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暗焚

[这个贴子最后由步飞烟烟在 2004/10/23 06:10pm 第 1 次编辑]

我是天秤座的。
书上说秤子拥有与生俱来的审美观，热爱所有美的事物；细腻敏感，尤其对于音乐，服饰，美术独具慧眼；适合从事美容，设计，摄影等职业。我拍着大腿一跃而起，靠，说的就是我嘛！阿静白了我一眼，指着最后一句：由于性格执着，感情路会走的比较辛苦……
初见胤的时候，我有种刚刚坐完云霄飞车的感觉，全身麻酥酥的，双脚好似不在地上般，头晕目眩。后来，我才知道，那叫触电。阿静不可置信的看着我，问我要不要去看看医生，检查一下大脑是否短路！我死死的拽着阿静的手说，是了，就是他了，我的白马王子……
我，白曼仪，16岁的时候，在学校食堂遇见了许胤。用许胤的话来说，我是转世投胎的时候忘记做视力矫正手术了，连累他从此无比凄惨。
阿静之所以要我去看医生是因为许胤绝对不是帅哥，这不符合我天枰座的个性。胤单眼皮，戴厚框黑边眼镜；鼻子不太挺，略有些大；嘴唇薄薄的，整个人看上去就是没睡醒外加营养不良的样子。三七小分头，暗红色的棉布格子衬衫。阿静形容他，像是七十年代北大荒的知识青年。我不住的点头，那阿静你看我像不像外婆的澎湖湾？然后我从书包里掏出笔，留下身后目瞪口呆的阿静，径直走到胤面前。胤歪着脖子看着我，我呢，歪着脖子看着他手边的汤，是西红柿蛋汤。我说，同学，借你的手给我用一下。显然，他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是木然的伸出他扶着碗的左手，呆呆的看着我。“白曼仪”，我在他的手心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转身离开，动作连贯自然。我知道，他从此记住了那三个字。
那年，我高一，胤高三。
后来我隔着一条街的距离大叫他的名字：许胤，许胤，那个穿红衣服的……他避无所避，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掉转他本已偏向一边的脑袋。再后来，我大大方方的走在他身边，看着他脸上交替出现的尴尬和羞涩，然后甜甜的和他的同学微笑。再再后来，我和胤并排坐在食堂的餐桌上喝柿子蛋汤……一点一点，一步一步，他从最初的惊弓之鸟到现在的处惊不变，我不禁窃喜：亲爱的胤，你是逃不开我的五指山了！
许胤很喜欢篮球，于是我每天都捧着矿泉水在球场边看他箭步如飞的样子。胤的球友看见我是一脸暧昧和羡慕的笑，然后拍着胤的肩膀说：你小子美啦，还有人伺侯着！胤跟我介绍，那个平头有两个小虎牙的叫泽轩，别以为他纯良无欺，其实是有名的花心大少；那个一脸冷酷，瘦瘦高高的叫小巍；还有那个一脸花痴相，冲你笑的是家涵……我跟他们招手，然后拿出毛巾替胤擦汗。
胤的课业很重，所以我尽量表现出知书达礼，乖巧懂事的样子，从不向他要求这要求那。然后他就会一脸惭愧的主动提出周末带我出去走走。去不太远的郊区采青，去学校后面的小山丘拾竹笋，还有那满山的粉嫩粉嫩的杜鹃花。有的时候我会拉着胤去吃最便宜的街边小吃，那种气味漫过半条街的臭豆腐，或者是五毛钱一小碗的凉粉，或者是酸甜酸甜的山楂串。胤说，你这个贪嘴的丫头，总有一天会变成一只小母猪！我就咧着嘴，吊在他的脖子上说，不怕，你就是养猪的！我看见幼儿园的小朋友扑哧扑哧的眨吧着大眼睛，我就想象着以后我和胤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的！我告诉胤，我们以后要生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男孩是哥哥，女孩是妹妹。天知道我有多喜欢小孩子！
那种幸福满满的，满满的！阿静说我是一只快乐的毛毛虫，我说我是一只幸福的蝴蝶，胤就是我的花园！多年以后我才知道，那是我最快乐的日子，而我，其实不过是一只寂寞而固执的飞蛾！
许胤是狮子座的，书上说狮子霸道，独断，顽固，好面子。于是我问他，是不是出生日期记错了？胤瞪着我，那种不怒而威的样子倒真有点像狮子。
胤考上了西安交通大学。收到录取书的那天，胤第一次主动拉着我的手，他说：我等你！我风情含笑的睨着他，什么也没说。那一刻，我感到离别的痛在心底蔓延开来。我似乎看见了胤眼中浅浅的泪！
其实我一点也不确定胤是否爱我。一年来，我一直努力的改变着自己。每天看我讨厌的新闻，然后装作无所不知地和他聊叶利钦，巴乔，惠特尼·休斯顿；每天下午，陪他打一个小时的篮球；中午放弃妈妈的莲藕排骨汤，陪他喝淡到可耻的柿子蛋汤……我想起了张爱玲送给胡兰成的照片，后面写着：她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胡兰成至少是喜爱她的，那我呢？一年了，我居然还是可以感觉到胤的生疏和抗拒。也许，胤的离开可以让我们彼此证明一下，我们是否可以继续下去。
那天，胤坐着火车北上。送行的人很多，大家都说保重，然后脸上是伤春悲秋的沉重。而我只是笑到面部僵硬。后来，站台上人群散去，我蹲下来抱紧了自己的双膝，泪流满面！两年，两年不是太长，但足够两轮的花开和花谢，足够几段的缘起和缘尽了。也足够，改变一个人！
我还是没有考上西安交大，我的分数只是刚好上了本科线，于是我选了一所离家不太远的学校。
这两年，胤回来过几次。我能察觉出胤的变化，一如我从他离去我就剪短了那留了好多年的长发般，无所遁形的明显。他摘掉了那副厚重的眼镜，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浅蓝色的隐形眼镜，剃了板寸，不复从前的深沉与木纳。胤和我在一起的那一年，从未做过丁点的改变。那个时候我天真的以为，只有我看得见胤的优点，他的沉稳，内敛，冷静，在他并不华丽的外表下是一颗朴素温暖的心，值得一生信任和依赖。从我第一眼看见他，我就告诉自己，不会再有别人了！可是后来我才明白，是我忽略了太多的东西，比如说时间，比如说另一个女孩子。
胤说，曼仪，你瘦了！我笑笑，他怎么可能知道为伊消得人憔悴是形容怎样的一种思念。我看着胤的眼睛，慢慢的说，她是你们学校的？胤的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惊讶和逃避，他低下头。我想起了孩时做错事的自己。胤要我别乱想，他说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时尚和潮流，他的土气没有人看的上了，除了我。是的，我告诉过他要珍惜我的，因为除了我，再也没有人能这么爱他了！我悲哀到无语，我想他是忘了自己的改变。
新学校并不是很好，陈旧的建筑物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历史的腐气。只有图书馆还能应付，至少是窗明几净，这对于我而言就够了。为了爱他，我变成了一个寂寞而安静的女孩，不是为了他改变，而是那样长久的思念和大把大把的孤独，把我慢慢的侵蚀掉了！
生活是一条流淌过静谧山谷的小溪，平和，单调。我常常一个人坐在篮球场边，静静的看着蔚蓝色的天空，那些漂移着的洁白的云。然后想胤，想他在球场上英姿勃发的身影，挥汗如雨的青春。我觉得自己一下子老了十几岁，有种苍凉隐褪的无助。每个月，我都会给胤写一封信，有时候很长很长，没有落款；有时候却只有短短的几行。胤从来不给我回信，只是每次收到我的信都会给我打个电话。没有人知道，我有个爱了几年的男朋友，叫许胤。
大三的十·一，我决定去西安。我想我一定要去看看胤的学校，看看那座矗立了千年的古城，看看那个让胤改变的女孩子。
北上前给胤打电话，告诉他我已经买好了第二天去西安的票。不容他多说我便把电话挂了，我是任性的。我知道，他一定会阻止我，那样的拒绝我无力承受。我只是想，给自己一个答案。
车厢里弥漫着刺鼻的体臭，还有一股天南海北流浪的气味。我靠着车窗，窗外的风景，还有那些繁华和荒凉都只是一闪而过。不知道，胤经过这段路的时候在想些什么呢？
火车越来越接近西安，我想象着胤的不悦，开始有些迟疑。可是，回不去了，就像当初，我义无反顾地走向他，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他的手心一样，都没有给自己留下退路！
我在胤的寝室见到了那个女孩，甜美可人的样子，长长的秀发掖在耳后，眉目间有一种似曾相识。轻轻的说话浅浅的笑。她叫我“妹妹”，我扭过头去看胤，胤却一直看着窗外。我笑着说，哥，嫂子真漂亮。然后我说我想洗把脸。关上门眼泪顺着脸颊留下来。我蹲下来，抱着自己的双膝，就像那年我独自留在站台上……
也许真的是累了，听说后来是胤把我从卫生间抱出来的，而我已靠着门在地上睡着了。女孩告诉我这些时，脸上依然是浅浅的笑。
然后我知道她叫祺，莫雨祺，名字和人一样美好。我拉着她的手，说，嫂子，你和哥带我去看看西安吧，我做梦都梦到那恒古苍茫的城墙呢！祺摇摇头，她说，我就不去了，叫胤带你去好好看看。
一路上，我和胤走得很慢很慢，但甚少说话。耳边是鼎沸的人声，夹杂着从来没有听过的语音，我感到一种陌生的恐惧。那样规整的街道，透露出一种不容抗拒的威慑。我就这样跟着胤，突然好希望这是一条没有终点的路，然后一直一直走下去，那怕这一路，胤留给我的只是背影，只要空气中有他的存在，那就够了！
后来，在那堵古老的城墙下，胤还是最终停了下来。他背对着我，曼仪，你回去吧！我求你了，回去吧……我绞着手，直到指甲深深地嵌入手心的肉里。他还是说了，他还是要我离开。我的存在真的就让你那么痛苦吗？我自嘲的问。回去，回哪里？一直都认定，他的心才是我唯一的家啊！胤转过身，我看着他已泪流满面的脸。五年来，他第一次在我面前哭，原来一个男人的眼泪可以这样的无助和寂寞。他说，曼仪，原谅我……
我抬起头，西安的天依然是蔚蓝蔚蓝的，可这一刻我觉得它的一尘不染是一种残忍。我无力的依在城墙上，记得白流苏和范柳原也有一堵墙，一堵战争的墙。整个城市颠覆了，可是那堵墙依然屹立着，风雨不倒，见证着他们的倾城之恋。许胤，五年了，五年的时间还不能让你爱上我吗？你说你等我，可是现在呢？我等了你五年，一个女孩子有几个五年可以去爱一个人？我累了，我快爱不动了，真的。你帮我买票吧，我明天就走，如你所愿的离开好不好？……
祺一脸的遗憾，不是好不容易才来的吗？怎么不多呆几天，要这么匆忙的赶回去呢？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始终没有告诉祺，我不是胤的妹妹。看着祺温柔婉约的脸，我想，也许她才是胤的幸福吧！我听得到自己心碎成灰的声音。
祺和胤一起去车站送我。我说，嫂子，一定要和我哥一起回家去看看。祺笑着应允，会的，胤说你们家乡的杜鹃花开得特别漂亮。我也笑，是啊，以前哥还带着我满山的去摘杜鹃呢！胤一直没有说话，这两天他似乎只会低着头，然后是沉默，一如祺一直的浅笑。
火车进站的时候，我伸开手，对胤说，哥，抱抱我，我要走了，最后一次再抱抱我好吗？胤没有拒绝，我用尽全身的力量抱着他，抱着这个我最初的幸福最初的梦，而今，这个怀抱是别人的了！我拼命的记着胤的味道，我怕一转身，真的什么都烟消云散，灰飞烟灭了。我想，十年后，我也许还会记得那种清冽干爽的味道。然后，我头也不回的登上了回家的火车。火车开动的那一刹那，我哭到绝望！
回到学校，我给胤写了封很长的信，称呼是“哥”:：第一次见到你，我满心欢喜，我以为那就是我的天堂了。可是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去天堂的路是那样的远。你知道吗？五年来因为爱你，我把自己一降再降，最后只剩下思念。可是现在你连思念也不肯给我了，我该怎么办？我曾经以为，你不给我承诺是因为时间不到，看到祺我才知道，不是时间，是你真的不爱我，不爱才不会说永远对吗？好嫉妒祺，可以拥有你的爱，真的希望她不要那么优秀，这样也许你就会少爱她一些。原谅我的自私。胤，五年的等待，五年的守候，对于我而言太久了。现在，我决定放弃你，也算是放了我自己，我祝你和祺永远幸福……
终于，我要放弃胤了，做这个决定我几乎耗尽了自己生命的全部力量。只是从此以后。我知道我再也遇不见一个人，我会在他的手心写我的名字，不会再有了！也许似水的年华会把这个告别演绎成一种绝决的姿势，但生活不会因此而停住。虽然我那么希望时间能静止下来，就像我坐在火车上，希望它可以永远无止境的开下去一样，都不可能发生！
我想起了书上说的：狮子和秤子是相互吸引的两个星座，但同样的固执和骄傲的双方，会因为距离而产生分歧。放屁！为什么我的爱情要像你写的那样？为什么，最后什么都让你说对了？
我走在街上，南方十月的气温还不算太冷。天空偶尔飞过的雁群，让这个季节显得饱满而可爱，但我拿着信的手一直在抖，就好像那年送胤离开的时候，我也是抖，全身不停的发抖。我走到邮筒前，没有犹豫把的信投了进去，我怕自己再迟疑一下，便又是万劫不覆的悲哀。有时候，勇气只是一瞬间的事。那一刻我意识到，真的结束了，所有的等待，思念和寂寞都彻底的结束了！
后来，我去了最好的理发店烫卷了长发，染成了金栗色，然后打了耳洞。大学才过去了两年，我现在才开始我的大学生活还不算太迟，对不对？阿静心痛的看着我，曼仪，不值得，他不值得你这样伤害自己！伤害自己？不，我不是在伤害自己。阿静，你懂我的，为了爱他，我几乎面目全非，可是他不要我了！现在，我只是要做回原来的自己。
所有的人都惊讶于我的变化，但是没有人知道原因。我又开始不断的出现在学校的各种活动上。我穿低腰裤，化很浓的妆，戴金属制的大耳环，大声的说话大声的笑，喝很烈的whisky。我不是自暴自弃也不是从此堕落，只是青春，我想换一种样子去过。
于是，我在校庆晚会上跳最劲爆的Hip-hop，蓬松慵懒的卷发在灯光下散发出醉人的妖艳；我在与临校的联谊舞会上穿低胸的黑织吊带晚礼裙，三寸的高跟鞋透露出一股张扬的妩媚。开始有男生不断的约我出去看电影，喝咖啡，跳舞。也有女生站在我宿舍底下破口大骂：白曼仪，你这个天诛地灭的狐狸精，不得好死似的大骚货……真可怜，骂来骂去也只是电影中的那几句。我想我一定让她们很生气，不然怎么会气极败坏到这样不顾形象？然而，自己没有本事留住男人的心，与我何干？我事不关己的翘着二郎腿，涂着鲜艳的指甲油，欣赏那一张张扭曲的脸。阿静悲哀的看着我，她说曼仪，你答应我，无论做什么，内心一定要快乐！我一怔，原来我所有的伪装只是骗了自己。而阿静，这个十几年的朋友，只有她可以一眼看穿我的心，可以看见我笑容背后的痛。
好几次我都接到过那种沉默无声的电话，电话那边是一望无边的静，只有偶尔掠过的气鸣声。我说，喂，喂，你他妈的别不支声，老娘我没时间应付你这种神秘人物，然后“啪”的挂了。我知道是谁，我曾经在他的寝室听过那种声音，他们学校后面是几条长长的铁轨。可是，还能说什么呢？
大学毕业的时候，我也离开了家，出人意料的去了珠海，听说那里是遍地的繁华和喧嚣。一家不太有名的影楼希望我可以去面谈。他们曾经在全国的摄影大赛上看过我的作品。那是我用那部廉价的奥林巴斯在荒野的铁道上拍的，两边是金黄的麦田，一列火车寂寞的行驶着；不远处，是袅袅的炊烟，然后是若隐若现的山群；紫红色的天边悬着半轮落日，悲壮而隐忍；天空中有两只不知名的鸟儿相伴飞行着，我取名叫做“流浪”。一切都那么简单平凡，甚至有些俗不可耐，可还是意想不到的获了奖。
影楼的老板是个三十而立之年的男人，斯文干净，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古龙水香。他说他从我的视野里，读出了一种空旷的寂寞。他还说，我可以叫他简若洋，或者若洋。
我疏离的笑笑，我还是叫您简总吧。他给出的工资很高，我知道在同行中已是天价，雇用一个完全没有摄影经验的人还给出如此之高的薪水，我猜不透眼前这个男人的想法。对于一家起步不久的影楼，这么做无疑是危险的。他耸耸肩，是一脸无害的笑，专业和经验往往会束缚一个人的想象力和创造力，你只要懂得基本的摄影知识就够了。于是我欣然接受，为什么不呢？他居然懂我，还有如此丰厚的报酬，最主要的是自由。他答应我婚纱，写真，庆典，家居，乃至山水我都可以拍，而不必每天面对一成不变的东西，唯一的条件是足够的任劳任怨。我笑了，立刻打电话告诉阿静，原来天上真的会掉馅饼。
知道我错的有多离谱，这个该死的简若洋，居然把我当成两个人来用。拍完外景又要马不停蹄地赶回影楼或者是婚庆现场。我开始后悔，当初怎么就没发现他说“任劳任怨”时，脸上贼贼的表情呢？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更可恶的是，我居然在高薪的利诱下和他签了一份长达三年的合同！这次，怕真的是被馅饼咂晕了……
该死，该死，真该死！在长时间用镜头对着不同脸孔的同一个表情时，我都会忍不住低骂。为了不至于让自己因为枯燥而撞死在摄像机上，或者干脆掐死简若洋，我选择了不断改变创意来调剂。比如说不再拘泥于影楼，而是去郊外或者海边；在拍个人写真的时候，加几只小猫小狗或者一条无毒的大莽蛇……简若洋十分满意的看着我那些新意层出不穷的作品，笑得简直比弥勒佛还慈悲。我愤愤的握着拳头，直到关节咯咯作响，老娘我拼死拼活的干，钞票却像长江注入东海般都进了他的口袋。他拿着我那纸“卖身契”得意的警告我：我是你老板！然后看着爆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的我，哈哈大笑。我，白曼仪23岁的时候第一次栽了，还是栽到一个31岁的男人手上。
随着影楼的不断扩大和革新，“百年好合”在珠海的名气也越来越大。珠海摄影界盛传，“白年好合”的当家摄影师有着鬼斧神工的手笔，并且风华绝代。开始有影楼来挖若洋的墙角。我站在一旁高昂着下巴，看着他声严色厉的应酬着那些说客，然后一脸谀媚奉承的讨好我。我冷睨着这个曾经在我面前趾高气扬的男人，看吧，风水轮流转！
过年回家好好的享受了一下空气中弥漫着植物气息的湿润，还有那久违了的萝卜排骨汤。去年过年没回来，因为工作太忙，分身乏力。今年仗着身价的不同往日，我有恃无恐的向简若洋请了半个月的假，丢下那一担子的生意让他去焦头烂额吧！
妈妈怜爱地问，你们老板结婚没？我哀嚎，妈，我又不是嫁不出去！再说，那种资本主义的败类还不入本大小姐的法眼。爸爸皱着眉，女孩子家，秀气点！我猫腻的挽着爸爸的手，乖巧的说，亲爱的老爹，您女儿我在外闯荡不容易，适当的粗鲁可以化危险于无形。爸爸抚摸着我的头发，他问，那个叫许什么胤的，听说今年带了个女朋友回来，曼仪，你见过他们没？妈妈一个劲的向爸爸使眼色，我说，妈，您眼睛累不累？她尴尬的笑着，曼仪，许胤那孩子真不错，我和你爸爸都挺喜欢他的，可惜你俩没缘分。听说他和那个女孩子定婚了，准备今年五·一结婚……
我拿着遥控器不停的换台，现在的电视节目怎么不是肥皂剧就是令人发指的现场表演，脱口秀？许胤，许胤，再听到这个名字时，恍如隔世。结婚？是啊，他也该和祺结婚了。真好，真的很好！一定是现在的言情剧太煽情了，不然我的眼中怎么会有泪水？我应该笑的，这不是我一直希望的结局吗？胤和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就像所有的童话一样，从此，王子和公主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可是，我真的一点也不开心，我想哭。为什么，胤的公主不是我？
泽轩打来电话，他说大家想聚一下。我问他，是你们叫我去的，还是胤叫的？他愣了一下，说，什么都瞒不过你，是胤叫的，可是我们大家也是真的很想看看你！我说，好，我去。多久了？自从西安一别，便再没见过。不是刻意躲着对方，而是缘分尽了的时候，哪怕城市再小，也没有办法在街头遇见了！阿静搂着我，曼仪，别去了，要去我陪你去。我点点头，我知道她怕我撑不住。
一大班子人在白天鹅热热闹闹的定了个大包间。我和阿静去得很早，大家笑着聊着。这些年来，每个人都变了很多。泽轩成熟了，带着他的女朋友，他说他这一次是认真的，于是女孩一脸娇羞；小巍剃了光头，皮肤晒得黝黑，是一家公司的签约模特，但还是一脸不苟言笑的酷；家涵，俨然一副大老板的样子，听说高中毕业后，家里拿钱给他开了间软件开发公司，前途无量，谈吐依然粗犷不羁……胤一直没到，大家猜着祺的样子，我微笑着不语。
门被推开，胤浅笑着进来，赔着不是说来迟了。身后是一袭白裙，依旧温柔娴静的祺。阿静紧紧的握住我的手，我感到手心涔出汗来。胤，我的胤，我远远的看着穿着西装，戴着眼镜的他，眼睛又开始湿润。多少次午夜梦回，从睡梦中惊醒，哭着喊着的人；多少次一闭上眼睛，就出现在脑海里的身影。三年半了，三年半不见，我以为早就忘了那曾经刻骨铭心的痛，原来没有！
泽轩惊呼，嫂子，你和我家仪妹子长的真像！全场寂静，家涵使劲的撞了一下泽轩的胳膊。我手中的水杯摔得粉碎。阿静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曼仪，我把你撞疼了吧？我茫然地抬起头来看祺。那年在西安，我一直觉得祺的眉目间像一个人，没想到竟是像自己！我苦笑，拍拍静的手，没事，我不疼。我站起身来，走到不知所措的祺面前，伸出手，嫂子，好久不见！然后转身，哥，别来无恙！我感到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胤看着我，低低地问，曼仪，过得好吗？我大笑，哥，看我白白胖胖的样子，就知道我过得很滋润了！胤不再说话。我看见他眼底那抹浓得化不开的哀伤，他是否也看见了我眼底的泪水？“过得好吗？”，为什么在西安那年他不问我，却在和祺定婚以后才来关心我过得好不好！是出于礼貌，还是真的已无话可说了？
我说，不好意思，我还有事要先走了。也许这个时候我不该离开，那种逃避太过于明显了。但我怕自己再多留一会儿，眼泪就会在一瞬间决堤！阿静追了出来，我说，我不会有事的，阿静你别担心我，回去吧！然后不容她多说，我走出了白天鹅，快速钻进了一辆停在门口的的士里。阿静在后面大叫，曼仪，曼仪……我双手捂着脸庞，放声痛哭。司机不安地问我，小姐，你没事吧，你去哪儿？去哪儿，我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第一次，感觉到一个人无处可去的荒凉。……
后来，我去了五中，我和胤曾经的学校。我只是想再看看，那熟悉的建筑，那熟悉的一草一木，还有那刻着我和胤名字的课桌。然而校门紧闭着，只有刺骨的寒风在耳边呼呼作响。我蹲下来，依然是双手抱着膝盖。多少年了，每当我感到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都是这个姿势。我不顾路人的侧目，任眼泪在脸上凝结成冰。也许这一次，我真的快要死掉了吧！胸口好痛，祺居然像我，祺身上居然有我的影子，怎么可能呢？怎么会这样？我的头开始晕昡，胤……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医院洁白的病床上。身边是眼中布满血丝的爸妈，还有两眼红肿的阿静。妈妈抱着我，不要吓妈妈，曼仪，不要吓我！我拍拍妈妈的后背，我没事，妈，对不起！阿静放声大哭，她说幸亏有好心人把你送到医院来了，不然你就冻死在外面了！我笑，不要咒我，阿静，我福大命大，还准备活他个七，八十年呢！我让他们都回去，我说你们在我眼前晃啊晃的，我又该晕了。
闭上眼睛，感觉病房里飘荡着酒精的寂静。头很疼，怕是有些感冒了。然后，我听见病房的门打开。我背过身，真的很累，无论是谁进来，我都不想再多说话。
曼仪，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是胤！依然是那股清爽和干冽。他拉起我的手放在他的颊边，我感到手指流过那种我熟悉的温润。是梦吗？好多次，我都梦到胤，梦到他拥着我，抱着我。可一睁开眼睛，只有无边的黑暗和孤寂。曼仪，你总是这样任性，总是这样一意孤行，我该怎么办？那年你那样固执地走到我面前，在我的手心写下你的名字，那样倔强，那样不容分说，可是我这样平凡，怎么承受的起你的爱？曼仪，你怎么都不给我拒绝的机会，就这样闯进了我的生活？那天，你坐着火车离开，我就想，这次你是真的要走出我的生命了吧！那样好，好！曼仪，你知道吗？你要的幸福我给不了，真的给不了……
给得了，是你不愿意给我！我在心地哭着，怎么会给不了？16岁的时候，我就认定了你。那个时候只要你再勇敢一点，只要你愿意再多了解我一点，再多爱我一点，我们就可以在一起！可是你没有，你残忍的推开我，不，是你让我自己逼着自己离开，退到你的世界之外！胤，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我连呼吸的空气里都镂着你的名字，只有你，才是我快乐的全部理由啊！
出院后，一直呆在家里。常有人来，阿静，泽轩，家涵，像是约好了般，从不让我冷清。爸妈笑魇如花，一直不亦乐乎的忙着。看着他们的背影，我觉得自己很不孝，居然一直忽略了生命中最要的东西。长时间面对家里的寂静，岁月无情的在他们身上留下了苍老的痕迹。
半个月的假很快的结束了，我发现自己有些想若洋。想他坏坏的笑，想他宠爱纵容的眼神，想他清冽略带烟草香的气息。其实，若洋真的是个很好的男人。一年多的相处，我怎么可能看不见他眼底的爱意？可是，我的一整颗心都在那年给你胤，已经没有地方再给他了！

回到珠海，我立刻投入到了繁忙的工作中。我不停的取景，拍照，摄像，尽量不让自己闲着。若洋叹慰，影楼有你没你就是两个样子。我笑笑，这一次我没有和他贫嘴，只是看着窗外。华灯初上，夜色中的珠海显得妖娆而媚秀。万家灯火，有的时候是另一种落寞，因为没有一盏是属于你的。
若洋走过来，扳正我的肩，曼仪，你不开心！我闭上眼，任眼泪在他面前恣意的宣泄。他总是可以一眼看穿我，就像阿静。曼仪，我一直知道你有故事，但是你不说，我就不问。只是，求你不要对我的感情视而不见好不好？记得那年胤也求我，求我离开他，而今，这个男人却求我正视他的感情！我感到无力，24岁的心，本该是朝气蓬勃的，但我却有种苍白的累。卑鄙也好，自私也罢，我突然很想要一个肩膀。我靠在若洋的怀里，泪眼婆娑的问他，我可以在这里停留吗？若洋伸开双手，他叹息，可以，可以的，曼仪，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我一直在等这一刻……
若洋对我很好，超乎想象的好。他又雇了几名很有潜质的年轻摄影师，我知道他在心痛我，怕我工作压力太大。后来，若洋带我去北戴河，去布达拉宫，去云南丽江……若洋是一个喜欢四处走走的人，而这种真正的天南地北的旅行，也让我的心情慢慢地恢复平静。我想我是越来越习惯若洋的怀抱和温暖了。在他面前，我全然的放纵和被呵护着。也许一个女人，有时需要的并不是一段多么辉煌壮丽的爱情，只要有个男人，可以在他睡觉的时候面朝着自己；会在鞋带松开时，最自然的俯下身去帮自己系好；会时时刻刻带着欣赏怜爱的眼光看着自己就足够了！也许有一天，我会爱上若洋，真的，至少我愿意心甘情愿的跟他过一生。若洋从未问过我关于胤的事，因为懂得，所以慈悲，他知道我终有一天会全数的告诉他那段过去。
一转眼，又是三年。
若洋的“百年好合”影楼已今非昔比。35岁的若洋是个成功的男人。他说，曼仪，给我一个家。我看着他有些疲惫的神情，看着他眼角淡淡的细纹，我点点头。我知道，若洋可以给我幸福。而且三年来，我已经习惯了他的气味，习惯了他存在的空气。若洋像个孩子般兴奋，他说他要给我一个最盛大的仪式，他要让我成为最漂亮的新娘。
婚礼定在三月七号。没有原因，只是黄历上写着：南大吉，易嫁娶。若洋的家人欢天喜地的张罗着。我把爸爸妈妈接过来，住在若洋的公寓，我和若洋未来的家。两老非常开心。我想，这个决定不会再错了！
阿静也从新加坡赶了回来。一年前阿静随着他老公去了新加坡。谁也没有想到，阿静的老公居然是家涵，那个风风火火，大大咧咧的男人居然赢得了阿静的心。真是世事难料，当年他俩还为我和胤的事争的面红耳赤，也许，这就叫冤家。刚下飞机的阿静虽然风尘仆仆，但眼角眉稍全是幸福的痕迹。我们久久的拥抱，家涵站在她身后，是一脸温柔的笑。从儿时认识阿静至今，已整整二十年了！
阿静问我有没有通知胤和祺，我说通知了，于是她释然的依在我的肩上：那年五·一他们结婚，你没回去，我看着祺身上你送她的嫁纱，我就想，曼仪什么时候才能拥有她的幸福呢？而今，你终于也要嫁了！曼仪，告诉我，你现在幸福吗？我看着家涵和阿静始终十指交握的手，我笑了。我说，我很幸福，真的，看到若洋你就会相信，我和你一样幸福！
事实上，阿静对若洋非常满意。她说若洋是她见过的最有魅力的男人了。不顾家涵的不满和若洋的尴尬，我和阿静放声大笑！
婚礼前，所有的人都来了。除了胤。祺一脸歉意的说他的工作太忙了，实在是无法抽身从西安赶来。她代表胤送来了一份礼物，是一双紫水晶的高跟鞋。祺解释道，上次胤去日本看见了，说是曼仪一定会喜欢，于是就买了。若洋笑着收下，他说，有劳你们费心了。我低下头，胤居然记得。那年我生日，我央求他送一只紫色的水晶鞋钥匙扣给我，可是他没有，最后只买了一本海明威。记忆中，那是胤给我的唯一的礼。
婚礼非常的热闹和铺张，我埋怨若洋不该这么奢华。若洋委屈而又幸福的看着我，我一生只此一次的娶，你一生只此一次的嫁，怎么可以过于草率？我只想告诉所有的人，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妻！
听着教堂神圣的音乐，看着眼前这个包容我，爱我的男人，耳边响起牧师庄严的祝福，我知道自己再也没有退路。胤，我嫁了，真的嫁了！眼泪再一次溢出眼眶。我告诉牧师，我愿意。若洋眼中也有泪水。他颤抖着把戒指戴在我的无名指上，然后亲吻我湿润的唇……
我想，忘记一个人或许并不是太难，只是时间，那样磨人。最初的爱，再怎么刻骨铭心，最后也只能尘封在记忆深处。给你幸福的，往往是另外一个人。
祺只停留了三天，便赶着回西安，我和若洋，阿静，家涵去机场送她。上飞机前，祺流下了两行清泪，她说，曼仪，我真的好嫉妒你！在我的惊愕中，祺转身登上了飞机。嫉妒我？她握在手中的幸福是我做梦都会哭醒的幸福，她居然说嫉妒我……
没多久，我有了若洋的孩子。看着肚子里的小生命一天天的长大，我被一种叫母爱的东西塞得满满的。一直以来，我都很喜欢小孩子，看着他们天使一样的小脸蛋，便会觉得心里有一种肿胀的幸福感！若洋比从前更加体贴我，几乎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不让我再去影楼，事实上，自从我变成简太太，他就很少再让我为别人摄影了。家务不让做，去买菜还有小保姆跟着提篮子；牙膏替我挤好了，洗澡水也为我放好，我笑他，你就差没替我吃饭了，若洋看着我傻傻的笑。后来，妈妈打来电话，说希望我回家去住一段时间，以便给我调理身子。我看着若洋成天紧张兮兮的样子，就答应了。可没想到，若洋像个孩子般的也要跟着去。他说他要看看我出生的地方，我想也好，就当是一次旅行吧，而且我发现自己再也无法离开若洋了！
回到家，妈妈告诉我，祺和胤离婚了。所有的人都难以置信，那样温文尔雅的两个人，怎么说离就离了！我伏在若洋的肩头，哭到不能自抑。他搂着我，什么也没问，我想是该告诉若洋的时候了。在16岁时，我是怎样固执的把自己的名字写在胤的手心；胤离开时，我蹲在站台，哭了好久好久；我两年大学生活的寂寞；然后我决定北上去看祺，接着狼狈地走出胤的生命，从此改变，开始挥霍青春……若洋心痛的拥着我，你有我了，曼仪，从今以后你只有我了！是的，我知道，从胤求我离开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不是胤的幸福，而胤最终也不是我的归宿。现在，只有若洋，只有眼前这个男人会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当成他生命的全部。只是，为什么最后祺也不是胤的幸福呢？我以为所有的结局都皆大欢喜，都圆满了，可最后，竟然只有我得到了幸福！
我给祺打电话，电话通了我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祺在电话那头哭，我不知所措，若洋紧紧的握着我的手，我知道他在给我力量！
曼仪，他不要我了，他真的不要我了，就算我是那样的委曲求全……其实我知道，从我第一眼看见你我就知道，原来我只是你的影子，他和我在一起只是因为我像你……那天你在厕所里哭得睡着，胤把你抱出来，我看见你满脸泪痕，胤的眼角也有泪水，还有心痛，那样深的痛……可是我还是骗自己，他总该是有些喜欢我的吧！结果没有，一点也没有！半夜醒来，他在我耳边叫着你的名字！那天我给他做柿子蛋汤，他说以后不要再做了，曼仪不爱喝。那个时候我才明白，他一点也不爱我，他爱的是我身上你的影子！我哭着和他说分手，他求我，他说雨祺，嫁给我，我会忘了曼仪，从此只爱你！我告诉自己，那就赌吧，用一生的幸福去赌他的爱……可是，我输了，是满盘皆输！曼仪，我真的好恨你，他们都爱你，都只爱你！你结婚那天，我在人群后面看见了胤，谁也没看见他，只有我看见了，他眼里的绝望，落魄……我问他，自己哪里比上你，他不回答。可是我知道，他就是爱你，那种爱没有办法解释！曼仪，我知道你也爱他，可是最后你们也没有能在一起，纵使相爱，却也无法在一起，曼仪，你的心里一定更痛苦吧？……后来我说，胤，我们离婚吧，我们都努力过了，可是你还是没有爱上我，他居然说好！我一直哭一直哭，他只是不停的抽烟。他说他这辈子错了两次，一次是你要他伸出手，他竟然没有拒绝；另外一次，是和我结婚……曼仪，你知道他为什么不和你在一起吗？因为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他不能有孩子。十五岁那年他出过一场车祸。可是你又那么喜欢孩子，他想给你的是全世界最好最完整的爱……我说我不介意，我不要孩子，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我真的什么都不介意……曼仪，我恨他，我恨他的懦弱，我恨他的自私，我也恨我自己，明明知道是万劫不覆，却还是爱了……
祺在电话那边断断续续地哭着，说着，我在这边听到泪如雨下。终究，胤还是爱我，可是爱了又如何？就像我，像祺都爱他，爱到心力交瘁了又如何？一切的一切就像是老天爷开的玩笑，胤因为不能有孩子，于是就把我摈弃到了他的世界之外，而又因为口口声声说爱我，连同自己的幸福和祺的幸福也一起伤害了！我看着眼前这个爱我至深的男人，我用力地抱住了他，就像那年离去之前，我最后一次抱着胤。可是我知道，我现在抱着的才是我一生的幸福。我们都太渺小了，而世事又变化太快，我们可以抓住的，也许只有眼前的幸福！
我问若洋，你是什么星座的？若洋一愣，回答我，双子。我躺在若洋的怀里，含着眼泪笑着闭上了眼睛。其实我早就知道若洋是双子座，书上说：双子和秤子是最和谐的星座，两人若能在生活中取长补短，定能相濡以沫。
人的一生，会遇见很多人。有的像流星，只留下瞬间的辉煌，然后拖着寂寞的尾巴离去；有的则是恒星，也许只是淡淡的散发着微光，却是你一辈子的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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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bigblock发表于 2004-10-23 18:04 | 只看该作者

[原创]暗焚

西安的天依然是蔚蓝蔚蓝的
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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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飞烟烟 该用户已被删除

板凳

步飞烟烟发表于 2004-10-23 18:08 | 只看该作者

[原创]暗焚

应该很少有人能安下心来看完这么一个长长的小说了吧~
呵呵，其实这是本人最满意的一篇！
一些懒懒散散的文字，一些细细微微的心情全是自己平时的写照`
同学看过后说曼仪有我的影子，我只是本着小说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的宗旨在写作……
今天我把这篇文章从“文学”上发下来，没有什么别的目的，只是因为那些能静下心来的朋友可以感觉一份纯纯的爱`
我一直都觉得爱情最美的样子便是得不到！
以前，看过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世界上最美的东西是什么？是痛。因为痛过才会记得，不痛只能遗忘……
希望每一个朋友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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椰子树 该用户已被删除

地板

椰子树发表于 2004-10-24 11:26 | 只看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