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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长篇情爱小说《情色光碟》连载

  作者:2004北方雪人 发表日期:2004-05-09 15:49:14
  第 一 章 夜 战


钟阳过完自己十八岁的生日后便开始莫名其妙地觉得心绪不宁。目前正是暑假,生活还算空闲,可他越是空闲,心里就越觉得不塌实,总是担心会出点什么事情来。比如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一脚踩空跌下去了,把腿摔骨折了怎么办;或者是当自己走在大街上的时候,对面走过来一群看上去惹不起的小痞子们,为首的冲着他的鞋吐了一口带着血丝的浓痰怎么办;麻西三翻五次地向自己这里塞色情碟片,万一让父亲发现了怎么办等等。这些事情使他焦虑,使他在生日过后的暑假生活里异常郁闷。
暑假里,他始终是一个人上街闲逛,偶尔也会叫上自己所谓的好友麻西。但是因为往往他在街上闲逛是漫无目的的,所以麻西并不经常愿意陪他。钟阳没有女朋友,原因不明,或者说是他自己不愿意去解释没有女朋友的原因。他只是无数次地听见,母亲的同事当着母亲的面夸他,这孩子多好,整天好好学习,不惹事,不早恋,说某某人家的小男孩,早就染了头发骑着自行车带着小姑娘跑到街上逛去了呢。他每每听到类似这样的话,脸上立刻附上一个憨厚的笑容,更加使人家死心塌地觉得,钟阳的的确确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好孩子。
钟阳读书努力,学习却成绩一般,母亲暗地里对他说,因为他小时候摔绞总是大头先着地,于是头便被摔的越来越大,但是脑子却摔的越来越笨了,所以无论怎样努力刻苦,学习成绩总是在中游徘徊,赶上运气不好的时候,还要去下游丢一回人现一回眼。钟阳听罢,也不做声。只是在睡不着的时候想,自己的脑袋究竟是摔大的,还是总是想东西憋大的?实际上,在他脑子里,想的东西太多了,有的东西说出来,那绝对是惊天动地的,只是他不说罢了。
当然,气球吹得过于足了,总归是要爆炸的,人脑自然也是一样。一个下雨的夜晚,钟阳头脑里的东西终于饱和到极限了,像一个点燃的炸药包一样,火药在里面蠢蠢欲动。那时窗外的雨正下地酣畅淋漓,他在麻西家里瞪着眼睛看色情光碟。那是一张号称是从日本进口的原版AV 光碟DVD版,完全日文,完全日本的淫荡男女,完全日本式的变态做爱方式。举世闻臭名的拥有二十余年历史的日本AV电影,可谓是变态中弥漫着温柔,暴力中揉进了浪漫。然而在这部AV电影中,吸引钟阳的不是什么变态色情场面,而是女主角抚摩自己乳房时镜头对准她左手手背的那一个特写。她的左手手背上有一处纹身,那纹身极为罕见,并非飞禽走兽,也不是野花浪草,而是一个寿司。钟阳从未吃过日本食物,但是却知道寿司是怎样一种东西,说白了就是海带皮裹着一点白米饭,白米饭中间夹上一点蔬菜和肉类,夹三文鱼肉的寿司是最普遍的。这种日本食物在世界各地都是很受欢迎的。日本AV女郎不愧变态到了极点,竟然把这种简单清爽的精致食物当作纹身纹在她那淫荡的手背上,实属罕见。
这另类的寿司纹身勾引起了钟阳的内心的一种被压抑很久的感觉,这种感觉由于某种主观上的和客观上的原因被掩埋了很久,终于被这样一张来自日本的色情光碟给予了天日。这种感觉应该不是意淫,那么是什么呢?
他想了很久,最终只想起曾经和自己睡过觉的两个女人来。


这两个女人,一个是自己刚刚记事的时候,邻居家的一个小女孩。
那时他家住在S城边缘的平房里,就是那种夜晚时墙壁上会有壁虎出现的房子。不过到了冬天,壁虎就少了,然而窗户却都一律被冻地紧绷绷的打不开。那天,正逢旧邻居搬走,新邻居搬来,钟阳从自家的门缝里向外看去,发现新邻居是母女两个人,母亲是高高瘦瘦的穿着入时的女人,而女儿则是一个扎着两只小辫子的小女孩,个头和自己差不多,看上去应该和自己同岁。母女两个家什不多,几个大汉来回倒腾了几分钟便全部从车上搬进了屋子里。后来母女两个进房后不久,那母亲就带着女儿出来敲钟阳的家门,请钟阳的父亲帮忙打开窗户,说窗户冻住了,打不开,屋子里又实在气味不好闻。这时候那个小女孩就从母亲身后闪出来,见了站在门前的钟阳,古怪精灵地笑。
小女孩的妈妈似乎很忙,经常把女孩从幼儿园接到家后转身就又走掉了,连饭都来不及做。钟阳妈妈见小女孩整天啃干方便面可怜,于是就经常要小女孩来自家里吃晚饭。时间一久,两个孩子也就熟了。
一日清晨,钟阳梦醒睁开眼睛后,发现漫天飘着树叶般大小的雪花。幼儿园是去不成了,两家大人便把孩子都留在一起,请另外一个邻居王奶奶给照看一天。王奶奶喜欢找老婆子们一起打麻将,心里是不愿意揽这份差事的,只是大家都是邻居不好推辞。不过麻将是不能不打的,王奶奶便想出了一个主意来,那就是在大白天里哄两个孩子睡觉,这样她便可以放心地去打她的麻将。就这样,钟阳和那个小女孩就钻进了一个被窝里,互相搂着睡了整整一个白天。后来还是钟阳先醒来,并发现女孩搂着他的脖子睡得很香,于是他掀开被子,用手去挠女孩的脚心,痒得女孩“哇啦哇啦”乱叫。钟阳现在回忆起来,觉得那情景依然很清新,只是忘记了那小女孩的名字,因为他们不过只做了两个月的邻居。
后来,春节刚刚过去,S城莫名其妙地遭遇了大雪,大人叫它春雪。小女孩和钟阳都在放寒假,不用去上幼儿园,就一起在院子里玩雪。后来女孩提议堆一个雪人,于是两个小孩子就“哼哧哼哧”的一个人堆出来一个雪人来。那雪人被大人看见了都直说“好”,都说不像是小孩子能堆出来的,扫雪的爷爷也不忍心把它破坏,就留在了院子里。钟阳每天清晨起来,都拉开窗帘看雪人,看着看着,一扭头,发现隔壁窗户的窗帘也开着,那小女孩也在看雪人,还扭头来冲钟阳笑。后来又过了几天,S城终于抵挡不住春天的蔓延,雪人不幸慢慢地在阳光中化成了一滩水蒸发掉了,而小女孩也红着眼圈被母亲拉着,在邻居们的切切私语中挥着小手向站在窗前的钟阳说再见了。是的,她们母女俩要搬到别处去住了。钟阳隐约记得,大人们都不是很喜欢小女孩的母亲,自己的母亲也屡次在私下里和父亲谈论那个女人,说她是一个不首规矩的女人,这样的女人教出来的孩子,将来还不知道要成什么样子呢!不过这些钟阳是不在意的,他只是心痛可爱的女孩走了,雪人也化掉了。
第二个和钟阳睡过觉的女人,是远房的一个小姨。她住在哈尔滨,那儿也是母亲从小长大的地方。母亲带钟阳回去探亲的时候,钟阳也不过六岁,是一个胖乎乎的人见人爱的小男孩。他记得自己跟着母亲见了好多亲戚,从八十岁的祖姥姥到和自己同岁的弟弟,不过最让他开心的还是那位名叫青青的十六岁的远房小姨。青青小姨永远都笑着,一副白雪公主似的开心模样。钟阳心里喜欢这个小姨,于是到了晚上就吵着要她搂着睡觉。哈尔滨的冬天很冷,但是屋里暖气烧得也很厉害,所以室内温度很高。睡觉的时候,大棉被一盖,浑身要脱地只剩下内衣内裤才行。钟阳清楚地记得,晚上睡觉的时候,青青小姨总是把他的头搂在
她的怀里,搁在她的两个裸露出来的温暖的乳房中间。阵阵温存与清香,就从那乳房中间幽幽地飘出来,使他不由自主地尽快入睡。母亲向来就头疼钟阳这孩子躺到床上之后就总是折腾好长时间后才能入睡,没想到让青青一哄,躺下就睡着,便猛夸青青会哄孩子。不过钟阳心里清楚,谁也不知道他和青青小姨之间的小秘密,要是没有那对温存的乳房,钟阳怎么可以很快地做起美梦来?钟阳记得,他和母亲探亲结束,临走的那一天清晨,他是多么舍不得离开青青小姨的被窝。那一刻,他甚至觉得那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被窝,恨不能一生一世都睡在里面。他把这话跟青青小姨说了,青青小姨在被窝里笑弯了腰,两只乳房在笑声中震颤,搔痒在钟阳的脸上,令他萌生一种异样的感觉,好象那两只乳房变做了两只红色的毛绒绒的水蜜桃。多少年过去了,再也没有见过青青小姨,只是隐约听母亲提起过,说她已经嫁到国外去了。
想罢这乱七八糟的事情,片子也放完了。钟阳这才发现,原来自己除了那一个手背上文身的特写之外什么都没有看进去,于是强烈要求麻西把这张盘借给他,他回家再看一下,麻西是一个好说话的人,就答应了。

已经是深夜了,钟阳冒着雨告别了麻西,怀揣那张日本AV碟片穿过麻西家门口的一条胡同打算去搭出租车回家。途中,他意外地发现前面一百米处有一个女孩在雨中用外衣当伞向前小跑,从背影看,那个女孩身材修长,一条诱人的马尾辨在脑后像小兔子一样乱跳,两条细长柔顺的腿在穿过雨线,在路灯的光芒映照下弥散出诱人的色彩。于是加上刚才那张AV碟片的循循善诱,钟阳头脑里隐蔽多年的东西就这样爆发了。
雨,越下越大;街道,越来越静。
可能因为雨声过大,所以女孩并没有察觉到钟阳正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跟踪着她。只顾用双手把自己的上衣遮在头上挡雨。上衣拿去挡雨了,身上便只剩下一件白色的吊带背心,这让猎豹一样悄无声息地跟踪在女孩身后的钟阳确定了自己头脑里那个邪恶的念头,那个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的念头:强奸了她。
女孩拐出了胡同,向钟阳家相反的方向跑去。钟阳一直跟着女孩,心里琢磨着待会儿行动时的动作和方法。他不是自不量力的人,他心里清楚,自己从小到大,别的男生打架他都躲的远远的,根本就没有跟人家有过什么过分激烈的身体接触。所以,在跟踪的过程中,他难免担心自己的实力,也就是说,自己是否可以顺利地把这件事情做完,而且做地很漂亮。不过气球炸了,头脑也爆了,钟阳没有给自己留任何的退路和余地。他觉得,自己活了十八年,十八年里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都没有做过。整天被人家说成是乖乖小男孩,上学读书的好学生,自己都听烦了。那些在学校里大红大紫的人们,谁不是做出点事情来的?吴超那个号称是年级老大的人物,不就是因为曾经一个人拿着一块板砖打退了九个拿着大片刀的人而成名的吗?刘佳佳那个号称是全校首席校花的人物,不也是因为一次在运动会开幕仪式上充当领队的时候穿过一件全透明的短裙才红遍学校每一个角落里的吗?想到这些,他便更来了勇气,觉得今天的雨夜,一定不会平静了,他将干出一件令人们刮目相看的事情来。
女孩在一个电话亭门口停了下来,然后钻进那个电话亭子,打起了电话。女孩子在打电话的时候不免要东张西望的,钟阳怕自己暴露目标,便躲在了路边的一棵树的后面。只露出一只眼睛,观察女孩的动作。钟阳的眼睛很好,视力非常,所以尽管是很远的距离,他还是在女孩回头的时候看清楚了女孩的面孔。女孩长得并不是他心目中那种天使的模样,他心目中的天使,应该是清秀纯洁的那种。而这个女孩则偏于妩媚,而且浓妆艳抹,处处透露出一种奔放式的性感。钟阳心想也罢,本来就不需要她长得像天使,要是那样,自己哪里舍得强奸她?正是因为她妩媚性感,才给了自己更多的理由和动力去强奸她。
女孩打完电话,从电话亭里出来继续向前小跑而去,钟阳随后紧跟。前方是一处公园,除了花草,便是树。当年城市绿化部门为了城市绿化建设毁掉了这里的游乐场而种上的小树,现在都长高了,遮雨不成问题,掩护钟阳即将干出来的罪恶行动更没问题。钟阳心里不由感慨万千,心想:绿化部门的叔叔阿姨们就是站的高看的远,想当年听说要拆掉游乐场,自己还发誓要用左罗的剑把绿化部门的叔叔阿姨逐一杀尽呢。现在想想,当时自己果然只是幼儿园的小孩,幼稚地要命,要是当时不种树,哪里会有今夜的地理优势呢?
进了公园,雨声渐大,树也多了,更给人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钟阳心里也塌实多了,步子也越来越快。那女孩反倒因为树多可以遮雨,步子放慢下来,并且把上衣重新披在了身上,从背面看上去好象还在瑟瑟发抖。一个被色狼跟踪着的女孩子在雨夜中所表现出的那种无助的样子还真让人怜惜。钟阳想到这一点,竟有点儿想笑,但是他马上忍住了,他知道,行动就要开始了,他要严肃,严肃,再严肃。
雨一直下,钟阳和女孩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钟阳想,这其实就是一场战争,一场发生在夜间的战争,他自己正是要靠着这场战争的胜利来一扫自己以往的平凡和无聊。于是他鼓舞起来,继续前进。至于前进到哪里去,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女孩无知,依旧向前走着。钟阳离她只有五棵树的距离了。他背靠在一棵树后,像迎接一场大考试那样做了深呼吸,顺便又用手摸了摸自己怀里的那张碟,尽量使自己放松下来,同时身体上的所有肌肉储存着爆发力,等待着爆发的那一刻。
当他真正决定爆发的时候,也就是他从树干后面闪出身来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女孩的身影不见了。眼前是空空荡荡的林荫道,以及已经变的淅淅沥沥的雨。那雨点滴落在地上的声音,仿佛是黑暗中魔女鄙夷的笑声,笑钟阳就这样失去了一次干出大事的机会。

回到家,已经是深夜了。钟阳浑身潮湿地摸到卫生间,开了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觉得自己太滑稽了,居然去跟踪人家女孩子,而且还想强奸人家。他小声地问镜子里的自己:“你是不是疯了?”
这个时候,卫生间的门被推开了。钟阳吓了一跳,因为当一个人正在对自己自言自语肮脏臭事的时候突然有旁人出现,肯定是要受到惊吓的。推开卫生间门的是母亲,她被钟阳吵醒了。
母亲看着一身潮湿的钟阳,问道:“你去哪儿了?都淋成这个样子了!”
钟阳抹了一把额头,答:“去麻西家温习了,他有本参考书,新买的,特别好用。”
母亲说:“那你怎么不去买一本?总不能整天去人家家里看啊?”
钟阳点了点头,算做回答,然后便脱衣服,准备洗澡。母亲就把卫生间门替儿子关上了,同时还声音不大不小地说了一句:“你们父子两个,没有一个愿意早回家的。”
钟阳明白,母亲这是在责怪父亲了。父亲是报社的记者,工作时间不规律,所以晚上常常是很晚才回家,而且近年来又经常出差,自己和母亲都很少见到他。暑假末尾这几天,父亲单位正在评职称,于是父亲显地格外焦虑,每天深夜才回家,清晨很早又离开。母亲时常埋怨父亲的这份工作,觉得实在太辛苦。母亲说她还是喜欢父亲年轻时候的工作,那时候父亲是摄影师,总是带着母亲游山玩水,拍过好作品无数,还得了很多大奖,成为了中国摄影家协会的会员。母亲总认为当年的父亲比现在风光。不过父亲听到这些,不过是一笑了之。钟阳觉得,父亲这一笑里,隐藏的东西太多了。人本是有棱角的,然而岁月的磨损使他们渐渐变圆了,圆到只剩下这一笑。
第二天清晨,父亲才回来。父亲回来后便钻进自己的书房里不出来,给他送牛奶早餐的母亲也被挡在屋外。
钟阳第二天一早来到麻西家,为的是把昨天自己忘在那里的手表拿回来。麻西问钟阳,昨天晚上回去,是不是又偷偷把那张日本碟片看了又看。钟阳笑着摇头,心想你怎么会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呢?钟阳不愿意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任何人,他觉得这件事情就算这样过去了,它不过是无聊的生活中的一段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转眼间,开学了。
钟阳开始上高中三年级了,新鲜事情倒是不多,不过有一件令人激动的新闻,那就是英语老师换成了一位从师范大学刚刚毕业的年轻女孩,她的名字叫兰贞。
兰贞刚刚走进教室的那一刻,钟阳的眼睛就开始直地发酸。兰贞浑身透露出一种冷艳的气质。她的下巴和鼻子都尖尖的,眼睛大而深邃,一头乌黑长发,并没有太多的笑容,站在讲台上给人一种美丽而冰冷的感觉。她一身职业黑装,胸针闪亮耀眼,而且领口开地很低,突兀的乳房仿佛立刻会从里面跳出来一样。钟阳觉得,虽然生活无聊透顶,但是有一位另类冷艳的老师站在面前讲课,倒也是一件快事。相貌遗憾的老师们,天天站在讲台上苦口婆心地劝戒大家,一定要保护眼睛,爱护眼睛,现在中国学生近视眼的人数已经连年爆增了。可是殊不知可怜的学生们,特别是重点学校高三的学生们,除了看作业本看书看黑板就是看你老师了,作业本书本黑板都显然不能使他们养眼,老师又长得遗憾,哪里去养他们可怜的眼睛呢?
兰贞这样的老师显然不同,英语课上所有的男生都变得活跃了,大概因为老师的面容确实养眼。不过下课后钟阳便遭遇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号称年级老大的吴超传给钟阳一张纸条,上面交代给他一个任务:画一副新英语老师兰贞的裸体画,要凭想象来画,但是一定要妩媚的令人垂涎三尺的那种。因为他知道钟阳的写生素描还是不错的。钟阳看到这张纸条便萌生了新的烦恼,因为这种事情做起来毕竟不光彩,而且假如被发现的话更是倒霉,说不定还要身败名裂。然而,年级老大的话如果不听,也许免不了要受很多皮肉之苦了。于是他只好一咬牙,回一张纸条给吴超,说一定要给他一周的时间。吴超接到纸条后,向钟阳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钟阳回家后,功课写累了,便找来一张白纸构思一下那张吴超要求他画的画。不过真当白纸放在跟前了,他也就发现困难了。画一副女人的裸体对于他来讲并不是一件难事,难就难在他一想起兰贞的脸孔,就无法下笔。她的脸她的表情甚至她的气味都太冷太美了,以至于他一提起笔来就紧张,半天一点东西都构思不出来。正在这个时候,麻西来了一个电话,支支吾吾地说在电话里讲不清楚,要钟阳去他家。可是母亲就不准了,说:“你爸也不回家,你也想学他啊?不行,你今天哪儿都不准去,在家给我好好温习功课。”
钟阳自小就不是那种敢顶撞长辈的人,于是无奈地坐回自己的房间,面对一张白纸发呆。突然间他想起了一副照片来。那副照片是他四年前在父亲的一个书柜里翻到的。那个书柜父亲是终年封锁的,只是那天急急忙忙地回家,刚刚打开要找一些东西的时候一个电话又把他叫走,于是书柜里的东西便被钟阳尽收眼底了。那书柜里满是一些摄影画册,大部分是人体摄影,这也就是为什么父亲总是把它锁住,为的是不要钟阳看到。那时钟阳十四岁,对女人的裸体还充满着一种异样的渴望,于是就抓住这一次父亲不在的机会,把那柜子里的东西翻看一遍。看到最后,发现众多画册上中间有一个牛皮纸袋。钟阳把纸带打开,发现里面有一本名字叫做《中国山水人体艺术摄影》的书。钟阳翻看那本书,发现里面的照片都是清新淡雅的中国女人体在青山秀水的背景中,远远比那些风骚的西洋女人体更怡人。其中一张照片,更使钟阳浑身发热。在这张照片中,一个少女躺在一棵古树下的草丛中,乌黑长发散落在绿色草丛中,眼睛微闭,嘴唇略启。乳房上还有几颗晶莹的露珠,好象粘贴在皮肤上的珍珠一样。不过粉红色的乳头可以说得上是两颗略大一点的红宝石。少女的两腿是并拢的,两腿之间还插着一只红色的玫瑰花,使整个画面被这突如其来的艳红色弄的仓皇而性感。这张照片所具有的诱惑力实在给予了当时只有十四岁的钟阳不小的撞击,如果说别的人体画可以是使钟阳的阴茎勃起一分钟的话,那么这一张就使当时只有十四岁的他阴茎勃起长达十分钟,粗硬的牛仔裤都顶出了一个下不去的轮廓来,还是他后来用手拼命地压,甚至用熨斗熨一下裤子之后才能展平的。那照片的名字现在他还记得,叫做《少女》。不过,四年的岁月流失,该遗忘的东西依旧不能够记住,就像这张照片一样,被难以记数的数学题、物理题、政治题掩埋其中了。钟阳现在已经无法回忆起那位少女的面容了,不过背景图案和人物动作倒还记得清楚。于是他就动了画出这样一幅裸体画然后把兰贞的头脸镶上去的念头来。
念头刚刚浮出脑浆,一个电话就急促地打来。母亲在洗澡,钟阳只好去接。
电话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那个男人告诉钟阳那边是警察局,他的父亲钟天明因为酒后驾车并顶撞交通警察而被拘留了,需要家人来领。地点是桥东区派出所。钟阳把这话转达给刚洗完澡的母亲,母亲大惊失色,急忙换上衣服冲出门去接父亲,顺便带上了几张她所认识的公安局领导的名片,临走前,还不忘再次警告钟阳:“老老实实地给我呆在家里,不准出去!”

钟阳还是被麻西的电话叫走了,麻西说是出了一件人命关天的大事情。待钟阳到了麻西家,才知道原来麻西的父母明天早晨要对各个房间进行大清扫,于是麻西那些私自隐藏的色情碟片即将给他自己造就出一场灭顶之灾了。所以麻西的意思是要钟阳先把那些碟片拿走,等过了危险的明天,再拿回来。
出了麻西家,钟阳便把一袋子色情碟片全部丢在了一个垃圾箱里,想:这些东西看一遍知道怎么回事就行了,看多了反倒令人倒胃口,留在自己这里也危险。然后便准备穿过那条胡同去找出租车回家。走在胡同中的时候,隐隐约约好象前方黑暗之中有一个熟悉的人影。钟阳擦了擦眼睛,紧跟上几步,发现正是那天夜里自己跟踪的那个女孩,依旧是穿着同样的衣服,只不过因为没有下雨,上衣还是披在身上的。其实这个女孩不出来的话,钟阳也就把那件事情和自己那天的冲动忘掉了。然而女孩的再次出现,使他开始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虽然他总是在心里对自己发着狠说:“你要回家,要回家……”但是最终他还是为了跟踪那个女孩而走向了与自己家相反的方向。
钟阳跟在女孩的后面,两只眼睛像狼一样注视着女孩子的双腿。那两条在月光下散发着肉色糜光的双腿实在使他的欲火像熔岩一样翻滚着。他觉得那双不断迈动着的双腿正在以一种平稳的频率把他引向罪恶的边缘。但是他又发现自己是心甘情愿的,甚至是求之不得地向那罪恶的边缘迈进着。夜已经很深,但是无雨,月光朦胧,众多的星星像无数只魔鬼的眼睛,注视着人间。
女孩和上回一样,先是去那个电话亭里打了个电话,打电话的时候她依旧在东张西望。钟阳就躲在一棵大树的后面,抹了抹自己额头上冰冷的汗,咽了一口吐沫,准备迎接战争的到来。无疑,这是一场上一次在雨夜中未完成的战争的继续。
女孩打完电话,钟阳便又跟着女孩来到那片公园里的树林里,鬼祟地跟在她的后面。
后来行动的时机终于到了,钟阳已经紧张地透不过气来。不过这一回他吸取了上回的 经验,绝对不会在去背靠着一棵大树做那么长时间的准备工作。他决定逐渐缩短自己与女孩的距离,然后迅速地扑上去,先用手捂住她的嘴,然后把她拖到旁边的草丛里,褪掉裙子,扒掉内裤,之后进入,一气呵成,简单利索。
正当钟阳筹划着自己的动作,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一个黑影突然从旁边的草丛里窜了出来,一下子把女孩扑倒在地。女孩短暂地呼救了几声,便不再出声了,想必是那黑影用了一点儿手段堵住了女孩的嘴。不过看的出来,女孩还是在挣扎着的。这一切都充满了戏剧性。钟阳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待回过神来后,也就猜道,大概那个黑影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他已经抢在自己的前面先下手了。
黑影和女孩的动作可能过于剧烈,使那草丛在月光下骚动异常。那种骚动使本想一走了之的钟阳无法离开。女孩闷闷的喊救声更使他浑身雄性激素一瞬间分泌过剩。一个念头闪出,在脑子里只是一转,便澄清了所有的暗疮。只见钟阳大步跑上前去,冲进草丛里,猛地扑在了正压在女孩身上的那个黑影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耳朵,使劲地一拽。只听那人凄惨地大叫了一声,一个跟头翻起来,把钟阳顶到了一边,便捂着耳朵消失在了树丛中。
钟阳站起来,吐掉嘴里的那血淋淋的半个耳朵,然后去拉那个女孩。这时他就发现她的衣裙都已经被撕烂了,根本遮盖不住她的身体。她脸上的表情显得异常的惊恐,她拼命地掩盖着自己由于衣裙撕烂而裸露出来的身体。钟阳有些尴尬,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扭头就跑,也许这是最好的办法。不过他跑出几米后,便又觉得不对,于是又回来,把自己的白色T恤脱下来扔给了那个女孩。
“你就先穿着吧……早点回家……”钟阳支吾地说。
女孩掩饰不住惶恐地看着钟阳,由于此时两个人的位置与角度,恰好趁着月光都能彼此把对方看个清楚。女孩的妩媚在狼狈与无助的衬托下显地更加妩媚,使钟阳心里一股一股的血向头上涌。钟阳稳了稳情绪,又说了一遍:“你快些回家吧,衣服你就先穿着吧。”
说完,他扭头一口气起跑出去很远,直到他扭头去看再也看不到那个女孩为止。

[转帖]长篇情爱小说《情色光碟》连载

第 二 章 兰 贞


那天晚上钟阳一口气跑回家,一推开门便看见母亲正在客厅里坐着喝降脂茶。而父亲的皮鞋在鞋柜上,人大概已经回到房间里睡去了。钟阳蹑手蹑脚地走到母亲面前,刚想编点什么话解释,母亲早就一个巴掌扇过来。母亲的力量不大,但是这一巴掌倒把钟阳打清醒了,毕竟他咬掉那个人半个耳朵后就有些恍惚了。
母亲问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要你老老实实给我呆在家里!你去哪儿了?”
钟阳低着头答道:“麻西家的电脑系统坏了,要我去修。他今天晚上着急用……”
母亲突然发现,儿子张嘴说话的时候,口腔里好象隐约带着一点儿血迹,以为是自己一个巴掌扇出来的,于是不免心疼起来,就轻声问:“打疼你了吗?”
钟阳摇了摇头。
“张开嘴,我看看。”
钟阳还是摇了摇头,说:“我先去洗澡吧。”
说完,钟阳转身走进卫生间。母亲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好象不太相信自己一巴掌竟能把儿子打出血来。儿子从小到大,自己也没有打过他几次,怎么这次一巴掌,竟弄出一嘴的血来。母亲越想越心疼,手掌心里也隐隐作痛,于是便走过去推开卫生间的门看儿子。
钟阳正在刷牙,见母亲进来,便有点儿紧张。母亲倒也不说话,就是站在门口看着他,气氛沉闷着。后来钟阳刷牙完毕后打破了沉默,随便地问了一句:“我爸呢?”
钟阳一提起父亲,倒使母亲来了气。
今天父亲回来也很晚,错过了母亲定下的开饭时间。母亲拨打父亲的手机,本来通了,父亲却不接。于是父亲进门的时候母亲就没有好脸,嘴里说着:“总是回来这么晚!总是要人家等你这么晚才吃饭,生怕自己消化太快是不是?”
父亲也有些燥了,鼓着气说:“堵了一路的车,回家之后你还要堵我,要不要我活命?”
一提车,母亲就更来了气,回敬道:“都是你干到好事!谈工作就谈工作啊?你喝什么酒啊?喝了酒你就别开车啊?结果你还硬开!你酒后驾车也就算了,干嘛还非要往有警察的地方开呢?被人家警察抓住了就认错好了,还跟人家顶撞,好了吧,人家吊销你驾驶执照!你倒活地挺美的,装着没事儿人似的去上班,我呢?我这一天到晚的四处给人家当孙女儿,就为了你这本破驾照!”
说罢,母亲就把驾驶执照给父亲摔在了地上,气愤地等父亲的反应。
母亲这劈头盖脸的一顿,堵地父亲更说不出来话。索性也不去拣那驾驶执照,回身走进自己书房。
母亲不挠,打开父亲的书房门喊道:“你吃不吃饭?”
父亲回答:“吃什么?吃什么?吃了二十年了!还吃什么?”
母亲一惊,声音变调,道:“好啊,二十年了,你吃腻了是不是?我告诉你,我还看腻了你的脸呢!你那张破脸我天天看着,我都看了二十年了!爱吃不吃!有本事你永远别吃我做的饭,你也永远别让我看见你的脸!”
母亲说罢狠狠地摔上书房的门,又觉得不解恨,过去使劲地跺了两脚父亲的驾驶执照。跺罢,又觉得不忍,最后还是拣起来了,用手抚平,扔到了茶几上,冲了一袋降脂茶生着闷气看电视。
钟阳这一提父亲,晚上发生过的事情又像过电影似的在母亲的脑子里过了一遍。母亲重新生起闷气来,也不想再去安抚钟阳了,扔一下一句:“谁知道他死在哪儿?”就回身走开了。

父亲的事情当然不会被钟阳提上自己的日程,惟独自己的事情才会真正的上心。钟阳一夜翻覆地睡不着觉,来回来去地想着那个女孩。他觉得自己的这种见义勇为的行为,实际上是建立在一种极端虚伪的基础之上的,他能够设想的出来,假如没有那个被自己咬掉半个耳朵的家伙出现,自己也许就是犯罪者。总之他的脑子很乱,这件事情被他想腻烦了,便又去想那件裸体画的事情。想那裸体画就算那么定了,因为现在父亲的那个柜子依旧是锁着的,所以自己必须根据回忆画出那副少女的裸体,然后再在英语课上偷偷地临摹上兰贞老师的脸。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这件事情这么上心,按理说一个痞子找自己办肮脏无聊的事情,随便处理一下打发掉就没事了,没想到自己还要这样认真。
凌晨时分,钟阳起来上厕所,发现父亲书房的灯亮着。他从门缝里看到,父亲已经把那个柜子打开,从里面拿着什么东西看。钟阳暗笑,心想父亲一辈子生活严谨清高,结果酒后驾车被人家拘留了,有这么狼狈尴尬的事情缠身,竟然还有闲工夫去看那些人体摄影画册。不过父亲对于摄影还是割舍不下的,这一点钟阳也是知道。
早餐时间,父亲脸色凝重,一句话都不说。钟阳也有自己的心事,所以也沉默无语。只有母亲试图打破沉默,觉得自己地位让自己搞地实在尴尬了,和丈夫吵完了又打了儿子,实在过意不去。于是说起自己单位里的杂事来:“我们工商银行旁边正要建造一个大的商业市场,以买服装为主,也有饭店咖啡厅之类,规模特别大,要取代原来的旧市场。一些原本在那片地上的老店基本上都已经拆迁了,只有零星几家店还没有拆。但是外面的工程早就建起来了,里面那点老店可就惨了,完全被大规模地工程包围起来。更要命的是,那工地安全设施极差,有人经过工地的时候差点儿被砸伤呢!于是那些老店的生意就惨淡下来了。其中有一家店,就是那个女性用品商店,是要等到十月份才能关门迁走的,可是最后这一个月它的生意就算废掉了。哪里还有女人敢穿过那样危险的工地去买东西?现在我们单位里那些小姑娘也都换地方买了,不去那里了,虽然那里还是那么物美价廉。”
钟阳“哦”了一声算做接应,而父亲则干脆什么反应都没有。
钟阳的脑子里什么都不再多想,母亲的不满意或者父亲的焦虑全然不在意,他只是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从抽屉里找出自己学素描时用的画笔放进书包里,准备就在今天把那裸体画的事情搞定。
他来到学校后,看到第二节课正是英语课,于是他与一个后排的同学换了座位,在第一节数学课的时候开始操刀起笔。人到中年的数学老师名字叫王沙毕,其实不光是他的名字谐音被人叫起来有些尴尬,更尴尬的是他那近似失明的高度近视的眼睛。据说是因为年轻时候做过数学题无数,尤其是另人眼花缭乱的几何图形题,因而使他的视力变的极差。文革的时候因此没有看清楚男女厕所,失足误入了女厕所,更倒霉的是,那女厕所里正蹲着单位领导的老婆。于是最后被人家挂了一个“思想肮脏”的牌子在胸前,当时他还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毛头小伙子呢。更有传言,说他久婚不育的原因便是这个高度近视。为什么?因为他看不清楚自己老婆的身体,更看不清楚那片毛发茂盛之地中洞穴的具体位置,再加上自己又是极为中规中矩而又胆小的知识分子,从不好意思下去仔细寻找,于是每每房事时总是半途而废。钟阳在这样一位近似于盲人老师的课堂上画画,处境的安全程度是可想而知的。
于是,第一节课结束,照片《少女》的人物身体以及背景便被钟阳这个素描高手临摹了出来。吴超正坐在他前边不远的位置上,不过却不知道他正在作画。钟阳想:这副画真的画得不错,画出来自己收藏都可以,送给吴超这种人真是糟蹋了,而且,谁又知道吴超这个家伙要这幅画究竟打的是什么鬼主意呢?
他正想着,第二节课的上课铃声响了,面孔美丽而冰冷的兰贞老师走上讲台,用一口流利的英式英语说:“Let’s begin (我们开始吧)。”
她的话音刚落,钟阳已经开始起笔临摹兰贞的脸。钟阳这个位置,是全班最后一排的一个角落里,左右无人,所以他可以为所欲为,不用顾忌被人家发现。钟阳在临摹兰贞老师面孔的时候,总觉得这张脸在什么地方见过,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的,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冷艳的女人的脸。
课上到一半,钟阳的作品便完成了。这个时候,兰贞老师突然要大家背诵书本上的一段内容,五分钟后任意点名找人起来背诵。大家都埋下头去背,而钟阳却把完工画好的画平铺在桌子上自己欣赏起来,心里还一面觉得把这幅画给了吴超太可惜了。觉得这样一幅好画,真应该自己收藏,毕竟他知道自己在画这幅画的时候,内心是一尘不染的,没有私心杂念的。他正陶醉于自己刚刚完成的作品的时候,突然发现一片影子已经铺在了自己的画上面。他惊恐地抬头一看,发现兰贞老师正站在自己面前,面无表情。
全班同学都在认真地背诵英文段落,没有人发现在这个角落里,老师兰贞正把钟阳的画轻轻拿到手上。她略看了一眼,然后又看钟阳一眼。此时的钟阳,低着头感到窒息。他觉得自己就要崩溃了,身败名裂的危险已经笼罩在自己头上。然而兰贞老师什么也没说,只是把那画折叠一下,拿在手上走回讲台。在渐远的脚步声中,钟阳斗胆抬头瞧了瞧,正看到兰贞拿着那幅画走回讲台的背影。她的身材实在玲珑,虽然钟阳深知自己处在危机四伏的境地之中,也还是不忘为这玲珑的身材而激动一下。他最终想:事以至此,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兰贞的办公室是高三年级英语教研组,本应该还有四名老师,不过恰好钟阳进去的时候,一个老师都不在。钟阳心里松了一口气,毕竟丑事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的。兰贞也并未像钟阳想象的那样大发雷霆,她只是打开自己的抽屉拿出一盒茶包,回过头来问钟阳:“你喝绿茶吗?”
钟阳赶紧摇了摇头,支支吾吾地说:“老师,对不起……”
没想到兰贞一听这个就笑了,她的笑容和她平日里冷肃的面孔截然不同。她从那盒茶里取出一个茶包,放进自己的茶杯里,然后走到靠近窗台的饮水机前接水泡茶,同时说:“你都把我画成这个样子了,还叫我老师就不合适了吧?”
钟阳一听这话,感觉事情的发展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但是内里可能正孕育着一场针对于自己而来的灾难,于是一粒冰冷的汗珠从额头冒出,顺着脸往下流,最终在鼻尖处悬空。这边兰贞泡完茶回来,看到钟阳的样子,笑地更加开心,彻底与她平时冰冷的面孔大不一样。她从自己办公桌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伸手递给钟阳,见钟阳哆哆嗦嗦地不敢接,便索性亲自用那纸巾在钟阳的鼻尖上轻轻一沾,吸走了那粒悬空的汗珠。
“为什么这么恐惧?你课堂上画裸体画的胆量哪里去了?”
钟阳自己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悄悄地出了一口长气,心想也许这个女人还不至于给自己太惨的下场。至少她现在还在笑着,说出来的话也并不严厉。
兰贞把桌子上那幅画摊开,展平在桌子上,又对钟阳说:“你坐下好了,别那么拘束,这里又没有那些老头老太太。”
兰贞一提起“老头老太太”,钟阳便觉得有些亲切,心想不愧是和自己同一个年龄段的人,也尊称那些严肃的中老年教师为“老头老太太”。这样一来,心里的恐惧已经消去大半了,索性一屁股坐了下去,决定先稳定一下情绪。但是一去看那摊平在桌子上的画,脸上就发起烧来,心里暗骂自己:“你啊你,随便画一下应付那个流氓就好了,干嘛这么较真呢?画得这么像她,连狡辩的机会都没有了!”
“画得不错,还真像我。”兰贞突然说。
“老师……画得不是您……我瞎画着玩儿的……”
“不要狡辩了,我自己难道还不认识我自己吗?”
“我……”
兰贞始终微笑着,她把那幅画重新折叠起来,夹在自己的教案里,然后对钟阳说:“把它送给我吧,我就当它是一个秘密,好不好?”
钟阳一惊,没想到兰贞居然还要他把画送给她。不过他很快回过味来,点了点头,说:“那……就送您了,您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啊,我真是画着玩儿的,没有别的什么意思。”
钟阳从兰贞的办公室出来,心里感觉很奇怪,觉得好象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在逆着轨道运行发展一样。另外,兰贞的笑容在他心中已经刻骨铭心了,那种与她平时截然不同的态度,使钟阳觉得周身都很舒服,好象咬了一口涂着奶油的草莓冰淇淋,从舌头尖一直甜到脚趾。

傍晚,钟阳回到家后发现父亲早已经回来了。不过母亲反倒不在,餐桌上留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饭菜在微波炉里,自己热吃。”
原来母亲是叫了自己的司机抬了几箱苹果去了几个领导的家里,因为是他们帮忙要回了父亲的驾驶执照,现在有些领导开明了,施行先办事情后送礼的原则,深得部分民心,让一些有送礼癖好的人心里塌实,当然包括母亲这位机关单位的处长。
钟阳刚吃完饭,父亲就从书房里出来,对钟阳说:“你最近学习怎么样?我挺忙的,也忘了问你。”
钟阳赶紧回答:“没问题,现在老师对我挺重视的。原来上课叫回答问题老是叫学习委员,后来人家提了意见后就叫差生了。不过现在都叫我了。”
“那是不是说明你是差生?”
“哪里哪里,现在老师是要提拔中间力量的,因为我们中间力量是最不稳定的,也是最重要的,一不小心就能成了上流,一不小心又能成了下流。”
“哦……”父亲点了点头,无奈地笑道:“我小的时候都是上流的,轮到你了,反成了中流,还随时随刻向下流晃荡。”
钟阳赶紧说:“遗传这东西是双向的,我是不是上流,也要看我妈不是吗?我妈小的时候是上流还是下流?”
“什么上流下流的?什么话?你进来……”
父亲说罢回身进了书房,钟阳便跟了进去。只见父亲把自己的汽车钥匙递给了钟阳,说:“你现在下楼,到我车里把那个蓝色的大盒子拿上来。”
“那是什么?”
“按摩仪。你妈最近总说腿肚子难受,我今天正好遇见推销的了,就买了。不过你别跟你妈说是我买的,你就说是我朋友送的,我推不掉,只好拿回来。”

钟阳在所有的英语课上,依旧看不到兰贞的笑容,看到的依然是冷冷的面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每兰贞的目光和他的目光对在一起的时候,总会给他一种异样的感觉。而且,兰贞对他也格外照顾,有时竟然公然在课堂上为钟阳单独讲解费解的英语语法问题。兰贞的职业装领口开得很低,所以钟阳总是可以在不经意间窥见里面那被粉红色文胸托住的两只可爱的乳房。钟阳这才发现,原来漂亮女人的乳房上的皮肤比脸部的皮肤还要细嫩千倍,不愧是终日掩遮不露的玉肉。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之间,吴超给钟阳交画的期限也已经到了。从吴超的神色之中,便可以察觉出他饥渴似的焦急。然而钟阳则处处小心翼翼,故意装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因为他无法再拿起笔画出兰贞的另外一幅裸体画来,好象上一幅画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功力。再者,兰贞对自己那么宽容与仗义,自己哪里还能再画一张让那流氓得逞?
吴超绝不肯就此罢休,他在学校同学中间骄横惯了,怎能忍受一个普通学生对于自己委托的任务置之不理。于是他在放学的时候把钟阳堵在了学校自行车车蓬的门口,并揪着钟阳的领子把他拉到了学校正在施工建造教师宿舍楼的一片工地上。无疑,在这片工地干什么事情都是可以的,因为没有人管。老师和同学一般不会去这个工地,工地上的工人个个麻木不仁,都是操着外地口音只顾干活的人,对发生的一切事情都视而不见。钟阳闻到了从吴超嘴里和鼻孔里冒出来的强烈酒精气味。他清楚吴超后两节自习课没有上,肯定是去喝酒了。到了这个时候,钟阳只有心里暗暗鼓励自己先稳定下来,尽量不要对这个酒鬼刺激太大,避免不必要的肉体麻烦。
吴超的确是醉了,他摇摇晃晃地揪着钟阳的领子,因为力气太大,使钟阳有一点喘不过来气。吴超喷着酒气说:“我的画呢?在哪儿呢?”
钟阳憋红着脸,陪着笑答道:“我画不好,总是画不好,我给你介绍另外一个人好不好?”
吴超便大骂:“你放屁!那天老子亲眼看见你和兰贞去了她的办公室里,待了好长时间,干什么呢?”
“没有……没干什么,她就是帮我讲了讲题……”
“为什么给你讲题?”
“我英语成绩不好……”
“放屁!我英语成绩也不好,她怎么不给我讲?她还整天在上课的时候和你眉来眼去的,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你这个窝囊废,全年级他妈的出了名的窝囊?还想着女人?你有什么资格想女人?你这一辈子都没有资格想女人!”
钟阳一听这话,立刻就火了。首先,他觉得好象从吴超的口气里来听,兰贞应该是他女朋友似的,自己倒成了一个第三者插足。其次,这个“窝囊”二字实在象插在他心脏上的一根毒针。从小到大,自己好象在同龄人中总是这样一副衰相。现在自己可不一样了,自己十八岁了,突破界限了。老子敢在夜里跟踪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了,凭什么不敢想女人?钟阳又不由想起自己小的时候,在外面挨了一个同龄小孩子的打。后来打人孩子的妈妈到钟阳家来赔礼,陪着笑脸说钟阳是干大事情的人,根本就不和她家这淘气的小子计较,弄得钟阳母亲还挺得意的。结果,后来钟阳和那孩子和好了,那孩子偷偷告诉他,其实她妈妈回家对他说:“你欺负这么一个窝囊孩子有什么了不起的?以后不许了!”以往的耻辱,被喝醉的吴超这么一激,全部爆发出来了。
钟阳一把扭住了吴超抓着他领子的手,很强硬地反问道:“你是她什么人?我和她做什么你管得着吗?老子就是可以想女人!老子不但想,老子今后还得玩!”
吴超本来酒精就猛往头上涌,这下被钟阳强硬的反抗激怒了,他一脚踢在了钟阳的肚子上,把钟阳踢出去两米远。他初中时是足球队的,腿粗壮得和大象腿一样。这一脚使钟阳觉得中午吃的东西都要从嘴里冒出来似的。吴超又冲上去抓住坐在地上的钟阳的领子说:“从她来的第一天起,我就喜欢上她了。老子喜欢上的女人,别人绝对不许碰,连想都不能想!”
钟阳忍着腹痛,答:“你要是喜欢人家,你自己去画啊?干吗找我!”
吴超眼睛一红,一巴掌打在钟阳的左脸上。钟阳立刻觉得眼前闪烁着许多星星,好象一群人的眼睛,一眨一眨的。这些眼睛的主人,不乏是那些平时明地里夸奖自己安分守己暗地里笑自己窝囊的人们,也好象在其中又夹杂着兰贞微笑的目光,总之这一群星星,很久才从眼前褪去。不过褪去的时候,钟阳的浑身也就发烫了。他终于发现自己如果再这样妥协下去,最终将变成一个懦夫。再加上那天从兰贞那里得到的莫名其妙的舒服感觉,使他决定绝不再
向面前这样一个流氓醉鬼妥协。于是他从地上拿起一块砖头朝吴超的脸上砸去。吴超虽然醉了,反应还是很快,一见砖头飞来,赶紧用手臂挡住自己的脸,于是那砖头就砸在了他的胳膊上。吴超捂着胳膊冲上去朝钟阳的肚子又是一脚,他的脚力实在太大,钟阳一下子就跪到地上。吴超紧接着又一脚跺在钟阳撑在地上的手上,钟阳惨叫了一声,觉得这疼痛好象顺着那些碎砖瓦蔓延至整个工地,使那些在一旁光着屁股傻傻地看热闹的小孩都感觉出来脚下砖瓦的由于他的疼痛所带来的震动。然而,这一股剧烈的疼痛倒把钟阳所有的雄性激素都逼迫地出来爆发了。他忍着疼痛猛然站起来,竭尽全力用膝盖去磕对手的肚子。吴超的个子比较高大,所以钟阳的膝盖并不能够到他的肚子,反到正好磕到了他的两只睾丸上。吴超被这突如其来的重磅袭击彻底击毁了,毕竟再强壮的男人也禁不住这样猛烈的撞击。于是他惨叫了一声跪倒在了钟阳的面前,双手捂住下身,浑身冒汗。钟阳趁机又从旁边捡起一块砖头,狠狠地砸在了吴超的头上,吴超一声都没吭地就歪倒在了一旁。两只手却还捂着裆部,仿佛脚还在抽动。
战斗就这样结束了。钟阳四下张望一下,发现只有几个看热闹的小脏孩。又去看躺在地上的吴超,应该还没有死。钟阳定了定神,突然感到手指尖钻心的疼痛,一看,原来左手食指的指甲被吴超那一脚踩得掀了盖。他骂了一句,然后迅速离开了工地,直奔学校的自行车蓬去取自行车回家。就要到车蓬的时候,远远看见兰贞正朝自己走来,而且好象正在看着自己。钟阳心里发慌,觉得自己灰头土脸的狼狈样子让人家见了不好,于是便快步冲进车蓬推车。谁知,那帮留下来上晚自习的学生的自行车都堆在一个角落里,而自己的车子却莫名其妙的被夹在中间,看来想迅速推出来是要费一些时间和力气了。
没有别的办法,钟阳只好上去推,一面又担心兰贞走过来与自己打招呼,看见自己现在的狼狈样子。他忍着手指钻心的疼痛,使劲地向外拽着自己的自行车,谁知由于用力过大,自行车倒是拽出来了,却弄倒了七八辆自行车。这一下看自行车的老头可不干了,过来硬是拉住钟阳要他扶起自行车再走。钟阳只好又气喘呼呼地扶车。扶起最后一辆,心想总算可以走了,没想到抬起头来就看见兰贞站在自己的面前。
兰贞上下打量了一下钟阳,问道:“你怎么了?”
钟阳尴尬的一笑,答:“没事儿,摔了一跤……”
兰贞扑哧一声笑了,课堂上从来不笑的兰贞总是在钟阳面前笑,笑得钟阳心里暖暖的。
“你是打架去了吧?弄得浑身成了这个样子。”
“没有没有,就是不小心跌了一跤,真倒霉……妈的……”
兰贞伸手去摸钟阳的左脸,因为她发现他的左脸比右脸胖了一些。
“怎么?被打肿了吗?”
钟阳向后躲了一下兰贞的手,用自己的手摸了摸自己肿胀的脸,道:“没有没有……”
钟阳用手一摸脸,便让兰贞看见了他正在淌血的手指,兰贞惊呼了一声:“你的手……”

钟阳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便和兰贞一起去了学校不远处兰贞租住的房子。兰贞只是说,钟阳现在这个样子回去,一定要挨父母训斥的,所以不如去她家涂一些药再回去,反正她的家很近。
房子不大,但是的确离学校很近,步行只需要七八分钟便足够了。
房子是一室一厅的,房间不大,但是却极为干净利索,可见主人是一个极爱干净的人。钟阳走进屋子里,只是站着,哪里都不敢碰,生怕自己满身灰土弄脏了人家的东西。兰贞进屋之后就直奔卧室翻箱倒柜去找药,同时对钟阳说:“快坐下,我给你上药。”
钟阳看了一眼沙发说:“我裤子脏,还是站着好了。”
兰贞在卧室里大声说:“要你坐你就坐嘛,别那么扭捏,还是男孩子呢!”
钟阳便坐在了干净漂亮的沙发上。卧室的门半开着,钟阳看见兰贞正弯着腰在自己的床头柜抽屉里翻药,一头长发披散下去,被兰贞用手向上撩起,试图放回背后,然而毕竟是弯着腰的,那滑顺的秀发总是不断地滑下去。这些细节感动了钟阳,他突然觉得,这位上课时极为冷酷的美女老师,竟然也有这样温暖怡人的一面。但是随后他便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他知道自己的想象力实在丰富,就像墙壁上爬墙虎一样有着无数触须,万一触到了某种敏感的东西,又要在人家面前脸红了。他克制住自己,在心里对自己说,人家老师是看自己打了架受了伤很可怜才把自己领到家里来上药的,如果自己再对人家胡思乱想的话,还算人吗?!
钟阳正想着,兰贞已经端着一个大盘子走过来了,盘子上面放着一卷纱布和一些药瓶。兰贞走过来,端着盘子跪在钟阳面前,钟阳心里一跳,因为从这角度来看,兰贞低领后的乳房又隐约若现了。
“把你的手伸出来。”
钟阳伸出左手,兰贞便开始仔细地用酒精药棉为他擦伤口。酒精药棉摁在正在流血的伤口上,其疼痛程度是可想而知的,但是钟阳能忍住不叫,虽然他的脸已经被疼痛憋得通红。
为钟阳上着药的兰贞突然抬起头来问:“你怎么不叫啊?不疼吗?”
“不疼……”
“哼……还挺能装的,我小时候摔破过膝盖,知道那酒精涂在伤口上的滋味。不可能不疼的。”
“真……真的不怎么疼……”
“以后别再打架就是了……可以画这样一副好画的手,为什么非要去逞能打架呢?我上学的时候看见男生打架总是躲地远远的,因为我会害怕,害怕那些逞强的男生头破血流的样子。”
钟阳看着低头认真为自己上药的兰贞,心里萌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这个比自己大四岁的女人,好象有着一面不为人知的性格。她这种呈现在他面前的双重性,使他开始为她着迷了。他对自己这种着迷的感觉非常敏感,一旦萌生,是无法在抑制地住的。虽然他已经百般地告诉自己,不能对于老师而想入非非,然而现在,他已经再也无法控制自己。
“你在看什么?”兰贞突然问。
“没……没看什么……”
“我的胸针漂亮吗?”
“你……”
“漂亮吗?”
“漂亮。”
钟阳并没有想到,原来兰贞知道自己正在看她。
“是我前男朋友送给我的,现在已经有点褪色了,不如他刚送给我那时漂亮。他曾经告诉我这是24K纯金的,但是现在褪色了,所以我怀疑他在骗我。”
“哦……”实际上,钟阳觉得那胸针依旧闪亮无比,一眼就能看出绝对是高档的货色。
“我觉得你长地和他很像,真的,见到你就要我想起他,不过我真的不愿意再想起他。”
兰贞说完,药也上好了。钟阳只觉得食指连着心,一股股的清新香气被从手指转移到心脏,另他舒服异常。兰贞也端着药盘子站起来,而脸色却突然变地难看起来,一下子便又坐到了沙发上,双手捂住了小腹。
钟阳急忙问:“你怎么了?”
兰贞的额头已经冒出汗来,那汗珠晶莹透彻,滑过脸额,滴落下去。她向钟阳摆了摆手,说:“没事……”
其实钟阳心里也明白,女人突然捂住小腹疼地冷汗直流,十九八九是遭遇了痛经。其实这种女人的事情,钟阳也只是在初中的时候因为好奇,翻过两眼关于女人身体的书,于是略知一二,不过绝无兴趣再深入研究。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面前,兰贞痛经时的模样使他很难过。另外兰贞那种疼痛是所表现出的受人怜惜及无助的样子,更使他心里泛起一股又一股难以扶平的冲动。这种冲动藏是不可告人的,所以他惧怕他真的做出来,做出来一些后果不堪的事情来。也许,他想:现在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赶快离开兰贞的家。然而,他是无法回避面前的兰贞进紧闭双眼疼痛难忍无助仓皇的样子的,这也就注定了他那冲动后的动作必将爆发。十八岁的生日之后,他在某种时刻,丧失了控制冲动的能力。或者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讲,他不再窝囊了。
于是,他最终实现了自己的冲动。他先把兰贞捂在小腹上的手拿开,然后把自己的手捂了上去。他的手并不算小,足够覆盖兰贞的小腹。兰贞被钟阳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但是她并没有拒绝。她觉得,钟阳的手比自己的手要热,这使她冰凉疼痛的小腹暖了许多。
钟阳说:“你这是痛经吧?”
兰贞先是一愣,接着笑起来,睁大了眼睛问道:“这个你也懂?”
钟阳其实还是紧张,只是自己的冲动压住了紧张而已。他的手隔着衣服在兰贞的小腹上慢慢地按摩着,说:“我的手也许比你的要暖……你帮我上了药……我也可以为你暖一下肚子。”
“你从哪儿学的这些?”
“这不用学,我的手本来就总是发热。”
“OK了,我知道你的手会发热了,那么现在把你的手拿开吧。”兰贞笑着说。
钟阳这才回过味来,赶紧把手缩了回来,心里暗骂自己实在太冲动了,终于出了这样尴尬的丑事。
兰贞看着钟阳,也许她的疼痛感真的被男孩温暖的双手减轻了,她的脸色已经变地非常平静了。她只是看着钟阳,微笑着,没有半点寒冷的表情。
钟阳有一些无地自容。
“我感觉好多了。”兰贞说。
钟阳慌乱中点了点头,突然说:“我得走了。”说着就站起身冲出门去。
因为紧张,钟阳下楼时不小心扭伤了脚,于是一瘸一拐地走出楼门口,不禁回头看去,见兰贞家的窗户亮着,心想要是在那种浪漫的情爱电影里,女主角的身影一定是要出现在那窗口的。于是下意识地等了等,终等不来,只好作罢,一瘸一拐地消失在黑色的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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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长篇情爱小说《情色光碟》连载

第 三 章 恋 爱


钟阳当晚回到家,父母都已经吃完晚餐。钟阳把手指藏到背后,骗母亲说自己在学校里多上了一会儿晚自习。母亲便信了,因为她知道儿子虽然成绩一般,但是对于学习的态度还是认真的。由于钟阳进屋的时候没有开客厅里的吊灯,母亲也正躺在沙发上享受着那新买的按摩仪,因此她无法看到儿子一身灰土,而且左脸略肿,只是要儿子赶紧去吃饭,饭菜要放进微波炉里再热一过下。钟阳进厨房的时候,听见了从书房里传来的父亲的咳嗽声,想必他又独自坐在书房里,为那些烦琐的生活小事以及难堪的事业杂事而烦恼着。于是他有些同情父亲,不过一想到父亲还是那么死心塌地的关心母亲,就又开心了许多。
钟阳吃罢晚餐,洗了澡,对着镜子揉了揉自己的左半边脸,心里总不能平静下来。他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兰贞的影子,兰贞的笑容,兰贞那细嫩的乳房,以及那冰凉平坦的小腹。他觉得自己变地有些奇怪了,竟然为这样一个比自己大四岁的女人而神经质起来。然而他真的无法控制自己,他竟然还不自觉的想象,假如兰贞赤身裸体的站在他的面前,或者根本就不用赤身裸体,仅是衣不遮体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他也许就会立刻毫不由于地扑上去。想到这里,他的下身便不由自主地膨胀开来,被自己的内裤压迫地生疼。他为了减轻自己的这种压迫感,便刻意地去想一些别的事情,胡乱地翻着书包,总之想回避兰贞的问题。因为他觉得自己要以一种严肃的态度来对待这个问题,毕竟意淫是可耻的。
近日来,父亲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好象不小心喝了有毒的酒,而那毒又不完全爆发出来,只是在肚子里憋着,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母亲看着着急,便私下里打电话给自己的一名做心理医生的朋友,把父亲的情况说给人家。后来,从人家那里得到一张食谱,说是父亲肯定不会搁下面子亲自去看心理医生,只能食疗。
然而按照那食谱做出的饭菜又极为的怪异,好象任何东西都要用清水过一下,把油腻的东西洗掉,剩下的只是寡淡无味的。钟阳跟着父亲吃了几天这类无味事物,脸额明显消瘦,但是还没有父亲甚人。父亲自从那次酒后驾车之后,终日茶饭不思的本已经瘦下去不少,被母亲这食谱一搞,更瘦的快了。后来父亲回家后干脆不吃,冲一杯咖啡就跑回自己的书房,关上门,不许任何人打扰。钟阳不禁想父亲这样的中年人的确操劳,工作上的事情和生活上的事情都压地他透不过气来。不过,好在父亲情爱方面还算稳定,至少和母亲之间向来四平八稳,虽然会为若干小事而吵嘴,但是却依旧相互关心。钟阳又觉得,是否人到中年,不但身体各项功能呈退化态势,连情欲也被无聊的岁月磨损地不成样子了?不像自己现在,情欲旺盛的可以与三月夜里叫春的公猫蓖美了。

老师兰贞讲课时的冰冷面容丝毫没有改变,但是在与钟阳不经意间的对视时眼睛里却每每都闪出那次给钟阳上药时的温存,令钟阳飘然欲仙。钟阳想:这样的女人才是女人,表面上冷地叫你发抖,真正接触起来却温地使你发痒。于是,随着每天都要上的英语课上钟阳所领略的温存眼神的积攒,钟阳逐渐发现自己的生活中已经不能没有那每天一节四十分钟的英语课了。在英语课上,他可以漠视漂亮女同桌的悄悄话,忽略身后吴超复仇性的阴险眼神,一丝不苟地听课,甚至踊跃地举手提问。兰贞每每在挑选学生回答问题的时候,也会冷冷地叫出钟阳的名字,话语虽冷,其望钟阳的眼神却岩浆般地滚烫。
一日英语课刚下,钟阳正目送兰贞离开教室,这边有人递给他两份东西。一份是英语卷子,上面赫然标明着分数:40分(150分满分),另外还有兰贞的评语:见你终日苦学,不想成绩骤降,有空找我谈心。看罢,钟阳笑了,前两句话都放不在心上,惟独最后一句“有空找我谈心”可以使他一个人躲在厕所里偷着笑上三个小时。另一份东西,是一张小纸条。钟阳把那小纸条打开,看到上面红字写着:“钟阳,我不想和你闹了,我他妈的没有时间!”钟阳一想就知道是吴超,于是回头看去,发现吴超正爬在桌子上睡觉,头上还包着纱布。钟阳就明白,原来不做窝囊人也很简单,只要有一定的魄力。这所谓的年级老大不也是这样吗?
下课后钟阳去了兰贞的办公室,刚走到门口,还未等他喊报道,就听见里面说:“进来。”
钟阳进去了,发现依旧是只有兰贞一个人在,没有其他的老师。钟阳就随便起来,问:“你怎么知道我在门外?”
兰贞就拿出她在课堂上绝对没有的笑容,说道:“听见脚步声了,一听就是你的。”
钟阳就傻笑了一通,然后走上前去,拿出自己的英语卷子,说:“我也就是这点水平了,怎么使劲儿也是白废。”
兰贞连那卷子看都不看一眼,只是微笑地看着钟阳的眼睛,道:“你和我从前的男友长地很像。”
“是吗?可惜我还从来没有女朋友。”
“你还小,要什么女朋友?你应该叫我姐姐。”
钟阳摇了摇头,说:“还是直呼你的名字比较自然一点,叫姐姐太僵硬了。”
兰贞笑着看了钟阳一眼,转手去冲咖啡,一边说:“小小年纪,还懂得什么叫僵硬?”
“要不然,你就帮我补补英语课吧,我不能总是得这一点分?”钟阳想,也许现在是接近这个女人的最好机会。
兰贞冲好了咖啡,递到钟阳面前,道:“补一两节就够了,不过我不想占用上班时间,就放学后吧。”
钟阳接过咖啡,说:“放学后也可以,什么时间?”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刚来这座城市,还没有太多的朋友,不如你陪我过生日,我帮你补习英语,你看怎么样?”
“好啊好啊!”
钟阳这一激动,接过手的咖啡就随着他的情绪猛烈的一颤,便溅出去人家兰贞一身。钟阳吓了一跳,连忙俯下身去用手去擦,并同时看见,那咖啡的液体也撒到了兰贞露在领口外的胸部上。
“哎呀,烫不烫?”钟阳问道。
兰贞也不急,用手轻轻打开钟阳的手,自己掏出手绢来边笑着边低着头擦,问钟阳:“你是不是挺喜欢我这身衣服的?抓紧一切机会摸一摸?”
“不……那倒不是……”钟阳连忙解释。
正在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老资格教师王老师,她是教高三实验班的,一看到这情景,愣住了。
兰贞反应较快,立刻冷冷地对钟阳说:“你总是不完成作业,当然考试不能及格了?”
钟阳也连忙附和,答:“是,是,以后再也不敢不写作业了。”
这个时候王老师才回过味来,悻悻地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她坐在那里恰好是背对着钟阳和兰贞的,这也就给了兰贞像钟阳顽皮地做了一个鬼脸的机会。
王老师背对着两个人说:“这普通班的学生就是和实验班的学生不一样,实验班的是追着老师屁股后面要作业,普通班的是要老师追着屁股后面要作业,甚至还要老师请他喝咖啡……真不象话……”
兰贞便冲钟阳鬼笑,她前面一个鬼脸和现在这一个鬼笑,让钟阳心里不禁一动,他感觉那笑简直和这个女人平日的形象天壤之别,这个女人仿佛一身隐藏着无数的性格,让人琢磨不透,而这一点的神秘,正使她浑身弥散出一股股向自己逼来的无法遏止的诱惑。兰贞把钟阳的手拿到自己的跟前,拿着笔在上面写下了几行字,然后冲钟阳摆摆手,意思是要他走。钟阳明白了,说了一声:“老师再见。”就退了出去,临走时,他清楚地看到兰贞还是冲着他笑的,而她脖颈和上胸部的咖啡液体却还未擦净。
回到教室,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钟阳握住自己的手掌心就是不忍心看兰贞到底在上面写的什么。他的头脑其实是眩晕的,为这样一个比自己大四岁的女人而眩晕。他稍微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四周看了看,发现同学们都在嬉笑打闹做着自己的事情,于是便偷偷地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张开手掌心,生怕那兰贞写下的字一溜烟似的跑掉。
兰贞用黑色的水笔写道:下午放学,去学校门口的礼品店等我,不许乱跑,不要乱讲。
钟阳看完之后马上又握住手心,久久不赶张开。他的胸腔里好象钻进去两只小猫,拿着他的心脏当作毛线球来回踢玩,砰砰地闯着胸口。
接下来的一节课是语文课,因为语文老师耳背,所以课堂上的悄悄话比较泛滥,同学们总是把憋了好几节课的悄悄话全部发泄在语文课上。钟阳漂亮的女同桌也不例外,这小丫头最近在外班搞上了一个男朋友,可是竟意外的发现那男生竟与另外一名女生逛街,于是这对爱情有着纯真幻想的小丫头被气地差点儿口吐白沫。上课时总要发泄点话出来不可,赶上倒霉耳背的语文老师的课,恰好如鱼得水了,不停地在钟阳耳边唠叨着什么爱情的痛乃是世界第一大痛之类的话。钟阳听地实在无聊,不过他从来不顶撞美女,所以就干脆不回答,任她说。女同桌自己说地口干舌燥,见钟阳不回话,也觉得地不爽,就说:“唉……跟你说什么你也不懂,你又没有恋爱过!”
这一句话一出,倒让钟阳立刻做出一个响亮而干脆的回答:“谁说的?我正在恋爱。”
说完了这句话,钟阳自己好象都被莫名的力量所鼓舞,竟小声地哼起歌来,而且,还在下课后偷偷地钻进了厕所,把那张被兰贞写下了字的手掌捂在嘴边上不出声地大笑,然后用舌头一点点地把手掌上的那些黑水笔字迹舔干净,越舔感觉快感越强,好象浑身血管都在抽搐蠕动。
钟阳就这样确定自己爱上了自己年轻的英语老师兰贞了,他还不能确定自己为她那一点而着迷,可能是因为她冰冷言行之后那些令他热地发疯的笑容。他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产生这样的感觉,那不像和妓女脱光了衣服下浴池时那种欲望天涯般地弥漫,也不像和小女生在课上传传纸条般的情调,这种感觉,好象是可以令自己不断骚动着的,每时每秒都会兴奋的感觉。
好不容易挨到了放学,钟阳背着书包第一个冲出教室,一路没有停地跑到学校门口的礼品店前,喘着粗气四下张望,等待着兰贞。不多时,便见兰贞远远地向这边走来,钟阳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头发,努力使自己的面容变地阳光。
兰贞走过来,见了钟阳并没有笑,还是钟阳抢先说了话:“你喜欢什么样子的礼物,你自己去店里挑选,我买来送给你。”
兰贞苦笑了一下,道:“钟阳,看来,我们得要明天一起吃蛋糕了。”
“为什么?不是今天过生日吗?”
“是今天……可是突然出了一点事情,你现在还不能去我家。”
“为什么?”
“一时我也无法向你解释清楚,我们明天好不好?”
“是不是……是不是那个王老师?”
兰贞摇了摇头,说:“不关人家的事,我很抱歉今天的食言,我保证明天可以,好不好?”

钟阳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回家,一路上沮丧到了极点。他向自己发誓,他已经爱上了这个女人,兰贞,可以说得上是他这一生中爱上的第一个女人了。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兰贞会突然改变注意,今夜,难道她情愿自己一个人过生日吗?钟阳已不是小孩子,他可以从兰贞平时的言行中看出来,她是一个孤独的女人。然而,钟阳自己也清楚,他也是一个孤独的男人,也许这样孤独的女人才值得他去爱。
他的头脑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早已经不顾路上的车辆,于是在就要到家的一个拐角出,被一辆横着冲出来的轿车撞倒在地。
钟阳爬在地上的那一瞬间,感觉身上没有任何的剧烈伤痛,于是暗自地庆幸,这一次事故并不严重。但是当他抬起头来去看扶他的司机的时候,便吓了一跳,因为那人正是他的父亲,撞他的车,也是父亲的车。
父亲一脸的惊慌,把钟阳扶起来,上下摸着儿子看,问道:“没事儿吧?没伤到什么地方吧?”
钟阳看着父亲的脸色焦急地要命,而且领带也没有打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时候,周围已经围上来一群看热闹的人,一个老太太还从人群里挤出来,指着父亲嚷道:“我刚才就看你开车冲,现在把孩子撞了,一定要带人家去医院检查!”
父亲也不理那老太太,抹了抹头上的汗,对钟阳说:“没伤着就好,回家去吧。”
钟阳拍了拍身上,问父亲:“你去哪儿?不吃饭就要出去吗?”
父亲苦苦地笑了一下,说:“爸爸工作上事情太多了,应酬又太多,实在没有时间陪你和妈妈吃饭了。现在又要去办事情,你快回去多陪陪你妈妈吧。”
钟阳只好点了点头,并深刻地感觉到,父亲那笑容的苦味,不亚于妈妈曾经喝过的一种名字叫做苦丁茶的饮料。谁知道那苦味的背后,又隐藏着什么样子的事情呢?钟阳就不禁想,原来做男人这么苦,十八岁的男人,会苦在情欲上。好不容易像父亲这样熬到了四十来岁,却又要经受别的苦了。然而这苦有何尝敢轻言?回家面对地都是需要自己呵护的老婆和孩子,惟有开车的时候出汗起急了。
旁边那位爱管闲事的老太太又说话了:“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人家孩子送医院?不送医院你别想走,我们大家可都看见了!”
老太太话没说完,父亲就急了,转身冲着老太太大吼:“他是我儿子!”
老太太一下子被发怒的父亲震地无声了,周围的围观众人也略微地发出了一些骚动的声音。钟阳从来没有见过父亲这样发过怒,印象中的父亲,永远是温文尔雅说话斯文地要命的。
父亲吼完那老太太,喘着粗气叫钟阳赶紧回家,然后自己开了门上了车,一踩油门,在围观人群中挤出一条缝隙的走了。

钟阳回到家后,看见母亲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坐在沙发上发呆,钟阳就试着问了一句:“妈,饭好了吗?我饿了。”
母亲点了点头,说道:“在哪儿呢,去吃吧。”
钟阳就洗了手去吃饭。他边吃的时候边想,一定是父亲的情绪影响了母亲,因为母亲向来把父亲作为她一生中最重要的男人,哪怕父亲身上掉了一根头发她都会担心地睡不着觉。父亲和母亲,这一对中年人,仿佛已经没有了那少年时所具备的激情了,唯有亲情和责任来掌握着他们的家庭,喂养着他们的儿子。正想到这里,母亲走过来坐到了钟阳的旁边,看着吃饭的钟阳说:“你爸爸年轻的时候,吃饭时和你是一个样子。”
钟阳满嘴都是饭的傻笑,问:“什么样子?”
“像一头好几天没有吃过东西的狼一样。”
钟阳咽下了嘴里的东西,又问:“我爸年轻的时候,是不是经常好几天不吃饭?”
母亲点了点头,眼睛里满是怀旧的伤尘,答道:“那可不?天天把自己关在暗房里冲洗照片,写文章,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吃饭。”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和你结婚之前不早就饿死了吗?”
“是啊,不过好在结婚之前我就跑到他哪儿给他送饭,才让他不至于饿死。当时我在银行是出纳员,下班挺晚的,但是下了班我就赶忙骑着自行车回家,一进家门就做饭,做好了饭自己都顾不上吃,就跑到他们宿舍去给他送饭。他们那一个楼都是男人,妈妈一个小姑娘哪里敢上去?于是就在楼道下面喊:‘钟天明,我是刘思洁,给你送饭了。’喊过几声,你爸傻地一脑子都是文章和胶片,哪里听得到?于是我只好又提高了嗓门地喊。结果就让你爸那一个楼的男人都知道了。下次再去,我刚往哪儿一站,一个男人就跳出来,见了我,立刻回头就大喊:‘钟天明,她是刘思洁,给你送饭来了’。于是一个楼的男人轮番地帮着我喊,一个楼四十个男人,喊了四十次,就是四十天啊。最后一次是你爸自己先看到了我,于是冲着我就喊:‘我是钟天明,你是刘思洁,你来给我送饭了’。”
钟阳听完了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地直咳嗽。
母亲赶忙去拍他的背,说:“别吃着东西笑……你爸啊,现在我就是给他做出来满汉全席他都不会再眼睛红了。”
“为什么?”
“为什么……腻了呗,你想啊,一个人吃另一个做的饭,吃了二十多年,能不腻吗?”
钟阳便笑了笑算做是与母亲谈话的结束。独自回到屋子里,把作业本摊开,却无论如何都写不下去一个字。满脑子都是兰贞,他不禁想,原来一个男人到了十八岁,就好象公猫到了春天,野狼挨到了三月,是无论如何都抵挡不住情欲的力量的。于是只好闭了书本躺倒在床上,闭着眼睛想兰贞。恍惚中,隐约看见兰贞躺在一棵树下,两腿之间放有一支艳红色的玫瑰。钟阳踉跄地走过去,附下身,用嘴把那支玫瑰咬起来,那支玫瑰花的颈部的味道是甘甜的,令钟阳昏昏欲睡,一头扎在了兰贞的两腿之间,犹如陷进了深邃的洞中,一片漆黑,没有天日,没有灵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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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 发 烧


一场梦被钟阳翻来覆去地做,一直到自己在躺床上冷汗直流,口干舌燥后才醒来。他醒来之后发现,窗外的晨曦早已经从窗户的缝隙中挤进了屋子里来,弥漫在了自己周围的空气中了。钟阳一边去回忆那梦,一边感觉自己的内裤已经粘湿。于是他爬起来准备去洗个澡,不想那头却重的好比铅球,在肩膀上摇摇晃晃,好象一不小心就要掉到地上去,把地板砸出一个窟窿来。钟阳只好重新坐回床上,想自己真的是头重脚轻了,怕是已经病了吧。正这样想着,母亲推门进来,本想拉钟阳起床,结果一看钟阳满脸通红的,感觉不妙,再用手去摸钟阳的头,立刻惊叫了起来:“哎呀,你怎么也弄成这个样子了?”
从钟阳掖窝里拿出的体温计热的烫手,母亲一看,吓了一跳,上面显示,40度。
钟阳被母亲重新放倒在床上,然后他看着母亲手忙脚乱地拿来冷毛巾铺在自己的额头上,又回身去找退烧药和消炎药,一边还说:“真是赶到一起了……老子发烧,儿子也跟着发烧,还一个比一个烧地厉害!”
钟阳这才知道,原来父亲也发烧了。
母亲说,父亲是凌晨时分回来的,进屋之后就满脸散发着热气,一试体温计就三十九度多。想必是工作上和人家应酬应过了火了,弄的自己也着急上火。母亲又问钟阳发烧的原因,钟阳就说不知道。其实他心里清楚,多半是因为那个缠缠绵绵的关于兰贞的梦。
母亲打了电话给钟阳的班主任,给钟阳请了假,又拿出来药品若干种,逼着钟阳吃,还说要带他去打吊瓶。钟阳看着忙碌在两个发着烧的男人中间的母亲,突然感觉到原来母亲是这么伟大的一个女人,也是这么倒霉的一个女人,她生命中的两个男人,必定是要她操劳的不得喘息的。然而,钟阳却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另外一个女人兰贞,好象她的地位在自己心目中已经骤然地超过了母亲。他觉得自己真是不孝,让一个自己刚刚认识不久的女人地位高到超过母亲,但是他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控制,仿佛是有一股存在于暗处的力量把兰贞在他心目中的位置狠狠地上推,一直推到顶头,不能再推了。
于是,钟阳吃下了母亲的药,对母亲说:“吊瓶就不要打了,下午我还是去上课吧。下午有一节很重要的课,老师帮助分析试卷。”
母亲道:“那也要看你烧退不退,你现在这样昏着脑袋,怎么去上课嘛!”
钟阳心想,就算昏死也要去。事实上,下午本没有什么重要的课,但是钟阳还记着昨天兰贞的话,今天应该是去兰贞家一起吃蛋糕的日子。他不能再放弃与兰贞见面的机会,哪怕兰贞到时候再次反悔,起码他可以再见一眼她。也许看一眼她都成为奢望了。
母亲过来换钟阳额头上的毛巾,问:“怎么了?学校里搞上女朋友了?这么积极?”
钟阳笑了,答:“你儿子整天死学成绩都这么差,那里有闲工夫搞那玩意?再说了,哪个女孩子还喜欢你儿子这么窝囊的?”
母亲也笑了,算是塌实了,道:“唉……笨儿子就这一点好,老实地要死,让人放心。不过我儿子可不窝囊,就是有点儿像他爸,爱犯傻,你看,发烧都一起来。真是活要我的命啊!”
钟阳观察到,母亲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是那样的幸福,这就更使他心里很难受。母亲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十八岁以后开始经历的事情,她也许这一辈子都无法想地明白了。她永远认为自己的儿子是乖孩子,每天脑子里想着上学读书考试,对其他的东西一律不加理睬。从某一种程度上讲,母亲实在太天真了,母亲的天真令钟阳感到心痛。
到了中午,钟阳又试了体温,体温已经降到三十九度,但是父亲却一直高温不下。他躺在床上,一句话都不说,喘气都是极为小心翼翼的,只是茫然地看着天花板。母亲为此焦急,忙前忙后的照顾父亲。
母亲忙完了父亲那边,又回来对钟阳说:“你下午别去了,不差那么一两节课。”
钟阳看见母亲说话的时候,一缕刘海滑落在额头前,却是白地发亮,亮地刺眼。钟阳强忍着自己答应母亲下午不去学校的冲动,最终说:“妈,你儿子太笨了,这一节课不听,怕是以后都跟不上人家了。”
母亲一看钟阳这样说,叹了一口气,说道:“等一下,我去给你冲一瓶蜂蜜水,带到学校里喝,可以败火的。”

钟阳昏昏沉沉地来到学校,走进教室,刚一坐下,漂亮的女同桌就红着眼圈对他说:“男生个个都是色鬼,不是吗?”
钟阳憨笑着点了点头,问:“上午英语课,老师讲地什么?”
“上午英语课是王老师代课,做了一节课语法题。”
“为什么是王老师?”
“因为兰贞病了,因此上英语课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在睡觉,为此王老师还发了脾气,告到了班主任哪里。”
钟阳一惊,问道:“她得了什么病?”
同桌看着钟阳冷笑,说:“男生就是色,见了漂亮老师都不放过,真想把你们都杀光。”
钟阳也不理她,抬起屁股就走出了教室,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去兰贞的家,见上兰贞一面。

兰贞一开门,见是钟阳,惊讶的捂住了嘴。她身上穿着白色的睡衣,是比较透明的那种,很容易看出来她没有戴文胸。她的头发蓬乱地散了一身,脸色也有些发红,眼神看起来也虚弱,全然没有了平时寒冷的锐气。钟阳站在门口,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呆了几秒钟,也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话。
“你怎么来了?”兰贞问。
“我……”
兰贞把拉着钟阳的手把他领进屋子里,钟阳觉得兰贞的手好象在煤火里烧地通透的钳子一般的火热。
兰贞让钟阳在沙发上坐下,突然盯着钟阳奇怪,钟阳被兰贞看地浑身不自在,刚要起嘴说话,兰贞就上来摸了摸他的额头,惊呼起来:“原来你也发烧了!”
钟阳眼前的兰贞,总是在不断地变化着。上课的时候的冷酷,是没有人可以想象地到的,而现在对钟阳的热情,又令他仓皇不知所措。他爱上了这个女人,这个变化多端的神秘女人,他想自己可能永远不会改变这份爱了。
兰贞也发烧了,兰贞说自己刚刚试了体温,有三十九度多,说罢还要再帮钟阳试体温。钟阳推辞不过,只好试了。兰贞把体温计在空气中甩了又甩,然后用手拿着体温计伸进钟阳的领口,夹在钟阳的掖窝之中。这一系列的动作另钟阳心中像是翻滚了岩浆一般按耐不住,他两条大腿紧紧地夹住自己的那个东西,生怕那玩意再把裤子顶出一个轮廓来。兰贞帮他放体温计的时候,身体离他很近,女人身上的那种诱人气味拌着发烧时的热气扑面而来,更使钟阳难以抵制,难以克服。当兰贞把手从钟阳的怀里伸出来的时候,钟阳突然地抱住了这个他已经爱上的女人。
兰贞像一只无助的小鹿一样被钟阳抱在怀里,一边做着轻微的无任何实质性的挣扎,一边说道:“钟阳,你怎么了?烧糊涂了吗?”
钟阳掖窝下的体温计早就顺着衣服下落,摔在了地上,里面的闪亮的水银支离破碎后又继续粘和在了一起,一颗又一颗,珍珠一般的。钟阳紧紧地搂住了兰贞,彼此感受着对方身上的热度,哆哆嗦嗦地说:“兰贞,我爱上你了……真的……”
兰贞依旧是挣扎着,但是不知道是因为她发了烧身体太弱,还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愿意反抗,因此她的挣扎显地微不足道。
“你先放开姐姐……”
“你不是我姐姐……我从来没有姐姐……”
“但我比你大……”
“胡说……你在胡说……”
钟阳把头深深地埋进了兰贞的两只乳房中间,虽然隔着一层睡衣,但是肉体的感觉还是非常清晰的。那种感觉另钟阳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了,彻底地爆发了。
“钟阳……你病了……姐姐也病了……”
“我为你而病……”
钟阳把脸在兰贞的两只乳房中间剧烈地摩擦着,每一组的动作,都宣泄出他抑制在心底多时的欲望,他此时此刻已经忘掉了一切,没有了世界。
而兰贞的挣扎也越来越微弱了,她紧紧地被钟阳抱着,让自己滚烫的身体和男孩滚烫的身体贴在了一起,热度是他们紧紧相贴,无法分开。
“你这么小,怎么懂得爱呢?”
“我懂的……我懂的,我现在懂了……”
“你骗人,你只会画我的裸体画,别的什么都不会……”
钟阳把头从兰贞的乳房之间拔出来,径直向上而去,哆嗦着吻住了兰贞的嘴唇。使兰贞不能够在说出话来。
钟阳吻完了女人的嘴唇,又开始吻女人尖尖地鼻子和滚烫的额头,兰贞就任他吻着,说:“你画那副画的时候,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爱上这个女人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
钟阳和兰贞就这样在缠绵中褪去了彼此所有的衣服,汗味与发烧病毒的气味弥漫在这个房间里,更使两个人欲火中烧。看似遥远的天堂之路,仿佛只是一步只遥了,钟阳彻底地放弃了自己的世界,走进了天堂。
钟阳第一次作爱,第一次领略到了高潮时的快感,他被这种幸福与快感折磨地死去活来。
人在作爱的时候,浑身会发热,会大量地冒汗。钟阳与兰贞本是发烧,这一交欢,更弄地各自浑身大汗淋漓。两个人浑身的汗水都渗透了沙发,两人从沙发上缠绵到地上,又从地上缠绵进卧室,好象一次汗水地里的长征一般,彼此虚弱着享受着久违的快感,彼此的躯体借助着彼此的汗水相互润滑在一起,交融在一起,早已经不知谁是谁了。
不过这汗一出,烧便退了。两个人同时醒来的时候,发现彼此互相搂抱着蜷缩在地上,冰凉的满是汗水的额头碰着额头,脑袋也都轻松了,不再头晕了。两个人就这样像两条蛇一样纠缠在一起,懒地不愿意分离。
“拿出去啊……”兰贞啧啧地说道。
“什……什么……”钟阳哆嗦着回答。
兰贞就笑着用牙齿轻轻地去咬钟阳的鼻子,道:“真是的……做完了要拿出去的……快点儿啦……”
钟阳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那个东西还停留在兰贞的身体里,于是连忙抽出来,那东西已经粘粘的了。
兰贞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轻声地说:“没想到,原来作爱也能退烧。”
“刚才,我差一点儿就死了。”钟阳用自己的额头摩擦着兰贞的额头说。
“为什么?”
“差一点儿崩溃了呗。”
“这怎么讲?怎么会崩溃?”
“你的太深了,我很长时间走不到尽头,累地差一点儿崩溃。”
“那为什么没有崩溃?”
“因为我坚持住了,走到了尽头。”
“尽头是什么?”
“尽头是尽头。”
“别耍花招,告诉我尽头是什么?”
“尽头是……红色的玫瑰花。”
兰贞一愣,停止了自己的额头与钟阳的额头摩擦,说:“玫瑰花……红色的……我两腿之间的那一支吗?”
“是啊,就是那一支。”钟阳回答。
“那支花美吗?”
“不美,但是很甜。”
“怎样的甜?”
“像蜂蜜一样甜。”
“你在骗人。”
“我没有,真的像蜂蜜一样甜。”
“我不信,你怎样证明给我看?”
钟阳就立刻俯下身去,把头钻向兰贞的两腿之间,兰贞赶忙用手护住那里,说:“你干什么啊!”
钟阳道:“你不是要我证明给你看吗?”
“那也不能这个样子啊!你要记住,我还是你的老师,你的姐姐呢!”
“你不是。”
“我是!”
钟阳猛地把兰贞的手拿开,兰贞的股间就呈现在他的面前。兰贞大声地惊呼起来,那声音锋利地钻进了钟阳的耳朵,给了他无限的快感。钟阳说:“你什么都不是,你只是我的情人。”
兰贞兴奋地坐起来把钟阳的头抱在怀里,道:“算了算了,不用你证明给我看了,我承认那玫瑰花像蜂蜜一样甜还不行吗?要乖,不要再闹了。”
钟阳的脑袋陷在兰贞温暖的乳房中间,感受着无以伦比的快乐,他从来没有这样快乐过,从生下来到现在。他说:“兰贞,你不是我的老师,也不是我的姐姐,你只是我的情人。”
兰贞笑着说道:“男人都愿意要我做情人,你这个弟弟也不例外。”
“还有别的男人叫你情人吗?”
“恩,有一个。”
“谁?”
“现在已经没有了……你不认识的。”
“讲给我听,我就认识了。”
“你根本听不懂的。”
“讲给我听吧,我听得懂。”
“……”兰贞没有回答什么,只是深吸了一口气。
“讲讲你曾经的情人的故事,我想听一听。”钟阳吻着兰贞的鼻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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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情 人


兰贞和他情人的初次见面在四年前,也就是在她十八岁的时候。那时候她还是哈尔滨一所高中的应届毕业生,因为身材和长相均很出色,所以弄得一帮子男生总是背地里为她互相残杀头破血流。当时有一家广告公司去她们学校选拔一名模特,兰贞便去应试,结果被选中了。兰贞幼年父亲和母亲离婚,她和母亲一起相依为命,因此母亲百般疼爱女儿,为女儿被选中而高兴的一夜没有合眼。但是也比较担心,因为兰贞要随着那广告公司一起去云南拍为期十天的广告,不过这些广告都是用来宣传云南的旅游景点的,安全问题可以保证,而且酬金也比较高。母亲担心归担心,最终还是让十八岁的女儿去了。
到了云南,兰贞除了每天按照导演的意图去拍一些东西之外,基本上就是和一起去拍广告的模特们去云南那些山脚下的小镇逛逛来消磨时间。有一天,她正在逛街,突然有一个小伙子走到她的跟前,告诉她自己是一位摄影家的助手,而这位摄影家愿意请她吃饭,并且商量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兰贞向小伙子身后看去,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位摄影家。他长地温文尔雅而且成熟稳重,腰见挎着照相机,看上去一副很真诚的样子。他使兰贞猛地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觉得他是和父亲那般的酷似,于是就在心底不由自主地对这个中年男人泛起了一些好感,并答应了他的邀请。
那一天黄昏,这位摄影家和兰贞两个人来到了山脚下一家幽静的小饭店,摄影家点了一些当地著名的山珍野味,两个人坐着慢慢吃起来。席间,兰贞向摄影家介绍了自己,摄影家也向兰贞说明,他的名字叫黄言。结果没有成想,他刚报出他的名字,便忍不住一个响屁放出来。兰贞忍不住“扑哧”地笑了,笑罢又看人家尴尬,于是赶紧指着窗外跑着的一个光屁股小孩子说,你看,那孩子真可爱,一丝不挂的。黄言也跟着尴尬地笑,脸则是羞地通红。
后来,大概由于这个响屁的原因,黄言的话并不多,他只是说,他要编一本摄影方面的书籍,自己也要拍一些照片去参赛,然后收录到那本摄影书里。说着,就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往日的作品给兰贞看。兰贞接过来照片一看,脸就红了,红地像熟透的番茄一样。因为那些照片都是一些人体摄影,而且大多数都是女人,赤身裸体的。当然,兰贞也清楚,这是人体艺术,其本质是严肃的,但是却无法想象自己也能够像照片中那些女孩子一样一丝不挂地让人家拍,她有一点退缩。
黄言也不多说话,只是说自己总是在不断地寻找着一名可以让他找到感觉的模特,他是需要那种拥有可以与自然山水融为一体的身体和气质的模特,因为他那本集子的创意就是山水人体融为一体的自然回归。
兰贞没有回答黄言,她有些慌张。
饭吃完了,天也黑了下来。于是黄言决定送兰贞回她住的那家山脚下的小旅馆。一路上两个人互不说话,在安静的山脚夜色中互相沉默着。黄言那天肚子不好受,所以一路都在痛苦地忍着屁。一旦到了不能忍受的时候,就采取循序渐进的方式,让那屁一点点的释放,这样便不会出现那种猛地放出来后所产生的巨响。而兰贞则一直在想着与自己并肩行走着这个沉默的中年男人所带给自己的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那种感觉好象父亲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边,再没有那种总是在生活中悬浮的紧张。于是,她在和黄言道完再见的两分钟后改变了自己的主意,她回身向已经走出去很远的黄言喊:“等一下,你刚才对我说什么来着?”
兰贞能够在那夜色中察觉出来黄言得知自己可以做他的模特后所表现出的那种沉默式的喜悦。为此,她觉得自己是心甘情愿的。
夜晚,兰贞躺在自己的床上想,她并不是真对那人体摄影模特感兴趣,她甚至对此一窍不通。她仅仅是愿意多和名字叫黄言的不小心在餐桌上放出响屁的中年男人说上几句话,互相沉默地注视着,甚至仅仅是一起散步在安静的山间小道。她觉得他的眼神是浑厚的,好象能装地下所有的东西,而他周身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气息,又使她可以不再害怕。她一夜未眠,当晨曦亮起的时候,她偷偷地想,莫非自己爱上了他,黄言。

为期十天的广告拍摄结束了,兰贞并没有随大队人马离开云南,而是立即把自己投入到了黄言的拍摄工作之中。
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黄言与兰贞两个人一起上山,开始在大自然中取景拍摄。黄言
计划在这葱翠秀色中拍出一张能拿去参加全国人体艺术摄影大赛的照片,因为自己是这次大赛入选作品集的责任编辑,如果集子里有一幅自己的获奖作品,那无疑会更有意义。
每到一处风景秀丽幽静之处,兰贞就害羞地宽衣解带,面对着钟阳的摄象机做出各种姿势。而黄言也会在必要的时候去执导她的动作,从而与她的裸露的身体有一些细微地接触。每一次的接触,都使兰贞内心如海浪翻滚一般。她只有一种感觉,就是这个中年男人的手,实在太暖和了。而他的眼神,却又是那样的稳重而严肃。
拍了二十八张,黄言却都不是很满意。到了要拍第二十九张的时候,兰贞发现黄言的眼睛突然闪亮了起来。前方是一棵老树,粗粗的树干标记着岁月的年龄,正是这样一棵老树,使黄言找到了灵感。他婉转地对兰贞说,是否可以爬上那棵树,半躺在那一支粗大的树枝上。兰贞同意了,就去吃力地爬那树。谁知她树是爬上去了,刚刚摆好姿势,却因为手没有扶好,从树干上摔了下来。黄言吓地扔掉了手里的照相机,冲上前去把兰贞抱起来,问她有没有伤着。兰贞裸着身体躺在了黄言的怀里,觉得浑身酥软地无法在支撑起来,尤其是自己的小腿,好象失去了知觉,无法动弹了。黄言也是急出了一身的冷汗,慌慌张张地脱下自己的外套先把兰贞包了起来,然后又去揉兰贞的小腿,问:“哪里疼?”
兰贞忍着痛笑了,说道:“先把衣服拿来给我穿上吧,穿你的衣服有什么用?”
黄言这才仓皇地又去把兰贞的衣服拿来,兰贞看着黄言那样着急的样子,虽然小腿麻木地失去了知觉,但是心里却丝丝地冒着甜味。黄言帮着兰贞把衣服都穿好了,就什么话都不说的把兰贞背了起来,说:“今天就不拍了,等你腿伤好了再拍。”说罢就往山下走,一句话不说的一口气走到了兰贞住着的那家山脚下的旅馆。黄言又把兰贞一直背进了房间,放在了床上,却发现兰贞早已经泪流满面了。
黄言问:“是不是疼的?要不我去找一个医生来?”
兰贞哭着笑了出来,道:“哪里是疼的?早就不疼了。其实我可以自己走,你白背我走了这么长时间。”
黄言就憨憨地笑了,说:“你不疼我就放心了,我们明天再拍,你先梳洗一下就去睡吧。”
一想到明天再拍,黄言突然想起自己的照相机还扔在那棵树下,于是要再折回去拿。兰贞便叫住了他:“明天吧,反正哪儿也没有什么人,不怕人家给你拿走。再说,你又不是只有这一个照相机啊。”
“那不好,心里还是不塌实。”
“可是,就要下雨了呀,你刚才没有听到雷声吗?”
黄言看着兰贞,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兰贞就笑了,说:“小的时候,我记得有一天雷打地特别的响,我在睡梦中都被惊醒了。我就喊我爸,结果我妈来了,搂着我,告诉我,我爸走了,不回来了……”
黄言擦了一把头上的汗,看着躺在床上的兰贞,说道:“你洗洗后就先睡吧……也不晚了……我们明天还要继续拍呢。”
黄言说罢就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兰贞的房间,兰贞的眼睛里已经再一次充满泪水,好象重温童年父亲离开自己和母亲的情景一般。
黄言出了房间门,便重重地靠在楼道走廊的墙上。南方的木房里的木墙,身体靠上去总是感觉潮乎乎的,让黄言觉得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把自己缠绵地无法逃脱。他恨下一条心,决定一定要再上山把那相机找回来,虽然他不止有这么一个相机。可是待到他刚一出门,便一声响雷,震地他脚跟都发颤,他就这样被一声响雷震地直直地站立在那里,回头看去,兰贞的窗户里还亮着与刚才一样的光。
黄言最终在响雷之后的大雨中掉转了方向,又回到了旅馆,敲开了兰贞房间的门。
兰贞依旧满脸是泪的,开了门一见是黄言,就带着点哭腔问:“怎么又回来了?”
黄言答道:“外面打了雷,也下了雨,路怕是不好走。”
兰贞就哭出声来了,说:“我早就跟你说过,你不信我,非要走!”
黄言愣着站在那里,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兰贞已经哭成了泪人,回到自己的床上爬在枕头上哭,边哭边说:“你才不会管我,你只想回去找你的照相机,你明知道要打雷的,要下雨的……你一直在骗我,你就是想让我拍裸体照片,别的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黄言支吾道:“兰贞……我……”
“你是不是在骗我?你究竟是不是在骗我!”
黄言就再也克制不住自己了,他关上了房间的门,冲过去把爬在枕头上哭的兰贞抱进了怀里,说:“我没有骗你,没有骗你的……”
没有等黄言把话说完,兰贞就把脸紧紧地贴紧在了这个中年男人胸口上,一边哭着,一边感受着幸福,这样的怀抱,毕竟已是她多年所渴望的。
就在那一个雨夜,兰贞在幸福中和这个叫黄言的中年男人度过了自己的初夜。她永远不会忘记自己身体里那一道防线被冲破的一刹那间所带来的疼痛与快感,以及中年男人温柔地喘息声音。她每每回忆起那一夜的情爱,总能够激动不已,那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时刻。
晨曦亮起,兰贞依偎在黄言的怀里,问他:“我是你唯一爱的女人吗?”
黄言沉默良久,最终说:“是的,你是我唯一爱的女人,唯一的……”
黄言告诉兰贞,他还没有结婚,一直是单身一个人住在北方的一座城市里,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兰贞为此而惊讶,因为她不敢想象一个这样年龄的男人还没有结婚。然而,她却百分之百地相信他,因为他的眼睛永远透露出一在种无坚不摧的真诚。黄言还告诉兰贞,她和他做爱时所带给他的快感是那样的奇特,那样的新鲜,那样的另他着迷。

清晨,一个卖花小男孩敲开了他们的房间,手里拿着一把玫瑰花,说这里是买不到玫瑰花的,问他们愿不愿意要上一支。
兰贞就看着那花笑了,黄言买了一支送给了兰贞。兰贞拿着那支玫瑰花闻了很久,却还是舍不得放下。
一夜大雨后,空气更加的清爽,阳光格外的纯净。兰贞与黄言一起爬上了山,找到了那棵老树,也找到了那个已经被雨水淹坏的照相机。两个人彼此会意地笑,然后兰贞慢慢地脱掉了自己的衣服,裸着身体躺在了那棵树的下面,微闭着双眼,并把那支玫瑰花放在了自己的两腿之间。由于她躺下去的时候,身体擦过身边的草,那草叶上的露水便滴在了她的乳房上,冰冷地一点那乳房的细嫩的皮肤,令她兴奋地把自己的头发全部散在了草丛上。而黄言,则用另一部好的照相机找到了最佳的角度,拍摄出了一张另他这一生一世中最满意的人体摄影作品,也就是后来所定名的《少女》,并且获得了当年的中国人体摄影大赛的一等奖,尔后又被黄言收录到了自己责编的那本名字叫做《中国山水人体艺术摄影》一书之中。
兰贞后来回到冰城哈尔滨,考上了当地的一所师范院校英语专业,却从未间断与黄言的联系。黄言也常常借着出差之由,只身一人坐火车来到哈尔滨,和兰贞幽会。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异常的快乐,基本上不谈自己的工作或者学习上的琐事,永远都在谈论着新鲜的话题,或者一起去一家干净的旅馆里住上一夜,一起洗浴,然后做爱。
四年以来,两个人总是依靠着频率很小的见面次数以及高频率的电话通话次数维持并且发展着彼此之间的恋情。而且兰贞也觉得,自己好象越来越离不开这个中年的男人了。她变地有些歇斯底里,对所有的同学老师都呈现出一种异常冷漠的状态,因为她的爱情在远方,她的情欲总是间断却又富有无以伦比的快感,她为此甘愿变地冷漠,变地孤独,只因为她已经废尽自己所有的精髓去爱一个人。
转眼间,四年很快就过去了,兰贞在毕业的时候选择来到了黄言住的这座城市的一所重点高中里教英语,也就是现在钟阳上学念书的这所高中,为的就是把四年来远距离的恋情缩短为零距离,能够天天和自己的情人在一起。
黄言去火车站接了兰贞,却并未显出半点的兴奋。黄言帮助兰贞找到了她现在租住的这所房子,却拒绝带兰贞去他的家里。他只是说,家里有病重的母亲,所以并不方便。于是黄言只是夜夜都在这件房子里与兰贞做爱,聊天。他们彼此依旧爱地死去活来。然而,当兰贞提出要嫁给黄言的时候,黄言却笑着去舔兰贞的额头,并告诉她:“你永远是我的情人,是我最爱的女人,是我为之疯狂的女人,而不是无聊的妻子。”
兰贞任着黄言去舔她的额头,说道:“妻子才不会无聊,有妻子多好?我会听话地为你生孩子,照顾你病重的母亲,下班后为你做饭,然后我们一起看电视,吃冰淇淋,那是多美的事儿啊?”
黄言笑道:“你又没有结过婚,怎么知道有妻子好?”
兰贞回敬道:“你也没有结过婚,你怎么知道有妻子不好?”
黄言依旧是笑,并不答话。
兰贞就反翻身躺在一边,赌气说道:“情人和妻子不同,我愿意做妻子,不愿意做情人。”
黄言就问:“情人有什么不好?自由而快乐。”
兰贞冷笑,说:“你这么大的男人,有什么怕的?”
“总之,我们应该不可能结婚。”黄言冷静地说,冷静地有些残酷。

于是,所有的新鲜话题已经逝去,严肃而棘手的话题取而代之。婚姻的问题,使两个人都不能专心地生活和工作,夜晚中的幽会也变地沉闷起来,做爱的时候常常会在前奏时莫名其妙地断开,激情不翼而飞。
就在开学的前一天夜里,兰贞为黄言做了一桌子好菜,又开了一瓶红酒。黄言一敲门,兰贞就像一头小鹿一样跳过去给他开门,并给了他一个热吻。黄言依旧沉默着,淡淡地笑,淡淡地吃着菜喝着酒。吃完了饭,兰贞去厨房里洗碗,黄言就走进来从背面把兰贞抱住了,两只手挤压着兰贞的乳房,使兰贞燥热难耐。兰贞略微地挣扎,说:“黄言,我在洗碗……”
黄言依旧没有停止自己的动作,说:“我爱你……”
“你不爱我……”
“为什么……”
兰贞眼泪就掉下来了,掉在了黄言抚摩在她乳房上的手上,烫地黄言一惊。兰贞说:“我们结婚……行吗?”
黄言不答,动作继续。
兰贞便用力地挣扎了一下,声音大了一点并带着哭腔说:“我们结婚,好不好啊!?”
黄言依旧不答,只是蹲下身把手伸近兰贞的裙子里,兰贞慌忙抓住黄言的手,说:“别……别……今天我不舒服……”
黄言不理,继续动作。
兰贞急了,使劲用臀部一拱,就把黄言拱了一个跟头,头磕在后面的碗橱上。
兰贞也不去扶他,只是哭着转过身来护住自己的裙子,仓皇地说:“我今天真的不舒服,不行……”
黄言默默地站了起来,忍着头部的疼痛,缓慢地走回到餐桌那里,把剩下的红酒拿起来一饮而进。
兰贞依旧站在那里,手护着自己的裙子,默默地哭。
黄言喝完那瓶红酒,就傻傻地坐在了那里,一句话也不说地看着桌子。兰贞擦了擦眼泪继续洗碗。洗完了碗,兰贞回到餐桌,看见黄言正看着自己,用一种他从来没有过的眼神。
兰贞冷冷地说:“我今天真的不舒服,你先回家去吧……”
黄言无言地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打开门,刚要出去,又转过头来,声音低沉地说:“兰贞,对不起,我们不能结婚……”
兰贞立即冷冷一笑,答:“不结婚就分手吧,已经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兰贞那一夜未眠,一是因为她确实在痛经,小腹冰凉且疼痛;二是因为她觉得自己的生活再一次的悬浮在了空中,举棋不定。她终究不能成为她所爱的人的妻子,四年了,却依旧是一个若即若离地情人,这另她伤心。她觉得自己即将更加的冷漠下去,对于自己的同事以及学生,因为她无法得到稳定的温暖,就像她的小腹一样,没有人来抚摩,驱走寒冷与疼痛。四年的情爱,就这样一刀两断,确实另她不忍,但是她却毫无办法,黄言的眼神是那样的冷漠,残酷地让她痛不欲生。
之后的日子里,黄言再也没有来过兰贞这里,有时也只是把电话打到她的手机,却只是挂着线而不说话。兰贞狠下心把他打来的电话挂掉,咬咬牙告诉自己,忘掉这个男人,他不能给予的东西的确是致命的。
兰贞的脑子很乱,心更乱,所以她便以更加的冷漠的态度去生活,去工作,以此来掩盖她内心的怯怕与惊慌。她无数次地在清晨坐马桶的时候失声痛哭,不禁地回忆曾经和黄言在一起的日子。但是当她从马桶上站起来的时候,就立刻用毛巾把自己的脸擦地一干二净,发誓忘掉刚才所想过的一切,一切。
这种非人的冷漠状态,逐渐使她偏离了正常的生活轨道,她觉得自己变地歇斯底里起来,仿佛变地没有了人性。她有时竟萌发出用砖块去砸一只被贵妇人牵着的小狗的念头,虽然她没有这样做过,但是这念头另她害怕,另她恐惧。
就当她处于崩溃边缘的时候,她意外地发现,她的学生,也就是钟阳,竟在课堂上的角落里画了一张她的画,而那画竟然与四年前她的那张《少女》的照片雷同。猛然看到这幅画的时候,她没有去想这个男孩子是怎样画出这副画来的,她只是被这副画再一次送回了四年前那种对情爱的原始理解状态中去,那种状态是美的,令她回忆起便会产生快感的。四年前迷人的山水与男人和自己裸露地身体交融的情景再一次浮现眼前,让她在极度寒冷中意外地收到了一丝醉人的温暖。
她不由对表情时常略显木讷的男孩钟阳产生了好感,好象他便是曾经自己天真情爱的化身,她对他爱怜同情着,甚至做梦搂着他睡觉,安慰着他,说一些自己醒来就忘记的话给他听。当她看到他受伤的时候,更是有些心疼起来,于是才把他接回家治伤。而当她在他面前遭遇难以忍受的痛经的时候,他竟出乎意料地用他温暖的双手去抚摩她冰凉的小腹,这一动作令她彻底地震惊了,也使她为此几夜不能安眠。她曾经偷偷地回忆着那天的情景:她把男孩叫到自己的家里来,因为他受伤所以为他治伤,而自己痛经的时候男孩就把温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那种生活的情景总令她激动不已,仿佛寒冷也在逐渐的消散了。总之,关于男孩钟阳的印象,在短短地几天时间之内迅速占据了她的头脑中所有醒目的位置,沉默的中年男人黄言已经逐渐地消逝着,虽然她心里清楚,自己还爱着那个男人。
在她过生日那一天,她本来是想要钟阳陪她的,结果没有想到黄言却在下午打了一个电话给她,告诉她,他今天要去她哪里,有话对她说。她想拒绝,可是却答应了,因为她无法抵制那个男人,与她爱了四年的,沉默而绝情的,黄言。
所以,她拒绝了钟阳而为黄言开了门。
他们一起谈了很久,可惜都是毫无边际的话,基本上与他们俩之间的情爱无关。两个人谁都不愿意先把话题转移到这个敏感的问题上来,两个人的各有所保留,距离远了。
只是谈到深夜,黄言突然说:“也许以后,我们没有太多见面的理由了。”
这句话让兰贞心痛,但是却是在她意料之内的。她并未为此而表现出任何反应,她只是浅浅的冷冷的笑着,说:“你说地对,我们没有再见面的理由。”
黄言沉默,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起身要走。
兰贞却叫住了他,道:“你等一下,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钟阳的画就被兰贞从抽屉里拿出来递给了黄言。
黄言接过那画,吃了一惊,四年前的回忆在瞬间闪回。
兰贞说:“画这副画的男孩,纯洁天真的就像四年前的我。”
黄言点了点头,把那画折叠起来,抬起头来说:“把它送给我吧。”
“为什么?”
“因为以后我们没有理由再见面了。”
“你不是还有照片吗?还有那本书?”
黄言摇了摇头,说道:“那些不如这副画好……”
兰贞就再也无法忍耐地哭了出来,黄言的眼睛里也红湿了一片。
兰贞说:“真的没有理由再见……”
黄言红着眼圈,点了点头,沙哑地回答:“是的……”
兰贞便试图起手去擦干净自己脸上的泪水,谁知自己的泪腺像暴烈的自来水管一样失去了控制。她哽咽着说:“送给你好了……”
黄言点了点头,一脸苍白地道:“谢谢……”
然后他头也不回的开了门,下了楼去。那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消失。那一刻,兰贞心里倒也坦然,知道这已经是最后一次与他见面了,最后一次。四年来的情与爱,就这样一笔勾销。少了一份缠绵,却多了一份爽快。因此,兰贞觉得自己应该高兴,应该快乐,至少还有钟阳,那个天真的可以在自己痛经的时候为自己温暖小腹的男孩。爱情的伤痛在于缠绵中难以放弃,而这样的干脆利索的辞去旧爱,兴高采烈的迎来新爱,使兰贞不再有理由伤心了,不再有理由不开心幸福。
听完了兰贞与她的情人的故事,钟阳悄悄地笑了。
兰贞搂住钟阳的脖子,问:“你笑什么?”
钟阳便忍住笑,答:“因为我变成了一个天真纯洁的少年。”
兰贞也笑了,狠命地亲着钟阳的脸,边亲边说:“就是嘛,我都想吃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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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长篇情爱小说《情色光碟》连载

第 六 章 痛 经


已经是深夜了钟阳才回到家里,身上依旧遗留着那女人的气味。他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像兰贞所认为的那样天真而纯洁。兰贞大概不知道自己在深夜里曾经跟随女孩子图谋不轨的事情吧,钟阳这样想着。但是他却又一面发誓,暗自狠下决心,一定不要像那个黄言一样负心,一定要死心塌地地去爱这个女人一辈子。
父母已经睡了,他觉得有些侥幸,本早已经准备好挨母亲一顿狂训,竟这样简单的逃过,他便窃喜着洗了澡,躺到床上要去睡觉。然而躺在床上后,却又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父亲那只柜子里的那本画册不由浮上心头。他真没有想到,原来兰贞正是那张人体照片《少女》的模特,而自己四年前也着实为其疯狂过一时。看来,情爱还是讲究缘分的,四年前早已经把这份看似突如起来的情爱的打下了伏笔,他想到这里,心里美地使下身把被子顶起一个大包。他再也无法入眠了,便躺平狠做深呼吸,尽量是下身安静下去。待被子上的那只大包终于软了,终于塌下去的时候,他便打开了床头的灯,看了看表,已经是深夜了十二点三十分了。
钟阳蹑手蹑脚地下床,胡乱地披了一件衣服,就往父亲的书房走。中间路过父母的卧室,他把耳朵贴在门上,听见里面两个中年人熟睡地已经打酣,就放了心,大胆地推开父亲的书房门,开了灯,然后再把门轻轻地关上。
父亲那只存放着众多摄影书刊的柜子依旧紧锁着。但是,钟阳实在无法抵制把它打开的欲望和拿出兰贞曾经的照片看一看的冲动。毕竟,四年过去了,虽然照片依旧记忆犹新,却好象蒙上一片薄雾,看不透切。于是他便上去翻父亲的公文包,翻出来了父亲那一大串钥匙,总共有几十把,而且好多都相貌相似,钟阳只得一把又一把的试。然而试了十几把,都不能把那柜子打开,弄地钟阳浑身心烦气燥,却又不敢大声吵醒父母。
钟阳这一急躁,不小心把钥匙掉在了地上,声音倒是小事,可是却把刚刚试过的那十几把又混淆到了那没有试过的钥匙中间,令钟阳大叹倒霉。因为着急,再加上书房门已被他紧锁,空气不流通,于是弄地他一脸闷汗,难受地不得了,只好先不去管那钥匙,从父亲的写字台上的纸巾盒里抽出来一张纸巾擦脸。可惜那纸巾薄的好象处女膜,一擦就烂在了手里,也烂在了脸上,更让钟阳烦躁。当他再去抽纸的时候,竟发现纸巾盒已经空了。他只好在去写字台上找纸,不过一些重要的打印件他还是不敢用来抹汗的,好在看见父亲的公文包里有一叠空稿纸,便它们都拿了出来,撕下几张擦汗。正擦着,突然发现这叠稿纸中间夹着一张比它们大一码的纸张,上面隐约有东西,而最要命的是自己的汗水已经滴在了它的边缘。他怕这是父亲的重要稿件,于是赶紧抽出来用手去擦,这一抽出来就把他吓了一大跳。
这张纸是钟阳的画纸,上面画着兰贞躺在一棵大树下,微闭双眼,两腿之间还插有一支玫瑰花。这张画,正是钟阳画的兰贞,也就是兰贞送给那个负心男人黄言的画。
钟阳感觉到了窒息,因为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把父亲与这副画联系起来,然而,事实上,这副画正在父亲这里。他觉得事情开始变地荒诞起来,荒诞地使人无法接受。黄言那个负心的男人又怎样会和父亲联系起来呢?父亲又怎么可能与兰贞还有瓜葛?加上父亲近日来的反常表现,他越想越深,越想越乱,钟阳不禁开始两眼发黑,胃部痉挛。



次日清晨,钟阳木讷地躺在床上,眼圈紫青色,因为他一夜未合眼睛。
这个时候,厨房里已经传来沸沸扬扬地做饭声音了,钟阳以为是母亲。然而一想到母亲,他就更加害怕起来,觉得一切都像是在做不能醒来的噩梦。
这时候母亲突然推门进来,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蓬着头发走过来拉钟阳的窗帘说:“昨天夜里又去那里瞎玩了?”
钟阳答非所问:“谁在厨房里?”
母亲笑地更加开心,活像十八岁的小女生一样,“还有谁?你爸呗!”
“我爸!”
母亲笑着把钟阳从床上拉起来,说:“我也不追究你昨天晚上哪里去玩了,总之你给我记住这是最后一次,哪里有发着烧还四处乱跑的?来!我摸一下还烧不烧?”
母亲就用手摸了摸钟阳的额头,点着头说:“倒是好了,你们爷俩真是父子,发烧一起烧,退烧一起退。”
“我爸在做饭?”
母亲幸福地点了点头,把钟阳拉到窗户旁边,指着那刚刚从天边露出一点的太阳说:“妈妈分不清楚方向,你跟我说,今天的太阳是从那边升起来的?”
钟阳仓皇无措。
母亲笑着把钟阳重新推回了床上,道:“我看你也不分方向了,那明明是西边!昨天傍晚那太阳就落到东边去了,你爸就开始发神经……”
父亲是亲自把自己做的早餐一盘一盘地端上餐桌的,母亲幸福而喜悦地坐在那里,钟阳则不敢看父亲的脸,他怕他一看,便发现原来父亲就是黄言。
父亲的早餐作品有鸡蛋羹、牛奶、烤土司、奶酪和煎土豆饼。母亲笑着埋怨父亲太懒,又太笨,做了半天,原来就是这些西式早餐,简单而没有意思。父亲却总是在一旁憨笑,一扫前几日居丧与郁闷,变地格外阳光起来。还不时拍着钟阳的肩膀说:“你不是也退烧了吗?怎么还这么闷闷不乐的?”
母亲看了一眼钟阳,说道:“他还没睡醒呢!不知道昨天晚上去了那里乱玩去了!”
钟阳也不敢去看父亲,手也打着哆嗦,只是自己强烈地控制着。咬了一口父亲的煎土豆饼,竟烫地自己差点跳起来。
父亲连忙说:“不要那么急!就算我做的特别好吃,你也要有点绅士风度啊?”
母亲嘘了父亲一声:“你爸做地这东西要多难吃有多难吃。”
父亲就扭头冲母亲说:“以后我天天做,恶心死你!”
母亲就伸手掐父亲的胳膊,父亲便大声的怪叫,两个人俨然孩子一般。后来父亲突然说:“刘思洁,注意了!“
母亲又去打父亲,道:“干嘛大惊小怪的?”
父亲坐正,咳嗽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我是钟天明,你是刘思洁,我来给你送饭了!”
母亲便大笑,说:“真是发烧烧糊涂了,绝对糊涂了,完了,完了,钟阳,你这大傻子爸爸算是没戏了!”
而钟阳却仿佛挣扎在死亡的边缘一样,怎样都无法拼出一点笑容。他看到母亲与父亲之间开心的样子,愿意为这幸福而浪漫地清晨多加上一道颜色,却力不从心。他惟有沉默着,因为沉默可以掩饰他心中莫名地恐惧。
父亲又对钟阳说:“你知道今天爸爸妈妈为什么这么高兴吗?”
钟阳不敢看父亲,只是看着自己杯子里的牛奶,摇了摇头。
母亲说:“他怎么会记得,整天头脑里不知道想什么呢?你看,你看,他现在这样闷闷不乐的,是不是又考试了?”
父亲笑着用手拌过钟阳的脸,让儿子看着自己。钟阳不情愿地看见了父亲,看见了父亲,是的,他看见了,一张准确无误的,那张负心男人黄言的脸。
父亲说:“今天是我和你妈的结婚纪念日,怎么样?是不是很经典的日子?”
钟阳把自己的脸从父亲的手中挣脱出来,勉强地浮上了一层笑容,答:“哦……那好啊……”
父亲接着说:“我准备啊……今天早点从办公室里出来……你呢……也向老师请个早假,最后一节自习课也不要上了,咱们一起去世纪饭店弄个那什么……那叫什么来着?”
“Party!”母亲说。
“对---对,就是弄个Party出来,一起狂欢一次……哎呀……”父亲有扭头看着母亲,说:“好久没有和你妈一起过一会结婚纪念日了,想想就激动,你说那得有多浪漫啊?”
“行了行了,都成老头子了,还发什么神经?”母亲幸福地回敬着父亲。
父亲又仿佛陷如到回忆中去了,不再说话,只是脸上的笑容已经凝固,不知道是痛还是乐。
钟阳在早餐结束的时候,突然说:“爸,你是有个笔名来着吧?”
钟阳的话把父亲问地一愣。
母亲就笑着说:“是,是,是有一个笔名,不过你爸现在不怎么用了……”
“笔名是什么?”钟阳问。
父亲看着钟阳,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母亲说:“叫什么‘黄言’,你爸原来搞摄影的时候就用这个名字。我就觉得不好,乍一听,还以为是‘谎言’呢!给人一种特别靠不住的感觉……你爸就是傻,还笨……自己还不觉得,这个名字至少用了有十年吧?”
钟阳点了点头,笑了,默默地重复了一遍:“黄言。”
父亲看着钟阳,眼神有一些异样,刚要继续问,母亲就喊了起来:“钟阳!你回头看看表,都几点了!你还不赶紧去上学!早自习很重要,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

钟阳昏昏沉沉地来到学校,上午的英语课还是王老师代的,兰贞病虽然好了,却依旧没有来学校。钟阳心急如火,好象一天见不到这个女人,便要寻死觅活似的。再加上父亲又莫名其妙地成为了黄言,更令他痛不欲生。他竟情不自禁地暗骂父亲是负心人,是的,父亲就是负心人,就像他的笔名一样,黄言,纯粹的谎言。对于兰贞的负心以及对于母亲的负心都使钟阳不能接受,兰贞曾经是那样的爱着父亲,而母亲也是一如既往死心塌地的爱着父亲,这一切复杂到另人痉挛的地步了。
钟阳最终在上午放学后决定去兰贞家里一趟,在路上他就想,一定要尽量地忘掉父亲,忘掉黄言,就让父亲重新与母亲去继续他们已经不在真实的婚姻吧,让他们重新去相互喊着什么:“我是某某某,你是某某某,我来给你送饭了!”
兰贞已经是自己的情人,谁都不能把她夺走。想到这里,他不禁觉得自己有些自私,但是他又实在想不出不自私的理由,因为他太爱兰贞了,爱到没有条件没有理由的地步。


兰贞一开门就把钟阳搂住亲个不停,一边还说:“我就知道你要来,所以故意多请假一天,在家里等你。”
钟阳也搂住兰贞,说:“我下午不想去上课了。”
兰贞离开钟阳去关门,道:“不上课还行?这算是逃课吧!我可是老师,你在老师面前说逃课,不想活了吗?”
钟阳就猛地把兰贞抱起来,兰贞故意夸张地大叫着。钟阳把兰贞抱进卧室,扔到了床上,说:“今天我就是要逃课,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说完,钟阳就扑在了兰贞的身上,把兰贞压地兴奋地大叫起来。钟阳用自己的嘴唇去堵兰贞的嘴,说:“不要这么大声,别人还以为我要强奸你,一旦报警,我怎么办?”
兰贞声音就低了几个档次,不过还是用手捂住了自己的下身,说:“今天不行,我有事儿……”
钟阳就明白了,于是赶紧把自己的裤子提好,俯下身去,把头钻进兰贞的睡衣,把脸贴在兰贞的小腹上摩擦,然后用嘴在她的小腹上呼着哈气。兰贞被钟阳弄地极痒,就说:“你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你这样做也没有什么实际用处的!”
钟阳就把头钻出来,认真地问:“那你说怎么做才好?”
兰贞看着钟阳那个认真的样子就像笑个不停,最后她忍住笑,说道:“我必须要吃药,不吃药是不行的。”
钟阳就问:“吃什么药,是中药吗?”
兰贞就摇了摇头,说:“中药太麻烦了,又苦,我最怕苦的。”
“那怎么办?”
“你去给我买西药吧,来得快,也方便。”
钟阳就笑了,两只手捂住兰贞的乳房,说:“我一个男人去买那玩意,不好吧?”
兰贞笑着把钟阳推开,说:“你要是不帮我买,我就得疼死了,我自己又没有力气去买。”
钟阳觉得有理,便点了点头,道:“那你把名字写在纸上,我这就给你去买。”
兰贞便起身去拿纸和笔,一边又问钟阳:“你知道在哪里买吗?”
“不知道。”
“量你也不知道……在工商银行旁边那些工地的后面,有一个‘姐妹女性用品商店’,就在哪儿买,因为只要哪儿有我要的药。不过经过工地时一定要小心,听说那工地特别不安全,总会有砖块掉下来的。”
钟阳接过那纸条,看也没看就装在兜里了,说:“我这就给你买去,买回来你一吃就好了,好了我们就可以做了。”
“真是傻孩子,哪里有一吃就会好的药?怎么也要养上几天吧!来,给你钱……”

钟阳出了门,就叫了一辆出租车去工商银行。工商银行正是母亲的单位,所以他心里有些担心怕见到母亲。心想速度一定要快,买完了赶紧回来。
到了工商银行,走到旁边去,发现那工程确实浩大。再去看那小店,发现正在工程后面的尽头,所以一定要经过这片工地。钟阳走在工地的时候,竟看见一只死狗躺在那里,头上的血早已经凝固了。想必是那上面掉下来的砖块砸的。正想着,就有一块大砖掉在了钟阳的旁边,吓地钟阳一哆嗦。只听上面有人用外地口音喊道:“别在下面走!危险!”
钟阳一身冷汗地迅速穿过了工地,来到了那家‘姐妹女性用品商店’的门口,用袖子擦一擦额头上的汗,心里非常后怕,想:那砖真要是砸对了地方,自己可就和那条狗是一样的下场了。然后他便推门进去,看见一个中年女人坐在柜台那里无聊的吃着花生,见有人进来,眼睛一亮,看来她一定是由于这工程的影响而生意冷清,无论男女只要见到顾客就兴奋异常了。钟阳四周一看,确实没有一个人光顾,那些女性用品倒是琳琅满目的,只是他都不太清楚它们的用处,而且也有些脸红,毕竟自己也已经和父亲一样高大,来到这个女人的地方,实在有些不爽。
那老板倒是挺大方地走过来,嘴上还沾着花生皮就问:“小弟弟你要点儿什么?”
钟阳就紧张起来,赶紧去摸自己兜里兰贞写好的那张纸条,可是摸了半天却只摸出来一些零钱来,看来一定是刚才那钱交出租车费的时候把那纸条带出来丢了。
老板见钟阳着急的出汗,就说:“小弟弟,你别急,你跟我说是谁要你来买的,她当时怎么跟说你的?”
钟阳就支吾道:“就是……就是……痛……痛经……”
老板一听就点起头来,热情地拉着钟阳的手走到左边的柜台,道:“你早说不就好了吗?你看这里有这么多,随你挑选啦!”
“我……我倒是不要,就是……”
“你妈妈?还是姐姐?或者妹妹?”
钟阳便更着急了,那么多的药盒弄地他眼花缭乱的,不知道选择那个好。而这老板把那被倒霉的工程憋了半个月的热情都使了出来,更令钟阳尴尬。最终,在老板的强烈建议下,钟阳买了一种最贵的,兰贞给的钱不够,自己只好又添了一些。
回到兰贞家,兰贞已经给了钟阳一把钥匙,于是钟阳自己把门打开,把药放在桌子上,就去卧室里找兰贞,结果发现卧室里只剩下兰贞的睡衣。同时又听见浴室里有声音,便知道兰贞正在洗澡。钟阳就站在浴室的门口说:“我要进去了。”
兰贞在里面叫了一声,道:“你敢!你要是进来,我就报警!”
钟阳就笑了,说:“你动不动就说报警,警察就要被你说来了!”
兰贞也在里面笑了,笑罢,就问钟阳:“药买了吗?”
钟阳说:“买了,放在桌子上了。”
“好啦,那你赶紧去上学,放了学再来找我,不要逃课。”
钟阳就答应了,心想自己的情人不愧是老师,还是要督促自己努力学习的。

钟阳在学校混到了最后一节课,就向老师请了假回家,等着父亲来接自己去吃饭。躺在自家的沙发上,突然觉得事情发展的其实还算顺利,虽然父亲与兰贞的曾经令自己不快,但是好在现在已经安全了。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在中间是怎样的角色,反正目前父亲看样子正要和母亲重燃爱火,而兰贞也开心的像个小孩子,彻底忘掉了父亲。自己只用认认真真地去爱兰贞就可以了,事情反到变地简单而且有利于自己。他想着想着,倒觉得幸运起来,于是去冷柜里拿了一支冰淇淋来吃,吃着吃着,就想起要去个电话给兰贞,告诉她自己今晚去不了她那里了。
电话一拨通,钟阳刚说了一个“喂”字,那边兰贞就说:“我就知道你是个笨蛋,买药都买错了,我不是给你写地清清楚楚吗?”
“哎呀,我后来不小心把那纸条弄丢了,不过人家老板说那药是最好的。”
“但是这也要因人而异的,算了算了,现在我还要自己去换。”
“哦……对不起啊……”
“说吧,要姐姐怎么惩罚你?”
“我帮你刷厕所好不好?”
“好吧,今天晚上来帮我刷厕所。”
“今天晚上不行,我出不去的。”
“那就明天中午。”
“好吧,明天中午。”
“恩……明天中午见,我的宝贝。”
钟阳刚放下电话,父亲就进来了。父亲问钟阳谁来的电话,钟阳说是同学。父亲便走进自己的书房,并且把门关上。钟阳就在外面问:“什么时候去接我妈?”
父亲在里面答:“十分钟以后,你先准备吧。”
接下来钟阳便听见父亲整理柜子的声音,钟阳猜想父亲一定打开了柜子拿出了那本《中国山水人体艺术摄影》,只是不知道父亲要拿那本书做什么。于是钟阳又问:“去哪儿接我妈?”
父亲就拿着一个牛皮纸袋出来了,笑着对钟阳说:“怎么,等不急了吗?我们去你妈单位等她,她刚才来电话说现在要去她们单位旁边那个女性用品商店帮她们同事买东西,我们可以直接去中国工商银行的旁边接到她。”
钟阳一惊,心想事情不会这么凑巧吧!因为兰贞现在也应该正在去那家女性商店的途中,如果倒霉的话,会有兰贞、母亲、父亲和自己这三方面相遇的可能性。钟阳一想头便大了,可是又看到父亲倒是心情不错,把那只牛皮纸袋放在鞋柜上就去穿鞋。钟阳也稳了一下神,心想也许是自己太神经质了,天下的事情怎么可能都会像电影里演地那样有那么多的巧合?
父亲已经换好鞋,就催钟阳:“你也快点,不是想早点儿接到你妈吗?”
钟阳这才去穿鞋,同时把手扶住了那鞋柜上的牛皮纸袋上,感觉里面一定放着一本书。父亲却突然把牛皮纸袋抽走,拿在手上就出门。钟阳赶忙问:“那纸袋里是什么?结婚纪念的照片吗?”
父亲一愣,不过马上反应过来,答道:“哦……不过是一堆旧的稿纸,想扔掉它,太占地方了。”
钟阳知道里面是那本书,说不定还要有那本画,但是却没有想到父亲要把它们扔掉。扔进垃圾桶的意思,也许是彻底的忘记吧。
父亲下楼后果真把那牛皮纸袋扔进了楼道口处的垃圾桶里。那垃圾桶已经满了,所以那牛皮纸袋便一半露在外面。父亲用手使劲地压了压,才算把那纸袋压了进去。钟阳看了却莫名其妙地心疼起来,他知道父亲正在试图彻底忘掉那个女人。

钟阳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心里预测着待会儿可能发生的情景。而父亲则兴高采烈地哼着小曲,仿佛如释重负一般,并哼起了《耶利亚》,说这首歌曾经是他打动母亲时的必杀武器之一。钟阳听了只是笑,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不知道你对兰贞有没有哼过这首歌。”
父亲当然没有听清楚儿子在说什么,便问:“你刚才嘟囔什么?”
钟阳笑道:“你唱地跑调了,太假。”
父亲就腾出手来拍了儿子的大腿一下,说:“你爸爸唱歌绝对是世界上最好的,不信过一会儿问你妈去!”
钟阳这一次想笑却没有笑出来,因为他觉得和父亲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兰贞和黄言,让他心烦意乱。他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把父亲和兰贞之间的往事忘记,只知道兰贞是自己的情人,自己会爱兰贞一生一世。
前面是一个丁子路口,拐左过去便是中国工商银行了。父亲看上去更加的兴奋起来,而钟阳则变地更加的紧张,他脑海里总是泛起兰贞看见自己坐在父亲的车上时所产生的无法描述的反应。好在拐弯处正堵了车,一时不得过去,令钟阳有了稳定自己的时间。父亲则用手砸着方向盘说:“怎么回事?快到了竟然堵起车来!”
父亲的话刚说完,一辆警车响着急促而震天的警铃就从旁边过去了,父亲说:“看,这就是警车,堵车也堵不到人家。”
结果又是一连几辆的警车从旁边过去,钟阳便觉得有些不安,问父亲:“前边是不是出事儿了?”
父亲也看着那些警车发呆,说:“有可能是车祸什么的。”
“给我妈打个电话吧。”钟阳说。
父亲点了点头,掏出手机拨了母亲的号码。
然而,拨通母亲的手机后竟然久久没有人接。父亲便有些着急了,一边拨着一边说:“怎么不接电话?聋子吗?”
钟阳指了指路边说:“不如我们先把车停到路边上,走着过去找我妈,反正拐过去也就是在走几分钟了。”
父亲觉得有理,就把车从堵车长队里开出来,停在了路边。父子两个就下车,交了停车费就向前走,待一走到拐弯,两父子便惊呆了。只见前方中国工商银行旁边的工程那里围满了警车和救护车。于是父子两个就同时开始向那边跑,钟阳跑地比父亲快,最先到达了现场,却被警察堵在了外面。钟阳就向里狠命地钻,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进去。他只是看见前边工程已经有一片倒塌了,救护人员和警察已经把那里围成了一片。父亲这个时候也跟了上来,把向前挤的钟阳拉了回来,问一个警察:“警察同志,前边是怎么回事?”
那警察忙着维持围观群众的秩序,所以看都不看父亲一眼就回答:“前边出事儿了,砸伤了人。”
钟阳心里就一惊,想起母亲的电话总是无人接通,冷汗就下来了。再扭头去看父亲,便发现父亲脸色已经发青,眼睛红地好象要向外冒火。父亲从人群中退出来,掏出手机开始拨打,却好象又是迟迟没有人接。钟阳又向事故现场看去,发现已经有人被放在担架上向这边抬,便硬冲上去看。这一刹那间,他突然想起兰贞,想起她痛经的小腹来,不由开始觉得两眼发晕了。他就这样眼前黑黑地挤到围观群众的边缘,待眼睛逐渐看清楚之后,就看到那第一个抬上车的担架上躺着的是一个工人。那工人已经伤地血肉模糊,却还不断地蠕动着身体。后边紧接着上来了抬上来一只担架,钟阳仔细一看,不禁惊叫起来,躺在担架上面的人,分明是母亲!担架上的白单已经被血染成了深红色,待钟阳在想去看母亲的时候,母亲已经被抬上了救护车。那救护车的门被里面的护士关上了,把母亲与自己和父亲隔绝了起来。钟阳在众围观人群中被挤来挤去,而他自己已经没有什么重心,如果没有围观的人,也许他会像一滩肉一样散在地上。有母亲的那辆救护车已经响着警报迅速地看走了,又一辆救护车驶来,紧接着又有两个担架被抬上去,不过都是工人,没有兰贞。
钟阳从人群中恍恍惚惚地挤出来,看见父亲还在那里拨着电话,脸色已经是青地发紫,太阳穴处的青筋暴露,仿佛一条青蛇一般。钟阳不知道该怎样开口,或者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刚才看见的,到底是不是母亲。父亲见钟阳出来了,就哆嗦着说:“你妈真是聋子,打这么多电话怎么就不知道接呢?”
钟阳的喉结蠕动了一下,最终说:“她……她刚刚去医院了……”
父亲的手机就脱手掉在了地上,他只是看着自己儿子的眼睛,仿佛想从里面知道一些什么。又好象儿子的两只眼睛是两台录象机,可以重新播放刚才发生的事情。
“谁?谁去医院……”父亲支吾着。
钟阳突然就急了,瞳孔也冲血,大喊:“我妈!我妈她去医院了!被担架抬上救护车的!
父亲惊呆在那里,仿佛这一瞬间,四周的喧哗与骚动全部静止了,父子之间的状态被放大了,全世界在这一瞬间,只有父子两个人对视着,其他的,全部没了,没了。

S城第一医院的外科急救室的走廊里乱成了一团,钟阳和父亲在来回来去的人群中安静地坐在长椅上。有一个戴着眼睛的老医生走出来,对钟阳的父亲说:“你不要急,现在的情况很好。”
父亲就点了点头,痛苦而勉强地笑了笑。
钟阳心里却乱地比着走廊还要厉害。他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成这个样子,那担架上深红色的血竟然是母亲的,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从母亲身上留下来的血。
父亲在一旁搂住了钟阳的肩膀,说:“你妈从小就命大,没事的……”
钟阳说:“Party 还开不开……”
父亲青着脸点头,道:“开,怎么不开?等你妈一出来,我们就去,位置我都定好了,怎么能就这样不去了……”
这个时候有一个女医生走出来,父亲赶忙上去问:“里面那个女人怎么样了?”
女医生好象有事情,也没有回答父亲,径直地走了。
父亲便茫然地站在那里,看上去像三十年代穷困潦倒的黄包车夫一般。在钟阳的印象里,他从来没有见过父亲这个样子。
这个时候,楼道就进来了几个医生和护士,只听见那个医生说:“压了那么长时间,这才找出来,估计不行了,通知家属。”
父亲立刻就追着那医生问:“什么?什么?”
医生则回答:“对不起,我事情太多,您先在那边坐一会儿。”
父亲便失控了,揪住那医生的领子,喊道:“你刚才说什么?什么!”
钟阳也跟了上去,要冲进急救室,却被另外几个护士拦住了。这个时候,急救室的门开了,刚才那个戴眼睛的老医生走出来,说:“不要激动,不要激动,她已经彻底脱离危险了,你们可以放心!”
父亲这才松了那医生的领子,长出了一口气。那医生也不介意,继续对旁边的护士说:“先把她抬到那边的抢救一下,过一会儿通知家属。”
父亲过去就和钟阳拥抱在了一起,共同庆贺自己妻子的死里逃生。钟阳也很欣喜,只是强忍着不要泪水流下来。正在这个时候,走廊尽头便有一个担架被几个护士抬进来,那些护士的步伐急促地另人不安。钟阳便有些头晕了,他隐约觉得那担架上的人好象是一个工人,是的,应该是一个工人吧。
父亲这个时候也转过头去,由于他和钟阳站正在走廊中央,前边的护士就喊:“靠边一下,这里有伤员!”
父亲边靠到了左边,钟阳则靠到了右边,并一同看见了经过中间的那只担架上的人。是的,她正是兰贞。她安静地躺在里,呼着氧气,但是她的伤势好象太重了,因为她那曾经让钟阳和父亲为之疯狂的身体,早已经是血与灰土的混合体了。惟有她的脸还成型,挂着血迹却安详地让人心动,闭着眼睛的神态正像那张照片中的少女一样。担架被抬到了一个急救室,钟阳和父亲却同时沉默无语。钟阳只觉得一切都在做梦,但是好象是那种无论如何都无法醒来的梦。他看了一眼父亲,发现父亲正在看着自己,于是他说:“等我妈出来,咱们就回家吧。”
父亲点了点头,木讷的神情弥散在已经有很多皱纹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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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消 逝


兰贞去世这件事情在学校里掀起了一阵风波,同学之间全部议论纷纷,说兰贞这样漂亮另类的老师香消玉损实在是可惜,真是自古红颜多薄命。更有人猜想兰贞这样处世冷漠的女人,想必还没有恋爱过,这样的美女都没有恋爱过就死去,绝对是千古遗憾。钟阳听了这话都不做声,觉得这些人都生活在离兰贞一千米开外的地方,真正知道兰贞的,莫过于自己还有父亲了。而真正能够为兰贞伤心的,也便是自己了。因为父亲好象对于这一切都显地无动于衷,或者他的忍耐力和掩饰力很强,总之钟阳根本看不出来父亲因为情人的死而伤心。钟阳觉得,自己与兰贞相处不到一个月,情与爱便已经渗透到骨髓里了,而父亲和兰贞爱了四年,却最终这样无情,实在使他不理解。
钟阳还记得,事发后的第二日,父亲把钟阳送到了学校,要钟阳不要多想,母亲由他照顾,钟阳只管学习就是了。可是钟阳哪里学地下去?父亲一走,他便坐了出租车回家,在楼道口的那个垃圾桶里翻找昨日父亲丢进去的牛皮纸袋,找着找着,就发现一个收垃圾的小伙子骑着三轮车过来,钟阳便上去问他:“这垃圾今天是否已经收过了。”
那人也不回答,下来到垃圾桶前一看,便骂了起来:“你们哪里来的那么多垃圾?昨天傍晚刚收了,就又满了。”
钟阳一听早晨收了,就急了,问那小伙子:“收到哪里去了?”
小伙子没好气地答道:“收到垃圾场去了!”
钟阳心就凉了,知道再找回兰贞的照片和那张画也已经是无望了。他不禁心里发狠,想掐死面前这个收垃圾的小伙子,但又转念一想,昨天死的人已经够多,再多死一个,世界就要乱套了。于是收回自己变态的想法,上楼回家,躺在床上发呆。兰贞的一颦一笑,在他一闭上眼睛的时候就窜上来,像是电影中一场永无止境的长镜头一样兀长而缠绵。


父亲在母亲伤后住院的时间里,每天都要亲手为母亲烹调一日三餐,然后亲自送到。并且一走到母亲那个病房的门口,就开始大喊:“我是钟天明,你是刘思洁,我给你送饭来了。”
这句话与母亲一个病房的病友都背过了。母亲旁边那病床上的一个小朋友还每天吃饭的时间一到,便模仿着父亲的腔调喊:“我是钟天明,你是刘思洁,我给你是送饭来了。”弄地一病房的病人和护士都大笑。
平日里不见父亲做饭,没想到父亲倒还真有两手。一日三餐全部按照营养学家的概念来做,早晨是营养丰富的鸡蛋牛奶和香肠,另加一小罐酸乳;中午是米饭、牛肉和素菜一类的东西,也做的极为精细;而晚上便主要以汤粥为主,什么乌鸡汤、鳖汤、桂圆八宝粥一类轮番地做。为此,他不但耽误了工作,而且也累出了病来,检查身体的时候被检出“腰肩盘突出”,医生要他多休息,少受累。父亲也只告诉了钟阳,还要他不要对母亲说。然而母亲也看得出来父亲很辛苦,便屡次对父亲说:“花一些钱,去找一个保姆来,这样即能给钟阳做饭又能照顾我,也不耽误你的工作。”
父亲听后也只是点头,但是却依旧自己做饭,自己送饭。母亲为此感动地无数次流泪,还私下对钟阳说,父亲不愧是她一生中最爱的男人,父亲是世界上最负责任的男人,钟阳将来应该去做父亲一样的男人。
钟阳听罢这话,便觉得一口气憋在气管里,出也出不来,下也下不去,难受地无法忍受。他知道母亲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父亲背着她所做过的事情了,这个她一生一世中最爱的男人还曾经有过一个情人,而这个情人正是死在她受伤的那场事故之中。或许父亲觉得应该把负于兰贞的情全部补在母亲身上吧。钟阳暗下决心,永远把这件事情隐藏在心底,甚至逐渐地把它淡忘。而自己将来也绝对不会去做父亲这样的男人,他觉得这样的男人未免太累,想爱的不敢爱,最终做了负心人,还怎么来谈责任?自己将来如果再次遇到情爱,一定要小心才好,经过这一次,他已经知道,原来情爱这种东西,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做好的,它远远不同于高中生或者大学生之间那种单纯的早恋。

情爱使钟阳迷惘起来。兰贞死后的日子里,他不知道自己那份还在空中悬挂地情爱到底应该落在何处。本来底下有兰贞接着,现在这个女人却突然消失,除了给他带来无限的伤痛以外,还使他的情欲不知道如何下落了。而每每有同学向他谈起爱情,他便百般的憎恶,他就为此事曾大骂麻西,也因此而和他漂亮的女同桌闹翻。
然而,最恐怖的事情,还要数钟阳那每况日下的学习成绩了。经过跌跌撞撞的半年,他已经沦落到整个高三年级的倒数几名之中。每次全校家长会的时候,校长都会亲自给他们这些后几名的父母写信,信中一律显地焦虑万分,说出校长心中的彷徨以及希望家长切实配合校方负起责任来,因为这样的学生对于一家知名的重点高中来讲,无疑是灾难性的。
母亲已经伤好,父亲也不用再过度地操劳,却又双双被儿子如此的颓废而难受着。
一次父亲叫来钟阳谈话,说钟阳就要十九岁了,基本上已经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那么,一个真正的男人需要做到的,无非就是负起他应负的责任。说到这里,父亲便停顿了一下,眼睛看到了母亲新拿回家里的台历,发现上面有一夺艳红的玫瑰花,心中便猛地一震。上去就把那台历扔到了抽屉里。
而钟阳却暗想起兰贞两腿之间的那夺玫瑰花了,他的脸色立刻变成深灰色,旧事的痛伤又无情地袭来。
父亲把那台历扔到抽屉后,就又抬起头来准备继续说,却看见钟阳脸色灰地好象水泥一样,就问:“你怎么了?病了吗?”
钟阳摇头道:“没有,正准备继续听您的话呢。”
父亲点了点头,说:“以后回家先洗脸,看你脸脏的……你这就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表现,对自己的卫生不负责任,从而让我知道,你对你的学业也不负责任……你天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学习,我要问问你,你究竟学进去多少的东西呢?为什么一考试成绩还是如此的让父母丢人?高考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你懂吧?”
钟阳心里就想,到底什么才叫做责任呢?
父亲就继续说:“听说过‘悬崖勒马’没有?你现在已经不能再悬崖勒马了,因为你已经掉了下去,你现在就是要控制自己,看看是否能够落在一支树枝上,从而拣到性命,在那里地往回爬。”
然而,校长写给父亲的信还是越来越严重了,父亲的白发也最终生出,母亲也终日魂不收舍,全部为钟阳这个孩子而头疼。钟阳的成绩可谓一滑不可收拾,尤其是他的英语,满分一百五十分的卷子,他只能得到三十分,还是作弊看人家的才勉强拿到的。后来又被记了作弊大过,分数被降为了零。于是,这一次摸底考试的英语零分,终于是钟阳的父母彻底下定了决心,与其让钟阳以这种状态去参加高考给他们丢人,不如把他送到国外读书,面子上也便能轻松的混过。
于是父母一起找来钟阳谈话,商量去国外读书的事情。钟阳满口答应了,心里倒觉得这是一个逃脱的好办法。只要离开现在居住的城市,也许会把从前的旧事淡忘,而且也不用在看见黄言,更能使他忘记兰贞。父母见钟阳乐意,并有一副大干一场的态度,心里也稍微塌实了一些。觉得送儿子出去可能是最好的办法了,给儿子换一个新的读书环境,再加上国外的文凭好象又要值钱一些,两个中年人就此决定,送儿子出去。
当商量到去哪个国家的时候,父母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确定了新西兰,因为新西兰有母亲家一位亲戚,可以照顾钟阳。钟阳便问那亲戚是谁,母亲就笑答:“你可能早就忘了。你小的时候,我带你去过一趟哈尔滨。在哈尔滨,你最喜欢给一个名字叫青青的远房小姨玩在一起……就是那个青青小姨。”
钟阳赶紧摇头,说不知道,然而心里则一惊。青青小姨是和他睡过觉的女人,而他对于青青小姨的所有回忆,不过是一对充满温存的可以使他入睡的乳房罢了。他没有想到,原来青青小姨正在新西兰。
母亲接着又说:“你青青小姨本来嫁给一位香港的富商,那人一直在香港做生意,但是却在新西兰买了房子,因为哪儿风光秀丽,社会治安好,福利也不错。”
钟阳点了点头,并装出一副对青青小姨一无所知的样子。
父亲这时就问母亲:“这么长时间没有联系过你哈尔滨的家人,怕是和她联系不上了吧?”
母亲就说:“怎么会联系不上,前年青青还寄回一张民信片给我,上面都是英文的,只有她写的字是中文的,还说她想我呢。我这就给家里打个电话,问问青青在新西兰的电话……”

钟阳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发现母亲在整理他的书包,就说:“你不要乱动,我会找不到资料的。”
母笑道:“别装正经,你还找资料?”
钟阳就笑了,其实他是怕母亲翻出他的一些碟片,因为有的是那种少儿不宜的。
母亲又说:“就算是有资料,你也不用查了。你现在就是把英语给我学好,别到时候去了人家外国,连话都听不懂,自己又不会说,男女厕所都会走错……我昨天晚上给你青青小姨通了电话,人家哪儿还是凌晨呢,把人家吵醒挺不好意思的……她还记得你,说你胖胖的好可爱,还说她欢迎你去,可以百分之百的照顾你。”
钟阳就点头说好,心里则想,那青青小姨不会还记得小的时候的事情吧?如果她还记得,自己要是见到她可就太难为情了。只好自己安慰自己,想:岁月流逝了这么多,那点小事情早就应该忘记了。
母亲又过来拉钟阳起床,要他每天早晨读英语,又说:“你青青小姨住在奥克兰,说哪儿挺好的,空气好又干净,洋人态度也都不错。人家自己有一套私家洋房,还有仆人和小宠物狗,过着贵太太的生活。你要是去了,一定要首规矩,千万不要在这样大清早的不起床,起了床又坐在马桶上过年。”
钟阳点头称是,从床上爬了起来,说了一句英文:“Forget。”(忘记)
母亲没有听明白,问:“你说什么?”
钟阳没有回答母亲。他心里清楚,自己还年轻,十九岁就要到来了,十八岁就要过去,与兰贞和父亲所遭受的痛苦经历会成为人生中的一段小插曲,即将被新的生活所掩盖。一想到这些,他仿佛觉得晨曦都已经变成了曙光弥漫在屋子里,自己仿佛是这曙光焦距的焦点一样璀璨。而兰贞的影子,那个自己曾发誓爱她一生一世的人的影子,却在自己周身璀璨的光环中逐渐地消逝,无法阻拦地消逝。
然而,纵然这个女人已经从钟阳的生活中消逝,他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彻底把这个女人在他身体里留下的尘埃彻底打扫干净。他记得自己曾经发誓要爱她一生一世,自己能否监守自己的诺言呢?
钟阳闭上眼睛,兰贞冰冷的面孔,父亲无奈的表情,母亲天真的笑容,全部扑面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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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 章 青 青 小 姨


钟阳要去的是新西兰的港口城市奥克兰。
听青青小姨在电话中的描述,奥克兰景色秀丽,气候怡人,社会治安良好。父母听了这话,便千百个放心了的送儿子上了飞机。上飞机前,母亲还是流了泪,也不再说什么努力学习之类的话,只是不断重复着“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别的什么都可以不顾,身体却不能有半点大意”这两句话。钟阳感动,心想母亲终究是母亲,归根结底,还是希望自己的身体好。父亲也没有说太多的话,只是要钟阳努力学习,家里的事不用担心。
飞机在新加坡停机六个小时,然后直接飞到了奥克兰。钟阳下了飞机,出关检查一类的事情都做地顺利,那些洋人说出来的英语确实难懂,但是他可以靠手势猜出一些大概意思。
在接机口,钟阳远远地看见一个女人高举着一只牌子,上面写着“钟阳”二字。钟阳知道那女人一定是青青小姨。他看见她一身雪白的衣服,在众多接机人中极为乍眼,不愧是从冰城哈尔滨来的女人,处处都体现冰雪本色。一想到这里,钟阳便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童年往事,又想到曾经那对温存的充满爱意的能够使自己安稳入睡的乳房来。而钟阳走近青青小姨的时候,便开始极力地忘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尽量使自己的脸上挂上灿烂而自然的笑容。
走近了,钟阳看清楚了青青小姨的容貌。她与钟阳童年记忆中的印象大为不同了,当时她还是少女,而现在则是楚楚动人的少妇了。身材高挑,双腿细长,标准的瓜子脸,鼻子直挺的,眼睛大而黑,又是长发披肩,典型的北方美女。这就不禁令钟阳心里塌实了一些,毕竟美丽的少妇总给人一种温柔惬意的感觉,对年轻而言,尤其如此。
青青见了钟阳,兴奋大叫起来,说:“就是和小时侯不一样了!都成大小伙子了,又长的这样的斯文,真叫人喜欢!”
钟阳脸红了,忙说:“小姨好。”
青青小姨大声笑道:“干嘛要叫‘您’,就叫‘你’好了,英文里面都没有‘您’这个字的!”
青青说着,眼睛却不住地上下打量钟阳,钟阳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于是就俯下身去拿行李。青青一看,立刻推开钟阳说:“我来我来……”
然而那行李实在太重了,先不说别的衣物,就连袜子母亲都给钟阳装上了二三十双。于是青青小姨使了半天劲,却无论如何也拿不动,脸也憋得通红。
钟阳赶紧上去自己把行李拿了,说:“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青青知道自己也拿不动,就说:“那好,你把行李拿到那里,我去把车开过来。”
待青青去开车的时候,钟阳就想:原来这个青青小姨很好相处,说话声音大,动作也活泼,典型的东北女人啊。看来童年那段事情,也可以不用再顾虑了,大家彼此都是成人了,何必再去想那些?
青青这时已经把车开来,钟阳一看,原来是一部带天窗的白色双门丰田跑车。青青下了车,帮着钟阳一起把行李放进了后备箱,然后一起上了车。上车的时候,钟阳要走右边,却发现右边竟然是驾驶员的位置。青青笑了,说道:“这里的车和国内不同,你去那边坐。”
钟阳尴尬地笑了笑,绕到了左边。
“你笑的时候真可爱,好象大姑娘一样。”青青小姨坐上车后笑着说。
这一句话把钟阳说得脸红,于是他只好借口天热,掏出手绢来擦脸。青青启动起汽车后就说:“哪里热?现在可是新西兰的秋天呢,马上就到冬天了。”
“我一动就会热,过一会儿就好了。”钟阳用手绢擦着脸上的汗回答。

青青小姨的家就住在一条名字叫杜米内尔的街上,这条街有很多华人居住,可以算得上小唐人街了。这是一条长街,向后直线伸展开去,可达几千号。青青小姨的家正在中间地带,需要从主街拐进去,再多走几条分支街道就可以到达。
那是一栋双层的别墅,院子很大,围墙也很高,而且全被绿色植物覆盖起来,看起来给人一种极为神秘而封闭的感觉。这样的房子,在奥克兰是不多的,洋人大多喜欢只用小小的栅栏把房子围住,这样显得通透一些,阳光一些。青青小姨家的院子里尽是一人多高的花花草草,看上去郁郁葱葱。钟阳走在里面,感觉进了隐秘花园一样无法找到方向。不过味道还好,闻起来浑身舒服。青青小姨随便揪下一朵花递给钟阳,说:“其实这味道不如夏天的时候好,现在是秋天,也正是雨季开始的时候,前几天刚刚下了几场雨,把这味道都淹了。”
钟阳接过那花,拿在手里觉得冰凉而舒服。
“你喜欢雨吗?”青青小姨突然问道。
钟阳笑着点了点头。
青青小姨笑了,一面叫着“老阿姨”,一面说:“看来你是喜欢雨了,不过这里是不同的。你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就知道了。有的时候,这里的雨实在可恶。”
这时,被青青叫“老阿姨”的仆人就来了。钟阳一看,原来是一个老女人,五十多岁的样子,上身是紫红色的褂子,下身是蓝色的裤子,看上去满面红光。老阿姨见了钟阳直笑,说:“这就是太太的外甥啊,这么精神!”
青青却不笑了,冷着面孔对老阿姨讲:“去给他弄点咖啡和点心来,他刚下飞机,又累又饿的。”又回头笑着问钟阳:“你喜欢咖啡吗?喝得惯吗?”
钟阳点头道:“我在国内就喝咖啡,熬夜的时候用的,挺喜欢的。”又对那老阿姨讲:“我叫钟阳,您贵姓?”
老阿姨笑着答应钟阳:“我姓李,不过你叫我老阿姨最好,我听着习惯。”
老阿姨说罢就去拿点心和咖啡了。钟阳留意了一下客厅,装修很豪华,色调以白色为主,可以看得出,青青小姨是喜欢白色的。正看着,青青小姨就招呼钟阳去看他自己的房间,钟阳就上了楼。钟阳的房间在二楼。二楼有三间房,一间房是青青小姨和姨夫的卧室,一间是书房,那另一间略小的就是钟阳的房间了。钟阳本想自己是应该住客房的,结果走进那房间一看,发现四处是布娃娃,墙上都是卡通电影的海报,有《精灵小鼠弟》、《冰河世纪》等等。就连那白色的书柜造型也非常具有卡通色彩,另外还有一个白色大筐,纯羊毛做的,里面全都是各种各样的玩具。青青小姨见钟阳有些发愣,就笑着说:“这是小孩子的房间,可爱吧?我老是把你想成小的时候在我怀里睡觉那个样子,所以就把孩子的房间给你住了。客房在楼下,是留给客人住的,你是自家人,不用住那儿。”
钟阳脸有点红了,原来青青小姨还记得童年的事情。
青青小姨又说:“一会儿叫老阿姨帮你把行李搬上来,你自己收拾一下吧。这房间本是留给小孩子住的,现在你来,正好用上。反正我近两三年也不会有孩子。其实……”青青小姨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老阿姨已经把咖啡和点心准备好了,要钟阳和青青下去享用。钟阳也不好意思要老阿姨帮自己搬行李,于是抢着自己把行李搬到了楼上。刚把行李放置好了,突然发现那床单的底下好象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他就上去用手撩开床单,一条雪白色的小狗就跳了出来,吓得钟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肩膀又碰翻了写字台上的台灯,灯泡正好掉出来碰在了椅子角上磕碎了。那小白狗冲着钟阳“汪汪”叫了两声,好象受了委屈一般,然后又窜出房间去。这时青青也已经上来,把钟阳扶起来,连声问有没有伤着。钟阳摇头,只是抱歉打碎了台灯灯泡。青青笑笑说没关系,然后招呼老阿姨拿个新灯泡换上,又对钟阳说:“真是忘了给你介绍这个重要的角色了,它总是这样神出鬼没的,有的时候我也找不到它。”说罢,又去唤那小狗,钟阳听见她在叫它“寿司”。
喝咖啡吃点心的时候,叫寿司的小狗就蜷缩在青青的怀里,由于它的皮毛呈白色,所以倒和一身雪白穿着的青青十分协调,甚是好看。只是那狗的眼睛,总是盯着钟阳,不知道是为刚才钟阳的冒失而耿耿于怀,还是为了这个初来乍到的陌生男孩而好奇。钟阳仔细打量这只小狗,发现它头型粗俗,呈锥形,额段异常的明显。鼻子是漆黑的,牙齿倒是整齐洁白的可人。眼睛很大,赭色。耳朵则成三角形直立,小尾巴始终蜷曲在背上。青青见钟阳不住看着自己怀里的小狗,就问:“它好看吗?”
钟阳笑着点了点头。
“这狗是你姨夫去意大利谈生意的时候给我买回来的,它的飞机票比人还贵呢!”
“小姨,这是什么狗?”
“是意大利狐犬,本名叫Volpino Italiano 。据说具有狐狸一样狡猾的性格。这是一只公犬。”
“摸摸它可以吗?”
“当然可以,来,寿司,要钟阳摸一摸。”
钟阳把手轻轻地放在这只意大利狐犬的背上,那狗这时候倒也听话了,只是抬着头望着钟阳,看上去很调皮。那狗的眼神使钟阳觉得这只意大利犬实在可爱,于是又去摸它的头,它的鼻梁骨。这时候青青就突然说:“小心!”
钟阳赶紧把手缩了回来。
“瞧你吓的,我逗你玩的,它可乖了。”
钟阳笑着撮了撮手,说:“我就知道这么可爱的小狗不会咬人的。”
青青却又摇头,道:“什么动物都有它的另一面,你别看它可爱,兴许脾气不好的时候也要发狂呢!”
钟阳点头算是理解,不过还是觉得那狗的眼神令他感觉舒服,觉得真是一条精灵活现的小狗,相处起来一定有意思。
“你知道我为什么给它起个名字叫寿司吗?”
钟阳这才想起,原来这小狗的名字叫寿司。关于寿司的印象,钟阳并没有太多,只是隐约记得,去年暑假从麻西那里拿过一张日本原装进口AV片子,里面女主角的手背上正是有一处寿司纹身的。
青青接着说:“这就是因为我实在太喜欢吃寿司了,我每天的饮食中不能缺少了这种日本食物,它对我来讲,就好象是大麻一样。尤其是三文鱼的寿司,更是我的最爱……你吃过寿司吗?国内的寿司大多不太正宗哦。”
“还没有吃过,不过倒是知道这种日本食物。”
青青一谈起寿司,就来了兴致。继续说道:“今天晚上就让你尝尝我亲手做的寿司,三文鱼的,味道简直太美了。我保证你一吃,就会彻底爱上这种日本清淡可口的食物。”

晚餐是三文鱼寿司。
老阿姨端给了钟阳一个盘子,里面放着呈圆饼状直径大约四厘米左右的寿司。海苔皮裹着饭团,中间又有粉色的三文鱼肉和绿色的黄瓜小切块以及黄色和红色的菜椒小切块,色彩搭配看起来非常可人,另外附加一小盒酱油则作为调味料。
青青告诉钟阳要先把酱油均匀洒在每一个寿司之上,又说其实寿司有另外一种更重要的调味料,那就是WASABI,也就是芥末。但是她又说那东西并不适合“咱们”的口味,辣得呛人。这句话钟阳并没有听得明白,主要是不明白“咱们”是什么意思。其实钟阳也早就听说WASABI这种东西是寿司的必要调料,而他本人对于WASABI这种东西也有好感,因为他非常喜欢中国的一道名菜“芥末鸭掌”。
老阿姨又端上来了两杯鲜橙汁,不过老阿姨放在青青那边的时候并未放稳,那杯果汁就倒了,液体一下子洒了青青的盘子里,那些寿司便被那些液体淹没了一些。青青立刻脸色大变起来,一下子把盘子扣翻在地上,道:“怎么回事!这叫我怎样吃?”
钟阳一个寿司刚咬在嘴里,就立刻又被青青这一动作吓得吐了出来。小狗寿司则“咚咚咚”的跑过来,去添食那摔在地上的盘子里的寿司。老阿姨脸色惊慌地去地上收拾,慌忙地说道:“对不起,手没拿稳啊。”
青青怒气未消,一把就把小寿司抱在了怀里,说:“不要去添地上的东西,多脏!”又转眼看钟阳,发现钟阳已经被自己吓地目瞪口呆,觉得又不好意思,连忙换了笑容,道:“没事儿没事儿,一点小意外而已,你先吃好了,很好吃的。”接着又口气生硬地对老阿姨说:“再去端一盘给我吧。”
钟阳憨憨地笑了笑,低下头把刚才那个没有咬完的寿司重新放进嘴里,咀嚼,觉得味道实在鲜美。正待他享受着,却又用余光看到青青仿佛正看着自己,于是使劲努力地把嘴里的寿司嚼碎后咽进肚子里,然后抬起头对正在看着他的青青说:“真的好味道!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
青青扫去了脸上的阴怒,笑道:“那可好了,我们俩有共同的爱好了。以后有人陪我在家一起品寿司了。”
钟阳也笑着说:“姨夫也可以和你一起吃啊。”
青青就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姨夫一年也不会在家里呆几天的,天天忙着生意上的事情……家里能陪我吃寿司的,也只有这只小‘寿司’了。虽说它通人性,可是毕竟还是狗,不是人,能陪我吃寿司的人,现在还真是没有……”说到这,青青又去看在厨房里忙着拿寿司的老阿姨,小声对钟阳说:“像她这样的老女人,怎么会有情调来陪我吃寿司呢?”
这时老阿姨已经把寿司端过来,放在青青的面前,然后说:“我这就去拿橙汁……”
青青不耐烦地一挥手,道:“算了,拿西瓜汁来好了。”

钟阳回到自己屋里,躺在床上,眼睛茫然地盯着天花板,不由想起曾经和兰贞在一起的那短暂的幸福时光。当她痛经的时候,他就用自己温暖的手抚摩她的肚子;她在课堂上俯下身来为他讲解问题的时候,他能够看见她领口里被文胸拖住的粉色乳房;他还和她一起亲吻,一起在阳光明媚的下午彼此发着烧交换灵魂式的作爱。没有人,没有一个人知道当时男孩心里的快感,没有一个人知道男孩是怎样感觉临近天堂的。钟阳想到这些,已无法抑制伤感,竟鼻子酸起来,眼泪就要从泪腺里分泌了。突然,他又听到那“咚咚咚”的声音,向床下一看,寿司已经向躺在床上的自己扑了上来,直奔自己的脸来。钟阳赶紧捂脸,待捂住了脸,却发现已经没有了动静。手从脸上一拿开,就又下了一跳,小狗寿司的脸正和自己对着,一副好奇而天真的样子。
钟阳喜欢上了这个小东西,觉得它确实通人性,于是把它小心地抱在了怀里。小寿司也听话,乖乖地缩在钟阳的怀里不动。钟阳就用手抚摩着它丰满的背毛,想:狗其实也比自己幸福的,狗不用去经历什么情爱,到了发春的时候就找一只异性来交配就可以了,方便而没有任何的瓜葛。想着想着,又觉得自己可笑,竟然拿自己与一只狗相比起来。
这时候,青青就在二楼的走廊里叫着“寿司”。钟阳怀里的小狗两只坚挺的耳朵动了动,便使劲地在钟阳怀里缩了缩,也不出声音,好象故意在和它的主人捉迷藏。青青已经走到钟阳门前,在门外轻轻地说:“寿司……我知道你在钟阳哪里,你出来吧,该睡觉觉了……”
钟阳笑了,觉得青青小姨好象在哄一个孩子。就说:“小姨,你进来吧,它在这儿呢。”
青青小姨推开门进来,道:“我就知道它在这儿……它倒是挺喜欢你的,你刚来,它就粘在你这儿不走了。”
青青穿着一身睡衣,白色的,只是这一次白色后透着粉色的肉体,令钟阳有些不自在。因为青青的睡衣里面只穿一件白色的内裤,乳罩都没有戴,两颗乳头在薄薄的睡衣上顶出两只可爱樱桃似的小颗粒。钟阳不敢去看小姨,摸着自己怀里的寿司说:“这小狗真可爱,好象知道人都在想什么似的。”
“那当然了。”青青坐在了钟阳的床边,钟阳便闻到一股少妇特有的体香。青青用手去抱钟阳怀里的寿司,同时说:“它和我一起都一年多了,早就通了所有的人性,有时我伤心的时候它都会来逗我高兴呢。”
小狗寿司被青青抱在了怀中,钟阳看见那寿司的头正好贴在了青青的乳房上,不由想起童年时那对温存的乳房来。
青青抱着小狗亲了亲,对钟阳说:“你快睡吧,本来下了飞机就要倒时差的,你快睡,明天早晨早餐的时候我会来叫你的。”
说罢青青小姨就走出去了,诱人的腰臀部曲线在柔和的卧室灯光中尽情地弥漫着。钟阳觉得自己眼睛有些发晕,于是就关了灯闭上眼睛。然而他又睡不着,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浮现出一些怪异的景象来,使他不安。他就这样翻来覆去折腾了三个小时,到了夜深还没有任何睡意。他只好从床上坐起来,拉开窗帘,看着窗外,往事就又要往脑袋里钻了。于是他决定去方便一下,以便打退心中那些往事。卫生间楼上一个,楼下也有一个。楼上这个要经过青青的卧室,所以钟阳便决定去楼下那一个。谁知那木板的楼梯,一脚踩上去就响个不停,钟阳怕吵醒了别人,就又转回去楼上这个。当他经过青青卧室的时候,发现青青的房门开有一道缝隙,里面无光,只渗透出来一些声音。夜里奇静,就算那声音再小,钟阳走近后也听得清楚了。那分明是女人的呻吟声,极为微弱的那一种。钟阳觉得奇怪,就凑近那门缝向里望去。先是黑压压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只可以听得见呻吟的声音,待视力逐渐适应这种黑暗了,钟阳便隐约看见了。
青青躺在一张双人床上,被子只盖住下半身却还一上一下的有频率蠕动着,青青随着这蠕动而呻吟着,嘴唇中夹咬着自己那已经被汗水弄的湿润的几缕头发。再看大床的旁边,小狗寿司安静地躺在它的小窝里,好象在睡着,也仿佛在默默地注视着自己的主人。
钟阳没有去上厕所,回到自己的房间内。汗已经出了一身,心想还是要等青青小姨办完她的事情再去小便也不迟,这个时候实在使不得。再者自己的阴茎已经僵直,不利于顺畅地排出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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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章 小 狗 寿 司


钟阳先是在一家英语语言学校学习,为一种国际英语水平测试(IELTS)来准备。因为只要IELTS考过了一定的分数(5.5分),才能有上大学预科的资格。然后一年大学预科毕业,便可以去读大学本科了。在奥克兰,比较有名气的大学是奥克兰大学、奥克兰理工大学(AUT)。还有一所梅西大学,梅西大学虽说不如前两者名气大,但是也算是国立,中国教育部也承认其学历。钟阳暗下决心要向奥克兰大学努力,毕竟它是全新西兰最好的大学。不过听那些语言学校同班的中国同学说,奥克兰大学的入学条件对于中国学生来讲是比较苛刻的。
令钟阳头疼的是,语言学校里一个班十个人,竟有九个是中国学生,下课后大家都用国语交流,英语根本练不上。混了一个多月,钟阳认识了不少中国大陆的同学,感觉中国各地的方言和口音都知道了个差不多,单是英语没有明显的长进。
回到家,终日是青青的微笑与老阿姨苍老的面孔,钟阳只得终日郁闷伤生,在太多的孤独时刻里被迫想起曾经与兰贞的情与爱,感觉一个月下来,仿佛已经幽幽地过去了半年。前所未有的,无法忍受的孤独与寂寞占据着钟阳的生活。他有的时候,甚至觉得如果自己抛去自己的脸面,脱光自己的衣服,然后再用一条布带来固定自己裆部,在大街上一路招摇过市,也许时间变地会很快,或者自己至少会接触更多的人,比如说警察和记者。他屡次这样胡思乱想之后,都会陷入到一种莫名其妙地冲动中去,大约几分钟之后才能出来。之后便依旧是孤独了,连胡思乱想的力气都没有。
每天晚饭都是寿司,三文鱼寿司,调味料是酱油。钟阳对于这种青青小姨离不开的日本食物充满着浓厚的兴趣,只是没有WASABI作为调料的寿司似乎欠缺一点点儿味道。一日,钟阳从超市买回两袋WASABI,想尝一尝。结果进门被老阿姨看见,恰好青青小姨正抱着小狗寿司在自己的房间里听音乐,老阿姨赶紧要钟阳把那WASABI藏起来。钟阳就问为什么。老阿姨只是说:“你姨妈见到这个东西又要发脾气的!”
钟阳记起青青小姨上次对老阿姨发脾气的情景,想到小姨发怒的时候也比较可怕,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WASABI也会发脾气。老阿姨也不多解释,推着钟阳要他赶紧去把那WASABI藏到自己的屋子里,而且要藏好,想吃的时候自己躲在屋子里吃就好了,千万不要让青青小姨看见。钟阳一头雾水,但还是把那两袋WASABI藏在了自己的行李箱子里的那件黑色风衣的口袋里。
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晚饭的寿司依旧没有WASABI,钟阳也不提WASABI,然而他确实也不明白为什么老阿姨会对自己说,小姨见了WASABI就会发脾气。
不过,小狗寿司确实钟阳郁闷生活中唯一的亮点。它实在是太通人性了,总是在钟阳独自伤感的时候突如其来地跳出来,用前抓轻轻地挠钟阳的裤子,好象它已经把钟阳看做成了一个很好的朋友。钟阳喜欢上了小狗寿司,因为他觉得和这个小家伙在一起可以打消无聊而孤独的时光。
一日,恰好是周六。青青开车带着老阿姨去买菜,本要钟阳跟着去,却见钟阳睡在房间里连早餐都不吃,就任他睡了。钟阳其实早已经醒来,只是厌烦日日早餐都是牛奶麦片在加上两勺酸乳,最后来上一杯咖啡的固定菜单。他听见青青的车走远了,就爬起来把自己偷偷买来的方便面用开水泡了吃,用叉子挑起一条放进嘴里,竟觉得简直已经胜过满汗全席了。吃着吃着,发现寿司还没有来挠自己的裤子,于是遍满屋子喊寿司。这小狗有些顽皮,人越是找它,越是喊它,它就越是躲藏;人要是有事情在做,没空理它的时候他,它便会冷不丁的跳出来,吓人一跳。钟阳早就摸透寿司这种脾性,于是也不着急,一个屋子接一个屋子慢慢找。老阿姨的屋子是最简单的,只有一张床一个放衣服的柜子,所以一眼扫去就能够确定没有小狗寿司。再去看一楼的书房与客房,找了半天,也没有。于是钟阳就上楼,在楼上挨个屋子都找了一遍,最后便找到青青的房间里。
对于青青的房间,钟阳是不愿意随便进来的。毕竟这不是自己的家,人家的房间随便的出入实在不好。于是只是草草地看了看就想出去,可是转念一想,别的屋子都找遍了,没有小狗身影,那么肯定就在青青的房间里了,于是就厚着脸皮在房间里又进一步的搜索起来。钟阳找着找着,突然发觉青青的大床下好象有东西在动,俯下身去一看,小狗寿司正躲在一只大纸盒子的后面。钟阳笑道:“看你还往哪里去藏!”就伸手去抓,小狗调皮地一闪,钟阳就把那纸盒子撞翻了,一件东西从盒子里滚了出来。
钟阳看那东西好象是一只棍子,从床下拿出来一看,惊得眼珠子差点儿从眼眶跳出来。那是一只人造的阴茎,长约十五厘米,深粉色,做工极为精致逼真,末端有一个小的遥控器,上面有HIGH(强)、LOW(弱)两个开关。钟阳试着按了LOW,那阴茎竟自己摆动起来,频率比较柔和,好象一条在草丛里缓慢穿梭地懒钝的蛇。钟阳又按了HIGH(强),那阴茎就剧烈的摆动起来,仿佛一条因为受伤而痉挛的蟒。小狗寿司这时从床下钻了出来,冲着钟阳叫了两声,好象在警告钟阳不要乱动人家东西。钟阳这就彻底明白青青在夜晚独自做出的事情来,这人造阴茎正是她自慰的工具了。钟阳不敢多看,赶紧收拾起来,按回原样放回床下。抱了小狗寿司离开青青的房间。

青青买菜回来,见钟阳依旧躲在自己的房间没有出来,站在楼下喊:“钟阳,出来喝一杯咖啡吧!”
钟阳就应声下了楼,见老阿姨拎着一大堆东西往厨房走,就上去帮忙,却被青青叫住,青青向钟阳招了一下手,说:“过来,坐在这里,我有事问你。”
钟阳犹豫了一下,便过去坐在青青的旁边,那一股清新的少妇体香又钻进他的嘴鼻,钟阳想象不到深夜里青青的房间中所弥漫的味道到底是怎么样子的。
青青拿起钟阳的左手,翻过来去看那手掌,说:“我看看你的手相。”
“我运气不好,你一看就能知道。”钟阳有点儿紧张地回答。
谁知青青看着钟阳的手掌竟惊叹起来,说:“竟敢说自己运气不好!你看你的情纹,长而繁枝丛生,这说明你的会遇到很多的情与爱呢!”
钟阳心里就想,遇到情爱才算运气不好呢!不过嘴上却说:“是吗?我可从来没有遇见过。”
青青拿着那手也不放下,依旧仔细看,说:“现在如果没有遇到,那以后肯定有,你看你的情纹线,曲折而深长,多么过瘾!”
钟阳只是笑。这时小狗寿司突然跳进了青青地怀里,由于用力,再加上青青没有防备,所以一下子歪倒在钟阳的怀里。钟阳吓了一跳,脸已经憋了通红,浑身发烧一样的感觉。青青倒不介意,用胳膊撑着钟阳的大腿就坐了起来,抱住小狗寿司,说:“你总是这么淘气,要是再淘气,我就把你扔到荒野里去。”
钟阳稳定了一下情绪,说:“有这样一条小狗陪小姨,也挺快乐的吧?”
青青看似无奈地摇了摇头,手抚摩着小狗寿司背上的毛说:“哪里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你看我的手相就知道,我可没有那么多快乐可以享受。”说着,青青就把自己的右手手掌举给钟阳看,说:“看三条手纹中的第一条。”
钟阳看了,觉得青青的那一条手纹短且平滑。
“正是这样的无聊,不像你的那样曲折,那样过瘾。”青青无奈地说。
钟阳就想:真是不知足,这样平滑顺利的情纹正表明了你情爱方面的稳定与幸福,有什么不好?于是说:“小姨的手纹要比我的好看,也要比我的顺利。”
青青就一摆手,道:“你还小,哪里知道什么是好!”
正说到这里,小狗寿司就从青青的怀里跳了出去,跳到了钟阳的怀里。钟阳就一把搂住它,亲热了一翻。青青看着,说:“这狗与你有缘,除了我,它从来不对别人这样亲热的。”
老阿姨把咖啡端来了,钟阳借口有些功课要赶,于是端着咖啡回楼上自己房间。一进房间,钟阳便一屁股摊坐在自己的椅子,回想起刚才青青倒入自己怀里的情景,竟莫名其妙地恐惧起来。然而青青刚才看自己手纹时所说出来的话,更让他不敢再想。他低下头看自己的手纹,见那条情线真的深长而波折,不禁又想起兰贞来。这时,小狗寿司悄悄把门拱开,“咚咚咚”地跑过来,一下子扑到钟阳的身上。钟阳措手不及,一下子把咖啡洒了一地。钟阳赶紧用纸巾去稀释地毯上的咖啡液体,小狗寿司却在旁边顽皮地“汪汪”叫了起来。钟阳擦着地毯说:“你这个小东西,真是混蛋!”
正说着,钟阳突然发现还有一部分咖啡液体洒在了自己的行李箱上,行李箱是帆布的,所以钟阳急忙打开箱子看是否已经渗透进里面弄脏了自己的衣物。箱子一打开,小狗寿司也跳上来瞧,却突然凶狠地叫了起来,吓了钟阳一大跳。那叫声之凶狠,极其酷似一只发疯的野狐狸。钟阳赶忙抬头去看那狗,发现它赭色的眼睛紧紧地盯住了钟阳的那件黑色外套,呲牙咧嘴,样子实在可怕。钟阳又去看那件黑色外套,觉得没有什么异常,那只是自己在高中时期经常穿来挡风的风衣而已。青青听见了狗叫声不一般,急忙跑上楼来,推开钟阳的门,焦急地问:“怎么了?怎么回事?”
那狗见青青进来,就看了钟阳一眼,窜出门去。
钟阳吓出一身的汗,说:“它扑到我身上来,弄洒了咖啡,我来擦,它便开始这样地叫。”
青青也很紧张,连声地问:“没有咬你吗?”
钟阳摇头,说:“它就是叫声可怕,倒没有想咬我。”
青青松了一口气,一面过来帮钟阳一起擦,一面说:“这小狗有时候脾气挺古怪的,说急就急了,像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
钟阳又去看自己那件黑色的风衣,觉得实在是没有什么异常,于是就把箱子关了,问青青:“它怕什么颜色吗?”
青青低着头仔细擦着地毯说:“它什么颜色都不怕的,就是有的时候有点神经质。你不用担心,它发神经的时候就躲它远点儿,畜牲毕竟是畜牲。它过一会儿也就没事儿了,现在我们出去找它,兴许它又想撒娇。”
钟阳就下意识地把那件黑色风衣拿起来抖了抖,这一抖可好,那两袋WASABI就掉出来了。正掉在青青那只拿着抹布擦地毯的手的旁边。
青青愣住了,手也停下了,眼睛直钩钩地盯着地上的两袋WASABI,说:“这……从哪儿来的?”
钟阳连忙把那WASABI拾起来,小心地说:“我……我有一天逛超市时看见了,就顺便买回来想尝一尝……”
“我不是对你说过了吗?WASABI这种东西不适合我们的口味!”青青小姨说话开始有些急躁了。
钟阳支支吾吾不知道如何回答。
青青抬头看了看钟阳,觉得自己刚才说话实在太急了,于是就口气缓和地说:“那东西不适合我们的口味……”说着,就把那两袋WASABI拿起来,“我替你把它们扔了吧,好吗?”
钟阳点点头。

钟阳和青青下楼的时候,小狗寿司便自己卧在沙发上冲着他们两个摇起尾巴来吐起舌头来,又是一副精灵古怪的样子。青青上去把它抱入怀中,说:“你刚才又发神经了,把我可爱的小侄子都吓了一跳呢!他那么喜欢你,你以后可不要这样做喽!”说着,还用嘴去亲它的鼻子,小狗寿司一副很舒服的样子。
钟阳也过去,试着去摸它的头,它也不像刚才那样眼睛里都是凶光了,赭色的眼睛温和了许多。钟阳心想,原来畜牲也是有脾气的,脾气上来,也要急一急的。
然后青青就上楼去给小狗寿司洗澡,老阿姨就过来问钟阳:“刚才那狗冲你发凶来着吧?”
钟阳笑着点了点头,说:“是啊,小东西也挺有脾气的呢!”
老阿姨也不笑,一脸的苍老好象永远凝固住了似的。她说:“那狗有的时候好凶的,你也要小心啊。”
钟阳就点头说:“谢谢。”
老阿姨就回身去厨房里干活去了。钟阳听见楼上青青为小寿司洗澡所传来的戏水声音。心里稍微有一点疑惑,疑惑自己那件黑色的风衣,为何令小狗寿司发了脾气?难道又和那WASABI有关系吗?于是他又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打开了那箱子,重新把黑色风衣拿了出来。
钟阳把黑色风衣展开在床上,仔细打量着,不禁想起自己当年穿它时的样子。他有用手去摸,觉得布料的确已经旧了,却还结实。只是突然摸到一处顶手的东西,他翻开衣服一看,那东西原来正藏在内兜里。于是他就把手伸进内兜里去掏,便掏出来一张光盘,上面写着乱七八糟的日本子。钟阳猛然想起,原来这张盘正是他那一夜从麻西家拿回家的那张日本原装进口AV碟。当时是怕父母知道,所以就把这张盘藏在柜子里的这件黑色风衣的内兜里,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也就把这事忘记了。钟阳这一想,就又想起那盘中的日本女主角手背上那一处寿司纹身来。
钟阳赶紧打开手提电脑,又把门仔细的关严,听到外面青青还在想哄小孩子一样给小狗寿司洗澡。于是把盘放进了光驱,一看,果真是那张盘。到作爱那一段,男女主角在换了几次体位后,接下来便是长相秀气的女主角自己抚摩自己乳房的特写,她的手背上的纹身正是一个寿司。从颜色搭配上来看,和青青小姨做的那种三文鱼寿司非常相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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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章 香 港 姨 夫


转眼又过去一个月,奥克兰的雨季正直巅峰时期,钟阳从早到晚只要一到户外便要撑起青青拿给自己的那把白伞顶雨。这雨也怪了,好象一个老人患了前列腺炎,小便不尽,滴答又滴答,令人腻烦得仿佛血管里都爬满了蛆虫一般。钟阳只好天天不去上课,躲在家里,听着雨声,逗小狗寿司。青青也减少了室外活动,终日只是在楼下客厅里看电视,或者回自己的房间里看书,不过她最愿意的还是叫钟阳来喝咖啡聊天。她见钟阳不去上课,反而有些欣喜,因为总算在这偌大的房间里有一个可以和她聊天的人了。
青青实在喜欢寿司,钟阳也是一样。青青会在午饭的时候吃中国北方菜,然后午饭之后就亲自去厨房里准备晚餐的寿司,而且全部是三文鱼寿司。那寿司的味道确实令人兴奋,钟阳也越来越对此着迷了,好象那寿司里有大麻海洛因一般的可以使孤独中的人上瘾。虽然寿司这种食物不算是热食,但是青青做寿司的时候本身会发热,所以一般会只穿很少的衣服。往往仅是一件白色睡衣套在只穿着内裤的身体上就算了事。钟阳见了,脸乃至脖子都会发红发热。于是青青去做寿司的时候,钟阳便坐在中厅里逗狗,或者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看书发愣。
晨曦亮起,夕阳西下,日复一日,永远是几个人和一条狗躲在一栋别墅里的郁闷生活。再伴随着永远没有终止地奥克兰阴雨,令人的灵魂都散成一滩泥水,腐烂的气息在空气中横冲直撞。
一天,青青在晚饭之后便去洗澡。老阿姨今天做完饭就请了假,原来她的一个老伙伴病了,在医院里急救,她就去医院了。钟阳一个人躲在房间里背两句英语单词,逗一逗寿司。
正在卫生间里洗澡的青青突然了叫钟阳一声。钟阳就出去了,站在卫生间门口问什么事情。只听青青在里面说:“钟阳,老阿姨已经走了吗?”
“走了,十分钟前走的。”
“那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干什么?”
青青停顿了一下,然后说:“你先进来一下吧。”
钟阳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有敢移动自己的身体,只是又问了一遍:“什么?”
青青就答:“你先进来……”
钟阳咽下一口吐沫,便推门进去了。卫生间里雾气朦胧的什么都看不清楚,待镇定了一会儿,钟阳便隐约发现,青青背对着自己坐在热气腾腾满是泡沫的浴缸里,下半身侵泡在水中,上半身则完全裸露着,长发已经披在胸前去了,只留下一面光滑发亮的脊背冲着钟阳。她的背部曲线玲珑,从她腋下的缝隙处可以看到前面两只乳房的边缘,一看到这边缘,便让人可以猜想得到,那是多么丰满的一对乳房。青青虽然看不见钟阳,但感觉钟阳已经进来了,于是就问:“你进来了吗?”
钟阳便“恩”了一声,手脚开始发麻,心里更加发慌。
青青笑道:“真不好意思,今天我洗澡就是为了能有人帮我搓一下背,却正好赶上老阿姨出去了,家里又没有别人了,只有你能帮我了。”说着,就把手伸出来,手上有一个很大的搓背手套,她接着说:“你就用这个帮我轻轻地搓一搓背好了,不搓实在难受,你姨夫要回来了,我不愿意要他看到我在难受。”
钟阳心里一沉,觉得两腿之间的那个东西又要有顶起裤子的态势。他只好做深呼吸,以便缓解紧张,然后上去接了青青手里的搓背手套,开始为青青搓背。青青的脊背光滑得令钟阳惊奇,那搓背手套在上面根本没有任何摩擦作用,只是随着自己的手轻轻地上下滑动,不像是在搓澡,倒像是在抚摩。泡沫在手套和皮肤中间又起了进一步的润滑作用,直滑得钟阳心房里仿佛爬进了蚂蚁,极其骚痒却无法终止。而青青却无语,任钟阳这样动作。动作来动作去,钟阳的下身终于把裤子顶了起来,他只好满身的大汗地喘着粗气说:“小……小姨,先搓到这里吧……”
青青赶忙说:“不,不,再多搓一会儿吧,好久没有人这样为我搓背了,我感觉好舒服……”
钟阳只好继续搓,汗水却不小心滴在了青青那光滑的脊背上。青青立刻笑了,道:“真有那么累?汗如雨下的……都滴在小姨背上了……”
钟阳赶紧搓掉了那几滴青青背上的汗珠,说:“不累,就是有一点儿热……”
青青笑道:“你用力太大了,用力再轻一点儿,不然的话你会很累,而且也把我弄的疼了。”
钟阳点点头,谁知这一点头,又有几滴汗珠掉在了青青的背上。钟阳赶忙去擦,青青就笑地更厉害了,说:“你的汗怎么这么凉啊?冷汗是不是?”
钟阳憋得满脸通红,也不敢做声,用袖子把自己头上的汗抹尽,想赶紧办完这份辛苦的差使。钟阳的动作虽然很轻,但是青青的身体还是随着他的动作有轻微的摇动,于是钟阳看见青青胸前两只乳房的边缘在轻微地颤动着。他心里便又是一震,竟想起儿时的事情来,便使劲克制自己的头脑转动,什么都不要再去想了。正在这个时候,小狗寿司突然闯进门来,一下子跳进了浴盆,吓了钟阳和青青一大跳。青青连忙去抓那狗,抓地过程中不免从一池泡沫中站起来,身体全裸在钟阳面前。她在抓狗的过程中不断地笑着,丰满的少妇的乳房颤抖着,上面滑落无数雪白色的泡沫,那些泡沫顺着青青光滑的皮肤滑落,一些则纠缠在了那小腹下面的一片黑色毛地中。钟阳只是觉得那乳房多少已经和儿时见过的不相同了,却又不敢多想,只吓得不敢动,浑身的汗腺已经崩溃,汗水像山洪爆发一般。青青也不顾了,笑着喊着满池子抓狗,可那狗也机灵,满池子里游,就是让青青抓不住。它游的时候还不断地叫着,那叫声是和平日里顽皮时的笑声不太一样的,也不是生气时的凶狠叫声,那叫声有些奇怪。青青一边试图去捉狗,一边对钟阳说:“快点儿,快帮我一起捉住它啊!我可不想和它一块儿洗澡!”
钟阳依旧站住不动,青青全裸的身体就在眼前,使他发昏,使他窒息。并萌生出了一种很久都没有过的感觉。他想如果他一动,这种感觉就会爆发出来了,他实在害怕这种感觉的爆发,所以便发誓不动。
青青见钟阳不动,又抓不到寿司,就转过身来拉钟阳的手,说:“快来帮我,快来帮我抓住这个小畜牲……”
她的话没有说完,就愣住了,眼睛直直地望着钟阳的身后,嘴微张。她就这样正面全裸地站在浴盆里,钟阳看到那些雪白色的泡沫从她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滑落着,肩膀、乳房、小腹、腹股沟……寿司也停在了浴盆的某一个角落里,依旧像刚才那样叫着,并且同样看向钟阳的身后。钟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于是他慢慢地回过头去,就发现了一个男人站在卫生间的门口。雾气中,他隐约可以看清楚这个男人。这是一个瘦小的男人,宽大而高档的西服像一只大麻袋一样倒扣在身上。男人皮肤略黑,贫瘠草地一般的秃顶,尖嘴猴腮,眼睛小得可怜,鼻子却大得夸张,好象全身上下的体重,全部都集中在了那只宽大扁平的鼻子上了。然而这个男人五官中最令人吐血的,就要数他那两个鼻孔了。那两个鼻孔的直径太大了,好象比他的嘴巴都要大。那个男人就这样站在卫生间的门口,小眼睛不停地在钟阳、钟阳身后的青青身上来回移动着。面无表情,只是硕大的鼻子在抽搐着,宽大的鼻孔一张一息。


这位个子矮小相貌丑陋的男人就是钟阳来自香港的姨夫。
那天晚上,香港姨夫表面上对这件事情没有介意。青青慌乱地裹上浴巾,向她这突然回到家的男人支支吾吾地解释。那男人听罢,就叫青青先把澡洗完,又叫呆在那里的钟阳先出来。钟阳听他的口音,知道他是地道的香港人,普通话说地极为难懂,日常用词中间一定要夹杂几句粤语。那男人把钟阳叫到了客厅,自己去冲了两杯咖啡,递给钟阳一杯,然后对钟阳说:“我已经知道你来,电话里你姨妈也有对我说过,怎么样?在纽西兰住地还好吗?”
钟阳满头是汗的答道:“还好,还好……”
这时候青青收拾完毕从楼上下来,迅速地与钟阳对视一下后就对她的男人说:“你什么时候的飞机?怎么来的这样突然?”
香港姨夫也不看青青,答:“我本来想给电话你,后来因为生意上的事情好忙,就忘掉了。我这一次回来,住几天就走,巴西那边也有生意要谈啦。”
青青就过来收拾喝过的咖啡,又问:“吃过东西了吗?”
“在飞机上有吃过,你不用麻烦了。”
青青又对钟阳说:“不早了,钟阳,你先去睡觉吧,不是明天还要有小型测验吗?”
钟阳连忙点头,道:“对,对,我这就上去看书,温习一下功课,然后就睡觉了。”
钟阳临走前冲着香港姨夫点了点头,表示礼貌。香港姨夫也回了一个微笑。
钟阳上楼关紧自己的门,坐在床上紧张地不停冒汗。他心里实在是乱,他没有想到香港姨夫竟出现地这样的突然。其实突然出现也不会太怎么样,只是他出现时的情景想起来就恐怖,钟阳不知道香港姨夫将会怎样想自己。想到这里,小狗寿司便又在挠门了,好象迫不及待地要进来。钟阳也不去理它,因为心里实在太乱了,功课也做不下去,英语单词也背不下去,最终连觉也睡不着了。
钟阳就睁着眼睛耗到三更时分,觉得浑身的汗是下去了,可是皮肤粘的好象被人涂了胶水,紧紧地把睡衣粘在了身上。于是他决定先去洗一个澡。当他拿了换洗衣服就走出房间时,便看见小狗寿司可怜兮兮地蹲在青青与香港姨夫的房间门口,房间的门紧闭。钟阳怜惜寿司,就做一个要它来自己房间里的手势,见它不动,便索性上去抱它过来。这时候便听到青青小姨和姨夫的卧室里面有争吵声。
“原来我不在,你就玩这种东西!”
“这……这是我买来看着玩的,并没有真试过……”
“买来看着玩的……为什么还要放在床下呢?”
钟阳便明白,一定是香港姨夫发现了青青床下藏着的那东西了。
“你是不是觉得,这东西比我的要厉害!”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
“我不在,你好风光啊!真的假的都有玩过了吧!”
“你怎么回事!?一回来就这样刁难人……”
“我刁难人?我每年花多少钱在你的身上?!”
接下来,便是青青的哭泣声音。钟阳的澡也不敢洗了,抱着小狗寿司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地上看着天花板,心里乱成了一锅粥。
第二天,所有人都很早醒来,一起坐在餐桌边吃饭。钟阳注意到香港姨夫一直都沉默着,只顾低着头认真地吃着早餐,偶尔抬起头来目光与钟阳相对,微笑一下,鼻孔便在他的笑容中张地更大,几根没有整理干净的鼻毛隐约若现。钟阳看见他笑就赶紧低头不去看他,他一是怕他这笑丑陋地令人喷饭,二是好象和他对视的时候总会感觉到心虚地全都是洞。那些洞全部和他的鼻孔一样的大。
青青倒是动作多,一会儿给她的男人倒咖啡,一会儿又问钟阳的学习情况,是否对小测验有把握。钟阳已经看出青青与往日的异常,因为她从来是不问关于学习方面的问题的,而今天,好象真是一位家长的样子,问起学习来。
钟阳去上学前,见门口放着两只大的垃圾袋。老阿姨过来要去送到院子外面等垃圾车来收,钟阳就好心帮老阿姨的忙,说:“老阿姨你放着吧,我来丢到院子门口去。”
老阿姨就感激地笑道:“你这个小男孩还真是懂事,比他们两个都强多了……你等一下,我去拿两块点心给你当上午茶。”
钟阳就赶忙说:“不用了老阿姨,我哪里有时间吃呢?”
老阿姨已经进去拿了,钟阳便索性等她一会儿。等着等着,不由看到两袋垃圾的其中一袋被顶出来一个大包。钟阳明白那是青青床下那个人造阴茎,昨天两个人为此吵了架,今天理所当然就要扔掉。这时老阿姨已经把两块点心拿了出来,还带了一小瓶酸乳,钟阳接了放进书包里,道了谢就把这两袋垃圾拎了出去放在了院子门口。

钟阳一整天上课都无神,测验也做得一塌糊涂。来自爱尔兰的英语老师问他,是不是被女朋友甩了,弄地全班同学都大笑起来,钟阳自己也跟着笑,连声用蹩脚的英语说:“No sleep yesterday。(昨天没有睡觉)”而心里却想,你猜地挺准,我基本上可以算做被女朋友甩掉吧,不过她也同样甩掉了这个世界。一想到这里,关于兰贞的往事以及昨天香港姨夫突然出现事件便趁机纠葛在一起,一并来捣乱他的心绪。
晚上放学回家,钟阳看见香港姨夫一个人在院子里坐着抽烟,好象心事重重的样子。于是不敢多打扰人家,只是打了一声招呼就快步穿过院子进屋了。一开门,小狗寿司就扑了上来,伸出舌头去舔钟阳的下巴。钟阳赶紧躲开,小声说:“这里就你一个家伙可以让我兴奋。”
这个时候青青从楼上下来了,脸色惨白,好象被糊上了面粉一般。她见了钟阳,便强装出来一个笑容,道:“寿司和你真亲,一见面就又亲又咬的,你刚才跟它嘀咕什么呢?”
钟阳笑着答:“我说寿司不要总来舔我,哪一天舔着舔着咬我一口就坏了。”
青青笑道:“哪能呢?它好乖的。”
钟阳走近青青的时候,下意识地回头看窗外一眼,看见姨夫正望着远方发愣,就回过头来问青青:“小姨,姨夫有没有误会昨天的事情?”
青青愣了一下,之后立刻反过味来,笑着拍着钟阳的肩膀,说:“你怎么想这么多啊?不要想这么多嘛!我已经向你姨夫解释过了,你姨夫没有生气。”
钟阳“哦”了一声,点了点头,道:“那就好,我只是觉得姨夫好象不太开心,从回来到现在,都不说几句话的。”
“你不用管他,他就是那样,不爱说话,愿意独自一个人郁闷,你不要想太多。”青青轻描淡写地说道。
钟阳抱着小狗寿司上了楼,走进房间关了门,就和小狗寿司脸对着脸说:“现在我什么都没有,每天郁闷得都要死去了,只有你能陪我了。如果你能够变作一位仙女,那就更好了。”
小狗寿司仿佛听懂了钟阳的话,冲着钟阳眨了眨眼睛,吐了吐舌头。钟阳一见就笑了,把寿司放在自己的床上,从书包里拿出从超市里买来的小狗零食棒一根一根的喂它。那小狗也兴高采烈地吃。狗这种牲畜,永远是不知道什么是饱的,这倒也是它们可爱的一处。它们永远不会像人一样互相顾忌,甚至性交的时候也是简单明了地做完了了事,不会像人那样有那么多纠葛。钟阳想到这里,就用手去爱抚小狗的脖颈,心想你真是天天清闲,无忧无虑的。
钟阳与小狗玩到了夜里,看了看表,觉得应该去睡觉了,于是就准备去卫生间。他见青青小姨和香港姨夫都在楼下,于是选择了楼上的卫生间。完事之后回去,就看见小狗寿司在自己的一堆书里不知道掏着什么,走近一看,原来它正在用爪子去抓那张AV盘。钟阳就急了,说不要动它,然后上前想把那盘拿回到手里。谁知这小狗竟用嘴叼起那盘来满屋子地跑。钟阳只好满屋子地追,追着追着,那小狗就窜到屋子外面去了。钟阳吓了一跳,心想它可千万不能跑到楼下去啊!于是一个箭步开门上去追,发现小狗寿司已经窜到了青青的房间里。钟阳怔住了,听了听楼下的动静,好象青青和姨夫都安安静静地坐着,于是他心里稳了稳,就轻轻推开青青小姨的房间。
小狗寿司又与钟阳玩起了捉迷藏,不知道躲在房间里的那个角落。钟阳心里起急,却也不敢大动作闹出动静,只是心里想,寿司啊寿司,你这畜牲,不要在和我开玩笑,那张盘不要给我乱藏啊。
钟阳轻轻地翻过了床下,写字台下,梳妆台下,电脑桌下,发现都没有那畜牲的身影。至此,没有找过的,也只有那一人多高的大衣柜了。
钟阳确定,那畜牲一定在那衣柜里,于是打开衣柜去翻。翻着翻着,小狗寿司果真从衣柜里窜了出来,跑掉了。不过盘倒是留在了那里,钟阳长出了一口气,刚要去拿那盘,就听见香港姨夫上楼的声音。钟阳一惊,心想这下完蛋了,就算自己现在出去,也会被香港姨夫看见。于是只好钻进那一人多高的衣柜里面,再把柜子门关上,想暂且躲一下,也许侥幸能够避难。
那衣柜门有些条纹小孔,使得钟阳可以看见外面。他看见香港姨夫走了进来,坐在床上发了发呆,便褪去身上的衣服,走过来要打开衣柜的门。钟阳吓得几乎窒息,赶紧把自己埋藏在一堆衣物的后面。香港姨夫打开柜门后也没有向里面细看,只是拿走了一件睡袍,便又把衣柜门关上了,钟阳长出了一口气。又从那条纹口看去,发现香港姨夫穿了那睡袍出了房间。钟阳暗叹自己幸运,刚准备伸手打开柜门,青青小姨又进来了。钟阳便在心里惨叫一声,想今天自己莫非一定要被憋在这里?
青青小姨坐在了床上,正冲着衣柜这一边,又仿佛正看着这条纹小孔,让钟阳不禁胆战心惊。好在后来她没有过来,只是掀开了被子钻了进去,半躺在床上看书。香港姨夫又进来了,走过来坐在床边,说:“我好讨厌吃药,你不要逼我……”
青青就把书摔在了旁边,说:“我也没有逼你什么!不要总是这样莫名其妙。”
香港姨夫沉默了片刻,道:“你不要老是说话这样大声好不好?”说罢,就站起身去关房间的门。
“我说话大声关你什么事情呢?”
这时候香港姨夫就猛地转身扑到了床上,青青吓了一跳,也把钟阳吓了一跳。待钟阳再定睛看过去的时候,发现香港姨夫已经掀开了青青的被子。
青青只做着轻微的挣扎,但基本上是顺从的。香港姨夫解开青青的睡衣,一头便扎进了青青的怀里,一张丑脸贴在青青的乳房上,硕大的犹如一滩死猪肉的鼻子压迫着那精致的乳头。然后又一边又解开自己的睡衣。
青青断续地说着:“不要太急……慢慢来……”
香港姨夫也不答话,只是压在青青身上乱动,边动边低声叫着,动作粗暴,手脚却又慌乱。可是不过一分钟,香港姨夫便停止了动作,青青的喘息也平静了。香港姨夫歪倒在一边,良久,说:“不行,我还是不行……”
青青慢慢整理好自己的睡衣,坐了起来,轻声说道:“你吃那药试一试……”
香港姨夫烦躁地回答:“我有对你说过,我不要碰那药的!”
青青便不再说话,径直走到衣柜这里来。钟阳紧张到了极点,赶忙把自己埋进了众多衣服里面。青青褪下了自己身上的睡衣,全裸着打开了衣柜,伸手进来翻找。钟阳在埋住自己那些衣服的缝隙中,只能看见青青下身那一片黑色的毛发。青青拿了一件睡衣,穿在了身上,关上衣柜的门,把那旧的睡衣从地上拾起来,对香港姨夫说:“把你身上的睡衣也脱下来吧,我拿去洗一洗,我们刚才出了汗。”
香港姨夫也不动,说:“我刚才有出汗吗?”
“有啊。”
“我没有啊……”
青青见香港姨夫不肯脱下来,便把自己的睡衣拿出去扔到洗衣机里洗。这时候小狗寿司钻进门来,跑到衣柜前冲着钟阳歪着脑袋看,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钟阳紧张又气恼,心里骂道:“你这小畜牲,你是想要我死吗?”
这时候就听见香港姨夫大吼道:“你给我出去!”
钟阳吓地心脏差一点儿戳破胸口蹦出来。小狗寿司被这样一喊,也吓得一溜烟似的跑出了房间。青青这时候回来,见小狗寿司跑了出去,便对香港姨夫说:“你为什么对它这样凶?你不在的时候它都是进来在屋子里睡的,也没有什么不好。”
香港姨夫突然大骂:“‘丢你老母哦’(粤语)!你愿意与狗睡觉的话,也出去好了!”
青青忍住气,没有发作。过来躺下,顺手拉了灯。钟阳眼前,立刻一片黑暗,好象一群浑身涂着乌黑墨汁的乌鸦迎面飞来遮住了天日一般。钟阳手中紧紧地握着那张光碟,觉得自己在这片黑暗中浑身都在痉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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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一 章 英 国 客 人


第二日清晨,趁青青去洗澡,香港姨夫去楼下喝咖啡的时候,钟阳才悄悄从大衣柜里钻出来,跑回到自己屋子里。他进屋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那张盘收好,夹在一本厚书的中间,然后又把这本厚书放在众多厚书的中间。他浑身的汗已经湿透了衣服。他从镜子里看到自己面色铁青,样子很难看。他觉得青青小姨和香港姨夫之间的事情也许很复杂,也许很麻烦,便劝告自己不要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毕竟这和自己是没有关系的。这时小狗寿司又钻他的屋子里进来,用爪子去挠钟阳的裤腿,钟阳便用脚轻轻地踢了那狗一脚,说:“你实在太不够意思了,你昨天晚上差点儿没把我害死!”
这时青青突然推门进来了,因为刚洗完澡,头发还有些潮湿,身上还带着的湿气。 “一大清早就和它说话,嘀咕什么呢?”青青抚顺着自己的头发问钟阳。
钟阳只是笑一笑,也不答话。
青青看出来钟阳脸色并不太好,于是就问:“你怎么了?昨天夜里没有睡好吗?”
钟阳赶忙答道:“哦,总是做梦。”
青青冲钟阳温柔地笑了笑,说:“要是还想睡的话就继续睡吧,不要去上课了。”
钟阳果真没有去上课,躺在床上一直睡到了午后。睡眠期间总是做梦,而待他午后醒来之后却又不知道梦里都发生了什么。总之他觉得累并且肚子很饿,于是从自己的书包里拿了方便面出来,想泡一碗吃。这时老阿姨就敲着门问道:“钟阳醒了吗?”
“醒了,请进。”钟阳答道。
老阿姨推开门进来,笑着说:“你姨妈早给你准备了午餐,下去吃吧。”
午餐是一盘子寿司,钟阳心里就乐了,心想我正爱吃这东西,你就给我做了,那我就不客气了,于是趴在桌子上就狼吞虎咽起来。
老阿姨看着钟阳吃东西,慈祥地笑道:“那香港人走了,总算不用伺候他了。”
钟阳心里一惊,想那香港姨夫真是来无影去无踪的,怎么说走就走了?于是便问:“什么时候走的?”
“刚走,你小姨去送他了。”
“哦。”钟阳点了点头,低下头继续吃,心想这个丑男人走了也好,至少生活会更清静一点。他在的这两天,总是觉得压抑,而且老是出一些吓人的事情。
老阿姨接着说:“你吃饭的样子好像我儿子,真的是一模一样。”
钟阳笑着说:“你儿子小的时候,也吃寿司吗?”
“那倒没有,我们是湖南人,爱吃辣子。”
“哦,辣东西我可吃不了,吃了会犯病的。”
“要是我现在还能够看着我儿子吃饭该多好?”
“儿子不在这里吗?”
“在,只是不认我这个妈了。”
原来老阿姨的儿子是技术移民过来的,带来了老婆和孩子,也把早就没有了丈夫的母亲带来了。可是在新西兰这个地方,你越是学历高,便越找不到工作。因为人家公司都喜欢聘请学历低的人,一来酬金可以给的低一些,二来这些人基本上都从技校毕业,实践能力的确比眼高手低的高学历人强地多。老阿姨的儿子便是属于高学历反而要去吃救济的这种人,再加上老阿姨的儿媳妇生性又暴躁,屡次和老人家吵嘴,最终竟发展到大打出手的地步。而她的儿子又除了读书便只会在老婆前窝窝囊囊地听话,经常被老婆打得鼻青脸肿屁股疼之后再去上课。老阿姨无奈,只好搬出来自己找营生过活,想挣够了钱再回国去找老朋友们过安心的日子。现在儿子连电话都不打来,孙子也不要看。老阿姨说到这里,不免有些伤心,泪水就掉下来。
钟阳就安慰老阿姨说:“既然这样,也就安心挣钱好了,争取早日回国。”
“在这里挣钱也不是容易的事情,你看你那个小姨,总是给我脸看,弄地我也很生气。可是人家是太太,有钱,雇佣我来干活,我又不敢顶撞人家,怕人家把我辞掉。毕竟你小姨给的周薪是最多的。”
钟阳便点了点头算是应了。这点老妈子的事情他不愿意多想,于是就起身自己收了盘子去厨房。老阿姨连忙去抢,说道:“怎么可以要你去收拾?我来,我来……”
钟阳也不给她,自己开了水龙头开始洗了,说:“没关系的,我自己可以洗。”
老阿姨就感动地说:“你这孩子真好,我来了这里后,就再也没有碰见你这样懂事的人了。”
钟阳赶紧谦虚起来,说:“我哪里有那么好?”
老阿姨就拍了拍钟阳的肩膀,说:“你真的好……你这孩子这样的好,我就跟你再唠叨两句吧……有一件关于你小姨的事情,你应该不知道吧?”
钟阳觉得老阿姨的语气很神秘,于是来了兴趣,便问:“什么事情?”
老阿姨刚要说,听见有人敲门。于是她便先去开门,开门后就吃了一惊,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就回来喊钟阳,说:“怎么他来了?”
钟阳出门一看,一个老外彬彬有礼地站在门外,见钟阳出来,礼貌的一笑,说:“Hello。”
钟阳细看那老外,发现他的脸长而瘦近似驴马,鼻子是典型的大鹰钩鼻子,眼睛深深地陷进眼眶里,眼神看上去神秘异常。头发是棕色的,有点蜷曲。钟阳赶忙回应了一个笑容,道:“Hello.”
老阿姨捅了捅钟阳,说:“要他进来,你先和他说着,我去冲咖啡。”
钟阳就笑着请那老外进来,老外也就笑着进来,坐到了沙发上,用英语说:“我的名字叫MARK,是这家女主人的朋友,你的名字呢?”
钟阳用蹩脚的英语答道:“我的名字叫钟阳,女主人是我姨妈,她现在有事情请出去了。”
MARK就说:“我可不可以在这里等她?”
钟阳赶紧点头,说:“当然,当然。”
这时候老阿姨把咖啡端了上来,另拿来一个盘子,里面放着几个三文鱼的寿司,MARK看了,惊呼:“Nice! Very nice ! Thank you a lot 。(好啊!太好了!太感谢你了!)”
老阿姨陪着笑,看了一眼钟阳,目光异样,就转身走掉了。钟阳觉得MARK好象已经来过这里多次,举动一点都不局促,于是就斗胆用自己不流利的英语问:“你常来这里坐吗?”
因为钟阳的发音并不十分正确,MARK没有听得明白,只得再问:“Pardon?(什么?)”
钟阳就尴尬地一字一句又重复了一遍,MARK勉强听懂了,耸了耸肩,点了点头,又皱了皱眉头说:“当然,我们是老朋友。”
“哦。”
“你知道,你的姨妈是我的学生,而我是你姨妈的私人英语教师,你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微妙。”
MARK这段话,钟阳也只是听懂了一个大概,知道他们俩是师生关系,于是便盲目地点头,说:“Yes。”
MARK接着说:“她需要学习英语,你知道英语对她来讲很重要,她需要英语。而我,来自英国,所以,我知道我可以教她纯正的英语,而她也认识到了这一点,于是我们相处的不错。”
这一大段话MARK说地较快,钟阳并未完全听懂,但又不好意思再问,便茫然地点头,说:“OK。”
MARK对钟阳的OK不太理解,歪了一下头,继续说道:“我们总是定期见面,虽然我们之间的合同已经过期了。你知道,友谊这种东西是没有合同的,不是吗?”
钟阳依旧着点头,虽然他没有听懂“合同”。
MARK又低头看着那盘子里的寿司,说道:“她和我一样喜欢这东西,来自日本的鬼东西,我们爱它如命。”说罢,便用筷子夹起一个放进嘴里,他用筷子用得很熟练。他咀嚼着寿司,做出一个味道美极了的表情。不过钟阳突然注意到他的左手背上,竟有一大块疤痕,看上去好像是某种动物咬过似的。
正当钟阳看着他的手发呆的时候,小狗寿司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来到了两个人面前。MARK一愣,看着那狗。小狗寿司也看着MARK,彼此沉默了几秒钟,小狗寿司便又发狠似的叫了起来,那叫声令MARK惊慌失措地站了起来。
钟阳也被小狗寿司的叫声吓坏了,怕寿司又要发神经,于是赶紧站起来冲着它呵斥:“走开啊,不要在这里捣乱!”一面又使劲地对MARK说:“Sorry。”然后试图去抱那小狗,那小狗也不让抱,只是冲着钟阳身后的MARK狂叫着,这时候老阿姨也跑过来了,惊呼道:“哎呀,小祖宗啊,可不要惹事情出来了!”
这时候MARK便已经走到门口了,一边手忙脚乱地开门,一边说:“好吧,我看,或许我要先离开一下,是的,也许我应该这样做。”
钟阳追出来对MARK说:“真对不起,它有时候很讨厌。”
“That’s fine .(没关系)。”MARK看上去并没有生气。
钟阳陪着笑把MARK送出了院子,连声说着对不起。MARK的车是一辆越野车,看上去很不错。MARK上了车,摇下玻璃,说:“很高兴见到你,中国男孩。不要忘记转告你的姨妈,我来过了,好了,就这样,再见。”

钟阳回到屋子里,已经不见了小狗寿司的身影,只看见老阿姨在默默地收拾着东西。钟阳忍不住问:“他是谁?”
老阿姨答:“就是他,那个洋人,曾经被那小狗咬伤过,你看见他的左手背了吗?”
钟阳点了点头,答:“看到了……原来是这样,怨不得他那样怕寿司,寿司见了他也这样激动,原来是仇人啊。”
老阿姨就说:“要说这个洋人啊……”
她话没说完,就看着窗外停住了。钟阳回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青青小姨已经回来,刚刚走进院门。老阿姨说了一句,她回来的好快,就立刻又去收拾东西了。钟阳则过去给青青开门。
门一打开,就见到青青的笑脸,青青说:“你醒了,恩,脸色也好看多了。”
钟阳笑道:“姨夫怎么来去这样匆忙?我都没有来得及与他告别呢。”
青青进屋换鞋,说:“没有关系,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不要去想他。”说罢,又转过头来问钟阳:“你觉得他是不是很丑?”
钟阳就答:“不能那样说吧……”
青青就笑嘻嘻地推了钟阳胸脯一把,说:“不要装了,我知道你一定是这样想的。他鼻子好大,眼睛又小,头发还少,个子又比我矮了一半,谁见了都说丑!”
“但是,男人有才华才是重要的嘛。”
“哦……”青青做了一个鬼脸嘘了起来,道:“他哪里有什么才华?就是会挣几个钱回来,别的什么都不会。”
这时候寿司听见主人回来的动静,就下楼来扑到主人身上。青青把寿司抱起来,顶着它的鼻子说:“这几天委屈你了,都是那个臭男人是不是?他不让我们睡在房间里对不对?好可怜啊,不过现在好了,他这一走,便又是一年半载的,不用他回来烦我们了。”
钟阳一见寿司,便又想起那个英国客人来,于是就说:“哦,对了,刚才有一个叫MARK的英国人来过,说他曾经是你的英语老师。”
青青一惊,赶紧问:“他什么时候走的?”
“刚走的,是……是被寿司吓跑的。”
青青又扭头看了看寿司,眼神便有些异样,接着说:“我们可能是走两条路,所以我没有碰到他,我认识他的车。”说罢,她就把小狗寿司放在了地上,轻声地说:“它伤过他……”
“哦,我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的?”
“老阿姨告诉我的……”
在厨房收拾东西的老阿姨赶忙回头惊恐地看着钟阳,喊道:“你看这孩子!我哪里对你说过?!”
钟阳就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见青青怒气冲冲地上楼,接下来听见上面翻箱倒柜的声音,老阿姨急忙跑过来,冲着钟阳小声焦急地说:“你的嘴怎么这么不严实?这下我完了。”
钟阳吃惊,还没待他再问。青青已经从楼上急速冲地下来,甩在地上一个信封,对老阿姨冰冷地说:“这是你以后三周的工资,你现在可以收拾你的东西走了。”
老阿姨立刻泪水下落,赶忙跑过去扶青青的手,青青恶狠狠地把老阿姨的手甩开,老阿姨就哭着说:“太太,你现在要我走,我能去到哪里呢?”
青青怒目道:“这个不用我管,我人情已尽了,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钟阳意识到事情严重了,于是赶忙上去帮老阿姨说情:“小姨,老阿姨没有随便说,只是我追问紧,她才说出来的。”
青青看钟阳的目光倒还缓和,只是说:“钟阳,这里不关你的事情,你上楼回自己房间温习功课去吧。我现在辞退她,不是为了这个。”
钟阳便不敢再多说话了,本来自己寄居在人家家里,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哪敢插嘴管事?回头再看看老阿姨,已经可怜地老泪横流,俯身去捡那信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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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二 章 寿 司 物 语


辞退老阿姨的当晚青青就病了,晚饭也没有吃,一个人躺在床上发呆。钟阳只好自己躲在房间里泡方便面吃,脑子里很乱。他想自己这一段时间以来,总是遇上不顺心的事情,学习计划也乱了套,恐怕两个月后的IELTS考试是要砸锅的。想完了这个问题,又去猜想那洋人MRAK到底与青青小姨是什么关系,小狗寿司又为何咬伤MARK的手?而青青得知老阿姨把MARK的手被寿司咬伤之后又为何发脾气。想了半天,还是想不明白,只怕青青小姨从此也对自己生出坏印象了。
第二天一早,由于没有人准备早餐,青青又在卧室里躺着不出来,钟阳显得手忙脚乱。只好为了先去赶着上课而放弃吃早餐了。这课是不能再逃的,上一次逃课就已经接到人家爱尔兰老师的口头微笑警告,这一次再逃,恐怕要去见校长了。然而,事实上已经不用他再逃了,这一回他刚到学校,那爱尔兰老师就递给他一张校长签条,要他去和校长Discuss(讨论)。钟阳只好硬着头皮见了校长。校长是澳洲人,肚皮大的紧紧地顶住了桌子,也因此把他自己固定在了那里,他终日气喘呼呼,好象心脏承重不了这样大的体重与这样丰厚的脂肪。校长见钟阳进来了,先是用肥沃的笑容迎了,问道:“How are you ?(你最近怎么样?)”
钟阳赶紧点头哈腰,答:“Good, thank you 。”
那校长的脸色就变了,用很快的澳洲英语说:“你逃课次数太多,于是我们决定把你的名字放入List(类似黑名单)。你知道,我们的学校是讲究声誉和升学率的,如果你屡次逃课,我想我们的事情会非常不好办。所以,你知道,上了List的学生我们是重点看护的,顾名思义,你再逃课,我们会采取合适的措施来阻止你,必要的时候,我们不排除开除你并且从移民局吊销你的学习签证的可能,你懂吗?”
这略微带有威胁的话,钟阳竖着耳朵听了个明白。听罢,心里就慌了,赶紧当着校长的面发誓道:“我以后再也不会逃课了,我会重新开始。”
校长就笑了,说:“听到你这句话我很高兴。你知道,我可不认为你是一个坏学生,你的表现相当出色,你知道吗?”
钟阳知道校长是在鼓励自己,其实他清楚自己的英语很差,不过还是说:“我会努力的,不再逃课了。”
见过了校长,钟阳心里有了压力,想自己真的没有任何机会了,如果真发展到了自己学生签证被移民局吊销掉的那种程度,回国之后岂不是要把父母气得吐血?于是暗自发誓,一定要努力学习,把乱七八糟的事情全部忘光。于是一天上课下来,钟阳动作格外积极,爱尔兰老师也感叹钟阳今天实在是Cool and Crazy(酷而疯狂)。
钟阳放学后回到家里,由于一天集中精力上课消耗过大,早已经肚饿。一进门,知道没有老阿姨送来咖啡和点心来的美事了,便有些后悔自己嘴不严实,害地青青小姨把老阿姨赶走。再进厨房,打开冰箱,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青青今天一定是躺在床上没有动,连晚饭的寿司都没有准备。这时候小狗寿司就跑过来冲着钟阳可怜兮兮地“汪汪”叫着,仿佛已经积攒了一肚子的委屈。钟阳心想:这小可怜一定是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于是赶紧把它领回自己房间里,拿出小狗零食棒来喂它。这时候,青青便在房间里喊钟阳:“钟阳,是你回来了吗?”
钟阳应了,走了出去,站在青青房间的门口。青青虚弱地说:“你进来好吗?”
钟阳便进去了,见青青半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早已经丢失了平日里美丽丰韵的少妇本色。她见钟阳进来,脸上憋出来一个笑容,说道:“饿了吧?我也很饿,但是实在没有力气去做东西吃了。”
钟阳赶紧说:“那我做好了,反正我闲着也没有事情。”
青青苦笑道:“傻孩子,你能做什么呢?你做的来寿司吗?”
钟阳无语,他清楚,泡碗方便面自己可以,但是做寿司就肯定不行了。
“你去买一点回来好了……我告诉你,你现在出去坐公车到City(市中心),去Queen Street (皇后街)找一个名字叫‘寿司物语’的日本寿司店,那里的三文鱼寿司是最好吃的。你自己先在那儿吃了,然后再买一盒回来给我就好。”
钟阳问:“这附近不是也有寿司可买,为何非要到City?”
青青笑道:“都怪我任性,只觉得那一家的三文鱼寿司可以吃得下……真要麻烦你跑一趟了……记住,不要WASABI……”
钟阳一听这个,知道自己非要跑这一趟了,于是索性说:“小姨为何这么客气呢?我去买就好了,反正我也没有事情做,闲着不也是闲着吗?”说完就要走,又被青青叫回去,往他手里塞了些买寿司用的现金,并提醒他回来在超市里也为小狗寿司买回一些狗粮。

奥克兰傍晚的公车上人并不多,钟阳坐在后面,注意到前排坐着两个浑身散发着狐臭味道的肥硕的毛利女人。于是他只好把目光转向窗外,看着平静如小镇似的城市,觉得时间实在过地太慢了,然而发生的事情又太多,于是自己只好在这兀长的时光中被迫尽情享受那些令人心烦的事情。长痛不如短痛,钟阳幻想能够有一个陌生人走来向自己的胸口刺一刀而换来长久的安静。
钟阳在皇后街下车,沿街走去,东张西望地寻找着那个名字叫“寿司物语”的日本饭店。走了一会儿,那店还未找到,却被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外拉住了胳膊,钟阳有些紧张,连忙挣脱,可那老外不放,嘴里说着乱七八糟的英文。钟阳急了,奋力把那老外甩在了一边,那老外却还是笑着,掏出一张纸片递给钟阳,说道:“Just take it , just take it!”(拿着它,拿着它!)
钟阳怕那老外再缠人,于是拿了一张就头也不回地走了。走了一会儿,不禁低头去看那纸片,只见那小小的纸条上面印着一行又一行的文章,而标题则是:你知道下一秒钟,你会面临怎样的死亡威胁吗?
钟阳看罢觉得有些不安,急忙把那纸条丢进了路旁的一个垃圾桶内,心想:这样下三烂的东西,看了会生晦气的!他再一抬头,便觉得余光里有一间木制小店,于是扭头看去,发现原来这木制小店正是“寿司物语”。
钟阳在店门上看到,营业时间为早十点至晚上七点。他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机,发现已经差五分七点了,于是想今天算是赶不上了,想往回走。可是转念一想,还差五分钟,既然来了,就进去试一试,不然回家后怎样向青青小姨交代?于是还是进去了,见店里人空,仅有几名服务生在柜台那里收拾东西,知道一定是要关门了,所以有些尴尬,只好转身向外走,这时有一个女孩用带有浓重的日本口音的英语叫住他:“请你您先坐在哪里,我马上拿过去菜单,谢谢!”
钟阳心里一喜,回头想去感谢那位挽留自己的服务生,却看见三五个服务生一起在那里收拾,分辨不出是哪一个。于是只好先就近坐下,等人家拿菜单来。钟阳坐下,眼睛直直地看着那精致的小圆桌,突然觉得自己哪里还需要什么菜单?又不是来这里吃什么日本料理的,不过是要两盒三文鱼寿司的。正想着,一只手就已经把一张菜单放在了钟阳面前,钟阳还未抬头,便已经惊诧得头脑发晕了。
那只手的手背上,有一处纹身,而那纹身正是一只寿司。它的立体感很强,纹地精致而逼真。外面一层黑色海带皮,中间有白色米饭粒,白色米饭粒里夹有粉色的三文鱼肉和青绿色的黄瓜小切块与红、黄、橙色的菜椒小切块。这纹身的逼真程度实在另人张目结舌,好象活生生的一个寿司就长在那手背上。
钟阳颤抖,不再去看那菜单了,只是看着那手发愣。手的主人用甜美却蹩脚的日本式英语说道:“先生,请选择您喜欢的料理吧!”
钟阳深吸了一口气,抬头去看那女孩的脸,便又让他吃了一惊。那女孩长着一张典型的日本女人的脸,白皙的皮肤,线条柔和的轮廓,小鼻子小嘴巴,眼睛却大地出彩,眼影则画地很深。头发不长不短刚与肩膀上缘对齐。她这张脸,让钟阳不由地想起了那张AV盘里女主角的脸。太像了,或者她们俩根本就是一个人!
那日本女服务生见钟阳看着自己发呆,也有些尴尬,于是又问一遍:“先生,您要那一种?”
钟阳不禁用中文脱口而出:“要你手背上那一种。”
女服务生没有听懂钟阳的话,眼睛一圆,好象很好奇的样子,之后就是日本式地点头并且撅起小嘴又用英语问:“您说什么?”
钟阳紧张过度,完全已经不会使用英文了,只是用手指着她左手的手背,用中文支支吾吾答道:“要……要……要这一种……”
服务生看了看自己手背的纹身,甜美的笑了,拉长声音“哦”了一声,这一声拉长的“哦”也是日本女人在恍然大悟后经常做出来的习惯动作。之后那女孩又用日文说了一些话,转身笑着走了。钟阳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只是注视着她的背影发呆,心脏犹如滚进了油锅里的猴子一样跳个不停。这个日本女孩与钟阳头脑中那AV片中的女主角实在太像了,这种另类的巧合像一把尖刀一样刺进了钟阳中枢神经。
等了片刻,那服务生就托着一只盘子走过来,她走路的样子很可爱,细长而略微有内八字的可爱小腿来回高频率地晃动着。
盘子放在了钟阳的面前,里面是六个三文鱼寿司,像她手背上的纹身一样一律精致可爱。那日本服务生又对钟阳用日语说了几句话,说着说着她自己竟然笑了起来。钟阳依旧在极度惊诧地状态之中不能回来,看看那盘子里的寿司,又去看那女孩,最终勉强地从嘴里挤出了几句英文:“我……我要带走吃……而且,我不要WASABI。”
那日本女孩眼睛一亮,用英语答:“你好顽皮,会说英语为什么还对我说中文……怎么不要WASABI呢?我们的WASABI很好啊!”
钟阳便尴尬地说不出话来,想笑却又笑不出来,状态极为的尴尬难受。那女孩见了,恶作剧式的笑地更开心了,引得那边正在收拾柜台的女服务生们都笑了起来,还用日语互相说着什么。正在这个时候,日本老板出现了,他大概以为他的服务员在嬉笑顾客,于是严厉地训斥了这些日本女孩子。又走过来恭恭敬敬地用英语问道:“先生,你需要什么?”
女服务生就对他的老板说了些什么,不料他的老板脸色却变了,用日语训斥走了那女服务生。那女服务生却依旧笑着,回头看了钟阳一眼,留下一个顽皮的笑容,便走掉了。日本老板赶紧向钟阳陪笑,用标准的英语说:“我去给您找一个盒子,您要带走享用,是吗?”
钟阳点头,说:“是的,不要WASABI。”然后又去看刚才走掉的那个服务生,却再也找不到她了,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老板已经迅速地为钟阳找来了盒子,把三文鱼寿司放进盒子里。钟阳付了钱,道了谢,便出了店门。

回家的路上,钟阳一直在乱想,最终决定回家要先看一看那张日本AV盘。
刚一进家门,钟阳才想起,原来自己忘了多买一份寿司给自己,也忘记给小狗寿司买狗粮了。只好待会自己冲方便面了事,再多喂小狗寿司几个小狗零食棒。
钟阳把那盒寿司送到青青的房间,青青看见那寿司很高兴,问钟阳:“是从‘寿司物语’买来的吧?”
钟阳点头。
“我还担心这么晚了,人家关门了呢。”她说罢便吃了起来,钟阳正要离开,却又被青青叫住,问道:“你吃过了吗?”
钟阳又点头。青青便放心地自己吃起来。
钟阳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一盒方便面冲了,又取出几根零食棒喂寿司。待他吃完面,小狗寿司也已经吃光了它自己那几根零食棒,又扬起小爪子向钟阳要。钟阳就把那小狗抱出了门外,然后关进了自己的房间门,任那小狗怎么挠门也不开。心想:委屈你这小畜牲一下,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钟阳打开了手提电脑,从那本厚书里取出那张AV碟放进去读取,却怎样都读不出来。那碟只在光驱里鬼一样地叫着,而电脑上却没有任何的反应。钟阳要那碟在光驱里反复读了几次,均没有效果,只是那小狗寿司依旧不依不挠的挠门,更惹地钟阳心烦。他把那碟从光驱里取出来,翻过来一看,原来那碟的后面已经被上一次小狗寿司的牙齿咬出了几道深深地划痕了,钟阳心里惨叫一声:“完了,这碟报废了。”
这时候小狗寿司在门外狂叫了起来,它的叫声惊动了另一个房间里的青青,于是青青便喊:“怎么了?钟阳?它叫什么?”
钟阳赶紧把那碟藏好,同时应道:“呵呵,与它做游戏,它急了。”
青青就在房间里说:“钟阳,不要和它闹了,要它到我的房间里来吧,你也进来坐一坐。”
钟阳就抱了那暴躁的小狗进了青青的房间。青青已经把那一盒寿司吃完,盒子丢在旁边的床头柜上,见钟阳抱狗进来,就伸出双手对小狗说:“来,宝贝,到我怀里来。”
钟阳把小狗递到青青的怀里,小狗寿司这时倒平静下来,蜷缩在青青的温暖而柔软的怀里呜呜地叫着,好象诉说着这两天来人们对它的不理不睬。青青也抚摩它的毛发安慰它。钟阳见了这情景,抽身要出去,却被青青叫住:“钟阳,这两天我都不愿意去厨房做饭了,在我雇到新保姆之前,你就每晚去买那‘寿司物语’的三文鱼寿司回来当作晚餐好了。反正你的学校也在City,放了学就顺便买了,你看怎样?”
钟阳赶忙说:“那可好了,我正喜欢吃那家店的寿司呢。”

第二日,钟阳早晨出院门时,意外地发现院门外一米处长出一只小而红的花。钟阳极为诧异,心想:一定是奥克兰的春季来了,小花一夜之间也便钻出土地了。想着,他不禁俯下身去抚摸那花。摸着摸着,就觉得这花红的竟像一朵玫瑰,接下来脑海里就闪出兰贞躺在树下,两腿之间插有一支红色玫瑰花的情景。于是他痛心疾首,恨这花为何平白无故地一夜里生出,同时为自己昨天去“寿司物语”时对那个手背上纹着寿司的日本女孩生出的异样感觉感到不安。他站起身来,伸脚想踩下去,然而脚落在半空中时却有余心不忍了,只得再收回,头也不回地走了。那花,依旧孤独地生长在那里。
钟阳想:自己曾经是发过誓的,要爱兰贞一生一世的。自己是负责任的男人,不可以像黄言那样绝情。
下午放学,钟阳先去了“寿司物语”。他一路上心跳颇有些速度,因为昨天那位左手手背上纹有寿司的日本服务生实在使他紧张。虽然现在那张碟不能再看了,但是他还是强烈地觉得,那服务生的手背与那女主角的并无两样,那服务生的面孔也正是那女主角的面孔。然而却又很难相信,日本的AV电影女郎怎么会跑到新西兰的寿司店里来当服务生呢?想着想着,便已经到了“寿司物语”。于是他推门进去,发现此时正是顾客高峰期,可以坐下的座位全部被占满了。这时便有一个圆脸的日本服务生走过来,用英语问钟阳:“您要带走吃,对吗?”
钟阳点了点头,用英语答道:“两份三文鱼的,不要WASABI。”
圆脸服务生笑着地去拿了,钟阳便站在那里等待。这个时候,突然觉得身后有人用肩膀顶了他一下,他回头看去,正是昨日那个手背上纹着寿司的女孩。
那日本女孩一脸嬉笑,点着头对钟阳用日语说了几句话,自己却已经忍不住笑了,端着手中的盘子就走开。钟阳虽然没有听懂她的话,眼睛却跟着那服务生走,那服务生仿佛知道钟阳正在看她,于是不时回过头来与钟阳对视,终于不小心与别的服务生撞在了一起,两人手中的盘子全都落地,而里面的食物又弄脏了别的顾客的衣服,于是场面有些骚乱。这时圆脸服务生也已经包好钟阳的寿司递了过来,钟阳付了钱,再看过去的时候,发现老板已经出来了,那娇小的日本女孩被众人挡住看不见了。

下了公交车,钟阳走到院门前的时候,突然发现早晨那朵小红花已经被人踩弯了腰,于是俯身去扶正,心想不知道是哪个淘气的孩子或者野猫野狗干的,心里还略微有些心疼。待推门进去,就看见楼上青青的屋子里亮着灯拉着窗帘,心想:青青大概又是一天未下床吧,一定饿了,那小狗寿司也一定饿坏了。于是赶紧推门进去,先唤寿司,却没有得到回应,再唤两声,有了回应,是从楼下的书房里传来的。钟阳去书房那里看,却发现书房门紧锁,推也推不开。忽然,又听到楼上突然有了动静,于是拿着寿司就往楼上走,正与一个人撞了一个满怀。钟阳的寿司也脱手滚到楼下去了。这人正是MARK,他衣杉不整,衬衣扣子也扣地错乱,连忙扶住钟阳说:“Sorry。”接下来也不再说什么,径直下楼走掉了。
这确实令钟阳惊讶,因为他并未看见门口有MARK的车,MARK怎么会突然出现呢?不过看他匆忙的样子和狼狈的打扮,钟阳也便猜出了一个大概。于是他干脆就先下楼,把掉在地上的寿司袋子拿到厨房,把里面的寿司盛在盘子里,端在手里就上楼了。钟阳做这一系列的动作很慢,为的是给青青小姨留下一些时间收拾。
钟阳走到青青的房间门口,听里面并未有很大动静,就问:“小姨,要吃饭吗?”
青青在里面就答:“你进来吧。”
钟阳就推门进去,看见青青半躺在床上看书,被子刚好盖住胸部,而肩膀裸露出来,给人一种被子后面正是她一丝不挂的身体的感觉。钟阳脸色便绯红,把盘子放在床头柜上就要走,只听青青在后面又叫住他,说:“把这个拿下去,放它出来吧。”
钟阳回头,看见青青向自己递过来一把钥匙,知道一定是书房钥匙,于是接了之后转身走到门口,却又被青青叫住,他只得再转过身来,问:“小姨还有什么事情?”
青青护了护自己胸部之上的被子,笑着问钟阳:“小姨不想瞒你了……你觉得他怎么样?”
钟阳知道青青问的是MARK,但是还是故作不知道地问:“谁啊?”
“别装了,你就说,你觉得MARK这个人怎么样?”
钟阳不好意思地笑了,答道:“看上去挺绅士的,应该是传统的英国人吧。”
青青挥了挥手,说道:“他才不是呢,他母亲是意大利人,父亲是爱尔兰人,他出生在英国,但不是纯种的英国人。”
“哦,原来是这样。”
“他很会讨我开心,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很快乐。好象只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才是女人,而没有他的时候我便丧失了性别。”青青说完,就伸出双手去拿那一盘寿司,而这手一伸出去,胸部上的被子便因此滑落下来,青青两只丰韵的乳房便彻底地呈现出来。钟阳见了心慌,立刻出去把门关了,脸上也冒出汗来。他擦擦脸上的汗,下楼去把被关禁闭的寿司放了出来。那被封闭多时的小狗总算得了天日,兴奋地满屋子乱转。钟阳看着那小狗,不由又想起那手背上纹着寿司的日本女服务生了。不知道为什么,想起她后,一股清新而不安地感觉便油然而生。他夹一个寿司放进嘴里,咬下去的时候也是轻轻的不敢用力,因为心里实在舍不得。他花了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吃完了那一盒三文鱼寿司,心里害怕极了,因为他发现自己一旦闭上眼睛,那手背上纹着寿司的日本女孩便闪出。于是他就这样害怕了一夜。
第二日放学,钟阳依旧有去买寿司的任务。本来钟阳上课的时候已经想好,要换一个地方去买,同样是三文鱼的寿司,青青应该不能察觉出来。但是当他走到“寿司物语”门前,却又不由自主地进去,进去之后,又不由自主地寻找那个服务生。不过这一次,他很快看见她在柜台上站着。她也看见他了,于是笑了起来,走出柜台,向他这边走来。钟阳有一些仓皇,尽力想起一些英语单词准备应付,同时额头冒汗。
那日本女孩头一句话便是日语“靠你提哇”,不过钟阳听得明白了,是“你好”的意思,于是用英语支吾回道:“我很好,谢谢你。你最近怎么样?”
女孩子被钟阳生硬的英语逗地笑了,笑罢,便用英语说:“你终于说英语了,不用中文与我开心啦?”
钟阳用手去擦汗,仓皇地用英语答:“是……是啊……”
他这一答,其他的服务生也都笑了起来。其中一个还冲着她用日语说了一堆话,被她凶狠而顽皮地回敬了几句。然后她转过头,举起自己的左手,把手背冲着钟阳说:“你是要这一种吗?双份?不要WASABI,带走吃的?”
钟阳点了点头,那女孩便又神秘地问:“我可以冒昧地问,另一份是给谁的?”
钟阳听懂了她英语的大意,于是答:“给……给我的姨妈……”
“哦……”那女孩又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扔一下一个笑容,留下了一句英语:“等我给你拿。”
钟阳呆住,看着那女孩的背影,女孩的双腿具有典型的日本女人的纤细苗条和可爱的轻微内八字。钟阳不由觉得眼睛生疼,头脑发晕,一股很久之前曾经萌生的欲望钻上心头。他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希望可以克制。

钟阳回到家,发现那小红花又被踩弯了腰,于是再次把它扶正。
钟阳进屋后,又听见可怜的小狗寿司被禁闭在书房里叫着,知道MARK一定来过了。他也顾不得先把小狗寿司放出来,只是先用一个盘子盛了一份寿司,给青青端了上去。然而青青这一次没有在屋子里,钟阳听到浴室里传来水声,知道她在洗澡。于是先咳嗽了一声。这一咳嗽,青青便知道他回来了,于是在浴室里喊:“你回来了吗?”
“是啊。”
“那好了,把寿司端进来给我吧,我饿死了。”
于是钟阳就推开门进去了,里面依旧是雾气一片,一切都很模糊。钟阳便在这模糊中问道:“放在哪儿?这寿司放在哪儿?”
“这里,这里。”青青躺在满是白色泡沫的浴盆里,伸出手来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凳子。钟阳看到了那凳子,却不敢看浴盆里的青青,只是把那盘子放在那凳子上。青青就笑着用手甩了钟阳一脸泡沫,说:“什么时候也跟小姨不好意思起来,一天没见,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啊!
钟阳赶紧陪笑,匆匆地看了看青青一眼,又低下头,答道:“哪里,哪里……雾气太重,我看不清楚。”
“行了行了,不好意思就直说,别藏着掖着,小时候小姨搂你睡觉你忘了?那天你给小姨搓背你忘了?为什么害羞啊?我可是你小姨呢!”
钟阳赶紧点了点头,推说太热,就跑出卫生间。又从自己房间里把青青昨天给自己的书房钥匙拿了,下去把小狗寿司放了。这小狗被放出来之后便委屈地冲着钟阳叫,伸出小爪子要钟阳抱,钟阳就把它抱在怀里,想:这小东西真是可怜,主人和情人作爱的时候还要把它禁闭。小狗在钟阳的怀里打了一个呵欠,打呵欠过程中露出的牙齿让钟阳想到了MARK手背上的伤,又想:这样可爱的小东西,怎么会下那么大的狠招呢?想了半天,终想不明白,于是放下了小狗去喂它狗粮,自己去吃寿司。这一吃寿司,又想起那个日本女孩来,一时间,一种莫名地冲动窜上了心头。钟阳顾不得再吃,跑上楼关了自己房间的门,把那张AV碟找出来拿在手里,发抖,发抖,再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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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长篇情爱小说《情色光碟》连载

[这个贴子最后由流浪的逍遥在 2004/09/23 02:35pm 第 1 次编辑]

第 十 三 章 高 桥 美 子


钟阳第四次去“寿司物语”的时候,奥克兰突然下起了大雨。那雨好象一根根钢针似的从天空中竖直落下来,扎到没有带伞的钟阳头、肩膀等处。钟阳从小到大没有见过这样厉害的雨,只好自叹倒霉的先在一家首饰店的屋檐下躲雨。“寿司物语”就在马路对面,他的目光穿过那雨,便与站在窗前的服务生对在了一起。他认出来了,正是她。她也正看着钟阳,仿佛在笑。钟阳心口好象生起了一团的火,就算一丝不挂地站在雨中,恐怕也不能把这一团火浇灭。钟阳恐惧自己对一个女人再次生有这样的感觉和欲望,他觉得自己有过一次了,那便应该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现在又有了,该如何是好?钟阳闭上眼睛,两只耳朵静静地听着雨声,那手背上纹着寿司的女孩逐渐淡入。她带着顽皮的微笑,轻柔快速地日语,徘徊在他的身边。
他打了自己一巴掌,把刚才的胡思乱想算做作废。心想:待这雨小了,我就过去,把两份寿司买好回家就是了,何苦要想那么多?可是那女孩却依旧在窗前望着这里笑,全然忘记手中拿着的盘子是要去端给一位顾客的。最终把老板引来,拍了她的屁股一把,叫她赶快去把自己手中的盘子送到顾客桌子那里。钟阳看着这情景不由地笑了,想这个女孩子真是令人觉得可爱,虽然她在自己心底是神秘的,因为她毕竟和那张碟有关。那女孩子恋恋不舍地离开窗户,去服务了。那老板也往这里望着,钟阳赶紧缩了脑袋,躲了起来,心里只盼那雨赶紧停。后来转念一想,雨只要一停,自己难免又要遭遇那个女孩,那种欲望只能被火上浇油,于是又暗自渴望那雨就这样下着不要再停,自己这一生一世都被困在这里算了。事情也不会再继续复杂,一切简单如初。他便一个人在这种近似于受虐的犹豫中痛不欲生,心想世界上怎么会生有女人,带来这么多麻烦?
雨不过一会儿就停了。钟阳实在按耐不住,于是直奔“寿司物语”。走到马路中间却又碰见那个蓬头垢面的老外,只见那老外又拿有一张纸条在自己面前晃悠,说:"Just take one of them!(只拿一张就可以!)”
钟阳甩开那老外,却差一点被路过的汽车撞到,那司机恶狠狠地甩下了一句:“FUCK!”钟阳也吓出了一身冷汗,回身恶狠狠地瞪了那蓬头垢面的老外一眼。
钟阳推开“寿司物语”店门进去,店里空无一人。钟阳不禁诧异,低头一看手机,发现已经七点整了。于是自叹倒霉,又觉得事情倒也就这样简单了,于是回身要走,却被一个声音叫住,是日语,他听不懂,但是他能够听出来,正是她的声音。
“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回家帮你做两份寿司,因为这儿已经关门了。”她用英语说道。
钟阳转过身,看见她站在阴暗之处,只有两只眼睛晶莹闪亮,诱人心扉。
她见他不答,于是走近他,用英语说:“中国男人是不是都很喜欢孤独?或者定式一样的生活?每天工作完后买两份寿司回家,千古不变的,是吗?”
钟阳觉得这日本女孩的眼睛让自己浑身轻飘飘的,担心不小心一阵风吹来,自己会飘得无影无踪。他咳嗽了一声,颤声问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那日本女孩用日语说给钟阳听,钟阳当然听不明白,于是就说:“请……请用英语吧”。
那日本女孩笑了,用英语说道:“我写给你看好不好?”
钟阳愣了一下。
“我写出来的字,有很多中国人都可以看得懂呢!”
钟阳明白了,也想起来,她写出她的名字来,他就必然可以看得懂了,因为很多日本人的名字就是汉字。于是就点头,意思要那女孩写。那女孩则说:“你有笔吗?”
钟阳摇了摇头,说:“我没有……”
女孩便笑着从胸口的内衣里面掏出一只口红,把盖子打开,又瞪着圆眼睛点着头问:“笔有了,那么纸在什么地方?”
钟阳依旧摇头,表示没有纸。
那女孩就上来,一手抓起钟阳的左手,翻转过去,手背冲上,然后抬头问钟阳:“写在这里好不好?男孩?”
钟阳被那日本女孩拿着手,有些紧张,只是点头,点头,再点头。那女孩顽皮一笑,用艳红色唇膏在钟阳的手背出写下了“高桥美子”四个字。
高桥美子,是的,左手手背上纹有一个逼真鲜活的三文鱼寿司的日本女孩的名字叫高桥美子,钟阳就这样在心里重复了一遍,无法抵挡的欲望在心中燃起。

钟阳坐着高桥美子的红色本田跑车来到了奥克兰东区的她的寓所里。路上高桥美子问钟阳的名字,钟阳答了。又被人家问是否会开车,钟阳只好尴尬地答说不会,弄地日本女孩子大笑一通。笑罢又问钟阳年龄,钟阳答十九岁,那日本女孩吃惊地说:“你这么老了,竟然不会开车?”
钟阳听女孩说自己老,觉得好笑,便问:“你多大?”
日本女孩故做痛哭状,哀叫道:“打听人家女孩子的年龄,好狠毒啊!”
钟阳听后只是笑,想在说点高深的话出来,可惜自己的英语水平又实在有限,于是便不再说。倒是那女孩子大方地告诉了她的实际年龄,差十天二十岁。
高桥美子的私人公寓是一室一厅并带有厨房与卫生间的。钟阳一看这房子,知道这是富人才能住得起的公寓。日本的消费奇高,新西兰对他们来说简直是一个便宜的百货小超市,他们可以在这里花很少的钱买到他们在日本要花重金才能买到的东西。不像中国人,要花相当于在中国五倍的钱生活。
高桥美子回家便进厨房,说要为钟阳做两份三文鱼的寿司。钟阳去看,发现她的工具要比青青多了很多,竟然还有很多东西他从未见过,不禁觉得好奇。美子刚刚准备好工具,又突然想起咖啡还没有冲,于是赶紧道歉:“我这就给你去倒咖啡,你喜欢喝卡谱基诺,不是吗?”
钟阳没有在意,不小心用中文答道:“咖啡那个东西,我都分不清楚味道的,什么种类都一样。”
他话刚落,马上意识到自己又说了中文,刚要纠正,却被美子又是一通大笑,说:“你总是这样顽皮,为什么老是对我讲中文呢?”
钟阳连声解释道:“我刚来这里,英文讲地不好。”
“你来这里多久了?”
“六个月左右。”
“哦,我来了大概有一年了吧。”
说着,美子就把冲好的咖啡递到了钟阳的面前。她用的是左手,于是钟阳再一次看见了她手背上的巧夺天工的寿司,不禁发起呆来,也不去接那咖啡。美子就瞪圆了眼睛问:“怎么?要我这样端着吗?我好累的!”
钟阳依旧不去接那咖啡,只是越发仔细地看着那寿司,脑海里想起高二暑假那一夜在麻西家看完这双手的主人所演绎的日本AV电影后自己生活中所发生的一切,感到窒息。美子的手就那样举着,她的眼睛盯着钟阳的眼睛,她看见这个中国男人正在盯着她的手背看。良久,钟阳突然说:“我喜欢它。”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内心中那道被自己虚伪的信心所建筑的防线已经面临崩溃了。他在心里对兰贞说,对不起,我注定不能遵守我们曾经的诺言了。
“什么?”美子依旧举着咖啡问。
“寿司……三文鱼寿司。”
“当然,你每天都买两份,一份给你自己,一份给你姨妈。”
“不,是你手背上的。”
“哦,是吗?可那是假的。”
“它看上去就像是真的一样。”
钟阳把脸凑近举着咖啡的美子的左手手背,轻轻地嗅了嗅上面的味道,用中文说:“寿司……”
“你说什么呢?中国男孩,你总是说中文。”
钟阳也不去理美子,只是嗅着她的手背,他的鼻翼轻微颤动,气体轻浮地悬浮在美子手背的汗毛上,美子举着咖啡的手开始乱晃,嘴里也用日语乱说着钟阳听不懂那些乱七八糟的日本话,他觉得自己的防线在一瞬间崩溃了,他在爆炸后的废墟中穿行,像一个流浪者,期盼着逃离苦难与孤独。
钟阳伸出了舌头,用舌尖那一部分最潮湿最温暖最敏感的部分去舔那手背上的寿司,美子再也按耐不住了,手中的咖啡脱落,摔在了地上,粉碎。
钟阳把颤抖中的美子抱在了沙发上,跪在旁边吻着她的手,用英文说:“它太可爱了,它使我高兴。”
美子任他吻着,答道:“你爱它,对吗?”
钟阳不语,又把小鸟依人的美子横着抱起来,走进美子的卧室,然后和美子一起摔倒在床上。那床颇富有弹力,两个人同时被弹起又落下,两颗心脏之间便已经被一种在震荡中所产生的无名兴奋与快感紧紧地联系到了一起。钟阳慌乱中褪着美子的衣服,但是他不如美子那样镇定自如,于是还未褪尽美子的衣服,自己的衣服反而先被褪尽。下身那个东西已经挺直,美子低头看着钟阳的那个东西柔声说:“那儿很好,真的很好。就像我的小宠物。”
钟阳正要去解开美子的文胸,却发现美子双乳之间竟夹着一只唇膏,于是文胸揭开,唇膏不能在被乳房夹住,便滑落在一旁。钟阳伸手把那唇膏拿起来,闻它的味道。美子搂着钟阳的脖子,把钟阳脸埋进自己怀里,说:“你原来也是这样和女孩子在一起吗?”
钟阳用中文答:“没有。”
美子没有听清楚,待要再问,却被钟阳用嘴唇堵住了嘴。好一阵长吻之后,美子已经被吻得浑身酥软起来,觉得中国男人下身那东西已经硬硬地顶在了自己的小腹上,她只是希望那东西在下滑一点儿,去填补她的空缺。但是钟阳却突然一手抓住美子的左手手背,一手用那红色唇膏在美子的乳房上临摹着她手背上的寿司。美子当然痒得乱叫,用日语叫,钟阳一句都无法听得明白。但是他觉得,那日本女人的叫声,使他身体里最不可能聚集快感的地方也有了快感,那就是耳朵。
钟阳以美子两个粉色乳头为三文鱼肉,画一个红色的圈子围住乳头,红色就代表海带皮,红色与乳头间的肉色代表白米饭,于是便成了两只红色的寿司。两只乳房,两只寿司。美子早已经痒得浑身是汗,钟阳慌忙再加颜色,怕那汗水弄坏了作品,谁知再怎样加色,却也只是滑滑的,什么也画上不去了。
美子用手抓住钟阳的头发,颤抖着用英语说:“你真的这么喜欢寿司吗?你真的这么喜欢寿司吗?为什么要在人家的身上画呢?”
钟阳依旧不答,随手拿来枕巾,把美子小腹上的汗水擦了个干净,又开始用口红继续画着寿司。谁知他刚一着笔,便觉得那小腹冰凉的好象曾经……曾经兰贞的小腹一样。钟阳猛然觉得眩晕,他竟然在这个日本女人的身上回忆起兰贞的小腹冰凉,还有自己用双手为她温暖的情景,伤感已经无限,往事使他伤生。美子不知,只是用小小樱桃般的嘴唇吻着钟阳的头顶,说:“你的花招可真多。”
钟阳咬了咬牙,翻转了美子的身体,自己爬在了她的背上,下身顶住了她的股间。他不忍心去看她的小腹,或者说不敢去看她的小腹。而美子却兴奋地叫了起来,那叫声使钟阳眼前一阵阵发黑。
雪崩一样的高潮过后,美子翻过身来用两只大腿温柔的夹住钟阳一只大腿,并搂着钟阳的头用英语说:“我希望乳房上这两只寿司永远都在……”
钟阳用中文答:“那是不可能的。”
美子一撅嘴,说:“你到底在说什么?你总是那么神秘,我不懂你……”
钟阳用手抚摩着美子胸前的寿司,无语。
美子的乳头在钟阳的抚摩中坚挺起来,她深吸了一口气,说:“你知道吗?你的动作很温柔,和我所接触过的日本男人不一样。你把我当成‘china’(瓷),怕把我弄碎了是不是?哈哈……而那些男人则尽最大的努力把我弄碎……只这一次,钟阳,你知道吗?只这一次,我想我就很难忘掉你了。事实上,从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当你看着我手背上的寿司发呆的时候,我就开始很难把你忘掉了。”
钟阳听明白了,点着头,却依旧没有回答什么。
美子扳过钟阳的头,与钟阳的眼睛对视,用英语一字一句的问:“假如我手背上没有寿司,你还会和我作爱吗?”
钟阳淡淡一笑,用中文答道:“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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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四 章 幽 幽 旧 事(上)



当钟阳醒来的时候,高桥美子那东洋女人的胴体正像一条蜿蜒的小蛇一样依偎在他的身上。东洋女人特有的体味弥漫在周围的空气之中,静悄悄地钻入钟阳的鼻孔中。她睡着,鼻翼轻轻地扇动,看上去是那样的妖娆诒荡。
这个东洋女人使钟阳想起了和兰贞在一起的日子,以及当时自己立下的誓言。他终于发现,爱一个女人一辈子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爱是做出来的而不是想出来的。就算一个男人头脑里有着一份“爱”,而当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份立即可以做的“爱”时,一般情况下他会毫不犹豫地忽略自己头脑中那份想着的“爱”而去做面前这份可以做的“爱”。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做爱”这个词使用频率远远大于“想爱”吧。
钟阳轻轻地从高桥美子的身体中摆脱出来,下床轻声穿衣,还没穿完,就听见高桥美子用日语说:“讨厌……把人家身上画的乱七八糟……”
钟阳自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他扭过头看着刚醒来的她笑了笑,用英语说:“我得去上课了,我不能再迟到了。”
“我送你吧,你等我一下……”高桥美子把一半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看着钟阳说。她的眼睛是那么的妩媚,一种来自异国的妩媚。
钟阳翻出来手机看了一下时间,说:“不用了,公车五分钟之后就经过这里。”
“哦……”高桥美子懒洋洋地翻了一个身,用脊背对着钟阳,用英语说:“晚上放学后,去寿司物语找我……”
钟阳也没回答,走到门口去穿鞋。
“听见了吗?”她又问了一遍。
钟阳却已经推门出去了。他心里正矛盾着,因为他不知道这份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东西是否应该接受。他茫然地走进电梯,靠在电梯墙壁上发呆。电梯到一楼了,门开了,外面站着几个谈话的人,钟阳这才回过味来,出了电梯,一阵清寒的风从楼道口外吹进来,他觉得有些冷。
公寓楼的门口就有一个公车站,他站在公车牌的底下等车。他多少次想转身抬头去看高桥美子家的窗户,但是都忍住了,因为他怕他这一看就走不了了。是的,她太富有诱惑了,尤其是她手背上的寿司。那寿司正是食欲和性欲的结合体,使钟阳根本无法招架。钟阳回忆起当初和麻西一起看日本AV光盘时的情景,那部AV片里的女主角手背上也有一个和高桥美子手背上一模一样的寿司,或许,或许她们俩本身就是一个人。钟阳想到这里,又觉得不可能这么巧合,于是就想也许在日本有很多人都在身上纹寿司吧。
公车远远地现了影子,显然它晚点了,晚了七八分钟。
钟阳上车后找了一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下来,不禁朝高桥美子家的窗户方向看了看。这一看不要紧,正看见高桥美子赤裸着身体站在窗口。
她正向着边望着呢,还举着手,把纹有寿司的手背不停地晃来晃去。钟阳昨夜画在她身上的寿司,隐约若现。就这样,钟阳终于被这个浑身满是寿司的女人击溃了。
他在下一站地就下了车,然后疾步向回跑。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向回跑,总之他的双腿已经不听他自己的控制了。
他满脑子都是她,他得马上见到她。


朦胧的晨色中,钟阳和高桥美子再一次交融在了一起。这一次多少和昨天晚上有所不同,似乎配合的更加默契了。两个人同时来了高潮,在大呼小叫中逐渐平稳结束,四肢懒散地摆在床上,相互汗涔涔地对视。
“我八岁的时候父母离婚了,我爸爸和一个演员去了欧洲,我和妈妈一起住在东京……”高桥美子看着钟阳,用日语说。她明白他听不懂,但是这时候她无法用英语表达明白她的意思。
“除了我妈,我小的时候第一次和女人睡觉的时候才六岁……对方是一个会堆雪人的小丫头,天真可爱,那时候我和她一样天真可爱……还有青青小姨……在八十年代末哈尔滨的冬天,我和她一起蜷缩在被窝里,我把脑袋埋在她的怀里,鼻子挤在她的两只乳房之间……我一点儿都不觉得冷,真的……”钟阳也用中文说着自己想说的话。他一般是不会把这些话说给别人听的,但是他现在说了,因为他没有任何的顾虑,对方不可能听得懂他在说什么。
于是,两个人开始用各自的语言说话了。
(日语)“我妈妈在我十六岁的时候,亲自带我去纹下了我手背上的寿司,她告诉我,这个东西会让一个男人爱我一辈子的……可是,事实证明她在说谎……我十七岁的时候和小路君交往,小路君疯狂地爱上了我手背上的寿司,他几乎每天无论时间地点地吻上它几十遍。为了小路君,我辍学了,和小路君一起去东京找工作。我很容易地就在一家日本料理店找到了一份工作,可是小路君的运气却不太好,他不但没有找到工作还染上了毒瘾……我那份工作无法支持他的开销了,他变地凶恶起来,他再也不迷恋我手背上的寿司了,海洛因成了他头脑中唯一的精神支柱,他动不动就打我……”高桥美子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她有些伤心。
钟阳就趁着她这个停顿开始说:“我从小到大在别人眼里都是乖孩子,虽然成绩不好,但是学习努力。我从小就对女人有着一种阴影,这种阴影我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我初二的时候曾经和一个叫袁媛的女孩子做同桌。那天是周五,放学后她塞给我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她想和我一起在周六早晨看电影。周星驰的电影,《唐伯虎点秋香》。我当时兴奋坏了,这是第一次有女孩子邀请我一起去看电影呢。我把那张纸条当做一个珍宝一样藏在我的裤兜深处。可是,没想到回家后还是不小心被我妈翻了出来。他当时问我那个女孩子是谁,我死都不说,我怕她找到学校去。后来她来了一招更狠的,周六那天早晨她居然硬拉着我去了电影院门口。结果,在那里就把袁媛给活捉了……”说到这里,钟阳无可奈何地笑了,“从此……从此我就再也不敢和女生有过深的交往了……直到……直到……”
(日语)“他有一天回来对我说,他为我找了一份能挣钱的工作。”高桥美子打断了钟阳,“我问他是什么工作,他说做演员,做AV电影的演员。我当时觉得自己一下子就崩溃了……他打我骂我我都能忍,可是我真的不能想象一个我爱的男人竟然会拉我去拍AV电影……我哭了,可是他视而不见。晚上,一个五个人的AV剧组来到我家,说要让我试一下镜头,我拼命地挣脱,抓起电话来想报警,可是转念又一想……算了,我放弃了这个念头……我知道,警察一来肯定可以发现小路君吸毒的事情,如果这样的话,小路君就会被关进监狱了,我就见不到他了……我当时依旧爱他,我舍不得他去坐牢。甚至,当我被迫脱光衣服,分开双腿 面对镜头小便的时候,我的心里还会想着他,我还担心他是不是毒瘾又犯了,正在家里砸东西呢……那样很容易把他自己弄伤的……”高桥美子叹了一口气,轻轻地说:“小路君……”
“我一直都不敢和女生交往,直到一天我看完了一部AV电影,一个手背上纹着和你一模一样的寿司的女主角演的AV电影后,我竟然在公园里跟踪一个女孩……你猜我想干什么?我想强奸了她……呵呵……想来觉得当时自己真是胆大包天了……后来也没强奸成,倒阴差阳错地把她给救了……那之后更多事情就发生了,一个接一个的来,让我措手不及……”钟阳想到了兰贞,于是他停住了,他很难再继续说下去了。
(日语)“我不知道男人究竟是一个什么东西……”高桥美子翻过身来,面朝天花板说:“他们爱你的时候会把你爱的死去活来,可是当你逐渐把他们爱的死去活来的时候他们反而逐渐对你冷淡了,而且开始折磨你……一天我去拍片子,拍摄过程中导演给了我手背一个特写。我一下子急了,要知道,我从前拍片子从来都不会把手背露出来的,因为我觉得手背上那个寿司是我和小路君唯一的真爱共享了,我要好好护着它。所以我自然不能忍受导演给我的这一个特写,我当即要上去夺摄影师手里的摄象机。可是他们人多,一起过来把光着身子的我压住,我大声号叫着,我告诉他们一定要把那一段镜头删去……可是,我是签约过的,所以,我根本没有权力要求导演删除某某镜头。我当天很失落地回家,看见小路君正坐在凉台上发呆。我走过去,把双手搭在他的肩上,我说:‘小路君,我们重新开始吧。’小路君也不理我,依旧发着呆。我绝望了,真的,我真的绝望了,小路君不再是从前把我当宝贝宠着的男人了,他已经变成了一头禽兽……”
“我不知道痛经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因为我是男人。可是当我看到她痛经的时候我心里就莫名其妙地心疼。她比我大三岁,可是当她痛经的时候就像是个小妹妹一样无助。她是第一个告诉我女人的概念的异性。她外表雍容冷艳,可内心却又温暖如春,当她为我疗伤的时候,我的每一根神经都在随着她那温存的呼吸而颤动着……她就是这么样一个女人,我的老师,我的初恋情人。但是她同样也是一个可怕的女人,她使我开始憎恨我的父亲甚至是我自己……我很难忘记她……”
(日语)“那天小路君的毒瘾又犯了,家里没有毒品了,他找我要钱,我铁下心就是不给他。他爆怒地像一头狮子,他扒光了我的衣服把我捆在床上,从厨房里拿来菜刀放在我的两腿之间,他大声对我喊:‘把钱拿来!’我当时算是死心了,我不说话,心想:小路君,你就那么干吧,我早就想死了,与其整天在镜头前淫荡,回家后又担惊受怕,还不如早死掉的好。小路君把菜刀举起的一刹那间却停住了……菜刀掉在了地上,小路君抱着头蹲在地上哭了。他哭地那么窝囊,好象他就是一头猪,一头所有人都可以欺负的无能为力的猪一样。我静静地躺在床上,哽咽着对小路君说:‘小路君,你杀了美子吧,你让她这样活着就等于折磨她,你还不如杀了她呢。’小路君依旧痛哭着,他给我松了绑,然后跪在地上求我去银行取点儿钱给他去买白粉,他说如果他在见不到白粉他就要死去了。我尚存一线希望地问他:‘你还爱我吗?’小路君使劲地点头,他说:‘你快去弄来点儿给我,这次完了之后我就再也不要了,我们重新开始,重新开始……’小路君这翻话给了我一丝希望,于是我又成全了他一次。可是……”高桥美子突然哭出声来了。
钟阳笑了,赶紧上去用手帮她擦眼泪,一边擦还一边用英语说:“傻丫头,真是不知道你自己一个人在哪儿说什么,说着说着还哭,你说什么呢?”
(日语)“小路君……他……他根本就不再爱我了……冬天,他开始不回家了。我四处去找他,后来才一个朋友那里得知他和一个开饭店的中年女人好上了,因为那个女人可以提供给他毒品。我当时气疯了,差点儿就在涩谷的大街上裸奔,咬人。我回家给小路君打了一个电话,我说家里的抽屉里还有他剩下的没有吃完的三百克白粉。小路君本来很漫不经心地,可我这么一说,他来了兴趣,说:‘不会吧?我怎么不记得了?’我说:‘真的,小路君,你前一段时间总是犯晕嘛……快来拿吧,有三百多克呢!’小路君急促地放下了电话,我知道他肯定迅速地向这里赶来了。其实,我是骗他的,他在家的时候早就把每一个角落都搜遍了,根本不可能在抽屉里落下毒品的。我骗他来其实是另有目的的……我不想要他活了……”说到这儿,高桥美子用眼睛盯着钟阳的眼睛,又说了一遍:“我不想要他活了……”
钟阳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苦笑了两声,用中文说:“好吧,反正咱们俩谁也不能听懂谁,就随便说吧……现在我来奥克兰了,住在青青小姨那里。我有时候觉得心里有一中很奇怪的想法,那就是每当我隐约看见青青小姨的身体的时候,我就忍不住回忆起童年在哈尔滨那会儿睡在她怀里的情景来,立刻就觉得浑身上下特温暖。我知道,她和我那位丑男姨夫关系不是很好,她似乎有一个英国情人名字叫MARK……呵呵……青青小姨的身体比在哈尔滨那会儿丰满多了……想想就觉得挺舒服的……其实我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就是觉得挺舒服的,有时候这种感觉也是一种安慰……”
(日语)“有一种美国进口的毒药叫做‘BLACK SKY’。是专门用来毒死那些要被处理掉的疯狗的。我从做医生的朋友哪儿要来了一点儿,本想是给自己用的……小路君匆匆忙忙地来了,进门就问我白粉在哪儿,我说:‘我骗你的。’他一听就打了我一个耳光,进屋大翻一气。我趁机去厨房了冲了两杯咖啡,然后把BLACK SKY放进其中一个杯子里搅拌均匀。这时候小路君从外面冲进来,用手掐住我的脖子问我白粉当地在哪儿。我说:‘小路君,你当初和我交往的时候是从来不会掐我脖子的……’小路君也不说话,一把就把我推倒在地上。他从拿了一杯咖啡一边喝着一边慢慢地走进中厅,在沙发上坐下,说:‘美子,我很早之前就不爱你了,你还说那些从前的事情干什么?有什么意义呢?’小路君喝的咖啡正是放有BLACK SKY的那一杯。我突然有点儿害怕,但是我却死心塌地要杀掉他了,所以也没有阻止他继续喝。我只是走过去,问他:‘小路君,你还爱我手背上的寿司吗?’说着,我就把手背递到他面前。他漠然地看了看我的手背,用鼻子出了一口气,又喝了一口咖啡,他已经喝下去半杯了。我继续追问:‘你还爱它吗?’他摇了摇头,站起身来要走。突然站不稳了,扶着墙倒在了地上,鼻子嘴巴和耳朵都开始流血……”
两个人就这么说了一个早晨,从七点说到了九点,这才都觉得肚子饿了,于是爬起来去吃早餐。钟阳虽然不明白刚才高桥美子说的是什么,却可以隐约地感觉到这个日本女孩的从前可能也不是很轻松就可以度过的。他看了看她的眼睛,是那么的深邃,似乎有太多的东西无法琢磨清楚。
不过,早餐的时候,两个人又彼此说中文了。
“今天晚上放学,你还来寿司物语找我吧……”美子把一片刚刚烤好的香喷喷的土司放在盘子里递给钟阳。
钟阳接过来,说:“晚上不行,我得回家,我早晨来吧。”
“早晨?”
“恩,我坐六点的车从家那边走,到CITY导一趟车,在来你这里,大概也就是一个小时左右就到了……”
“真傻……那多累啊?我去接你吧。”
“别,你别去接我,你不知道我家在哪儿。”
“你把地址写给我,我按地址找,肯定能找到。”
“不用了,我不想你接我,我自己来吧……”
“早晨吗?”
“恩,早晨。”
美子一边用手揉眼睛一边说:“真是傻孩子。”
“等等……”钟阳伸手捉住了美子的手,那手背上的寿司突然让钟阳感觉到一种异样的感觉,他就这么抓着那只手仔细地看。
“哦,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美子问。
“没……没有……我就是觉得……”
“觉得什么?”
“万一……”
“万一?”
“会不会有一天,这个寿司消失掉呢?”
高桥美子愣住了,良久,才用日语说:“就算它意外消失掉了,我也不会心疼的。它给我带来的伤心的回忆要比快乐的回忆多得多,我早就狠不得它消失呢!你知道吗?当我把小路君杀死躲回我妈妈家之后,我曾经想用刀把它刮烂,可是后来怕太疼就没干……呵呵……是啊,它总是要我想起小路君……我杀死小路君就以来新西兰度假的名义藏身了,我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日本才免于被通缉,事实上,我现在可是日本的挂号通缉犯呢!”
“你说什么呢?能不能用英语讲?”钟阳蒙了。
高桥美子笑了,用英语说:“我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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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阳当晚回到家的时候青青小姨正抱着小狗寿司在看电视,看见钟阳回来了就叫他一起过来看。电视里,MARK正在接受一家媒体的采访,青青小姨说MARK现在已经回伦敦了,这是他正在为他新制作的一个电视节目做宣传。原来MARK是一个电视制片人,据说在欧洲圈内混地还算不错。
“他下半年可要忙呼一阵儿了,估计年底才能再来奥克兰。”青青小姨盯着电视屏幕里为宣传自己的节目而眉飞色舞的MARK说。
“MARK和您是很好的朋友吧?”
“是啊,很好的朋友。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好过你那个香港姨夫。你姨夫总是把我当成个金丝雀。可是,就算把我当成金丝雀的话你也得玩啊是不是?他也不玩,就干这么占着我。转眼都七年了,青春就这么消磨在这座大房子里了,整天不是老仆人就是小狗的……幸好后来出来一个MARK,浪漫地让人透不过气来……再后来有出来一个你,让小姨从你身上看到了点儿青春的影子……”
“呵呵……”钟阳笑了。
“真的,小姨不是瞎说的。你记得你小时侯去哈尔滨的时候吗?可能你还小,忘了。当时小姨才十七岁,正当青春年少呢……那会我青青也是哈尔滨顶尖的青春美少女啊,哈哈……忘了小姨搂着你睡觉了吧?你小子睡觉最不老实,经常伸胳膊踹腿的,和你睡了几天我浑身都清了好几块儿……”
青青小姨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很无奈地摇了摇头,把怀里的小狗寿司放在了地上。
“算了,不想从前的事儿了,太多,想着都难受……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吃过东西了吗?”
“吃过了,去同学家参加生日PARTY了。”
“哦,那你先去洗澡吧,洗完了早点儿休息吧。”
澡洗地比较惊险,因为浴盆里比较滑所以钟阳差一点儿就跌了一个跟头。
钟阳洗过了澡,觉得浑身累地就要散架了。他躺倒在床上,刚闭上眼睛,就听见青青小姨也走进卫生间洗澡去了。不一会儿水声就急促起来。这水声使钟阳想起前些日子自己帮青青小姨搓澡的情景了。那浸泡在水与泡沫中风韵的少妇躯体不禁使钟阳有些心猿意马。他的头脑中立刻显现出一个水气氤氲的浴室画面,而青青小姨正在这一片雾气朦胧中冲他微笑。那笑容在如此的意境中若隐若现,让人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温暖。钟阳回忆到了童年,仿佛再一次重温了那一对充满温存的乳房。
“啊!”卫生间里突然传来青青小姨跌倒的声音,动静很大,看来一定摔地不轻。
钟阳猛地从床上跳了下来,冲出卧室直奔浴室。浴室门也没有锁,钟阳什么都没想就推开进去了,正好看见青青小姨光着身子摔在了浴盆之外。她半卧在地上,潮湿的头发散了一地。
钟阳愣住了,突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傻孩子!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扶我一把啊!”青青小姨卧在地上向钟阳伸手。
钟阳赶紧俯下身去把青青小姨扶起来,他的手触及到了青青小姨的皮肤,滑滑的,因为还有未洗干净的香浴泡沫。
“唉呦,不行,左腿疼地站不住了……”青青小姨的左腿一软,整个潮湿润滑的身体扑在了钟阳的身上。
钟阳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为此青青小姨差点儿还摔倒,幸亏他及时地又把她扶住。
“你干什么?成心摔我是不是?”青青小姨责备道。
“不……我……我……”
扶在钟阳身上的青青小姨笑了,说:“傻小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伸手,把墙上的浴衣拿过来给我披上……”
钟阳这才反过味来,赶紧把浴衣那下来给青青小姨披上了。青青小姨的脸上不停地泛出一些痛苦的表情,她的左腿可能摔的不轻。
“真倒霉……洗澡都摔交……吓着你了吧?”
“没……没有……”
“还没有呢……”青青小姨看着钟阳笑了,“瞧你的小脸红的……你说,你跟小姨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再说小姨这不也摔伤了吗……”
“是……是……”
钟阳仓皇地答应着,手忙脚乱地把青青小姨扶到床上。
“谢谢你啊,钟阳……”青青小姨躺在床上说。
钟阳点了点头,扭身就往屋外走。
“等等……”青青小姨叫住他。
钟阳停住了。
“钟阳……”青青小姨向钟阳招了招手,身体向床的另一边移了移,说:“你来……你今天躺这儿睡吧……”
“我……”钟阳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来吧,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十几年前你可没有这么不好意思过。当时不让你和我睡你还硬挤着跟我睡呢!你忘了?”
“可是……”
“什么可是不可是的?要你过来你就过来!”青青小姨的语气明显加重了。
钟阳就过去了。先是坐在了床上,可是浑身紧张地直哆嗦。
“你哆嗦什么?别坐着,躺下……”青青小姨拽了拽他的睡衣。
于是他躺下了。
青青小姨把被子掀开,盖在了自己和钟阳的身上。
是的,就像十几年前一样,钟阳的脸被搂在青青小姨的两对丰满的乳房之间。不同的是钟阳的头变大了,小姨的乳房变地更丰韵了,而且,那上面还有没有擦干净的香浴沫,所以滑滑的。钟阳浑身都酥麻了,下身猛地直起,一下顶在了青青小姨的大腿上。
“怎么了?别紧张啊……”青青小姨笑着用手伸到自己的胸前为钟阳擦了擦汗,她的大腿并没有移动。
钟阳有点儿撑不住了,想起身走,可是却又被小姨紧紧地搂住根本走不开。
“你干吗啊?想跑?”
“小姨……我……”
“别胡思乱想……小姨就是想搂着你聊天而已……小姨怀旧了……哈哈……怀旧呢……”
怀旧。
是的,三十岁的女人搂着比自己小十岁的男孩怀旧。怀地是那已经逝去的和正在逝去的青春的旧。
青青小姨用手温柔地抚摩着钟阳的后脑勺,而她的两只乳房也紧紧顶在了钟阳的面部。两面的夹击,却使钟阳逐渐的放松下来,下身从僵直转为松弛了。
“你还记得吗?你那时候去哈尔滨的时候青青小姨是什么样子?”
“……”
“哦……对不起,搂地你太紧了说不上话了是不是?”
青青小姨松了松,钟阳好不容易才出了一口长气,脸都憋红了。
“对不起……呵呵……憋坏了吧?”
“呵……我……我还记得呢……”钟阳说。
“是吗?小姨那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挺高的,比现在还瘦一圈,特白,总笑着。”
“哈哈……记性不错嘛。”青青小姨用手戳了钟阳的鼻子一下,“我也记得你当时什么模样呢!小白胖子,两只大眼提溜提溜转,贼着呢!哈哈……不过你那时候不像现在,你那时候特愿意找我,没事就往我身上蹭……你看看你现在?求你来聊个天都扭扭捏捏的……”
“我……”
“而且又长了一个毛病-----说话支支吾吾的,你说你支吾个什么啊?我是不是特可怕?”
“不是,不是……”钟阳赶紧摇头说,眼睛又不小心落在了青青小姨那对裸露出来的乳房上。
“我看是。哼,我就知道我现在变化太大了,变地可怕了……你别看你姨夫总给我买高级化妆品,再加上我自己的保养,表面看上去似乎不显老。其实我知道,我的心早都老了……人哪儿都不怕老,就怕心老,心一老,一切都要老了……”
“可我不觉得您心老啊?”钟阳总算彻底的放松下来,说话利索了。
“你还小,懂个屁!心老是全面衰老的预兆……我给你举个例子吧,你想想看,别的三十岁的女人会搂着一个二十岁的男孩躺在床上吗?会让他帮她搓澡吗?会毫无顾及地在他面前不穿衣服吗?”
“这个……”
青青小姨伸手刮了一下钟阳的鼻子,继续说:“我现在的心态就跟个整天没事干儿把所有的力气都用来吃饭拉屎等死的老太婆一样,什么红颜?什么青春?什么羞臊?全都没了,都没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
“不为什么……这有什么好为什么的?总之都怪我。”
“我姨夫……人好吗?”
“典型的富有并且善良可是太无能的男人。我可以肆无忌惮地花他的钱,可是我却不能从他身上得到任何一丝快乐。当初他先把我带到这里来的时候,二话不说,先用七十万现金买下了这栋别墅。七十万纽币当时合二百四十多万人民币呢!按说能够为一个女人出这么大的手,他应该够爱我吧?可是,结婚当天晚上人家就坐飞机回香港谈生意去了,一去就是三个月,再回来的时候我去飞机场接他,他一开始都没认出来我……”
“不会吧?这么夸张,没认出来你?”
“是啊,没认出来……唉……男人啊……有的男人是花心,有的男人是粪心,你姨夫就属于粪心的,傻的不懂得怎样调情说爱,零件都生锈了……不光是他自己的生锈,害的人家也跟着他一起生锈……”青青小姨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因为她看见钟阳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哎呀……说的太露骨了……你别往心里去……”
“……哦……呵呵……”钟阳突然觉得青青小姨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其实有时候我真想回到十几年前的哈尔滨去。那时候多好玩啊……虽然生活不能像现在这么物质,可是精神上一点儿都不空虚,特充实。同学们之间虽然也经常勾心斗角的,可是总体上来说还都算上两小无猜的。不像现在,我有时候想找个吵架的人都没有……我特想回去,回到十几年前,特别是想再见见他……”
“他?”
“哎呀……说漏了。”
“谁啊?”
“一个男生,算是我的初恋情人吧……呵呵,算是吧。不过我们俩之间没有做过什么太过分的,顶多就是亲个嘴,亲完之后还特别有罪恶感,总感觉警察叔叔拿着电棒就要跑过来抓我们似的……”
钟阳被逗笑了:“真的吗?”
“真的,那还有假?那个男生叫董解,后来还有个绰号叫‘北京烤鸭’。”
“北京烤鸭?”
“哈哈……吃惊吧?那是后来的事情了,毕业之后的事了……不对,我想想,应该还没毕业,大三。”
“他为什么叫北京烤鸭?”
“当初我在北京上大学,他比我高一个年级,是个地道的北京人,至于烤鸭嘛……这个说起来还是一段故事呢。”
“说来听听。”
“算了,太长了,说完了也天亮了……不过他现在应该还在北京,据说现在在北京做大生意呢,商界人事都知道他。”
“是吗?”
“谁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有一个同学这么跟我说过。”
青青小姨说到这里就伸手把台灯关上了,又把钟阳的头搂在自己的怀里,说:“睡觉吧,不早了,明天你要上学的。”
钟阳索性就把头任她搂着了。那对乳房再一次紧紧贴在了钟阳的脸上,钟阳感觉脸上的毛孔开始扩张。
“钟阳……你把嘴张开……”
“什么?”
“张嘴……”
钟阳按照青青小姨说的做了。青青小姨竟然做出了一个让钟阳死都没有想到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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