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天堂,就是所有的女人都在,只有你老婆不在的地方。”这是我们的部门经理老赵经常说的一句话。他比我大十年,正是意气风发,豪气升官的时候。但很不幸,他娶了一个很凶的老婆。老赵是很容易相处的人,不摆架子,而且还喜欢和我们这帮年龄比他小很多的下属一起玩,已经是三十出头的人了,和我们去踢足球的时候却比谁都跑得快。有一天一帮男同事聚在一起喝酒,喝着喝着老赵就跟我们说:“千万不要结婚,恋爱时多温柔的女人结了婚都会变成泼妇!”说完他就在那里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发酒疯。我心里似乎有点不以为然,因为我正在想该找个人帮我洗衣服了,我讨厌用洗衣机洗衣服,特别是白衬衣。我相信,就算再过十年,洁也不会帮我洗衣服的,如果真和她结了婚,洗衣服的恐怕就是我了。当然,这不会作为我和洁分手的原因,但问题是:谁会喜欢一个连衣服都不愿意帮老公洗的老婆。
但事实再次证明,这是用血泪换回来的教训。阿敬一直和他女朋友同居,他算是个模范的准老公了,阿敬是家里最小的儿子,他曾经跟我说过:“我在十八岁之前连厨房的门的都没有踏进去过。”挺厉害的吧。可是有一天我去他家的时候,这小子竟然在帮他女朋友洗一大堆的内衣,而他女朋友却倚着门边抽烟顺便监视他洗衣服。我当时真是无名火起三千丈,心想你这个阿敬也太对不起男人了,让一个小女人在那里兴风作浪。虽然我们有尊重妇女的传统,也不至于这样吧,我当即疾言厉色地教训了他一顿。那女的似乎也无话可说,只是站在一边撇着嘴。可是,第二天早上上班的时候,阿敬就戴上了墨镜,我走之后,他女朋友训了他一顿,还把他的脸给抓破了。到那时,我只能怒其不争了。我们似乎可以把老赵的概念再扩大一些:无论多温柔的女人在一起久了以后也可能进化成泼妇。如果是个野蛮女友的话,就几乎可以肯定她的进化是成几何级的上升了。想起以前看着《我的野蛮女友》时还笑咪咪的挺高兴,心想:嘻嘻,女主角和洁还是蛮像的。但现在一听到别人还在讨论这出戏的话,我就忍不住勃然大怒。洁在情人节那天专门买了这出戏的DVD,只要来我家就拿出来看,当看到全智贤打牵牛的时候,就在那里一边鼓掌一边对我说:“老公,看!你又被我打了。”或者是抓住我模仿。搞得后来我恶向胆边生,她一抓住我,我就掐她脖子,有几次还出了点力气,气得她哭得山崩地裂。我就在旁边冷眼观看,等她哭得气若游丝了,我才温言细语抚慰她一番。
洁曾经是一个温柔可爱的女孩,但现在绝对不是。她老是告诉我,十年前她见到我的时候就已经喜欢我了。我开始还怀疑她这不过是哄我高兴的话,所以每次她提起来我还沾沾自喜。但后来琢磨透这句话的意思,看来她还是喜欢十年前的我多一点。现在的我,嘿嘿,除了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色之外,变化可说是天翻地覆,性格也似乎和以前有了天渊之别。洁总是对我说:“知道吗?你以前总是一副很骄傲的样子,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你了,我那时特崇拜你。”我的回忆中,她说的十年前的我,正因为一宗比较严重的伤人案逃跑到她所在的县城,在她的姑姑也是我的舅妈老家那里避风头。那时候我正是惶惶然如丧家之犬,又哪有什么骄傲可言。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我在她奶奶家住了好几个月也没跟她说上几句话,那时我整天和一帮半大的孩子混在一起,根本就没想要理她,似乎她也确实是整天色迷迷的看着我。天!虽然那时我情窦初开,也不会想得到一个九岁多点的小妞会对我感兴趣吧。她说得多了,我有时会忍不住板着脸指责她:“难道你还想我像十来岁的混混那样拿把刀整天斩人吗?”然后又对她进行春风细雨式的政治教育:“我们成熟的男人应该每天关心国家大事,真要是杀人放火的话,哪天党中央要收复台湾,我肯定头一个报名参军。”这一招特别的有效,洁每次听到都是低着头不敢说话。
这段时间有几间外地的大公司频频地在我们公司挖角,以至于总公司不得不在一个月内宣布两次加薪计划,当然,还只是计划而已。所以还是陆续有几名技术骨干被高薪挖走。阿志因为是开发部的主力,也有两间公司向他开出了丰厚的条件;其中一家北京的公司答应给他现在收入的三倍,而且还希望他把自己的团队一起拉走。以至现在每次和我们喝酒的时候,都向我们封官许愿。阿敬在那时就会撇撇嘴的骂:叛徒!无论阿敬为人怎么懦弱,但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跳槽,就象我不能想象他会和现在的女朋友分手一样。阿志私下跟我说:“嘁,阿敬这小子真成不了气候。怎么样?考虑跟我走吗,做我助手好啦。”我不由得苦笑,我可以走吗?因为我们部门的工作牵涉到特种技术,我签的合同是最苛刻的;而担保人就是我的姐夫,更不要说姐夫和老总是好兄弟,我根本做不出来。阿志说的话我没敢跟敏说,到底我还是不想让她认为我个见利忘义的人。和洁倒是私下讨论了几次,洁也很不赞同,最大的原因竟然是不想我离开她,我晕~。公司的高层在星期一早上把几个分公司的精英都召了回总部训话,让众人都表了忠心。阿志开完会就马上打电话给我:“妈的,老头子真够狠的,把我们几个想走的人全部调去北海集训,还不准带手机,看来要来真的了。”我在一个月前刚来公司的时候,把我弄来这里的姐夫就谆谆的教导我:“想做点事出来最重要的是会揣摩上意,不然你怎么卖命都没用。”所以这段时间我总是很留意上边的举动,按我估计老总是暂时要把阿志几个雪藏了,而除非阿志马上造反,不然挖角行动因为要配合整个机构的运作,作为一个短期行为,是不会持续很久的。阿志咬牙切齿的对我说:“现在我手头的项目全部被移交了。”看来这回公司真的是釜底抽薪了。没有了这些宝贵的技术资料,现在即使阿志铁了心要走,也已在讨价还价中落在了下风。虽然说现在经常讲专利法规之类什么的,但事实上过得了海就是神仙,在中国的高新技术法律还没有完全发挥正常的情况下,IT业中打专利技术的官司最多的下场不过是两败俱伤,而伤得最重的往往还是起诉方。
这些事严重的影响了我的工作动力,而另外一些感情上困扰也让我心晕脑胀。我知道我再不振作的话,在未来的危机中将会处于绝对的劣势。到了晚上,我把QQ,ICQ,网易泡泡和收藏夹里的东西全部拆掉,然后告诉自己,我现在最重要的要重新打起精神,逃避真的是很不现实。阿敬这段时间迷上了一个身材惹火的美女,一有空就附在我耳朵说他们的发展情况,看着他一脸春风得意的傻样,我就忍不住替他的钱包担心。
有很多我们当时觉得很重要的事,在若干时日之后再看就会变得那么的微不足道。时光不仅可以冲逝我们曾经认为天长地久的誓言,也会把我们火烫的热血冲淡。直到有一天有人指着你鼻子骂你时,你可能还会挺高兴的笑:“靠,我的脾气还真好。”于是,我们开始变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