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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溺死的婴儿和服毒的新娘

文/墓地蔷薇
静河庄
姐是嫁到这村庄的新娘。
姐十六岁,柳眉凤眼,传统意义上的美人。
新郎是个哑巴,人很木讷。
娘说,今年收成不好,你爹又病着,你就去吧。
姐点点头,眼里噙满泪水。
庄上有半夜娶亲的习俗,大半夜的,姐就被抬走了。
两村离的很远,竟走了大半夜。
凌晨的时候,姐醒了。
姐把帘子撩起一条缝儿,看。
还是田地,凌晨的白光照着庄稼象凝固的绿色血液。
几棵向日葵,矗立在田边,耷拉着脑袋,散发着腐烂颓败的气息。
象一具具绞死的尸体。
还有几座野坟,一条阴沟,几条死猫狗,在晨光里暴露着它们曾经毛茸茸的柔软可爱的躯体。
现在它们的躯体里钻来钻去的都是蛆虫。
姐进了庄才知道,这个庄上的人全是哑巴。
连狗见了人,都呆坐着,既不摇尾巴也不叫。
它们是懒得叫,叫也不会有人听到。
洞房的事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
姐躺在那个木讷的男人身体底下,眼前浮现出那几棵散发着腥臭的葵花。
“啪”,一记耳光。
“啪,啪,啪”,如此的声音不断,惊醒了睡在房门外的老狗。
已经好久没有这种声音了。
那个男人奋力的在姐身上耕种完了,敏捷的爬起来,抽出姐身子底下那块还热着的白布,用力的嗅着,兴奋异常。
油灯点亮了,白布上什么都没有。
男人看着紧闭着双眼不出一声的姐,他愤怒了。
他骑在姐身上,左右开弓,耳光雨点般落下来。
姐曾经听人说过,说哑巴火大,她体验到了。
她平静的躺着,咬紧了嘴唇,不吭一声。
一整夜的时间,姐就被男人煽聋了。
这座庄的名字,叫静河庄。
大概是因为,这里的河连流水都没有声音吧?
姐在河边搓洗床单,用力的。床单上沾满了她的鲜血,有鼻子里流出来的,有嘴里流出来的,就是没有那个地方的。
那块白布依然很白,姐提起它,想了想,扔进河里,随它流去了。
姐的思绪随那块布漂去了远方。
姐失身的日子,并不遥远。
就在她结婚的前几天晚上,她捧了一块红布出去了。
结婚穿的衣裳,姐没有,娘眼花了,做不了,塞给她布和钱,让她去了村上惟一的缝纫店。
姐去了。
店里的裁缝是个南方的小伙子,二十出头,白皙的皮肤,一双手又细又长。
那天晚上,小伙子在听广播,店里点了一盏六十瓦的电灯泡,布置的跟家里大不一样。
小伙子一下子站了起来,他很高,高过姐一个头还多。
姐放下布料,就结巴了。涨红了脸,羞羞答答的也站着。
店很小,两个人站在地中央显得很局促。
灯泡的热量烤的两个人身上痒痒的,象要出汗,又不是出汗,象是什么东西要出来,又憋着出不来。
一只蛾子飞进来,在灯泡和窗户上来回乱撞。
小伙子搓搓手指,说,我给你量量吧。
姐恩了一声。
小伙子拿皮尺的手抖了。
他急匆匆的量了姐的胸,腰,臀,要知道,姐的身材在村里是最好的。
他说,放这儿吧,两天后来拿。
姐又恩了一声,转身走了。
那一夜,姐刚洗完头,还没干透的头发正辫成辫子垂在肩上。
她一转头,那满含水分的辫子就甩在小伙子的手背上,滑滑的,像一条水蛇。
那一夜,裁缝店里的灯一直点着,直到天亮。
姐洗完床单,回家。
回她的新家,那个有公婆,有叔侄,有她男人的地方。
姐走的极慢。
她想唱戏。
以前姐不高兴的时候,常常会去河边洗衣裳。
姐常说,衣裳洗干净了,人就舒服了。
那个时候,姐往往会唱几句。
姐嗓子好,可会唱的戏不多。
村子太闭塞,连那样声势浩大的运动都未能影响。
姐也是偶尔从邻村女人的嘴里听到,“我家的表叔数不清没有大事不登门”这样的戏。
姐学着唱,并不明白,戏里头唱的是啥思想。
爹娘都是老实人,一辈子做牛做马,老了摊上一身病,也没啥好下场。
祖祖辈辈,都是这样。
大家都不唱歌,也没有啥歌可以唱。
姐想唱歌了,张了张嘴,才知道自己没法唱。
她的嗓子里有沉闷的东西嘶吼着,可是她听不到。
姐摸了摸嗓子,又摸了摸脸。
脸上淌着泪,嗓子震动着,脑子里“嗡嗡”的叫着。
姐看了看四周,死寂的麦地,热浪,令人窒息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地底下有用力的生长。
姐加快了脚步,她并不知道,地底下生长的那个东西名字叫做欲望。
姐回到家里,打水,做饭,喂猪,活面,蒸馒头,割猪草,浇菜,捉虫,又做饭,又喂猪,备下明天的猪草,打水。。。。。。
还没忙完,已是晚上了。
男人回来了,吃了一口姐做的饭。
饭碗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姐并不害怕,她再也听不到那些沉寂里突兀的声音了。
只有门外的老狗吃了一惊。
它看了新来的主人一眼。
她把碎的碗扫起来,倒了。
男人红着眼睛,大口灌了几碗酒,躺在了炕上。
姐睁着眼睛看窗外的月光。
月光照在炕头上,很好看。
姐试着去触碰男人。
姐碰了碰男人的肩膀。
男人没有反应,她翻过身,贴在男人的背上,抱住他。
姐的眼眶湿了。
男人醒了,一把推开她,坐了起来。
他看到姐满眼的泪水。
男人警觉的四下张望,不放心,抄起棍子追出房门。
姐一下子明白了。
男人对她的轻蔑是如此的根深蒂固。
姐躺在竹子凉席上,伸手去握那月光。
冰冷的,一切。这辈子,完了。姐想。
姐有了。
姐呕吐,恶心,有时候就在地边捂着肚子“哇哇”的吐着。
没有人指指点点,静河庄都是聋哑,在无声的世界里他们对隐私有着天生的漠然。
只有一个人敏感。
那个人就是姐的男人。
姐在田里干活干累了,挺起身子揉腰的时候,他就在远远的地方,怨毒的看。
姐渐渐胖了。
姐开始做小孩衣裳。
姐打算生小孩之前回一趟娘家。
姐把这个打算比划给男人看。
姐指指娘家的方向,又指指肚子,男人就明白了。
还没等姐再比划,一记耳光就煽在了姐脸上。
姐捂着脸,逼视男人。
男人抄起棍子,指指窗外,又指指姐的肚子,意思很明白,男人“说”,如果你再感去找他,我就打断你的腿。
男人的爹娘,趴在门缝上,冷冷的看。
姐要生了。
这天格外的闷热。男人破天荒的捧了一碗粥,伏侍姐喝下。
姐感动的眼泪汪汪的。
毕竟是他的骨肉,人心都是肉长的,姐想。
男人出去干活了,姐坐在炕头上晒太阳。
姐肚子大得已经走不动了。
胎儿在她的腹腔,异常的沉重。
胎儿仿佛越来越沉,沉的像块石头,不停的下坠。
坏了,要生了,姐想着,挣扎出屋去找男人。
走到门口,她愣住了。
她看到一张药包,丢在火炉旁。
火炉上支着锅,锅里还剩着半锅粥。
看着那张药纸,姐什么都明白了。
村里的包药的纸,分两种,因为不识字,所以把给人吃的治病的药用黄纸包了,把毒害耗子蟑螂什么的毒药用红纸包了,这样就算吃错了药,只要纸包是黄色的,就没有大碍。
那张纸,正是红色的。
姐觉得肚子一个劲的涨,喉咙里象要伸出手来,伸手撕开这张不能说话的嘴,撕开这颗逆来顺受的心,撕破这个鼓鼓囊囊的肚子,让所有的欲望迸裂,大声嚎叫出来。
姐死了。死在那张充满阳光的炕头。
姐的手边,有一把剪刀,姐是把自己的肚子剖开以后死的。
姐明白了一切以后,回了房。
她慢慢的躺在炕上。
她举起剪刀,极小心的,在肚子上戳了一个洞。
她要让孩子留下,要让孩子活过来,要让孩子发出嘹亮的哭声。
她顺着那个洞往上剖。
没有人教她这么做。
但是她知道,她是母亲,母亲总是有办法,让自己的孩子活下去。
她的全身都被汗水浸透了。
她的大辫子咬在嘴里。
她一点点的剖着,惟恐伤到孩子。
孩子的背露出来了,像一个浸满血水的太阳。
窗外,是一片耀眼的让人窒息的明亮。
静河庄,没有任何声音的静河庄,突然被一声嘹亮有力的啼叫惊醒了。
静河庄镇颤了,静河庄从此有了活的婴儿。
血水。慢慢漫过静河庄。
姐死了,死前为婴儿盖了一件红衣裳。
姐想对孩子说,这件衣裳是你的爸爸做的。
她张了张嘴,没说出来。
姐的思绪,飞回到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姐去裁缝店取衣裳。
那件红衣裳,摆在桌子上,叠的很整齐。
试试看,小伙子说。
他替姐拉好了窗帘,自己站到了屋外。
灯光把姐优美的曲线映在了窗帘上。
小伙子感到自己生命中的某种东西被震荡了。
他想起了城市,想起了他的姥爷,他父亲,想起了他以为他已经忘记的东西。
他的家在上海。离开家的时候,他已经是一个高三的学生。
他是离家出走的,不是那年头轰轰烈烈的上山下乡。
他临走时,揣上了姥爷的剪刀。
姥爷是老上海出了名的红帮裁缝。曾经给无数淑女名媛做过衣裳。
那些香艳的衣裳,至今还挂在姥爷卧室的墙上。姥爷喜欢它们,喜欢那些绫络绸缎,酒色生香。
姥爷说,早年的时候,姥爷很穷,买不起漂亮衣裳。
就连姥姥死的时候,身上也只是一件普通的粗布褂子。
姥姥长的很漂亮。一生只爱过姥爷一个人。为他生了个女儿,就死了。
死在乱世。
死了好,不用受罪了,姥爷常说。
于是姥爷更加发奋的用功,当学徒,学做裁缝。
姥爷终于小有名气。却没能让姥姥穿上一件他亲手做的衣裳。
姥爷做了很多很多的旗袍挂在墙上。
谁都不许动,那是做给姥姥的,姥爷说,
他痴迷的趴在桌子上,听旧唱片。
美丽的衣裳舞动着,是他一生的梦。
可是,有一天,爸爸冲进了姥爷的卧室,烧掉了那些旗袍。
爸爸手臂上的红袖章舞动着,站在高处,神采飞扬。
爸爸是革命的,姥爷是“四旧”的,是“走资”的,是要批斗的。
妈妈是委屈的,是两难的,是爱着爸爸的一个善良的姑娘。
爸爸同妈妈离婚了。姥爷跳楼自杀了。他走了。
他揣上了姥爷的剪刀,离开了上海,来到乡下。
小伙子眼皮跳了好几下,突然从回忆里挣脱了。
他推开门,问,合适吗?
屋里的姑娘低下了头。
太,太瘦了。
她说。
他抱住了她。
她没有反抗。
就那么轻易的,一个姑娘十六年的贞操,没有了。
他渴望绵长的感情,填补他异乡的空虚。
而她,快嫁了。
他哭了。抱着她,说,跟我回上海,好吗?
她也哭了,她说,爹有病,要治,需要钱。
于是她走了。
一个晚上。
她交付了她的青春和生命,贞操和信仰。
一个晚上,收音机里一直放着,革命革命,理想理想。
她的理想是什么,她从来没想过。
至于革命,那是什么意思?她更加迷茫。
其实,那颗种子早就种下了,理想就是理想,革命就是反抗。
她反抗了。她把他的孩子生下了。她让他活了。
至于她的理想,她飞了。
飞回裁缝的小店,对他说,我跟你走,现在,马上。
我们做好多好多的衣裳,生好多好多的孩子,我们生活在一起。
姐死了,流了大量的血。
血一直流一直流,流出门槛,流向屋外。
姐死的时候,是六月。
麦子是金黄金黄的。
没有一丝风。热,热的另人窒息。
只有金黄,一天一地刺眼的金黄。
原来麦子,是这样成熟的。它成熟了,它没有办法,到处都是欲望。
没有风,没有雀儿,没有声音,也没有喜悦。
它成熟了,它没有办法,到处都是欲望。
于是它选择死亡。它选择被镰刀割掉喉咙的死亡。
一片死寂,静河庄。
谁生来就是哑巴,谁生来无法思想。
婴儿的啼叫,惊醒 了静河庄。
惊醒了祖祖辈辈甘于寂静的村庄。
娘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已经十六岁了,
到了跟姐一样大小的年纪。
听娘说,姐嫁过去,就没指望她会回来。
因为静河庄的河水,直通城市。
城里有个工厂,排出的污水,排在静河庄的河里。
河里的水喝了,就是哑巴。
静河庄不知从哪一辈起,就都是哑巴了。
而且,他们全部不能生育。
没有血缘关系,那里的婴儿,统统是抱养。
于是再喝水,再哑掉,再抱养。
直到姐来到静河庄。
姐的孩子,被裁缝抱走了。
裁缝把孩子养着,养啊养啊,养到八岁,我长大了。
我十六岁,抱着姐的孩子,掺着瘦弱驼背的裁缝,跟他回到了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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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动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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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的也能受的住
让我  就胚死这个男的
再想办法把这个庄 给毁了
反正竟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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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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