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的深了,当我提着给冀哥打好的饭菜再次回到医院时,听到病房里有人在和冀哥说话。
“其实你每次来大陆我都蛮担心的,大陆治安这么不好,看,这次出事了吧。”我站在门口看到一个中等身材的女子,正在帮冀哥把受伤的手臂用纱布再缠起,她是谁?我站在那里不敢冒然闯入。
冀太太?冀哥的老婆?几分钟后我终于明白,眼前这个女子就是冀哥的老婆,从对话中听得出来,她刚由新加坡赶到。
我找到医院的一个小护请她帮我把卡转交给冀哥,就说我有事先回去了,以后再来看他。
我揣着六千块钱,出了门,打一辆车让司机以最快的速度带我去找小雯,冀哥,对不起,你是个好人
六千块钱换回了小雯,在我和小雯往外走的时候撞到了我最怕撞到的人,韩风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我更是加快脚步离开这个鬼地方。打招呼?一个小姐,一个警察,在派出所的相遇彼此心知肚明,就在我们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韩风的一句话简直让我差一点晕倒,他说了一句:“乔奇,我没想到你妈是警察。”
“你怎么知道?”我条件反射的问了一句,马上就后悔了,这也代表他说对了。
“很简单,用你的身份证查一下全国人国信息网就得知啦。”也许韩风说得并无恶意,但对我来说绝对是讽刺到了极点。
“你答应我不通知我家里的。”我转过身来满眼仇恨的盯着他。
“如果你不做这种行业你妈怎么可能知道,还有我没有联系你家里人,如果你下次再犯事的话就不知道会不会这种好运了。”韩风连再见都没有说便走过去,凭一个女孩子的直觉他看我的时候眼神里有一抹心痛,我竟然也跟着痛了起来。
小雯不想回家,说被关了一天她害怕孤独,我也不想回去,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我想找个地方理一下思绪,于是我们去了芝加哥喝酒。
芝加哥是深圳很有名的一夜情酒吧,很多俊男靓女喜欢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泡在那里寻找快餐激情。
我和小雯刚一坐下来便有人过来请我们喝酒,在这里的女孩子也大多是来寻找慰藉的,她们和我们不一样,她们不缺钱,也不需要付钱。
小雯好象忍了很久见我难得一笑时才小心的问出一句:“你妈是警察?”
我马上就火了,对着她大骂:“靠,你妈才是警察呢,你妈你爸你哥你姐都是警察。”骂完之后我和小雯都笑了,笑得前仰后合,我更是把眼泪都笑出来。很多年前我最喜欢在学生履历表里把我妈的职业先填上,警察这两个字总是让我美滋滋的,现在我却害怕看到警察,提到警察,尤其有人对我说:你妈是警察。
不知喝了多少瓶酒,小雯借酒消愁醉得很快,见她醉意朦胧的样子,我说话也无所顾忌起来,“你做这行多久了,为什么一直没有出台?以前有被抓吗?”小雯的意识已经明显在被我牵着走,她说做这一行快一年了,换了三个地方,XX夜总会是小费最高而且生意最好的,她不坚持出台一是认为不爱的人不能做爱,二是坐台的钱已足够她生活。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是头呢?”我想都没想就问出。
“哈哈哈。”小雯笑够了就搂着我“你以为你谁呀,记者吗?你那么高学历还不是跑到这里来混,你找工作难吗?”
我被小雯一说,吓得酒醒了一半,“谁说我学历高了?”
“小玉姐,小玉姐说你是我们这群人里学历最高的,她有看到你说英文。”
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会说英文就代表学历高吗?这是什么混蛋逻辑。
时间很快到了子夜,我们小雯都醉了,只是酒醉后的唯一清醒是明天晚上我们还要去夜总会上班,我欠了冀哥的钱,小雯因为太无保留和照顾家里和弟弟也早已身无分文。
坚决不出台,再做三天我就走,这一次我真的下了决心,韩风的话提醒了我,如果有一天真的被抓了,就不知道会不会有这种好运了。
夜里总是感觉有人在抱我,挣扎着又逃脱不开,直到清晨时睁开眼才发现睡在身边的小雯竟象条蛇一般缠在我的身体上。第一次与同性这样肌肤相贴的接触我混身马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轻手轻脚的把小雯推开,头好痛,昨晚喝了太多的酒,我甚至不记得自己和小雯是怎么回来的,起床第一件事去冲凉,房间里突然响起音乐声,我知道小雯也起来了。
“家里还有什么可以吃的?我来做早点。”小雯的声音从客厅里传来,接着我听到她走进了厨房。
我冲完凉走进客厅时,小雯也刚从厨房走出来。
“你好象很少在家里做饭,什么菜都没有,我煮了点皮蛋粥,马上就好了。”小雯说完拿着一件衣服向洗手间走去,“我以后搬过来和你一起住好不好?”小雯在关上门前很甜蜜的望着我,我心里咯噔一下,看清了她手里拿着的是我平时最喜欢的那件紫色睡衣。
我把粥盛好,坐在餐桌旁等小雯出来,小雯出来后坐在我身边,我低着头一直不好意思看她,我的那件睡衣很性感,小雯身材和我差不多,她穿在身上比我更漂亮。
“奇奇。”小雯拉着我的手,却不看我,眼睛盯着桌子的一角突然说出一句:“我就觉得跟你在一起的感觉很温暖。”
“说什么呢,我们是好朋友嘛,快吃饭吧。”我要抽出手去帮小雯拿筷子,手却抽不出来。
“其实我是双性恋,或者拉拉的成份更多一些。”小雯没理我,自顾自的说下去。
“我在老家的时候有一个女朋友,感觉很好的那种,我们都住在一起了,后来她结婚了。”
我知道小雯说的这个女朋友应该是爱人的意思。
“你知道我……我还是喜欢男人。”我吱唔了一下还是抽出手,第一次被同性这样握着好不习惯。
“我知道你不是,我们这类人一般都看得很准,你不是同类,但我喜欢你。”小雯坐得更近些,我闻到自己常用的“拉芳”清香。
“对不起,我……”我刚要说话,小雯马上没事儿人一般做得直正,“吃饭吧。”她对我眨眨眼睛。
我真的晕了,不知道她到底是真的还是吓我。
小雯和我一起逛街,她一直拉着我的手,拉手的时候还不断变换着握手的姿势,我没有拒绝她,其实心里还是有一点喜欢她的,从第一眼见到她起,她一直对我很好。
小雯说不要我还冀哥的钱了,也不要回夜总会,让我去找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然后她赚钱来养我。
“我再做三天就走。”我告诉小雯我的决定。三天,九百块,有了生存的基础再去找一份工作过正常的生活。
“那你当初为什么不跟别人借钱然后去找工作?”
“借钱?在深圳没人敢借钱给你的,连自己都不知道下一笔收入会在哪里,债主又如何会相信你。”我说的没错,我以为那个同事会借我一千块,结果他犹豫了很久才只拿给我两百,这些还是看在他有点喜欢我的份上。
“奇奇,你真好,还愿意拿六千块来赎我。”小雯忽然停在那里,一下子搂往我,将脸贴上来,紧紧的给我一个嘴对嘴的长吻,周围有人在叫,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晚上,又是一天工作的开始,我和两个新来的女孩子被带进了05号房,刚坐下不一会儿,还没记住客人的名字小玉姐就来敲门,她说209有一位客人专程来找我的,请我过去。
我问小玉姐是谁,小玉姐不肯说,只讲你去了就知道了。
我走到209号房,象电影里拍摄的镜头一样,一个女人背对着我,听到我的声音她转过头来。
“冀太太?”我差一点惊呼出来,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乔奇吗?”她笑着问我。
“是”我看清楚她,四十多岁的样子,皮肤保养的很好。
她坐下来,然后拍拍身边的位置让我坐过去,这个动作让我想起冀哥。
“你很漂亮,怪不得我先生会这么喜欢你。”冀太太的声音很柔,却透着一种无形的镇定和阴冷,或者这种阴冷是我因为心虚而产生的想象。
在这个女人面前我竟然有种压力,有句话说得很对,这世上有种人在面对面时,不说一句话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打败你,不是语言,而是她与生俱来的气质。是的,冀太太就是带有这种气质的女人。
“其实,你可能误会了,我跟冀哥之间没什么的。”我低声解释。
“你能告诉我我误会了什么吗?”冀太太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再一次将我打败。
她以静制动,轻而易举的占了主动权。
“冀哥现在怎么样了?”我不想跟她继续这个话题,便问她冀哥现在的情况如何。
“我先生很好,就是有点担心你,所以我替他来看看你。”
“乔奇,有可能的话换一份工作吧,你不属于这里。”冀太太很挽惜的看着我,她跟冀哥不愧是夫妻,连说话语气都那么象,她居然也说:乔奇,你不属于这里。
“他很担心你又会回到这里,所以让我来看看你,果然。”冀太太说到这里笑了,这种笑容里带着掩饰不住的轻蔑。我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不让小玉姐告诉我是谁要找我,她希望看到我的惊诧,喜欢看到我的手足无措,女人啊。我叹。
我索性放开了些,拿起桌子上的香烟,不知是她还是客人留下的,抽出一根香烟用火机点燃,烟很冲,有点呛,那是我第一次吸烟,动作极其老道,是做给她看的。
“我不属于这里?那我属于哪里?有天生的富人也就有天生的穷人,这世界上的东西存在着的就有它的合理性。帮我谢谢冀哥,谢谢你代他来看我。”我特意的强调一句:“谢谢你代他来看我。”
冀太太依旧平和的看我抽着烟,然后给我讲她和冀先生认识的经过,于是我知道了冀先生是做房地产投资生意的,他们结婚十二年,还有一个八岁的小女儿。
“我女儿很可爱的,我们有机会带她到大陆玩,她应该会喜欢你这个漂亮的姐姐。”
冀太太不停的讲述她幸福的家庭,又不失时机的提醒我,我是她女儿的姐姐,这一句话隔开了我们的辈份。
“冀太太,如果没什么事您可以回去了。”三支烟抽完后我下了逐客令,不想再这么耗下去。
冀太太还是很有礼貌的站起来,从皮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我先生让我交给你的,他希望你有了这笔钱后会离开夜总会,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接受的话就算是我们借你的,以后也可以还给他。“
“我不要”我看清了那张卡,是冀哥送给我的那张三万块钱的现金卡。
“还有,我先生要回新加坡治疗,明天晚上你有空的话,希望能来送送我们。”冀太太把银行卡放在桌子上,然后伸出手与我告别。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伸过去与她相握。
“好,我去送你们,什么时间?”不管怎么说冀哥与我有恩,送送他也是应该的。
“明天晚上七点的班机,我们四点在医院等你。”
“嗯,我四点准时到。”
冀太太走了,银行卡依旧在包房里茶几上躺着,我伸出手将它握在怀里,真要离开这里了,我对自己说。
我于下午三点半出现在冀哥所住的医院,病房里一个小护士正在整理床病,病人呢?我怀疑自己走错了房间。
“你是说冀冬林?今天上午出院了呀,他太太接走的。”小护士转过身来告诉我。
“走了?去哪里了?他的伤全好了吗?”我真的不知所措了。冀哥明明伤得很重的,怎么会就这样走了呢?
“我不清楚,是他太太要求办出院手续的,新加坡好象还来了人,听说是他们家的私人医生。”小护士说完就要走,到门口时又说了一句:“小姐麻烦你,我要把病房门锁上。”
我失魂落魄的往回走,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骗我。
晚上六点的飞机?四点在医院等我?冀太太一定是故意的。
我忽然想起皮包里的银行卡,马上跑去最近的一个自动柜员机,空的,一分钱都没有,留在我手里的只是一张空卡。
三月的深圳突然冷了起来,我漫无目地的在街上游逛,脑海中莫句其妙的想起一首词:吴山青,越山青,两岸青山相对迎,谁知离别情?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头潮已平。
呵,我笑,为什么会想起《长相思》?我爱上冀哥了吗?不可能啊,如果我真的爱上他的话,应该想起陆游的《钗头凤》才对呀。这一切的发生都是那样令人匪夷所思。
忽然很想抽烟,想凭借口腔的吞吐将心中郁闷也一并排解掉。小雯爱抽CAPRI,她说喜欢那种淡淡的烟草味道透着几分薄荷清香。十元钱一盒的CAPRI并不算贵,至少它比借酒消愁的方式更委婉些。
在超市里,手机铃声响起时,我正手忙脚乱的去付钱。
“乔奇,我刚在XX夜总会附近办案,想和你一起吃个饭有空吗?”电话里一个声音混厚的男子对我发出邀请。
“韩风?”我记得他的声音。
“呵,是我,现在没什么事,就是想和你聊聊天,有空吗?”韩风的笑一下子拉进我们的距离。
“好,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挂断电话,看看时间,离晚上开工还有几个小时,我所在的位置离夜总会很远,但再远也要去,因为要见韩风。
出租车停在XX夜总会附近时,我看到了站在夜总会旁那家银行门口的韩风,他今天没穿警服,一身便装使他看起来更阳光些。
喜欢不穿警服的韩风,至少坐在现在这个普通的大男孩儿面前我少了几分罪恶感。
“想吃什么?”
我们同时问对方。
“你点吧。”
再同时回答。
“哈哈哈”
我的笑声比韩风大,事实上他并不是个嚣张的人,甚至连笑声都如此温和。
“知道我为什么要请你吃饭吗?”韩风不笑了,一本正经的望着我。
“知道,你想苦口婆心的劝我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找一份工作做个良家女孩儿。”我就是再笨也猜得出他的用意。
“不是,有个朋友新开一间公司缺人手,我想请你去帮忙。”
“我帮忙?帮什么忙?做公关吗?”韩风的回答确实令我有些意外,或者说震惊,第一我们并没有交往过,第二他也不了解我,更主要的是我现在的职业没有一丝诚信度?
“做贸易。”韩风递给我一张名片,上面有三行字,一行是XX实业有限公司,第二行公司总经理的名字,第三行联系方式,转背面是公司经营范围。
“你怎么知道我是学国际贸易的?”我自言自语。“对呀,你怎么知道我是学国际贸易的?”索性说得再大声些,韩风不是个冒昧的人,他既然能提出让我去这间公司帮忙,一定知道我有这个能力。
“因为,我遇到一个你的校友。”
“谁?”
“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告诉我你曾连续三年获得一等奖学金。”韩风得意将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致的望着我,好象刚破解开一道难题般开心。
“我不去,天生就是堕落的种子,谁救也没用。”我把名片还给韩风,他的好意我心领,但接受一份工作不象买东西那样简单,再说韩风是明显在帮忙,也不想欠这份人情。
“看看看,就知道你瞎想了,真的是他们公司缺人才找我帮忙的,刚好前几天又和一个朋友聊天,他说上大学的时候一直暗恋一个叫乔奇的女孩子,我没想到那个乔奇就是你。
“你说的那个朋友?”
“别问了,如果你去了那间公司自然会知道。不过眼前这个忙你一定要帮,我答应他帮忙他找人选的。”
“试用期月薪三千块,包吃包住,做的好的话三个月转正,薪水再加一千。”韩风象我介绍那间公司的情况,我马上动心了,包吃包住,就先解决了吃住问题,月薪三千生存也没问题。
“你让我考虑一下。”我在衡量,体面的生存的倔强的自尊到底哪个重要。
“好,什么时候给我答复?”
“两天后。”我心里已经答应他,嘴上还是拖延了两天。
“韩风,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回夜总会的路上,我边走边给韩风发短息。
“因为,你跟我妹妹一般大。”韩风回复。
握住手机,我的心跳莫名的加快。
我告诉小玉姐想离开夜总会了,小玉姐一直坐在那里没有说话,好久才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找到新工作了?”
“是的,薪水很高应该够我一个月的花销了。”我故意把薪水很高加重,怕小玉姐留我,最后一晚了,不想大家尴尬。
“嗯,那就好。”一个女孩子走过来给小玉姐出台的提成,小玉姐收了不再说话,也不看我。
“什么?你真的不做了?”小雯走过来问我。
我很后悔,早知道消息传得这么快真不应该这么快说出来。
几个平时相处得还好的女孩子也在约我吃宵夜,从良了,应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吧,女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讨论晚上要去哪里吃饭,还说好了整夜的消费都由我买单,我没钱,说破了嘴也没人相信,谣言被传得很真,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我是被冀哥包养才离开的,甚至有人问我,金窝定在哪里,什么时候去我家坐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后一晚的原因,我的心情极好,给每个人留下电话号码希望以后大家常联络。小雯先是把我拉到没人处使劲掐我,然后再问:“你疯了?走了就走了,还常联系,难道你想把自己的历史也带到未来?”
我愣了一下,马上醒悟过来:“我会换手机号码的。”
“太纯的人也等于太蠢。”我真的太天真了。
小玉姐把我和另外几个女孩子带到一个大包房内,几个客人一直唱歌又喝酒,当我用尽忍耐熬到午夜十二点时,客人还是意犹未尽丝毫没有走的意思。
我对今晚的时间一直很注意更怕超过十二点,那意味我在这里又多停留了一天。
“大哥,喝太多酒会伤身体的,您下次来我再陪您喝。”我坐在自己陪酒的客人旁边绞尽脑汁,找些别的理由劝他们回去,果然,他笑了。伸出手摸摸我的脸,忽然一下子将我搂过去没头没脑的乱吻。
我挣扎了几次坐起来整理衣服,他搂过去再亲。如此反复。
这个男人酒气太浓了,醺得我阵阵恶心,心里厌恶之极,却用脸上的笑来掩盖心底的不满。
“再忍忍,最后一天了,乔奇。”心底有个声音在安慰自己。
十二点二十五分,终于有人叫买单了。
我的笑容马上真实起来。三百块,我把这最后的三百块想象成自己的赎身钱。明天?我竟然象小孩子盼过年一样盼望着今夜年三十。
可是买完单的客人并没有给小费的表示,刚才亲我的胖男子,摇摇晃晃站起来,再将我一把从沙发上拖起。“走,小宝贝,我带你去快活。”
“大哥,对不起,我不出台的。”我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
“什么不出台,你他妈的还装处女啊。”又一个瘦型男子走过来,用力的往外推我。
“大哥,我真的不出台。”我酒吓醒了一半,他们误会了,我不是做全套的小姐。
“赶情你整个晚上逗我哥们儿玩呢?啊,逗我们玩不说,还得给你钱?”瘦男子不愿意了,他粗鲁的用力一推,于是我整个人摔倒在沙发上。
“奇奇。”几个女孩子扑上来扶我。
“大哥,别生气,消消火,她真的只坐台不出台的。”两个女孩子围上去帮我说好话。
“听话,走吧,我多给你钱。”胖男子走过来,几乎脸贴着脸的劝我。
“小费我不要了,只要不出台行吗?”那一刻我才感到真的怕了。一直以来,小玉姐每次带我们的时候都先跟人家讲好出台和不出台的分别,也从未有客人为难过我,只是这次,小玉姐?小玉姐?我突然想起了小玉姐,便马上对同房间的女孩子喊:“快去找小玉姐。”
“找谁也没用,刚才妈咪已经说你出台的,别以为自己天仙,爷花这么多钱就为你陪着喝杯酒?”胖男子一听我们要找人火气顿时大了。
“不管你们相不相信,我是真的不出台的。”我边哭边说,小玉姐太狠了,我做梦都没想到在这里的最后一夜竟被她摆了一道。
如我所料,女孩子和服务员跑进来告诉我,小玉姐早就回家了。
“我今天不舒服,大姨妈来了,明天再出台行吗?”知道自己已无退路,这个时候没人帮我,想个缓兵之计也许是唯一的出路。
“你这两招在我面前使还嫩点,今儿你非走不可。”胖男人终于露出凶相,他是跟我耗上了。
“我要去一下洗手间。”我站起来往外走,两个男人马上堵住门口。
“想顺着下水道走吧,我陪你。”
“你们到底还让不让人活,有钱就了不起啊?还有没有王法” 我终于喊出来,声音越叫越大,很快周围包房很多人围过来。
可是我错了,不管围观的有多少人,没人肯替我解围,身上的衣服将我的身份暴露无疑,一个小姐在夜总会里维护清白,多么令人啧舌的笑话。
保安终于来了,低声下气的劝客人消气,领班也来了,派发名片让客人多原谅,所有的错都是我一个人的。
保安,领班,还有刚赶来的经理齐齐的站成一排,他们不是我的直接领导,除了赔礼和做和事佬便是作为我被开除的直接见证了,小玉姐早已安排好这一切,我想此刻的她,一定躲在家里笑得合不拢嘴,精英,真是精英,小玉姐是做这行的精英,我一辈子都学不会。
男人们终于搂着两个早已吓得魂飞胆破的女孩骂骂咧咧离去了,我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真是难忘的最后一夜。就在这时,我一直陪酒的胖男子又折了回来,他气势汹汹的走到我面前,还等我明白怎么回事,便挨了两个响亮耳光。
我懵了,整个脑袋嗡嗡作响,他下手太重了,左腮处阵阵撕裂的疼痛,紧接着我去捂嘴,流血了。浓浓的血腥味流到我的口腔里,我想吐,更想哭,推开堵在门口的一群人冲向洗手间。
“婊子!”有人在骂。
“乔奇!”有人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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