两位老人家.”
  “局长......”
  王局长伸手制止他,“你就是这么对待爱情的?别人我不敢说,对你,我可是很了解的.”
  “局长,说实在的,放下电话那一刻,我是比较害怕.”副支队长说着放下手里的筷子,“可是,难道我们要像驼鸟那样把头埋进沙里藏起来吗?我们要是像条虫趴在地上不动了,那岂不是正中他们下怀.同时,群众又会怎么看我们,噢,连警察都在人家的威胁下藏起来了.”
  “你别忘了.小心谨慎也是我们工作中的一条重要原则.”王局长说着望了他一眼,问道.“如果你妻子出了事,你将负什么责任?换句话说,你有把握使她不出事吗?”
  副支队长这时对着王局长耳语一阵。王局长随后说道:“这件事让我回头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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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女孩别开枪》


  第19章     



  山坡的上空和湖上的夜色越来越浓了.夜晚的空气格外凉爽,一轮明月凌空高挂,穿过身旁的椰树叶照射下来.虫声齐鸣,响彻整个夜空.野果树的芳香一阵浓似一阵地从远处飘来.椰林静静地立在岸边,把它们黑色的影子投在湖上,同时湖心又笼罩在如水的月光里.偶尔有一种低微的嗄嗄声颤动着穿越树林,可这时并没有风,这只是夏夜清新的气息.遥远的海上,一艘孤帆船在洒满月光、微波荡漾的水面上悄然驶过.
  这么晚了,那条船还在海上干什么?我问林家雄.
  他抬头朝那个方向望了望,随后说,不像是捕虾船.
  那会是什么?
  他想了想说,可能是条走私船.
  一个小时前,我带着林家雄又回到昨夜栖身的这座山坡上.想来想去,还是这里最安全.一是靠海,二是地形复杂,三是人迹罕至.汽车就藏在坡下的密林里.
  我们坐在坡上一处林间空地上,月光透过头顶的树叶直泻而下,发亮的草地上映着一簇簇黑色的影子.我问林家雄,听胖子说,你曾干过公安.是真的?
  他点点头.是真的.
  为何又不干了?我望着他.
  因为吸毒.他神色黯然.
  真可惜!你也太不自律了.
  没办法,因为工作需要.说着他看了我一眼.
  因为工作需要?我不解,问道:是什么需要?
  林家雄低着头向我诉说了他的一些往事.他出生在海南岛西部的一个渔村,很小的时候,妈妈就死了,是父亲含辛茹苦地带大他和妹妹的.后来父亲也去世了,林家雄卖掉家里唯一的小渔船,还清了欠债,把妹妹寄养在亲戚家,自己去当兵了.三年的武警生涯很快结束,由于林家雄表现良好,加上他的不幸遭遇引起所在部队领导的同情,领导通过关系让他进了当地县公安局.林家雄很快通过了公务员考试,正式成为一名人民警察.半年后,上级指示他化装成街头吸毒仔打入某贩毒集团内部充当卧底.在与毒贩们的接触中,因为见他不吸毒曾被引起怀疑.一天,有位同伙悄悄告诉他,你来时大家都以为你是吸毒仔,可至今没见过你吸一口,老大开始怀疑你了.你要小心.在这种情况下,为了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他开始吸食毒品.从那以后,他渐渐取得了老大的信任,担任了贩毒组织的中层头目.
  在林家雄的努力下,这个贩毒集团半年后被打掉.事后,领导决定让他去戒毒所戒毒.由于担心损害公安机关的形象,他进戒毒所时单位并没有说明他的真实身份.在戒毒所,大家都把他看成社会上混的人。这位被隐名埋姓的缉毒英雄从此过上了暗无天日的生活.面对种种屈辱和不公,他心里始终怀着一个信念:早日戒掉毒瘾,重返工作岗位.可是,由于单位经费紧张,戒毒费无法按时交纳,有一天他被赶出戒毒所的大门.此时的林家雄已是心灰意冷,既不愿拖累单位,更不愿遭人白眼.他悄悄将辞职报告装进信封,留在局长的办公桌上.
  林家雄不久回到阔别数年的家乡.当他看到营养不良的妹妹从父亲留下的破屋里跑出来迎接他时,泪水从他眼中夺眶而出.三年多了,妹妹还象他走时那么矮,那么瘦.他又想起父亲临终时的嘱托.他觉得愧对父亲,也愧对妹妹.他决心去挣钱养活妹妹,让她念书,将来过上幸福的生活.
  林家雄开始四处打工,从码头搬运工到建筑工,所有的粗重活他都干过.但好景不长,每当被人知道他是吸毒仔时,结局只有一个:开除.后来他决心再次戒毒,这是他毅力最大的一次.他一直咬紧牙关坚持着,是妹妹瘦小的身影给了他巨大的支撑.
  这段时间里,他在一家建筑工地当苦力.这是林家雄在一个地方工作最久的一次.但他有四个月没拿到工资了,工头说到春节时一次发给他.春节到了,工头卷款跑了.他和大家半年的血汗就这样没了.在那年回家的路上,他身上装着仅有的几元钱,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可怜的妹妹,该如何度过这个年关.他终于被残酷的现实彻底击垮了......讲到这里,林家雄转过脸来对着我苦笑了一下,说:“我就是在这样的境况下,去找林家贤的。”
  我悄悄擦掉脸上的眼泪,望着他,等我们回到了内地,我一定帮你戒掉身上的毒。
  他笑笑。那太好了.
  我问他,你妹妹现在哪里?
  在老家.他说,自从他跟了林家贤做事后,就有钱供妹妹念书了.
  我说你妹妹以后念书的钱,我来提供.
  他听到后叹口气.过了一会,问我,说说你吧,他们因何诬陷你?
  我想了想,回答他:我的爸爸是做纪检工作的,这个部门是专抓贪官的.想必你也知道,那是件得罪人的差事.现在许多贪官身后都有广泛的人脉和利益集团的影子.这些人一旦出了问题,比如被双规,他们身后的那股势力便活跃起来,轻则请客送礼或是托人说情,重则使出浑身解数、动用一切力量进行公关。当这一套不灵光时,他们又开始走极端.想通过一些非常手段逼你就范.比如这次他们栽赃陷害我,就是惯用的一例.他们一定会就此找到我的爸爸,开诚布公地对他讲,你放我的人一马,大事化小,我就放你女儿一马,为她洗掉冤情.至于其间那些无辜的死难者,他们会找人顶罪,算是给警方一个交待。
  你爸爸知道你的现状吗?他问.
  知道.我在第一时间里就把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他是什么态度?
  不妥协,不惧怕.
  你呢?
  和爸爸一样。
  他沉默片刻,说我终于明白了,这世上还是有好人的.
  我说世上当然还是好人多了。只不过好人大都喜欢沉默。
  他问我,你是警察吗?
  我笑了,我当然是警察啦。
  我心想:此外我还是一个特工呢,当然这是谁都不能告诉的。一个月前,我已经在一座秘密的营地里通过全部课目训练和考核,即将正式成为一名特工人员。这时出了这档子事,我该怎么办呢?需要把这事的原委告诉我的特工领导林染同志吗?可是反贪工作只与中纪委有关系,与林染扯不上边。即便告诉他,恐怕除了徒增烦恼外也帮不了什么忙。我想,现在唯一的办法还是尽快离开海口,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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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又没拉。。。。。。。逍遥真会吊大家的胃口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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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打完电话后,我并没有马上离开电话亭,而是坐在旁边的台阶上发愣。此刻我又困又累。我必须在这里稍事休息,补充体力和精力。我断定当警方望着这几条相连的街区四通八达的岔路和岔道时,一定以为我早已远走高飞。所以,按照逆向思维的原理,目前这里是最安全的。至少在数小时以内是安全的。记得专业课上老师曾讲过一个案例:一位杀人元凶在犯案的第三天又潜回杀人现场,然后在那里一直躲藏到大搜捕结束。那人是个心理学家,他利用了警方的盲区。
  另一方面,我当然也不可能将自己掌握的一切情报都对王局长和盘托出.我现在对谁都不能完全信任,有所保留是必要的也是明智的.比如滨海路179号的情况就是如此.目前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曾潜入过此宅.否则对下一步的行动必然大为不利.其实,刑事侦察破案率的百分之九十要靠大量细致的工作,剩下的百分之五靠意外的收获,另有百分之五是靠运气.我今晚送了王局长一份大礼,告诉他那辆黑色宝莱沉没的地方.对当地警方而言,这就是意外的收获和运气.只要他们沿着这条线索查下去,案情必然会取得重大突破.
  我的思路又回到自己身上.那么,几小时以后我将去哪里呢?
  我想,既然海口已经成为警方的重点搜捕区,穿过海峡更是前路渺茫.我只好设法离开海口,去岛内其它地方躲避。我思索着自己目前的处境,觉得自己选择的余地越来越少.
  到了夜里一点钟,我的体力有所恢复。我从台阶上站起来,走到街角,那里停着一辆出租车。我装作喝醉酒的样子,步履不稳地向那儿走去。“喂,”我嚷道,“你扶我上车!”
  司机走过来扶我上了车.问:小姐要去哪?
  我近距离地抬眼望着他,一语不发.大概是我的容貌吸引了他,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我.片刻之后,我感觉已经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这才对他挥挥手.快开车吧,我说.
  可是你还没说去哪里啊.
  我指了指前方一片灯火辉煌的地方,问他:那是什么地方?
  他回头看了看,回答说是夜市.
  我说好,就在那里下车.
  下了车,我特意拿出一张百元钞票递给他.找钱吧,我瞪着他说.
  他看了看我,随后笑道:好的.
  我将一大堆散钞装进口袋,对他来了一个飞吻.随后消失在逛夜市的人群里.
  夜市已经休市,人群正在散去,摊主也在纷纷收拾货物.我并没走远,而是站在不远处的一个摊位后边,望着那辆出租车消失在夜幕里.这才走出夜市,快步拐入右边的一条街.我的海马车就停在这条街上.
  也许我刚才的举动已经达到了目的:那辆出租车的司机最迟在明天上午,就会在公司的告示栏里发现我的画像,他立刻会想起曾令他印象深刻的我.于是他会亲自告诉警方昨天夜里他是在哪条街碰到的我,又送我去了什么地方.警方借此判断,我的交通工具是出租车,而非自驾车.这样,他们会在各检查点特别留意过往的大小客车和出租车里的乘客.还有,他们一定很生气----蓝嘉给王局长打完电话,竟然没有离开那片街区.看来她深知警方办案的思路.那么,当下一次她再有类似举动时,他们该如何应对?这个新情况显然大大增加了警方判断的难度.我分析,届时警方必然会兵分数路,全面开花.这样做看起来虽然很保险,但实际效果并不好.由于过度消耗了警力和资源,往往遗留下许多破绽.而这正是我所希望的.
  我将车开进那家宾馆对面的一条小巷里,透过后风挡玻璃发现林家雄房间的窗户依然开着,那个热水瓶还在窗台上摆放.我下了车,走到巷口朝向四下瞭望,仔细观察周围环境。没有发现警察和可疑目标,只有少数行人在街上溜达,不远处有几家灯火通明的露天大排档,一些男男女女坐在里边吃宵夜。街两边有几块缺头少尾的霓虹灯半暗不明地闪烁着。
  我走进电话亭拿起电话.林家雄,请回答暗语.
  听筒里很快传来林家雄的声音:你好!他说的是国语.
  我闭上眼睛,松了一口气.然后对他说,快下来,有话对你讲.
  不到一分钟,他已站在我的面前.头发湿湿的,看来刚洗过澡.
  上了车,我让他坐在前排副驾驶的座位上.我说眼下非但海峡过不去了,连所有出城的路都已被封死.刚才我去找朋友,没想到他立刻就出卖了我.若非我跑得快,现在已被四十发大威力子弹打成马蜂窝了.这就是目前的形势,我不瞒你.随后我试探他,要不,你暂时先回张依然那里?也许她现在仍然信任你.至于车辆和设备,你可以说毒瘾发作后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后那些东西都不见了.
  林家雄听后摇摇头.他说蓝嘉,我阿雄并非贪生怕死之辈.张依然那里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去了,那是一座地狱,一条绝路.通过这一天多与你的接触,我感到你是一个很正直的人,也是一个有着特殊本领的人.我愿意和你在一起.我知道邪不压正,最终你会赢得胜利.你赢了,我也就有指望了.跟你在一起,也是救我自己.
  我望着他,叹了一口气.以后的结局谁也无法预料.我说,既然你对我这么有信心,那就跟着我吧.现在你去结清房费.宾馆是不能再住了,得找个地方躲一躲.
  十分钟后,他办完手续上了车.我看见远处出现一辆警车,正闪着警灯朝这边驶来。我一把抓住他,悄悄对他耳语:假装抱住我,背后有警察。他笨手笨脚地一下抱住了我.
  那辆警车从我们身边缓缓驶过,坐在副座上的警察一直盯着我们看。我用余光扫了下那警察,发现他眼睛里闪着羡慕的光。
  警车渐渐开远.我们随后松开对方.又等了一会,看见街面上再无异常.我发动汽车,离开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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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全看完了,,继续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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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插曲3 斗智       



  王局长这几天可谓是彻夜难眠。他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案头的文件堆得高高的.在一堆卷宗上面放着一个晚上买来没吃完的盒式快餐,另一堆卷宗上面放着一盒香烟和一个纸质饮水杯。他穿着警服,一边翻阅卷宗里边的文件,一边用手指轻轻抚弄着裤腿上熨得笔挺的棱线.他五十来岁,圆脸高颧骨,身材瘦高.此刻正眉头紧锁.
  近日海口市连续发生数起重大持枪杀人案,死者是秦时月夫妇和其岳母,凶手做案后将手枪遗留在现场,现场还有被害人死前写下的字条,上面有“蓝嘉”二字;从杀人现场的初步勘查结果看,没有抢劫痕迹,凶手极有可能是报复杀人或杀人灭口。今天傍晚,邻近省会市局派出一路精兵强将登门造访,请求王局长协助抓捕一个真名叫蓝嘉,化名叫张依然的毒犯。傍晚,海口警方已经撒开了一张大网,对机场、码头、火车站、汽车站进行全面布控。
  四个小时前,特警队传来告捷喜讯,声称在琼山区一家宾馆抓到了蓝嘉和一名同伙。王局长一干人迅速赶去,经审问才知抓的是两个妓女。原来是两个嫖客完事后不想付钱,就用了这招以求脱身。三小时前,警员陆翔给指挥中心打来电话,称蓝嘉在海洋大厦电话亭里等着与他见面。王局长周密布署后,命令刑侦支队副支队长带队前往抓捕,结果非但没抓到蓝嘉.还与参与此案的外省公安闹得很不愉快.事后王局长命令外省公安不得在他的辖区内使用武器.
  夜里,警方出动大批人马封锁了机场,码头,车站和出城的道路,同时对市内宾馆,娱乐场所,出租屋和城乡结合部展开大搜捕。两个小时过去了,没有传来捷报。蓝嘉仍然逍遥法外。
  这时工作人员转来电话:“局长,蓝嘉在四号线。”
  在场众人一阵骚动。王局长也着实吃了一惊:这个犯罪嫌疑人这么嚣张,居然把电话打到我办公室来。他立刻对技术处长说:“蓝嘉在四号线,能跟踪到她吗?”
  处长回答:“只要她一到二分钟内不挂线,基本没问题。”
  王局长说:“好,一定要锁定她。”
  王局长拿起话筒。 “蓝嘉,是你吗?我是王局长。”
  技术处长这时拨通了电话中心监控室."小刘,快跟上这个号码!"
  操作员小刘回答:"是,处长."
  “王局长,我是蓝嘉。”电话里传来一个女孩甜甜的嗓音,"我不知道那一高一矮两个人,是如何混进警察队伍里的.昨天早晨在泰德酒店,他们手提带消声器的手枪躲藏在我的房间里想杀我,刚才又是他们二人用最新式的八七式警用自动步枪向我开火.没想到小时候看过的美国警匪大片的情节,如今在中国,在光天化日之下真实地上演.人民警察本就是保一方平安的,这样滥用警械,伤害到无辜群众怎么办?"
  王局长说:"蓝嘉,他们不是我的人,这个想必你也知道."
  "但这事情发生在你的辖区,你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已经命令他们不得在本市使用武器."
  "若真伤了人,你那都是马后炮."
  "但是蓝嘉......"
  "局长,还是说说案子吧."蓝嘉打断他,"作案车辆是台黑色宝莱,它现在安静地躺在离东线高速公路第一个出口三公里处的一个湖里.凶手就是乘坐那辆车去杀秦时月夫妇的,当时它就停在街角的杂货店门前."
  "但是蓝嘉......"
  蓝嘉再次打断他,"王局长,在你没有破案之前,我是不能露面的.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我觉得你或许值得信任,才给你打这个电话.至于其他人......"蓝嘉突然挂了电话。
   王局长望着技术处长。“找到她了吗?”
   技术处长拿起话筒问小刘:“结果?”
   “处长,时间......”
  "我要的是结果!"
   技术处长脸上冒着汗,听完操作员的回答后,抬起了头。“局长,通话时间一分零九秒,已经很接近她的位置了。她在美兰区33#-38#几个街区的某个路段。”
  "无法再具体一些了吗?"王局长问.
   技术处长摇摇头."时间还是不够.只能侦测到她的大概方位."
   有人这时提出抽调正在其他地方进行大清查的警力前往那个地区。
   王局长放下电话,看看墙上的地图,又瞧瞧几位提建议的人,意味深长地说:“那几条街的岔路岔道可真是四通八达啊。”说完又望望技术处长。“你的意见呢?”
   “局长,她要是再打一次,就绝对跑不掉。”
   “她还会再打吗?”王局长望着在场众人缓缓说道:“蓝嘉刚才的电话有两点可疑的地方.首先,她在通话的前半部分一直和我讲废话,她质问我为何派人去杀她.其实她明知那不是我们的人干的.她为何绕这个圈子?她不知道对现代电话的跟踪技术几乎达到立竿见影的速度吗?她知道的.她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其次,在通话的后半部分,她两次打断我的话,不让我说下去.随后她告诉我与案情有关的一些信息,是我们目前还没有掌握的部分.先不管这些信息是真是伪,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你还不得不耐心地听下去,直到她突然挂了电话.大家想想,她这又是在干什么?她是在控制时间."
  技术处长这时插话:"局长,这不是自相矛盾吗?又是拖延又是控制的."
  王局长说:"这就是对立的统一.蓝嘉既要让通话时间超过一分钟,以便让我们有机会查到她的大概方位,但又把通话时间控制在一分零九秒以内,不让我查出她的具体位置.你们看看美兰区33#-38#哪几个街区,多大的面积,要多少警力在短时间内才能封死?蓝嘉的用意还不明显吗?她是在声东击西.她丢下这么大一块蛋糕让我们去啃,就是等着我们消化不良时,她好伺机而动."王局长边说边走到地图前,用手指着一个区域,"我可以肯定,蓝嘉现在早已离开这一带了.我们不能让她牵着鼻子走.大家还是按照局里的既定方案办,一定要把蓝嘉围在海口,不能让她跑了。”
  “明白了,局长。”
  王局长又说:“刑侦支队派人抓紧把那辆黑色宝莱打捞上来。大家记住,这是起连环杀人案,已经惊动公安部,所以一定要早日破案,抓住元凶!”
  众人齐声说:“是。”
  临走时,王局长悄悄叫住副支队长."那两个的家伙还在你们那里吗?"
  副支队长回答:"还在."
  王局长大手一挥."把人和枪都给我扣下.通知对方领导派员把这两个人接回去.现在群众对此已经议论纷纷了.刚才省厅和市领导还打电话过问此事.两个家伙打了多少发子弹?"
  "三十发到四十发."
  "你说多玄哪!"王局长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只要子弹伤害到一个群众,这篓子可就捅上天了."
  "他们这次来了不少人呢.都让他们回去吗?"
  王局长背起手在屋里转了一圈,停下来说:"这样吧,考虑两地今后还要合作,其他人只要尊守纪律都可以留下.但那两人必须离开."
  "是,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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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女孩别开枪》


  第16章       



  枪声同样在随后赶来的警察中间引起一阵骚动。
  枪声刚停,只见一位领导模样的警官走上去问那两人:谁让你们开枪的?为什么不听我的命令?
  只听旁边一位手提微冲的警察说:副支队长,他们是外省的公安。
  支队长回头瞪了那人一眼,要你多嘴!还不让你的人把那堆碎玻缡铲掉,把蓝嘉的尸体拖出来。随后他又转身问:“你们是谁?”
  两人将警官证递给他。副支队长接过后看都没看就装进口袋。问他们:“你们懂法吧?按照法律程序在逮捕犯罪嫌疑人时,对方若有枪支或是爆炸物品以及其他凶器的情况下,经过公开喊话无效,同时其所作所为可能对人民群众和我公安干警的人身安全造成伤害时,在不伤及无辜的前提下才可以开枪。而你们在我的辖区内未经授权就使用武器、不走法律程序就擅自开枪。我对你们这种行为背后的动机持高度怀疑。你们必须跟我走一趟,我要对你们的身份进行核实。”
  那俩人毫不示弱。“副支队长,这恐怕不行,我们有任务在身。”
  只见副支队长大手一挥:“特警队把他们围起来,缴了他们的枪!”
  
  俩人一看这阵式,吓得不知如何是好,最后还是乖乖把枪交给对方。
  二人被带走后,刚才挨骂的那位警官来到副支队长身边。“报告副支队长,玻璃已清理完毕,现场除了一双女式高跟鞋,没有发现任何尸体。”
  副支队长愣了愣。“真狡猾!让她跑掉了。”转身又问,“有没伤到群众?”
  回答说没有。
  他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不然海口老百姓会把这笔帐算在我们头上的。”说着又拍拍那人的肩膀,“兄弟,去查查那两个疯子是何来头,如此胆大妄为。我们差一点成为明天各大网站的负面新闻人物。”
  ****          ****           ****            ****        
  发生这一切的时候,我站在电话亭斜对面一百米远的一条小巷里。望着那些警察,我流下了伤心的眼泪。
  后来我开着车来到海边,坐在沙滩上抱头痛哭。自从伤愈出院后,我从没有这样伤心过。我现在该相信谁啊,我现在谁也不能相信了.
  哭了很长时间后,我突然不哭了。仰面躺在海滩上望着夜空,耳边响起一个故事:一位猎人在狩猎时,突然有头狮子朝他扑来,替他背枪的人全逃走了。他没了枪,又没地方藏身,放眼四周连棵树都没有。狮子越来越近了,他该怎么办?一个声音对他说,你爬到树上去啊。猎人说,这儿没树啊。那声音说,你不明白,这儿应该有棵树。
  我望着天上的星星,心里想,蓝嘉啊,你能找到那棵树吗?我缓缓从沙滩上坐起来,望着大海反复问自己:我能找到那棵树吗?
  二十分钟后,我在路边电话亭拨通陆翔的电话。我问他,师兄妹的情谊哪儿去了?
他的回答振振有词:师妹,这与情谊无关,我得执行命令。你也不要躲了,现在你是要犯,到处都在通缉你。
我说师兄先前你装得好像啊,还与我大谈什么环岛游,以此来迷惑我.要不是我多个心眼,这条小命算是栽到你手里了.
他平静地说,你别怨我.关键是你涉嫌杀人和贩毒.
你信吗?我问他,我正在执行任务,为何反而成了被任务执行的对象.对此你不感到奇怪吗?
  他叹了口气。师妹,你还是不明白。这已不是你我个人之间的事,我信还是不信都不重要。换了是你,也一样要执行命令。
  我无奈.问他,你想怎么样呢?
投降或是自首,这样事情就会好办多了。你有冤到时一样可以申诉。
是吗?你的人一下车就冲我打了四十发子弹.向我开火的是两只威力巨大的八七式自动步枪,就是一头大象也会瞬间毙命.我有机会吗?算了,现在我谁也不能相信了.
那是你们局的人干的.他说,王局长已命令他们不得再使用武器.
要是我被打得血肉模糊,被灭了口.再下这样的命令又有何意义?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师妹,你老是这样躲总不是办法.
这点你请放心.我说,办法总会有的.毕竟这还是共产党的天下.
  我挂了电话。看看宽阔街道的两端,并没有警车或可疑车辆的影子。我又等了十分钟,还是没有。于是我把车开到前方一个转弯处停下,锁好车门,步行穿过一条小巷,来到另一条街上,坐上一辆停在那里的出租车。
  小姐要去哪里?
  随便开,散散心。但不要去市中心。
  出租车在夜色中行驶。我仔细观察街道两边的地形地貌和电话亭。走了二十多分钟,我终于发现路边一字排开六七个电话亭,此处视野良好,岔道岔路四通八达。好吧,就选在这里了。等出租车开过去三站路时,我下了车。掉头往回走。到了那里,电话亭依然没人。
  我格外小心地拿起电话,为了保险起见,我没有直接拨王局长办公室的外线电话,而是通过市公安局内线交换台接王局长办公室。
  片刻之后,我听到一名女性工作人员的声音:这里是王局长办公室。
  我说别挂线,我是你们正在通缉的蓝嘉,我要王局长听电话。
  我能想像出当对方听了我的话后那副吃惊的样子.只听她连声说道:好的,好的,你稍等。
  我听到她打开通话装置后说:局长,蓝嘉在四号线。
  我也知道,不久,他们将对我的电话端口进行扫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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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女孩别开枪》


  第15章     


  给陆翔打电话之前,我想去码头看看。那里每小时都有一班开往海峡对岸的轮渡。
  那地方离闹市区不远。我在两站路以外的一处停车场泊好车,在湿润的晚风吹送下,散着步晃悠悠地走过去。还没到广场,我开始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对广场周围的所有车辆及来往人员逐一排查,三十分钟后我确信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这才放心地步入大厅。
  大厅里非常安静,许多旅客坐在椅子上等待下班船,其中的一些人在打牌,几个妇女在哄小孩睡觉,还有一些人在聊天。我站在门口,细心的查看那些旅客,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这地方没有警察,没有行迹可疑之人,一切看上去井井有条,非常正常。这时教官的话又在耳边回响:任何事都有暇疵,绝对完美的东西这个世界是没有的,当你发现一件完美的东西摆在面前时,通常说来是某种假象。这时你要小心,那是诱饵和陷阱。教官的话没错,面对眼前的一切,我也深有同感,正常得太过份了。我看了一眼检票入口处的那扇的大门,此刻它虽然紧紧关闭,但只要一打开,危险或许就会像海啸一样狂卷而来。
  我小心翼翼地退出大厅,先是隐在广场外面的一排椰林后面回头盯视。过了几分钟,发现无人尾随。尔后绕着广场边缘来到街上。刚才我经过这里时,发现两个暗娼在附近徘徊,如今她们还站在那里。不时拿眼睛盯着我看。
  我上了一辆出租车,让司机在市内兜了一大圈,中途又换了一辆车直奔龙华路。
  到了龙华路,我让司机等我,随后进了一家广告用品商店。买齐我所需要的东西后,我多付了收银小姐二十元钱,告诉她我现在去后面的夜市吃点东西,二十分钟后若没有返回,就把这钱送给停在门口那辆出租车的司机。收银小姐点点头答应了。
  我出了商店后门,来到街角一处电话亭,拿起了电话说:110吗?
  我是110。对方答道。
  我要报案。
  好的,请讲。
  刚才我在码头广场附近被两个冒充公安的妓女抢劫,我被抢去了一个钱包,当她们发现我身上还有一条钻石项链时,又要抢。我跑了,坐上一辆出租车,但她们一直在后面跟着我。
  她们坐的也是出租车吗?
  是的,她们的车牌号是74742。她们现在还在车里。那辆车停在龙华路雅文广告文化用品商店前的自行车道上。我是在去附近派出所的路上给你们打电话的。我准备在派出所等她们,我得要回我的钱包。
  好的,我已经通知了在那条路上巡逻的同事。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胡乱编了一个名字告诉他,说我要去派出所了,随后挂了电话。
  那两位化状成妓女的监视者,跟踪技术不可谓不高。我转了几个大圈居然没能甩掉她们。但她们决想不到我会来这么一招。要怨也只能怨她们自己,装什么不好非要把自己扮成妓女。
  想到这里,我还是不由自主地出了一身冷汗。两位监视者是在我离开码头时发现我的,假如我进去时就被她们发现,那结果会是什么?可怕,太可怕了!另一方面,这对我也是一个警示,我最初发现她们时,见是妓女,就没怎么留意,结果差点酿成大错。“疏忽大意是我们工作中最凶猛的敌人”,教官的话这时又回响在耳边。
  回到停车场,我提着东西上了海马车。又来到先前吃饭的那家咖啡店,先去后门查看,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便又返回前厅。选了张即离后门近又面对大门的桌子坐下。屋顶的灯变暗了,服务小姐在每张桌子上点燃了红红的烛火。情调怡然浪漫。
  饮料上来后,我边喝边想。这个电话该如何打给陆师兄。电话里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思前想后,觉得有必要约他出来面谈一次。由于事情太复杂,电话里一时半会讲不清楚,反而引起他的怀疑。毕竟这位师兄平时与我并不熟悉。自从上次交手之后,我倒是回想起一些有关他的细节。他比我高一届,在学生会里还兼有一个职位,喜欢文艺,每次警院举办的联欢晚会上都能见到他的身影。他的拿手好戏是单口相声。由于人长得比较帅,受到班里班外不少女生的青睐。每次他上台表演,她们就在台下为他加油呐喊助威。这个情景我记得特别深刻,当时的感觉是,这位师兄的内心有着很强烈的表现欲。
  我又想起沈毅。巧合,又是一个巧合。他好端端的突然从新疆与雯雯一起飞来海南,刚好又赶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倒不是因此而怀疑沈毅,但这中间的确有种令我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那东西藏匿得很深,周围裹着厚厚一层冰雪,其上笼罩着浓浓的云雾。那东西在朦胧之中使我感到某种不安。
  我看看表,夜里十点半。路翔早该下班了。沈毅也该回到酒店了。
  买完单,我开着海马车在街上游荡。我一直注意道路两边。过了三个路口,我把车驶入右边一条街上,在一座亮着泛光灯的大厦的暗影处,我发现一座独立式的四璧都是玻璃的电话亭。我停下车,看看周围,这条街行人稀少。
  我下了车,抱着一卷从雅文商店买来的自带胶百色广告纸进了电话亭,很快将它的四壁贴得严严实实,又在门上贴了“电话已坏,停止使用”八个红字。红字在白底的映衬下显得异常醒目。
  我拿起电话:沈毅。
  啊,是蓝嘉。太好啦,我和雯雯刚回到酒店。正在说你呢。
  说我什么?
  说你很辛苦呀,整天东奔西跑的。雯雯很羡慕你!
  是吗?我心想,就是因为这么辛苦,你才不要我的。现在又说什么风凉话。
  蓝嘉你还好吗?过了一会,他问。
  我很好。
  他笑笑。可你的声音告诉我,你很疲惫。
  我说没什么,今晚打电话,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也......也许这样的机会今后不多了。
  蓝嘉你没什么吧?不开心吗?
  我停顿片刻,说我没有不开心。沈毅,代我向雯雯问个好。再见。
  我挂了电话,让自己平静片刻。打开电话亭的门,朝外面看看,四下里非常安静,没有异常。
  我又开始拨打陆翔的电话。很快就通了。我说陆师兄你好。
  你是......哦,对了,你是蓝嘉。
  是我,陆师兄。
  师妹你来电话我太高兴了。你的任务完成了吗?
  差不多了。也许还得扫扫尾。
  你住在哪里?我现在去看你,如果方便的话。
  当然方便。我也正想和你面谈一次。
  面谈?看样子你有事找我。让我猜猜看,你想来次环岛旅游,让我陪你兼做向导,对吧?说着他哈哈笑起来。
  我说师兄电话里不好说,反正有事找你。见面再谈吧。
  他说那好,告诉我你在哪里?
  我推开电话亭的门,望了一眼那栋亮着泛光灯的大厦。然后对他说,这条街有座海洋大厦,楼下有个电话亭,四壁贴满白纸。我就在里面给你打电话。
  他用笔在纸上沙沙写了几行字,随后撕下纸条对我说:师妹你呆在那里别走开,半小时后我准时开车来接你。
  我说好吧,我等你就是。
  放下电话,我站在电话亭里看看表,心想这半个小时可真是难熬。
  十五分钟后,三辆关着灯的警车悄悄封锁了街道两头。其中一辆慢慢靠近了电话亭。从车里下来两个人,一个是便衣,长的又瘦又矮;一个身着警服,身材高大魁梧.两人手里端着刚刚装备特警的八七式警用自动步枪。穿警服的看见电话亭的门紧紧关闭。穿便衣的悄悄摸到电话亭临街的那一面,从被白色广告纸遮挡的玻璃最下端的缝隙里,看见一个穿高跟鞋的女孩站在里边。这时两人看见大队警车从远处开来,其中有两辆运载特警队员的依维柯牌中型汽车。两人相互使了一个眼色,分别后退了几米,手中的八七式自动步枪突然吐出两串火龙。霎时间枪声大作,整个电话亭被密集的弹幕所覆盖。两个人直到将弹匣里的子弹全部打光才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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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女孩别开枪》


  第14章       



  汽车上了高速公路,我从后视镜里看了林家雄一眼。你不想回去了吗?我说。
  回......回去,回哪里?他有些不知所措。
  回滨海路179号呀,我微微一笑。
  他听出我是在开玩笑,表情一下轻松起来。我都这样了,还敢回去?那不是找霉倒吗?他说。
  嗯,也不一定哟。我说,胖子告诉张依然你一天一夜才能回去。他们这会儿还等着你归队呢。
  他有些半信半疑。看来你混进去了,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我说,有个叫老五的喜欢玩纸牌对吧?还有四个年轻人喜欢打麻将。胖子呢,就爱瞎指挥。嗯,这一切,我没说错吧?
  他愣了愣,而后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他问我你是怎么进去和出来的呢?一路开枪?左突右冲?这回死了几个?
  我摇摇头。没费一枪一弹,也没伤他们任何一个人。确切地说,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我曾进去过。
  他目不转睛地望着我说:蓝嘉,怎么看,你都不像是个杀过人犯。
  我当然不是啦。我两眼望着前方,略微加快了车速。所谓我杀人和藏毒,是那些真正杀人的人嫁祸于我的,我说.
  可是,他们为何要这样做呢?他有些不理解。
  我沉默片刻,说这是政治问题,有时间再对你细说吧。
  二十分钟后,我把车拐下高速公路,沿着琼州大道朝海口美兰国际机场开去。
  到了机场,上了候机楼前的引桥,我减慢车速,让林家雄平躺在后座上不要露脸。我一边慢慢开车,一边观察候机大厅的入口。这座现代化的机场共有四个候机入口,其中三个国内入口和一个国际入口。入口外边的遮阳式回廊下站着不少手提行李的旅客,其中一部分在导游的带领下进了候机大厅。引桥上不断有车辆进进出出,大都停靠几分钟,下了人拿出行李后就立刻开走。回廊下站着几位交通警,离他们不远的桥路对面停着一辆警车和拖车。我看了看警车,里边没人。根据车牌号判断是那几位交通警开来的。
  由于我车速太慢,引起交警的注意。我立刻加速,将汽车驶出引桥,上了机场内的辅助公路。我按照道路指示牌来到一个大转盘,转了半圈后找到了通往引桥的路。我将汽车拐入右边的车道,再次驶上引桥。
  这次我将注意力集中在候机大厅的三个国内入口处。结果大有收获。一号入口处的玻璃门边,坐着一位穿网球服的中年男子,身旁放着一支网球拍和一个网球袋。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地方有台悬挂式液晶电视,里边正在现场播放温布尔登国际网球公开赛实况。那人对此却允耳不闻,视而不见。二号入口处的玻璃门外,靠墙立着一位背包的年轻男子,手里拿着只有一页单张的报纸广告版,他虽然津津有味地看着报纸,但那是装出来给别人看的,其实男子的注意力根本不在报纸上面,他手中的报纸拿颠倒了,自己竟然也没有发现。三号入口处外面有位女清洁工在不停地忙碌着,但她脚上穿的那双中高档的高跟皮鞋却暴露了她的身份。
  这时汽车下了引桥,驶上辅助公路,我驱车绕过那个转盘后拐入右边的车道,第三次来到候机大厅前的回廊。我减低车速,让林家雄微微抬起身子仔细辨认那三个监视者。
  见过他们吗?我一边开车一边问他。
  林家雄摇摇头。没见过。
  一点印象也没有?再仔细看看,我说。
  林家雄观察了半天,最后还是摇头。
  哦,看来这伙人是正规军,唐局长的手下了,我心里想。
  我将车开出机场,半小时后到了琼山区。我驱车进入迎宾大道,在红澄湖附近打开左转弯指示灯,接着把车拐入南海大道,随后一直向西开往海口火车站。
  到了火车站,远远看见离站前广场二百米的白线内停着一排候客的出租车。我把车泊在最后一辆出租车附近。
  我坐在车里通过望远镜仔细观察火车站前的景象。似乎还是平日那种很红火很繁华的样子。一切似乎都很正常。各种款式的轿车进进出出。出租车来来往往接送着旅客。一些搬运工人正在把行李货物搬走。几个乞丐夹在人群里乞讨。一位交警吹着哨子,让那些停在禁区内的轿车开走。
  由于刚刚在机场的遭遇,我心里总是对眼前的景象感觉到一丝的不安。直觉告诉我,既然机场那里有人监视,火车站这边也一定有问题。果不其然,我忽然明白了眼前的景象出了什么问题。在车站前方不准停车的地方,刚才几辆乱停放的轿车都被交警赶走,唯独一辆无牌号的蓝色马自达还停在那里,交警对此却视而不见。我忽然想起昨天早晨停在酒店对面椰子树下的那辆蓝色马自达来。我再次定睛观察,车里边坐着四个男子,两个在睡觉,一个在抽烟,还有一个在玩弄一架军用望远镜。其中那个抽烟的和那个玩望远镜的,就是昨日埋伏在酒店房间想暗杀我的那个小个子和魁梧男子。
  认识他们吗?我说着将望远镜递给坐在后座的林家雄。他接过望远镜仔细观察了一番,随后摇摇头。我心想,看来这伙也是唐局长的手下。
  我迅速离开火车站,把车开到闹市区,找了一间有后门的咖啡店,坐下来吃饭。林家雄坐在我的对面,我靠窗面对大门而坐,身后不远处就是后门。
  从目前的形势看,我在暗处,他们在明处。与他们较量的前几个回合,我勉强处于主动地位。今天机场和火车站负责监视的这几拨人应该是唐局长的手下。可以看出来,由于他们没有受过像我一样的特殊训练,工作中出现许多致命暇疵,结果被我轻易识破。我学得就是警察专业,所以对唐局长手下这拨人的优点和弱点可谓了如指掌。但他们对我却所知甚少。他们只知道我是警院学生,却不知我曾接受过秘密特殊训练。但我也有自己的致命伤,我就自己一个人,又没有外援,算是“裸身”行动吧。他们可以暗杀我,甚至可以在公开场所对我开枪。而我呢,即使有武器也不能还击,否则真成了杀人嫌犯。
  吃完饭,我又在这家咖啡店里磨蹭了很久,一直到天黑才走出来。就目前的情况分析,一时半会是出不了岛了。现在海口所有的交通枢纽都有唐局长的人在监视。不过还有个方法值得我去试试:找我的师兄陆翔,看他是否愿意把我们送到海峡那边。
  我把车停在路边一家电信大厅附近,将一叠钞票递给林家雄。我说,你去里边买部手机和一个1351起头的电话芯片,不用登记身份。
  他问,就买一部?
  我点点头。就买一部,是给你用的。
  那你呢?
  我只使用公用电话。
  他下了车.不一会,拿着一部新手机出来了。上车后把新号码告诉了我。我问他:会说广东话吗?
  他说会。
  我说你记住了,万一遇到紧急情况,正好我打来电话,开头一句“你好”,要用广东话讲出来。这样等于向我表示你有危险,而你身边的对手却无法识破。还有,这部手机只接听不打出。你要懂得遵守纪律,这样危险才会降到最低。
  他说明白。
  过了两个路口,我把车停在临街一家宾馆对面。我说你去这家宾馆登记一个房间,要三楼临街这一面的。进了房间,把门闩死,然后打开窗户把热水瓶放在窗台上。如果遇到紧急情况,窗户让它开着,想办法把热水瓶从窗台拿开就行。
  他有点不安地问我:那......你去哪里?
  我说出岛的路都被堵死了,我去找个朋友,看能否通过其他渠道离开这里。我又对他笑笑,请相信我,既然答应了带你一起走,就不会丢下你不管。
  他说好。随后下车走过马路进了宾馆。二十分钟后,三楼一间客房亮起了灯,不久窗户打开,一个电镀热水瓶摆在窗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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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女孩别开枪》


  第13章    



  黎明的深蓝色渐渐被海面上升起的淡黄的微光赶走,昨夜的露珠还在树叶间穿行,鸟儿开始歌唱。风从远方徐徐吹来。大自然躺在清新的晨光里,挂在樟树上的龙果花在最初的阳光里闪烁。
  昨夜出洞后,我并没有马上离开。蝙蝠们弄了我一头一脸的沙土,令我浑身感到不自在。借着月光,我看见不远处有面湖,便脱衣下水,在湖里痛痛快快洗了个澡。接着又把鞋袜和T恤衫也洗了。
  上岸后,我把它们挂在矮树丛上晾晒,穿上裤子和外套,躺在一处隐蔽的山坡上睡了几个小时。四十八小时里,这是我第二次入梦。
  当鸟儿的叫声惊醒我时,天色已经大亮。我坐起来揉揉眼睛,细看周围,发现坡下几棵老椰树的树梢差不多跟山坡一样高了。我透过树梢朝东边望去,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宽阔当阳的景致。下面平静地躺着一片低低的、清绿的湖水,四周几乎全被阳光照耀的椰林环绕着;偶尔有一处分开的地方,露出一片远景,可以径直看见远方的海洋。正对面的绿树丛中披挂着一簇簇火一般的殷红,那是正在开着花的野果树。这时,有几只林鸟从那里飞出,轻轻点过水面,在湖的上空来了一个漂亮的翻滚,朝大海那边飞去。
  不久,T恤和鞋袜已干。我穿好后走下山坡,来到不远处的公路,登上一辆东去的公交车。
  我在海港路口下了车,进了旁边一家商场,买了些食品和衣物。付完款我对售票员说,东西先放在这里,待会我再来取。她说没问题。
  出门后,我沿着街道朝前走了二百米,在一家个体饮料店里靠窗坐下。店里就我一个客人。我要了一份抱罗粉,边吃边观察窗外。我那辆海马车远远停在马路的斜对面。从昨夜我离开到现在,它一直停在那里。我观察它的周围,一切都很正常。除了一个卖柑蔗的本地女人和一个补鞋的外地女人在聊天外,附近再无其他人员和车辆。我进一步观察那个补鞋的女人,她怀里躺着一个不到一岁的孩子,那孩子津津有味地吃着她的奶;那个在她身边聊天的卖柑蔗的女人,皮肤黎黑,双腿朝外微微弯曲,这是长年下田干粗重农活的结果。她们不是监视者。
  付完饭钱,我两眼一黑,身体晃了晃歪倒在座位上。
  店老板是个年轻人,见状跑过来问:小姐你怎么了?病了?
  我有气无力地对他说:帮我一个忙好吗?
  他点点头。没问题。
  我问他:你有汽车驾照吗?
  他说有。
  我手指窗外说,看见那辆海马车了吗?
  他说看见了。
  我说请先帮我把车开到路口那个大商场,我在那里存有东西,你取了东西后再把车开回这里来,谢谢!说完,我把车钥匙和领物牌递给他。
  他一走出门,我立刻精神百倍地跳起来去查看店里的后门。后门连着另一条街,街的不远处有两条小巷。假如遇到意外,这两条小巷是较理想的退路。
  我回到饮料店重新坐下,看见店老板已经上了那辆海马车,点火发动后,他将汽车开到马路中间掉头。我观察周围,一切正常。海马车从饮料店门前驶过后,我出了店门,走到马路对面的一棵椰子树下,继续观察那辆车。此时它已开到商场门口,店老板下车走了进去,不久提着包出门上了车。车子拐个小弯,又驶上回来的路。
  我再次观察海马车的后方,仍然一切正常。太好了,我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这辆车到目前还没有被跟踪,一是说明林家雄在昨日与我进行的公路追逐战中,由于手忙脚乱,没来得及向同伙报告我的情况;二是追杀我的这伙人截止目前还没有惊动当地警方。这样一来,我就有机会设法混过海峡去。我现在已经掌握了有关唐局长参与此事的大量证据,因此我可以走了。
  但我还不能马上就走。因为林家雄还被我铐在几十公里外的山林里。我要是走了,他准会饿死。他虽然吸毒和涉嫌参与杀人,但毕竟还是一条生命。再说,他也是一个重要证人。就是要走,也得带上他一起走。
  我向饮料店老板道了谢,驱车向南,在市郊兜了几个大圈,确信没有被跟踪,才将汽车拐上东线高速公路。
  当我再次进入那片密林时,林家雄已经醒了。留给他的水和食物已经吃了一半。见我到来,他微微一笑。我仔细看他,脸上的浮肿褪掉很多,气色也好了很多。已经像个正常人了。
  我问他:你笑什么?
  他说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我问他为什么?
  他叹了口气,说自己的命不值钱。不会有人在乎。
  我说那不对,起码我就很在乎。因为对世界来说,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
  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那笑意里透着一种隐隐的辛酸。
  我给他打开手铐和脚铐。他躺在地上好半天动弹不得,他说手脚全麻木了。我没理他,从车里拿出提包,拉开拉链,取出一条西装裤和一件圆领衬衫放在他身边。我说待会你能走动了,去那边树林里把衣服换了。
  他有些惊讶地望着我。这是你给我买的?他问。
  我点点头。他没再说什么,把头靠在地上望着天空。我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天空很蓝,有一些流云匆匆走过。那些云很高。
  过了一会,他换好衣服走回来。我递上新买的面包和水给他。他接过去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我说慢慢吃,我买了很多吃的,够你吃几天的。还给你买了一些换洗的衣物。
  他听了有些惊慌。你要丢下我?他睁大眼睛问。
  我说我要回去了。我所在的城市在海峡那一边。我不想难为你,你可以选择留下,也可以跟我走。无论你作出哪种选择,都必须答应我以后要出庭作证。你若想活命,这是唯一的出路。
  他问我要是选择留下来,怎么安排他?
  我说给你找个安全的地方,留笔钱给你。直到我下次来找你。
  他问要等多久?
  我想了想,说:三个月吧,过了这个期限我还没有出现,说明我已不在人世。那样你就自由了。只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别再干违法的事。
  他听了神色黯然起来,老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还是跟你走吧,必要时还可以帮你跑跑腿。你若不能打败那些坏蛋,我的命也危在旦夕。
  我躺在草地上望着天空,半天没有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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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女孩别开枪》


  第12章       



  这台电脑为何会放在这么隐蔽的地方?而不是安置在楼上的书房或是其它房间?
  我掀开罩在电脑外面的塑料薄膜,对它的主机进行了检查,发现主板和PCU的配置都是高规格的。这加深了我对它的怀疑,这决不是台废弃的旧电脑,相反,它是一台价格昂贵的进口电脑,是别墅主人有意安放在此的。
  我接上电源,按下电脑的启动键。屏幕很快显示:请输入密码。在这行字的下方有四个一闪一闪的绿色光点。起初我没明白那是何意思。当我试着将一组密码输入后,电脑显示密码错误,同时下方四个绿点中的一个立即变成红色。这下我懂了,电脑的主人设置了密码输入限制,只要四次输入错误,电脑便会自动死机,再也无法打开。同时里边的程序会删除硬盘里的所有文件。
  电脑被主人作了这样特殊的设计,它里边一定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些秘密是什么呢?会不会和唐局长有关?
  我长吁一口气,闭上眼睛,让自己平静片刻。我暗暗给自己打气:蓝嘉啊,事关重大,你得小心应付才是。
  我的手指重新回到键盘上面,将“滨海路179号”转换成拼音“binhailu179hao”,按了下回车,电脑显示密码仍然错误,红灯变成了两个。我又将本地邮编加地址变成一组密码“570508binhailu179hao",输入后又是错误,红灯变成了三个。此时,屏幕上四个绿灯就剩下一个了。
  我只有最后一次机会了。
  我双手离开键盘,抬头望着白色的墙壁,让自己冷静下来。我想,电脑的主人即然将密码输入限制设置为四次,说明密码不会在他身上或是随身携带的小通迅本上,否则只设置一次就足够了;另方面,电脑的主人年纪应该不小了,记忆力一定有些迟钝,否则不会设置四次输入的模式。他一定会选最简单好记的密码才行。当然也不可能是他的生日。因为身边的人都知道他的生日,这样的密码设置等于虚设。那么,对他来说最简单好记的数字是什么呢?
  我站起身,在储藏室里转了一圈。我想,如果我是他,身在外地时,最需要记住的应该还是邮编和地址。我突然心中一动,坐下来将那组密码修改成“570508179”,邮编570508与门牌179在这里应该是最简单和最重要的了。我反复核对了这一组数字,以确定有没有敲打错误。确认无误后,我按下了回车键,将新密码输入电脑。随后,我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动不动地盯着荧光屏。
  这次我成功了。电脑在出现一个短暂的暗场后,很快展开了新的界面。界面在不断更新,主机快速识别C盘里的启动文件和程序。半分钟后,一个完整的桌面定格在荧屏上。我掏出手绢擦擦头上的汗珠,随即开始逐项检查硬盘文件。
  出现在眼前的文件夹可谓五花八门。大部分属于各项工程项目的支票薄、现金薄、发票薄和支出帐单薄,打开后里边全是一行行枯燥乏味的数字,每一页面的最下方都印有“方块财务公司印制”的字样。
  我又打开另一个文件夹,一个叫“喜发房地产工程承包公司”的名字赫然出现在眼前。这家公司与先前叫方块的那家财务公司,都是我所在城市赫赫有名的大公司。
  我的目光继续浏览喜发公司的总帐目表。在众多的项目里突然看见“海口市滨海路179号项目评估及施工”一栏,点开后新界面出现“推土、挖土、打桩、建筑”四个项目表,下面是“木材、水泥、钢材、玻璃、石料、耗电、照明、安装及雇工”等分类细表。工程时间十个月。最后签名的人叫程威龙。看来这栋别墅是由喜发的公司承建的。
  电脑储存文件太多,如若细看,恐怕要花去一整天的时间。根据草草浏览得出的印象,我可以肯定地说,方块财务公司和喜发房地产工程承包公司与唐局长及其背后的势力之间存在着某种直接的联系。这些文件太重要了,里包含着大量重要的信息。总有一天,这些信息都能派上用场。
  我站起身来,从木架上一大堆办公文具中翻出一个小手电筒和几节电池,同时找到一盒3.5英寸软盘。我打开软盘盒,取出一片放入电脑的软驱中,将所有文件全部考备下来。随后关上电脑,将塑料薄膜重新罩在外面。接着又熄灭储藏室的电灯,从那扇铁门爬了出去。
  进入地下管道,首先扑鼻而来的是一阵腥气。我顺着水声走了一段路,当确信管道里无人躲藏后,才把手枪关上保险放入怀中。
  管道像地狱一样黑而阴森,我停下来打开手电,朝四周照照。妈妈呀,只见四壁趴着许多黑乌乌的蝎子和蜘蛛,我再照照管道底部,十几只黑老鼠立刻跑得无影无踪。我感到脖子直进冷风,浑身起了好几层鸡皮疙瘩。
  又往前走了几十米,下水道在此分岔,出现了左右两个通道。我停下来,掏出打火机分别在两处通道里点然,结果左边通道里有风吹的迹象。打火机在这里瞬间熄灭。我打开手电,沿着左边继续往前走。
  前进了几十米,我无意间发现左侧的壁上有一个洞口。洞口不算大,与其它一些排污管道一样,并不引人注目。但这个洞口是干燥的,没有污水流出。洞口直经较其它排污管口更小,只有瘦人才可以爬进去。我用手电朝里面晃晃,发现别有洞天。洞里面很宽畅,一条长长的甬道向右拐进,有微微凉风从里面吹来。哦,原来风是这里边吹出来的。既然有风,说明这里离地面不远了。我回头看看幽森的管道和那些令人作呕的蝎子蜘蛛,决定碰碰运气,从这个小洞里走出去。
  我翻进洞里,顺着甬道朝里面走去。这里的蝎子和蜘蛛虽说少见了,却出现成群的蚂蚁。它们成群结队在洞顶爬来爬去,进进出出的。几分钟后,我意外地踩上了一处台阶,用手电照照,甬道变成了四四方方的洞室,中央放置一具雕凿很粗糙的石棺。原来这里原先是一处古墓,刚才走的甬道便是盗墓者为偷盗陪葬的财宝而挖凿的。
  我走下台阶,进入墓室,好奇心驱使我打着手电四处张望,凉风从旁边一个门洞吹来。我进入那扇门,里边也是一间四方形的洞室,与隔壁那间差不多一样大,除了几件生着绿毛的铜器和一些陶罐的碎片外,别无他物。右边墙上有一些画,像一些祭祠场面,人物均用红赭石画成,画幅下缘还有大量留白。其余三面墙上光秃秃的,什么装饰也没有。
  这间房里也有一个又矮又暗的门洞,风就是从那里吹进来的。我摸到门洞口,朝里边望望,又是一间洞室,不过比先前两间要小很多。我走了进去,不久便被吓得退了回来。妈妈呀,我在那里看见一具颅骨,躺在地上的一堆破布中间。眼窝成了黑窟窿,下颌已经脱落,使嘴部显出一副痛苦不堪的表情。所有的牙齿都完好无损,颅骨看上去不是那么老朽不堪。
  我让自己平静片刻,又重新返身回去。当我再次凝视那具颅骨时,恍然悟到,这是墓主人的残骸。是被盗墓者从石棺里拖到这里来的。残骸蜷缩在地上,好像睡着了似的。透过腐烂的衣物,可以看清肋条和脊椎骨。这时,我看见颅骨下面有一件小而圆滑的东西,我颤颤魏魏地伸手捡起一看,是件表面已发黄变暗的玉佩。我小心翼翼地又把它放回原处,对着残骸鞠了一躬,转身朝这间小屋的另一个门洞走去。风不断从那里吹来,透过手电光柱,可以看清那是一条倾斜的、缓缓朝上延伸的甬道。
  蓦然间,我感到头顶出现一阵骚动。不断有沙土落到头发上和肩膀上。
  我将手电朝洞顶照去,还没等我看清楚,就感觉尘土飞扬的空气中有东西发着刺耳的尖叫朝我扑来。其中一个物体掉在手电筒上,借着亮光,我看见一只张大嘴巴、满嘴利牙的蝙蝠,瞪着惊惶的眼睛对着我怪叫。我赶紧灭掉灯光,用外套抱住脑袋蹲在地上。同时委屈的眼泪噗噗往外直流。
  良久,蝙蝠们渐渐平息下来。我迎着吹来的微风,在黑暗中慢慢地穿过几条甬道,最后爬上几级台阶,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我站在离海边不远处的山坡上,眺望着沿海湾星罗棋布的月光下的海口,黎明即将来临,那里已是灯火稀落。
  我终于回到温馨夜色的亲切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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