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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


  楔子 涿鹿之战 第一节

  写在楔子之前: 在盘古开天辟地以前,道与魔就已经存在了,他们生长纠缠在一起,力量也是此消彼长的,这个过程是极其漫长悠远的,并且注定要继续地漫长悠远下去,于是就产生了许许多多无法考究的故事。 其中一个故事的主人公叫席方平,他是一个书生,普通得只想着为父亲报仇的书生。故事的起源要追溯到上古年间,那是一场战争,所谓战争往往都是不可避免的……
  楔子:涿鹿之战

  第一节

  蚩尤是谁? 在上古年间,如果一个孩子不愿睡觉,那么当母亲的一定会说:蚩尤来了,蚩尤要来吃你了。 蚩尤的确吃人,而且是生吃,据说他最爱吃的是人的脑髓,活人,掀开天灵盖,用刀子挖出一片来,放入嘴里,慢慢地咀嚼着。蚩尤说这样可以增长自己的智慧。

  但蚩尤并不是一个聪明的人,他做了许多傻事。

  第一件傻事就是他杀了神农氏炎帝。其实,蚩尤是炎帝的后人,是儿子还是孙子,或者旁系,史书上并没有记载。杀炎帝的目的当然只有一个,那就是篡权。

  蚩尤如愿了,他统治了所有的蛮人。

  不过,在做这件傻事的过程中,蚩尤也做了一件聪明事,那就是将炎帝的尸首安葬了。蛮人部族这才信服了他。

  其实,蚩尤是不敢吃炎帝,原因是神农氏曾经尝过百草,他是一个百毒不侵的人。所谓百毒不侵的人血液中一定含有剧毒,所以蚩尤没有吃掉他的祖宗。

  蚩尤所做的第二件傻事就是与黄帝断了关系。

  当初炎帝与黄帝曾达成同盟,天下也因此而一片太平,但蚩尤破坏了这个太平。

  蚩尤的目标很明确,杀了黄帝,一统天下。他的野心很大,率领蛮人部落进攻黄帝。

  在进攻的过程中,蚩尤终于做了第三件傻事,就是吃掉所有的俘虏。

  蚩尤过于自信了,他相信这是一种威慑力,所以他要这么做,他也的确这么做了,而且上了瘾。

  从此,蚩尤与孩子睡觉前想像的那只狼划上了等号。

  黄帝比蚩尤还要强大,所以蚩尤的自信是不堪一击的,他终于失败了。

  于是,蚩尤终于做了第四件傻事。

  在人们的心目中,蚩尤就是一个最可怕最恐怖的恶魔,但谁也没有想到,蚩尤找到了比自己更可怕更恐怖千万倍的恶魔,那就是邪恶的阴屠。

  一般人并不知道阴屠是谁。但先知们知道。

  某一天的晚上,月亮变成了红色,星星从天空中坠落,所有的先知都来参见黄帝,告诉他蚩尤已将自己的灵魂卖给了阴屠。

  说完这一预言的先知们都咬舌自尽而死,他们说已经看到了世界的末日。

  只有一个老道没有死,他名叫鬼谷子,是当时最有名的先知,也是最有本事的先知。

  黄帝并不相信这一切,他也认为自己很强大,难道还有比蚩尤更可怕的人吗?

  鬼谷子肯定地说,没有,但阴屠并不是人。

  阴屠不是人,那他又是什么呢?

  鬼谷子可以解释这一切。

  宇宙间分为魔,人,道三界。其中黄帝所处的就是人界,而阴屠则来自邪恶的魔界。

  呆在魔界里的当然不是人,所以阴屠是个魔,一个邪魔,强大而又可怕的邪魔。

  阴屠很有野心,若干万年前,还没有人界,他曾与道界展开一场厮杀,那场厮杀历时十万八千年,最终以道界胜出。阴屠只好回到了自己的魔界。

  失败的阴屠留下了预言,道界将死。

  道界本来不以为然,然而,一切都如阴屠所说,在道界里充满了尔虞我诈,道德沦丧,纸醉金迷。

  看来道界真得要不行了,这时出现了兄妹两个人,哥哥盘古,妹妹女娲。

  为了对付阴屠可能的再次进攻,盘古开天地,女娲创造了人,从此人界产生。

  鬼谷子接着说,人界其实不仅仅是人,还有万物生灵,其中最有智慧的是三个部族,分别是人,妖与魈。人自然不必说了,聚万物灵气的则是妖,他们最接近道界的人了。至于魈吗,虽活在人界但实则为魔,永生不死的魔,善良的魔。

  黄帝实在没有想到生活的世界中有这么多自己所不知道的生灵,一时间人皇的感觉有些失落。更失落的还在后面。

  妖皇与魈皇出现了。

  这是人界中头一次三皇联合。

  黄帝真的开了眼界,他终于看到了人以外的生灵。

  妖皇长得极为俊美,双眼细长上挑,紧身的铠甲,束着绿袍。

  魈皇则瘦高的身材,紫色的长袍盖住了脚,另戴着一顶紫色的帽子。

  人界的三皇集合在一起,要对抗阴屠的进攻,但他们谁也没有见过阴屠。

  鬼谷子说,见过阴屠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死亡。

  难道阴屠真的那么可怕吗?

  蚩尤终于见到了阴屠,他的结局与鬼谷子所说没有半点出入,那就是死亡。

  蚩尤绝对不想死,一个野心家是永远不会想到自己会死的,但他却做了第四件傻事,这件事结束了他的一切。

  蚩尤将自己的灵魂卖给了阴屠,所以他死了,而且死得很窝囊,他是被臭气熏死的,是被臭水淹死,被臭泥堵塞七窍而死。

  没有人去过魔界,那里根本就没有光线,即使去过也看不见任何东西,黑暗,到处都是黑暗。黑暗里是肮脏,恶臭。

  魔界是一片巨大无边的沼泽,黑色的泥散发着永远的恶臭。

  蚩尤来到这里就知道自己错了,这是他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犯了错误,但一切都晚了,他再也无法脱身,也根本没有脱身的可能。

  蚩尤跪在那个巨大的黑暗的望不到边的泥潭中。他很想站起来,但那是不可能的,仅存的一点原始意识都在慢慢地消失着,终于,他的表情露出了虔诚。

  没有灵魂的人,他永远会露出一种孩童般的虔诚,这种虔诚中包含着敬畏与崇拜。即使他会为这种虔诚付出生命的代价。

  蚩尤的膝盖跪落在魔泽的泥潭中,缓缓地慢慢地下陷着,但他好象没有一点感觉,而是将头也拄在了地上,整个身体好象都在向泥沼中陷下去。他的身上好象有一团火焰在跳动着,使他看起来仿佛也在融化。

  不过那的确是一团火在燃烧,有一张看不太清楚的脸在火的后面。那张脸极为可怖,仿佛是一张婴儿的脸,初生的那种,皮肤皱着,有一种脱水的感觉,他就坐在那团火的后面,没有任何动作,也看不清任何表情,只是在火焰地跳动中扭曲着,泛出一种死亡的颜色,赤色,转而变为橙色,黄色,绿色,青色,蓝色与紫色,每一种颜色都召示着邪恶的气息,他,就是魔泽的主人――阴屠。

  蚩尤的跪姿没有任何的变化,头还是拄着地,在慢慢地,平行的陷落着,头与手,膝盖与脚,身体,大腿到臀部,直至没得完全了。泥沼恢复了它本来的样子,平静的,带着诡异。

  那团火在黑暗中燃烧着,被点燃的东西竟然是一堆码放齐整的头骨,从头骨的牙齿中,口腔里窜出了火苗,磷蓝色的火苗使这一切显得十分的诡异可怖。

  蚩尤死了,阴屠活了,邪恶降临,人界大乱。

  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历时三十六年,人界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每一个活着的人都知道被阴屠所附身的蚩尤是不可战胜的。

  在恐惧中所苟活着的母亲们对孩子总是这样说:阴屠来了,阴屠要来夺走你的灵魂。

  每一个母亲同时对孩子还要说一句话:快快长大,保护自己灵魂的唯一方法就是继续战斗,孩子!

  然而,这只是一种面临死亡所发出的最后希望,阴屠的队伍太强大了,人界的所有生灵在他们的面前都不堪一击。

  最可怕的是,死去的人会被阴屠制成邪人,一种被魔性主宰的人,他的名字又叫残暴。

  三皇的队伍节节败退,人界眼看就要沦丧为另一个魔泽了。

  黄帝与妖皇魈皇只好将队伍撤到黄河北岸。

  三皇很清楚,这是最后的一块战场,这里的失手将意味着整个人界的消失。

  

魔道

  第二节
  鬼谷子是黄帝最后的希望,也许只有他能够挽救这一切,但他还是没有出现。

  做为一个先知,鬼谷子却不能预测这场战斗的结果。每一个人心里都有一种不祥的预兆:人界会不会从此消失。

  鬼谷子并不是人界的人,他是道界的使者,他深深地知道人界的消失会让道界也随之灭亡,但道界又有谁可以拯救这一切呢。

  每一个道界的人都只是想,阴屠再强大也无法进攻道界,他永远强大不到那样的实力。

  鬼谷子并不这么认为,之所以道界始终不肯与人界联手无非两个原因,一是不屑于与人界的生灵共同对付邪魔,另一个原因就是道界很清楚现在的实力,他们已经清楚的知道道界早已是名存实亡。

  虽然这样,鬼谷子还是要努力的,因为他有十个好帮手,这十个好帮手也是道界的,但他们与鬼谷子一样,是不甘于这样失败的十个人。

  十巫医是道界中,也是整个宇宙中最好的十个医生。他们最大的本事就是能将失去的灵魂找回来。所以,他们也是阴屠最想杀掉的十个人。

  阴屠想杀他们的另一个原因是十巫医更是制造武器的好手。但阴屠想尽了办法却无法对付他们,因为他们住在十巫堡里。

  没有人知道十巫堡在什么地方,就连阴屠也不知道,因为这个,十巫医才能安心地活下来。

  但他们并没有闲着,他们在寻找着对付阴屠的最好方法。

  当初对付阴屠的一切法器早就被道界的败家子们损坏或丢失了,他们只好自己来做。

  十巫医用了六年时间,翻阅了八千六百万册书,终于从盘古留下的只言片语中找到了一种原料,名叫息壤,这是一种非金非木非水非火非土的东西,它是盘古火化后所遗留下来的,置于昆仑山之颠,受日月精华,天地灵气,具有降妖除魔的力量。

  十巫医再用六年时间终于从昆仑山之颠采到了息壤。

  回到十巫堡后,十巫医在冰窖亭摆下乾坤八卦方位图,以青龙水,白虎火,玄武金,朱雀木及中央无极土炼烧这块息壤,又再经十二年,终于制成了一个画轴。

  这还没有完,十巫医用了自身的道行终于在此画轴中刻上了乾坤八卦图,乾,坎,艮,震,巽,离,坤,兑。

  人界战争的三十六年,也是十巫医创造乾坤八卦图的三十六年,他们历尽了心血,图制成了,十个人都一下子苍老了几百岁,身体变得异常瘦小,白发白胡直拖到地上。

  鬼谷子见到十巫医时简直不敢相信,难道这就是自己的好帮手吗?

  十巫医倒是满不在乎,他们郑重其事地将图交到了鬼谷子的手里。鬼谷子看着这张图,其薄如柳叶,其柔似棉絮,其韧却有如亿年的金刚石一样。

  鬼谷子知道这是一件了不起的宝物,但他心中有一个疑问,却始终没有说出来,他不敢说,怕伤了十巫医的心,他也不愿说,因为那答案极有可能是一个死亡的宣判。

  其实,十巫医早已从鬼谷子的脸上看出了那个疑问,但他们也不愿提出来,只有这最后的一搏,成败在此一举,毕竟只有这张图可能是阴屠的克星。

  鬼谷子背上乾坤八卦图,以御风之术赶到了战场。

  鬼谷子在路上的时候,他便发现邪人的队伍正在渡过黄河。最令他感到惊讶的是,邪人竟然是踏着黄河的水面前进的,犹如走在平地上一样。

  黄河是人界最后的天险,它常年奔腾咆哮,吞噬了一个个不慎的生命,又养育了一个个智慧的灵魂,但它并没有阻止住邪人进攻的脚步。

  鬼谷子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他知道,黄河之水即使是一片叶子都很难浮起,此时却让邪人们肆意地践踏。

  突然,鬼谷子看到了邪人脚底板下的红色。

  那不是普通的血,是丹朱的血。

  丹朱是魔界潜入人界的怪物之一,但它并不具备强大的力量,所以对人界构不成任何威胁。但它的血却有一种功效,即涂在脚底板上,可以使人踏水而行,就象走着大路一样地平稳。

  显然,丹朱已经死了,它一定是被阴屠所杀,取它的血涂在邪人的脚底下,他们便可以轻易地走过黄河天险。

  同为魔界,阴屠为了达到目的,不惜杀掉自己的手下,可见阴屠此番是怀着必胜的信心。

  阴屠对胜利的渴望即是人界死亡的前兆。有谁能阻挡阴屠?

  鬼谷子想到了三皇,他们是否还活着,这张乾坤八卦图到底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涿鹿之战是史书中所记载的人界第一次大型战役。涿鹿这个地方一片开阔,也适合大规模的战役。

  但黄帝并不想在这里进行最后的战役,开阔的平原只能让阴屠的部队进行更为彻底的杀戮,这是每一个人都清楚的事情。

  但他们实在是无路可去了,邪人的部队已将人界最后的力量包围在这一片平原上,与其说是这场战役,更不如说是一场屠戮。很明显,阴屠想要在这里踩着三皇的尸体宣布魔界的胜利。

  黄帝手下所剩一万零七人,其中近一半是没有战斗力的老幼病残,妖皇手下剩三百八十五名战士,魈皇手下更是少得可怜,只有九十一名。

  而阴屠的邪人士兵却有十万之众。

  这是一场根本就无法取胜的战斗,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但每一个都不愿将自己的灵魂拱手相让。

  无论是老人还是孩子,他们的手里都拿着一柄小刀,这是为自己准备的,一旦到了最后的时刻,他们就会将小刀刺进自己的心脏。

  据说人的灵魂存在于自己的心中,心死了,灵魂自然也就死了。

  灵魂既然死了,阴屠还有什么可要的呢?

  阴屠并不要灵魂,它要的是整个人界。这是鬼谷子见到黄帝所说的第一句话。

  是的,阴屠已经有十万的邪人做为他的士兵,他的奴隶,他根本就不再需要任何灵魂了,他的目的就是将所有不属于自己的灵魂杀死。

  魔界怎能存有人界的灵魂?

  鬼谷子从身旁拉过一个小孩来:你手里的刀是做什么用的?

  小孩子抬起头,他的脸很黑,但有一双极为清澈的眼睛,目光里透出无比的坚毅来:与阴屠作战。

  鬼谷子笑了,在场所有的人都笑了。

  这样的回答太美妙了,它证明了一点,人界的力量没有消失。

  只是这一点就足够了。

  但鬼谷子却做了一件事,这件事令三皇的心都沉了下去。

  鬼谷子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来递给那个小孩:这本鬼谷秘籍送给你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抬起头来,他高傲地回答:李耳。

  鬼谷子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三皇的心更沉了下去。这个时候鬼谷子的举动很明显只有一个含义,必死。

  鬼谷子笑着说:乾坤八卦图我已经拿来了,但它只是能对付阴屠……

  三皇的眼睛都在收缩,他们明白,鬼谷子说得再清楚不过了,阴屠若不出现,那张图也就毫无用途。而十万邪兵如此强大,也许在阴屠出现之前,这一场战斗就已经完结了。

  这是一场巨大的赌注,只有将十万邪兵打败,逼迫阴屠出现,才能用乾坤八卦图破掉他那邪恶的力量。

  但十万邪兵真的是那么好对付的吗?

  但鬼谷子所想的与三皇并不一样,他心里最清楚了,最大的赌注是这张乾坤八卦图,它若真的可能制住阴屠当然是好事,一旦不行,那一切就彻底完了,没有任何奇迹,人界成魔界,接下来道界也成为魔界。

  宇宙从此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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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

  楔子 涿鹿之战 第三节

  第三节
  没有任何可以思考对策的时间,因为邪人已经围了上来。

  天空如同这三十六年来的每一天一样,没有太阳,乌云翻滚着,那是邪人所带来的肃杀之气,山坡上有一棵枯树孤零零地,很快它就陷入到邪人队伍的中间,上面有几只乌鸦一下子飞了起来,嚎着一种凄厉恐惧的声音,在邪人队伍的头上飞旋着。它们似乎也知道将要发生的一切,战争。

  阴屠并没有派出自己最强悍的魔兵魔兽,进攻人界用邪人就已经够了。

  所有的邪人都是人界中死去后没有伤及灵魂的人,他们是从魔界而来。

  在魔泽的下面有一个巨大的魔狱谷,那里是阴屠制造邪人的地方。多少的灵魂被阴屠所掠取,又有多少的邪人产生,没有人可以猜得出来,只是邪人的数目越来越多。

  再英勇善战的战士也无法与那么庞大的队伍作战,所以人界的失败是注定的,没有一点胜算的可能,除非阴屠失去了他的魔力,邪人们也就失去他的战斗力。

  数量多是可怕的,更可怕的是邪人的战斗力,魔狱谷从来没有一个羸弱的士兵被制造出来。每一个邪人都必须经过九场生死的搏斗,只有杀死了九个比自己还要脆弱的邪人才被阴屠带到人界。

  杀死九个邪人,他的本事足以抵挡一只猛兽,所以邪人并不是人,而是杀人的野兽。

  强悍的野兽有十万之众,他们每一个都将自己埋藏在铠甲的下面,面部裹得很严,只露出一双眼睛,胸前一只恶狼的头,血色的獠牙张开着,右手里拿着梭矛,左手里拿着盾牌,盾牌上也画有一个狼头,大踏步地向前跑着。

  漫山遍野的都是邪人,他们密密麻麻的,那感觉仿佛是遮天蔽日一样地向着人界最后一片领地涿鹿快速移动过来。

  大地在这强硬的脚步声中震颤着。

  三皇与鬼谷子已经令手下人列好了阵势,外围的一圈全部是弩箭手,一种连发七箭的强驽。

  邪人们的部队如潮水般地已经压了上来,并且越来越近了。每一个人界的士兵都透出一种说不出的紧张来。

  人界的最里圈,还有许多老幼围坐在一起,显然他们是在等待着最后的命运,在期盼着奇迹地出现。在这许多人的中间,只有一个小孩毫无惧色,他手里拿着一柄小刀,昂着头站在人群中,睁大了双眼,紧紧地盯着外面。

  这个小孩就是鬼谷子的传人,李耳。他翻来那本鬼谷秘籍,上面没有一个字,没有一点笔墨的痕迹。

  后来,这个小孩凭借这本无字天书成为人界中道教的创始人――老子。

  老子的故事与本书没有太大关系,暂且不提。

  鬼谷子的眼睛更是一点不措地盯着前面,他回过头来对黄帝说:没有来。

  三皇知道鬼谷子所说的是阴屠,阴屠没有来,杀不了阴屠就无法战胜这十万邪兵。

  黄帝点点头,坚定地说:我们一定会拖到阴屠不得不出现的。

  妖皇与魈皇相互看了一眼,现在没有什么比坚定的信念更重要的了。

  黄帝将手中的轩辕剑横在胸前,自言自语地说:这柄宝剑是天山玄铁所炼,是人界中最锋利的剑,今天我会一直战斗到剑断人亡。

  妖皇与魈皇也看了看手中的兵器,三十六年来的征战使这些兵器已经蒙上了一层血锈。妖皇所使的是一柄软鞭,由最坚硬的金刚石所制成,鞭身带刺,十分厉害。而魈皇的兵器有些怪,一根降龙木,顶端有无数的柔软的由冰制成的细穗,整个样子仿佛是一支毛笔,那根降龙木可伸可短。

  鬼谷子摇摇头,对黄帝说:好剑遇到他的好主人是永远不会断的。

  魈皇指了指前面:距离可以了。

  的确,邪人已经逼到了眼前,驽箭手们握驽的双手已经出汗了。

  黄帝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前面,他慢慢地举起了手中的剑,人界最锋利的剑在天空中闪过一线美丽的弧,落下去的时候,仿佛是一道厉闪,迅雷一般。

  厉闪化作了箭雨向着那些曾经是战友的毫无生命的邪人飞去,一百零七名驽箭手,共七百四十九支箭,在阴霾的天空下,带着决战的勇气,发出一片呼啸之声,疾速地,向着对面射了出去。

  涿鹿之战终于打响了。

  冲在前面的邪人们有许多中箭倒地了,但后面的邪人依然向前冲着,并且速度并没有减慢。有的邪人还将手中的梭矛掷了过来。同样的疾速,却发出更为巨大的划破长空的声音。

  驽箭是无法阻挡强大的邪人,双方终于展开了殊死的肉搏战。他们使矛刺,使刀砍,徒手摔打,或搬起石头猛砸。

  鬼谷子与三皇也在战团中努力地拼杀着。鬼谷子的拂尘仿佛是一支散开的鞭子抽在邪人的身上,将对手击倒。

  这一场战争极为残酷,一个又一个的人倒下了,失去了生命,失去了肢体,也失去了尊严。

  没有胜利者,也没有失败者,只是一场远古的屠戮,正义对邪恶的屠戮与邪恶对正义的屠戮,其结果就是魂魄离开了肉体。

  这一场战斗持续了三天三夜,鲜血将涿鹿的土地都浸透了,黄帝看不到胜利的曙光,但他们还在坚持着,人界的勇士们顽强地与邪人作战,他们以一抵十的勇气终于触怒了阴屠。

  阴屠没有想到仅剩下一万多人的人界竟然能够抵抗这么长的时间,他实在有些不耐烦了,决定亲自来扫除这些阻碍他野心的人们,同时,他还要感受人界变成魔界那一刻的欣喜。

  鬼谷子感到身后所背的乾坤八卦图在抖动着,一股热浪透过后背直暖心底。这是一种预兆,预兆着乾坤八卦图也要参加这场战斗了。

  鬼谷子是即高兴又害怕。三十六年了,他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阴屠终于要出现了,收服阴屠的一刻终于来临了,但他也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乾坤八卦图到底能不能完成这拯救人界的重任呢,一旦它失败了,希望的倒掉甚至比人界,道界的毁灭更为可怕。

  鬼谷子从战团中抽出身来,他向远处观看着,果然,远处掀起了一团黑雾,沿着地面,快速地向这边滚了过来。这是一场真正地浩劫,阴屠来了。

  依旧是没有人能够看到阴屠,黑雾中是人界里久违了的蚩尤,他强壮高大的身体,以及手中那杆粗粗的梭矛从黑雾中慢慢地淡出。

  蚩尤与当初很不一样,他面部的肌肉僵硬着,一双空洞的眼睛看着前面,很快,那双眼睛变了,瞳孔中泛出血红的光泽来,眼仁里呈现出一种死亡的藻绿色。他站在那里,身躯里仿佛涌动着一个另一个躯体,如婴儿般怪异,那自然就是阴屠。虽然并不真切,但毫无疑问,阴屠已经主宰了他,在他的身体中作祟。

  蚩尤的手里挥着矛,横扫着,大片的黄帝的手下都飞了出去,摔在地上,人的身上和岩石上,以及被人掉落的兵器之上。

  鬼谷子不能等待了,他伸出手来向背后的轴乾坤八卦图抓去。

  此时,三皇都停下了手里的兵器,谁都知道,这是伟大的一刻,这是降魔除怪的时刻,这是人界最后呼吸的一刻。

  鬼谷子从身后抽出轴卷,冲着蚩尤大喊了一声:阴屠?

  蚩尤愣了一下,他转眼看向这一边。鬼谷子没有半点含糊,手上一抖,画轴打开,向着天空抛了出去。

  所有的人,所有的魈与妖还有邪人都抬起了头看着那轴被抛向空中的画卷,这一刻仿佛一切都静止了下来。

  那轴乾坤八卦图在空中展开,被邪风吹动,却一下子飘落在地上,正好落在了阴屠的面前。

  三皇与鬼谷子都愣在了那里,他们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或者说他们根本就不愿相信这是事实。十巫医耗尽精力,历时三十六年制成的乾坤八卦图如同一张废纸,竟然起不到任何作用。

  十巫医的心血在这一瞬间化为乌有,人界三十六年来的顽强也拯救不了自己的灵魂。

  最感到悲伤的是鬼谷子,他不相信眼前的景象,不相信十巫医如此的不济,更不相信人界即将毁灭的事实。他十分清楚,十巫医的失败预示着道界的无能,人界用三十六年阻止了阴屠的野心,但道界将会在三十六月之内消失。

  魔的世界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及所有人界与道界的生灵都将成为阴屠的走狗,成为没有灵魂的奴隶。

  鬼谷子是道界与人界的使者,此时,他想得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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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

  第四节
  蚩尤却很快地明白了眼前的一切,他发出一种近似于哭泣的长嚎,右手举起梭矛向着对面依然在发呆的鬼谷子掷了过去。

  这一掷力达千钧,速度只有妖皇与魈皇的眼睛可以看得见,但他们却根本来不及阻挡。

  鬼谷子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在慌乱中急忙挥动手中的拂尘。如钢丝般的拂尘卷住了飞来的矛头,鬼谷子想顺势领开,但他根本就来不及,矛头的力量太大,速度太快,还是刺了过来,一下子穿过鬼谷子的右侧肩甲骨,将鬼谷子整个人带着向后飞了起来。

  鬼谷子被矛结结实实地钉在了身后三丈多远的一块巨大岩石上,双腿悬空着。他痛苦难当,拂尘也一下子落在了地上。

  蚩尤还是面无表情,他一步步地向着鬼谷子走去,一只脚正好踏在那展开的乾坤八卦图上。但他并没有停步,还是慢慢地接近鬼谷子。

  鬼谷子被挂在岩石上,他想到了死。

  三皇绝对不会让鬼谷子死去的,他们同时出手。

  黄帝的剑直取蚩尤的后心,这一剑用尽了黄帝最大的力量,平生黄帝头一次使出人界中所没有的速度。

  妖皇的软鞭化成一支枪,与魈皇的判笔分别一左一右地刺向蚩尤的前胸。

  在人界,没有任何一个生灵可以躲开三皇同时出招,更何况这一击三皇都是用了自己的全力,那速度,力量及准星都是无人能及的。

  阴屠不是人界的人,但他却也没有躲开。

  三皇很高兴,他们都很清楚自己在这一击上所下的功夫,所使的力量。一个再强壮的人也经不起三件兵器同时刺中要害部位。

  但他们忘了一件事,他们刺的不是强悍的蚩尤,那只是蚩尤的躯体而已,但即便是这个躯体,也是阴屠最为看重的。

  过于高兴的人都要付出代价,三皇为这一击也付出了代价。

  三件兵器同时刺中蚩尤,也同时反弹了出去,人也是一样的,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

  三皇用自己的力量害了自己。

  魈皇双臂震断,从此落下残废。

  妖皇的软鞭被震碎,反射在妖皇的身上和脸上,虽然伤势不重,但从那以后总是戴着一个铁制的面具。

  黄帝手中的轩辕剑差一点就脱手了,他使劲地抓住,结果剑身返向,一下子砍在了黄帝的右肩头上,击碎铠甲后,伤口还深达有一寸多。虎口也被震裂了。黄帝一下子摔在地上,恰好身子压住那轴乾坤八卦图上。

  蚩尤却没有停住脚步,他还是一步一步地向着岩石上的鬼谷子走去,鬼谷子伸出手来拔着身前的梭矛,但那梭矛仿佛嵌在岩石中一样,一动也不动。

  阴屠要杀死鬼谷子,这是人界中他最大的敌人。

  鬼谷子无法动弹,死亡在慢慢地逼近着。他睁大了双眼,一定要亲眼看到阴屠是如何杀死自己的。

  黄帝想上前解救鬼谷子,但他却根本站不起来,他也没有那样的本事,所有人界的战士们都不愿鬼谷子就这样死去,只有这个先知是人界的希望,但现在希望就要破灭了。

  奇迹总是在希望即将破灭的时候产生。黄帝肩头的血流了下来,正滴在那张乾坤八卦图的阴阳鱼上。仿佛是一种神秘的力量使这法器终于恢复了。从那张图中突然射出了万道霞光,直冲上天,冲破了这个黑暗的战场,撕碎了那个阴沉的天空。

  与此同时,黄帝的血沿着轩辕剑的剑身向上快速地漫延,一直到浸染了整个剑身,那剑身也发出一种蔫红色的光彩来,照得黄帝一时睁不开眼睛。

  所有人被这奇异的现象所震撼了,他们都停下了手中的兵器,蚩尤也停下了脚步,他回过头来,却被那道光刺得睁不开眼睛。

  黄帝此时也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力量,他一下子将肩头的剑拔了出来,身子从地上弹起,将剑挥起,冲着还在惊愕的蚩尤狠命地掷了过去。

  这一掷的力量远远超出了黄帝本身所拥有的,那是一种神秘的无以伦比的力量。轩辕剑在空中翻滚着直直地向蚩尤飞去,蚩尤没有任何躲闪,他也来不及躲闪,便被那柄剑直直地刺中了喉咙,贯穿而过。这一瞬间,他仿佛还可以惨叫,整个身子却僵立不动,而一种裂痕在身体上快速地漫延着。

  蚩尤的样子极为恐怖,他呆立在那里,睁大了眼睛,好象根本不相信眼前的事实。

  鬼谷子不失时机地双腿屈起,奋力地向后蹬身后的巨岩,整个人向前飞出,穿过那柄长矛,终于从矛攒处飞了出来,落在了地上。那只矛依然插在崖壁上,矛身在颤抖着,上面残留下的血珠在空中飞溅,象雾一样。

  但鬼谷子没有做半点停息,他从蚩尤的身边掠过,直扑到黄帝的面前,从地上一把抓起那张乾坤八卦图,扔向了天空。画卷在天空完全展开了,与天空融在了一起,放出玄黄色的光来,一洗这三十六年来的黑暗与潮湿。

  蚩尤的身体从裂痕处一下子爆开了,散落在地。那柄轩辕剑仿佛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随着蚩尤的残肢一起落在了地上。但阴屠却并没有因此而死,他从蚩尤的身体里出来化作七束柔软的各色的光带向四面八方散开。

  那是阴屠的灵魂,但他无处可逃,整个天空仿佛就是一幅巨大的乾坤八卦图,将天地罩在里面,更何况是阴屠呢?

  有一种声音仿佛从天际传来,听不太清楚,但它却连续地,不停歇地唱念着: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德不德,以有德,德有德,以无德……

  在这虚无缥缈的声音里,整个天空仿佛旋转了起来,正中的那个阴阳鱼,它自动地旋转开了,从那个圆洞里射出一道极为神圣的光茫来,那是光明的颜色,在这光茫普射下,阴屠那七色光带被吸了进去。

  鬼谷子与黄帝,还有所有的人都忘记了所处的环境,他们一起抬头看着。

  收入了阴屠的七魂,阴阳鱼自动合拢了,那幅图也卷在了一起,缓缓地从天空坠下,落在鬼谷子的手中。

  天蓝了,太阳出来了,从白云的缝隙直直地照了下来,那是久违了的阳光,千万道洒向人界。

  顿时,所有的邪人被照射在这阳光下,他们一起灰飞烟灭了,没有一点痕迹。

  人界的兵士们被眼前的现象所震撼,一时还没有任何反映,而鬼谷子与黄帝却一下子都躺倒在地,他们实在是累得无法再站起来了。

  这就是人界历史上第一次巨大的战役,涿鹿之战。此战空前的残烈,最终以黄帝的胜利而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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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涿鹿之战 第五节

  第五节
  黄帝与鬼谷子看着士兵们收拾着战场,掩埋起死去的兄弟,救起重伤的战士。

  魈皇及手下走了过来,他们将那件紫袍裹得更严实了。魈皇说:我们必须走了,这阳光太强烈。

  鬼谷子知道魈族是无法在阳光下停留太久的,他们只喜欢月色,于是点了点头。

  黄帝一抱拳:多谢帮助。

  从魈皇露出的眼睛可以他在笑:这是人界的事,我们当然要义不容辞。

  黄帝道:那你可以来我这里坐客。

  魈皇微微一笑:不可能的,人界之大容得下我们共同生活,人界之大也让我们有着各自的空间。

  说完,他没有半点留恋,转身飘去。魈皇双臂已废,是手下人抬着他那根特殊的兵器。此时他的手下已不足二十人。

  黄帝向四周看了一眼:妖皇怎么不见了?

  鬼谷子站在他的旁边笑了笑:妖皇已被毁了容,他是最爱自己容貌的,战势已经结束,他当然就会走了。

  黄帝点点头道:如此一来,我也永远见不到他了?

  鬼谷子笑道:的确,我也要走了。

  黄帝急问:先知要去哪里?

  鬼谷子看了看手中的乾坤八卦图:我本是道界之人,来自于道界自当归于道界。

  黄帝很惊讶:那……

  鬼谷子打断了他的话:你是想问人界的出路在哪里吗?

  黄帝认真地说:正是,请先知明示。

  鬼谷子叹了口气:从来就没有先知,三十六年的征战使人界元气大伤,我只能说不要象道界一样就行了。

  两个人正在说话间,突然听到旁边人群里发出噪杂之声。

  一名士兵跑过来对黄帝说:族长,蚩尤的碎肢如何处置?

  黄帝刚要回答,鬼谷子却在一旁急问:蚩尤的碎肢难道还在吗?

  士兵点点头。

  鬼谷子向着那群士兵走去,黄帝也莫名其妙地跟在后面,只见士兵们围成一团,不住得用刀砍着什么。

  鬼谷子分开众人向里一看,只见地上是一堆碎肢,早已被众人砍成了肉酱。

  黄帝走过来看了看,他皱了皱眉头,也不好对手下说些什么,便问鬼谷子:怎么了?

  鬼谷子表情凝重,他慢慢地说:我没有想到阴屠竟然这样厉害。

  黄帝与众士兵都不明白鬼谷子的意思,都看着他。

  鬼谷子叹了口气:我本以为蚩尤也是一个邪人,那么阳光一出,他必定会灰飞烟灭,但没想到他却是一躯肉身。阴屠他有七魂七魄,所谓魂是可以脱离肉体而存在的,而魄却不能脱离肉体。既然蚩尤是肉身,那说明阴屠的七魄也来到了人界,可是乾坤八卦图只收了阴屠脱离肉身逃走的七魂,那他的七魄……

  鬼谷子没有说下去,但谁都明白他的意思,蚩尤肉身已毁,阴屠的七魄无以附身,当然就逃不回魔界,现在唯一的可能就是再借一具肉身附于其中了。

  可这个被阴屠七魄附身的人又是谁呢?

  黄帝不安地问:阴屠的七魄会不会附在其它人的肉身上继续作恶?

  鬼谷子想了想说:作恶是不可能了。这一仗令阴屠受伤不轻,没有七魂,他的魔力在人界根本就不起任何作用,它也无法主宰人界中的任何躯体与灵魂。也就是说他即使附在某个人的身上也回不了魔界,回不了魔界,他就恢复不了他的魔力。

  黄帝等人这才放下心来,但鬼谷子却又说:不过还有两种可能,一是阴屠他本来就有肉身,此肉身无形无影,可在人魔两界自由穿行,可惜我们对阴屠太不了解了,第二种可能阴屠的七魄已随蚩尤的肉身一起死去。我们当然希望是第二种可能性,但如果是第一种,那么阴屠就没有死,只是被乾坤八卦图散去了七魂而已。

  众士兵一听忙问:先知,那怎么办?

  鬼谷子叹了口气:无论哪一种可能性,我现在必须要做的是将乾坤八卦图中的七魂放到道界昆仑山的困魔鼎中,经过七七四十九个五百年,那时七魂就会完全丧失他的魔性,只有七魄的阴屠也将永远无法恢复他的魔力,虽然他还是死不了,但他再也没有力量进范人界了。一切皆为劫数,未可知啊!

  黄帝知道事情只有好此了,众人也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

  阴屠当然没有死,他只是失去了自己的七魂。由于七魂被困在乾坤八卦图里,阴屠没有了强大的魔力,所以他要找回七魂,找回七魂的方法自然就是跟踪鬼谷子。

  阴屠不敢出手,知道出手必死,失去了魔力的阴屠怎能是道界使者鬼谷子的对手,所以他只有等待,老虎终归会有打盹的时候。

  但鬼谷子并不是一只虎,他是一个先知,一个以人界道界生死为已任的道界使者。离开了黄帝,鬼谷子直奔道界的昆仑山。

  昆仑山距涿鹿有十万八千里之遥,鬼谷子以御风之术本可以很快就到,但无奈身上伤势很重,也只好跋山涉水,好在修行在,倒也不费多大的气力。可这一路上,鬼谷子就没有安静过,他总觉得有谁在跟踪他,其实他也十分清楚,这跟踪的除了阴屠没有别人。

  当鬼谷子携着图翻山的时候,在他的身后,地面上一定会出现一个阴影,不用问,那自然是阴屠的影子,影子也如鬼谷子的速度一样地从地表滑过,滑上了山。

  当鬼谷子提气过河,双脚在水面上轻盈地点出一圈圈的水纹的时候,肯定在他身后的水面上会涌动着一个水包,仿佛是紧贴着水面有物在水下游动一样,速度也是惊人的快。

  鬼谷子穿梭于森林之中,两侧从密林的间缝中阳光照射下来,疾速地闪退着,很刺眼。在那阳光下同样总会出现一个瘦小的身影。

  鬼谷子飞快地掠过雪地,在雪地上留下浅浅的道袍所擦过的一道痕迹,没有任何脚印,但很快,雪地上就会突然出现一排小脚印,那仿佛是婴儿的脚。

  有几次,鬼谷子都要与阴屠正面交锋了,但还是让狡猾的阴屠跑掉了。对此,鬼谷子倒不以为然,即便阴屠跟着自己到了昆仑山,他还是无法拿到乾坤八卦图,也就无法放出他的七魂。

  老虎有打盹的时候,鬼谷子没有,他会为一件事永远地坚持下去。

  但阴屠也是一样,为了寻回自己的七魂,自己的魔力,他也会永远地坚持下去,所以他终于跟着鬼谷子来到了道界的昆仑山。

  道界的昆仑山位于西方,这里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峰,陡直得直插上天,半山以上就云雾缭绕了,普通人根本就看不清那上面到底有些什么,站在峰的脚下,仿佛前面就是一座山墙一样地堵住了去路。

  鬼谷子来到了山下的雪地里,他抬头看了看,默默地念动咒语,向后退了几步,扶住背后的画卷,一下子冲了过去。冲到山根处,鬼谷子沿着石壁向上跑,很快地,他就跑入半山的云雾里再也看不到踪影了。

  从此,鬼谷子再也没有下山。

  山还是那么地平静,没有任何声息。这时,雪地上突然出现了几个好似小孩的脚印,转瞬间,阴屠出现了。

  在雪地和阳光的照射下,这个阴屠仿佛是透明的一般,但那是污晦的,肮脏的透明,他佝偻着身子,努力地抬头向上看着。

  一双血红的眼睛里仿佛在冒着火,面前的山峰是他最大的障碍。

  阴屠在七魄的支持下,他的肉身追随着鬼谷子来到昆仑山下,他要盗取乾坤八卦图,释放出自己的七魂以重振魔泽主人的威力。然而,失去魔力的阴屠要爬上昆仑山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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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涿鹿之战 第六节

  第六节
  远远的,阴屠弱小的身影在崖壁上艰难地向上攀爬着。

  昆仑山的天气十分的怪诞,时而是狂风大作,乱石纷飞,时而又电闪雷鸣,树木被焚。冬天这里是飞雪中夹着冰雹从天直泻而下,夏天里这地方任何生物都有被炙烤的危险。

  春秋的天气倒也好些,但又有了无数的飞禽走兽。山鹰从云端里飞旋着俯冲下来,巨大的翅膀与锋利的尖喙异常可怕,成群的野狼虎视眈眈得令人毛骨悚然。

  好在阴屠虽然失去了魔力但魔性还在,任何的危险虽然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困难,他还是顶住了。

  寒来暑往,一年又一年,一个五百年又一个五百年,阴屠在这昆仑山脚下煎熬着,他经过了无数次的失败,以坚强不懈的努力终于获得了成功。阴屠的七魄几乎是精力耗尽,他的肉体也被自然的力量所摧残着。此时已是涿鹿之战后的二万四千年。

  昆仑山的这座峰虽然很陡峭,好象是寸草不生,但在崖壁的中间却有一棵巨大的松树,也是唯一的一棵树,粗壮的枝干横伸着,那树的枝叶在缠绕着,紧吸在崖壁上,构成三个篆写的字,仿佛是嵌在石壁上的一样,“锁龙洞”。

  但石壁上却没有看见任何的洞口。那棵松树上有一些树瘤,突出来的,仿佛就是一个个的龙头,倒也显得十分形象。

  阴屠的手终于攀上了那棵松树,他爬上了树干,扶着石壁站住了,狂风在吹,飞雪在扇打着他,这使他显得十分地吃力,但他还是努力地站稳了。

  此时的阴屠身上被泥土树枝石砾等所贴粘着,以致于可以看出他的形状来,如婴儿般的弱小,但无法看到皮肤,表面只是粗糙与污晦,他的手脚还算正常,但指节细长,干枯,似乎还连有蹼。

  阴屠站在树上略略地休息了一下,他在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

  锁龙洞中有一个困魔鼎,阴屠的七魂一定被放在了里面,再有五百年,七魂将永远地消失魔性,而鬼谷子就在里面。

  比起这两万多年来自然界对阴屠的摧残,里面的鬼谷子似乎更加可怕。弄不好,阴屠将会被鬼谷子收了,也被放到困魔鼎中,那时,他将彻底死去,而所谓的魔界恐怕也将永远地不存在了。

  阴屠十分害怕,但他却没有任何办法,等待五百年后在魔界中苟活与现在就死去对于阴屠来说都是一样的。他必须一试,必须赌一把。

  当年鬼谷子也是赌了一把才在涿鹿之战中打败了阴屠,现在阴屠同样也要赌一下。他别无选择,因为他那不死的野心不容他有半点犹豫。

  终于,阴屠举起了双手,用力地插入到树干中。他的眼睛中又放出那种逼人的血色的光来。

  阴屠双手用力地左右一分,活生生地将那树干撕开了一个洞,仿佛是撕一只熟透的羔羊一样,然后他一下子就跳进了那个树洞里。

  这个树洞就是通往锁龙洞的入口。

  锁龙洞里四壁都是冰,如同镜子一样。一束光线从顶上直射下来,里面由于冰的反射,这里如同白昼一样地明亮。阴屠看得有些眼晕,在如此强光下,他根本就无处遁藏,根本就不可能逃过鬼谷子的眼睛。

  但鬼谷子为什么还没有动静,这令阴屠有些大惑不解。

  这两万年来,阴屠也耗尽了自己所有的精力,时刻注意着鬼谷子的行踪,但他从来没有看到过鬼谷子的身影,很明显,鬼谷子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这个锁龙洞,难道这里面真的还别有洞天吗?

  阴屠小心翼翼地向里面蹭着前进,尽管这样,他那肮脏的身体已经映照在洞的四壁上,经过无数的反射,无数的阴屠在墙上走动着。

  阴屠突然停了下来,他在思考着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为什么墙上却没有鬼谷子的影子,难道他真的不在这里吗?

  是的,鬼谷子一定不在,否则他无法令自己在冰上没有半点影子。

  想到这里,阴屠自然很兴奋,他不禁加快了步子向里面走去。

  洞中有许多粗大的冰柱子,每一块冰柱的里面都困着一条龙,由于日久,冰层太厚,从外面看得并不是很清楚,所以也没有反射出他们的影子来。

  冰柱共有十三根,困着十三条恶龙,说他们是恶龙,原因是他们曾犯过人界中最大的罪过。这十三条龙本是龙人国的将军,是属妖族部落的。他们由于争夺龙人国的王位而相互争斗,不慎将不周山的天柱撞毁,至使天被撞出一个洞来,天气外泄,冷风吹下,日月无光,民不聊生。

  当时盘古与女娲还没有死去,他们大怒,令神将祝融将这十三条龙人国的将领抓住,挖掉了他们的双眼,断掉他们的龙角,将他们锁在这个洞里,从此这个洞才被称为锁龙洞。

  阴屠知道这十三条恶龙的来历,只是他此时无暇顾及,继续向前走。

  终于,他看见了那个困魔鼎。

  困魔鼎虽然放在洞的中央一片空地上,但此时洞顶的光线恰恰没有照射到,所以洞壁的冰镜上也没有出现它的影子。但阴屠却可以在黑暗中看见一切,只见鼎的四周都雕着张牙舞爪的龙。鼎内有一洼火水,水面上仿佛在涌动着微弱的火光,水上还漂着一朵菏花,菏叶铺开,很是好看。中间一束菏花开放着,淡粉色,如水晶一样地美丽。

  鬼谷子将乾坤八卦图放在昆仑山的锁龙洞中,这里阴阳调和,日光与冰泽相映成辉,可以化去阴屠七魂的力量,到那时阴屠即便有七魄在身,也将永世不得作恶。

  洞的里面在更黑暗的地方,一个石雕的龟背床上放有一张檀木滕编织成的蒲团,蒲团上坐着一个人,他正是鬼谷子,他闭着眼睛,好象正在修行着。

  看见了鬼谷子,阴屠一下子脚下不敢再动了。但鬼谷子却没有半点动静,这令阴屠十分奇怪,他不禁又仔细地看了看。这一看,令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惊喜。

  鬼谷子已经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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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涿鹿之战 第七节

  第七节
  鬼谷子死了,这是多么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但事实的确如此。

  鬼谷子总共只算错了两件事情,这两件事情使阴屠可以重新寻回自己的魔力。

  第一件,鬼谷子忘了自己会死掉。他的确从来也没有打盹过,也正因为如此,他耗尽了自己全部的精力,他死了。

  第二件,鬼谷子以为这四壁为冰镜的锁龙洞上会有自己的影子,即使阴屠闯了进来,看见冰镜上自己的影子也会被吓走的,但他忘了,冰镜上的影子是靠洞顶所照下的光反射出来的,但那是阳光,有日落与日出的时候,也就有角度的变化。阴屠冒险进洞的时候,恰好光线无法照射到鬼谷子,所以也就没有吓到阴屠,阴屠才敢慢慢地摸进洞来,看清了一切的真相。

  鬼谷子没有完成使命,他就这样地死去了。

  阴屠大喜过望,他根本来不及再理会死去的鬼谷子,忙沿着铜鼎的脚,如蛇一样地慢慢地无声无息地爬了上去,他勉力支撑着站到了鼎的边沿上,显然他费了很大的力量,他需要休息一下,站在那里边喘着气边看着鼎里的菏花,荷花仿佛感受到了魔性的逼近,立即放出炫目的强光来,阴屠险些栽了下去,但他还是忍住了。

  阴屠知道自己无法抵抗这强光,一切都要快,于是他鼓起了最后的力量,突然地睁大了眼睛,瞳孔血红地放着光,一时间他仿佛有了力量一样,伸出手来,一下子就将那个菏花摘下,从荷花中空的茎中抽出了那轴乾坤八卦图的画卷。

  鼎中的水火一下子升腾起来,似乎要烧到阴屠的手臂,但他已拿着图摔下了困魔鼎。

  这一切都很迅速,这一切都无法阻挡。阴屠的七魂再度复活。

  阴屠摔在地上,手中的画卷却磕到了一边。但这已经是无关紧要了,他慢慢地站起来,刚要伸手从地上再捡起那张乾坤八卦图,却突然感到身子抖动起来,不可遏制地抖动,脚下早已站立不稳。整个洞里仿佛也跟着震动起来。

  与此同时,那只困魔鼎一下子炸开了,火光随着流水在地上滚动着,如岩浆一般在洞里漫延开来。

  火水所流到的地方,那些冰也炸开了,冰柱塌倒,冰镜爆碎,被困的恶龙冲了出来,顿时洞中有十三条恶龙在飞舞着,他们感激阴屠,是阴屠救了他们。

  冰炸了,洞里一下子就暗了下来,只有那暗红色的火水在泛着血腥般的光泽。

  火水还在流淌着,慢慢地浸染了倒下的鬼谷子,浸染了那个蒲团。蒲团被火水所燃烧,龟背床上露出一个洞来,火水流了下去,随即却又从那个洞口外慢慢地泛出赤红色的光来。

  地下的岩浆沿着洞口向上喷涌而出。

  崖壁上的石子在纷纷的下落着,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如雨一般。

  群鸟都远远地飞了起来。所有的动物都在奔逃着。极远处庄稼地里劳作的人们都惊呆了,他们抬起头来看着昆仑山的方向。

  虽然很远,但山摇地动起来的气势依然可怕。

  昆仑山仿佛是一只刚刚苏醒的狮子,咆哮了起来。

  火山喷发,昆仑山的这座峰在岩浆中,在一片红红的色彩中轰然塌了下来。

  鬼谷子的仙逝使恶魔获得了重生,他放走了那十三条罪龙,成为自己的侍者。但阴屠最想做的事情却没有成功,在这一片混乱中,火水早已将乾坤八卦图冲走。

  阴屠经过自己的努力使七魂没有死去,但七魂经过两万多年的修炼,早已丧失了魔性,他们依旧没有从乾坤八卦图中出来。

  七魂只有回到自己的真正主人那里,回到属于自己的魔泽才能恢复魔性,阴屠到那个时候才能真正地强大起来,真正的不可战胜,但这一切被眼前的混乱所破坏了。

  阴屠无法再找到那幅乾坤八卦图,他不得不带着十三条恶龙回到了自己的领地――魔泽。

  火山喷发了十二个时辰,天地昏黄,空气中飘浮着细小的颗粒,这颗粒经过六十年方才完全沉落。

  太阳的光线极为暧昧,透过巨大的烟尘照射下来。

  昆仑山下的一片空地,很广阔,但都被覆盖着厚厚的火山灰。

  高原的风在吹着,贴着地面,吹动尘土,一点一点的。

  在一块石头的旁边,火山灰被吹开,露出了那轴画卷。息壤在烈火之中竟然没有损坏分毫。风轻轻地把画幅缓缓吹展开来,一点一点地,阴阳鱼慢慢地露了出来,鱼门自开,这时,从里面飞出一道赤色的光来,一下子飞得无影无踪。

  随着火山灰吹起来的越来越多,那画轴也完全地展开了,并不断地从里面飞出橙黄绿青蓝紫等颜色的光来,向着天空飞去,这些光四面八方地飞远了,很快就落下,消失了。

  当火山灰全部吹干净后,正好那个乾坤八卦图打开着平铺在地上,风再一吹,图又卷了起来,又成为一轴画卷。

  风越来越大,画卷在地上滚了起来,随着风也越滚越快,终于滚到一个崖边,掉了下去。

  崖下是一条并不大的河水,那画卷从崖上翻转着落入了水中。随着水流飘了下去。

  画卷飘浮在水上,一直顺波而下。

  在河的中央,有一个旋涡,那乾坤八卦图的画卷终于被旋进了里面。

  失去大道法力的乾坤八卦图放走了阴屠的七魂,他们永远地留在了人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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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部 七魂复生 第一章 席方平 第一节

  第一节
  席方平,一介书生,穷书生,家住长江边上。其实他应该叫席方贫,正如他的家道一样,刚刚一贫如洗。

  席方平本来是不应该这样穷的,他的穷缘于他的父亲。席方平的父亲叫席大路,生活在长江边上的人却叫大路。

  本来席大路很有钱,不是一般的有钱,他可以用一顿饭所花的钱买下这座江边的县城,但他还是穷了,而且穷得很彻底。

  席大路是做买卖的,买卖做得好分两种,一种是诚信,第二种是不诚信,席大路属于前者,所以他买卖做得好,也就很有钱。

  有了钱的席大路叫儿子席方平读书,席方平不是一个好读书的人,所以他交了许多朋友,席方平同样也不是一个会交朋友的人,所以他读书更不好。

  但席方平很聪明,所以他考上了秀才,席大路当然也很高兴了。

  在席方平考中秀才的那一年,席母死了,生病而死,没有痛苦,挺安祥的。席母死的时候只问了席大路一句话,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当时,席大路没有回答,因为他实在想不出来为什么要赚那么多钱,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席母死后,席大路没有吃饭也没有睡觉,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个人想了三天三夜,席方平不知父亲在想些什么,但他也不理会。

  三天后,父亲出了屋,他遣散了所有的奴仆,发放了所有的财钱,决定过个普通人的生活。

  这样的人的确很傻,席方平也这样认为。

  但席大路不这样认为,他开始学习打渔,靠卖鱼为生,日子很穷,但他很快乐!

  席大路的所作所为乐坏了一个人,他也是做买卖的,是属于不讲诚信的那一种。更重要的是他与席大路都是这里最富有的人,做得又是相同的生意,所以他与席大路有仇。

  这个人姓羊,叫羊实。

  突然间,席家一贫如洗,羊实很高兴,他常常以老朋友的身份去看望做了渔夫的席大路,目的当然是为了羞侮对手一番,但他错了,席大路不但不生气,而且经常拿出自己打得鱼,做个生杀鱼款待他。

  羊实觉得生杀鱼是世上最好的美味,同时,他看到了快乐的席大路,于是,他生气了,觉得还是不如席大路。

  这样心胸狭窄的人一定活不长,所以他生病了,卧床不起,他认为这都是席大路害的。

  席大路当然没有害羊实,他害了自己的儿子。

  席方平深有感受。

  从富人到穷人最直接的感受就是来自于朋友。这一点,席方平深有体会。

  以前,朋友们总是围在席方平的周围,好话说尽,但现在却没有了一个。席方平并不怪他们,他认为这样的人虽然不可交,但他们这样做的确也无可厚非,有谁愿意和一个穷光蛋做朋友?

  有。因为他也是穷人。

  席方平还有一个朋友,他从来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是他的朋友,因为这个人只不过是个少年罢了。

  席方平这个朋友年方十五,是个叫花子,提起他来,在这个县城也十分有名,当然不是什么好名气。

  人们都管他叫南宫小子,之所以叫这个名字还有一个由来。

  在县城北边有一个归甲的老官人,他叫南宫齐。据说南宫齐做了很大的官,大到除了皇帝就是他了。但后来这个南宫齐做了什么错事,终于被贬了,于是来到这里住下。

  一天,南宫齐突然到衙门报案,说是自己丢了东西,手下人抓到了一个偷东西的小孩,这个小孩自然就是南宫小子,但县城里还没有一个人见过他。

  一个穷孩子,无依无靠的,南宫齐把他送到了衙门,就被关了起来。但当天晚上,这个小孩就跑掉了。

  县城的牢房虽然不是什么铜墙铁壁,但也是牢深壁厚的,更有数十名官差把守,却让一个小孩轻易地跑掉了。这里的差役们十分地生气,发誓要找回这个小孩。

  没想到第二天,南宫齐却再一次带着小孩来到了衙门,他声明说这个小孩不是小偷,小偷另有其人。

  再后来,那个小孩便常出入南宫齐的家,而且吃香喝辣。

  人们开始猜测,终于有一种说法更被大家认可,就是这个孩子是南宫齐在朝时与一个宫女所生的私生子,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被贬黜的。

  所以,这个小孩有了新的名字叫南宫小子,当然,这也是县里的人给他起的。

  南宫小子的好日子只过了一年,突然朝廷上来了一道圣旨,说南宫齐有谋反之心,于是将他满门抄斩了,好在南宫小子的身份只是一种谣传,钦差也没有当回事便放过了他。

  南宫小子却也没有半点伤心的表现,老百姓们也就把那个谣传慢慢地淡忘了,但南宫小子的名号却传了下来。

  没有吃喝的南宫小子彻底成了孤儿,没有人管也没有人理,他便成了街头的小混混,确切地说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小偷。

  南宫小子成为小偷,最高兴的是那些差役们,上次南宫小子的失踪令他们颜面大失,南宫齐死后,他们一定要抓住南宫小子。

  但这个南宫小子本领极高,总能在关键时刻脱身,这也令差役们大惑不解。

  也许是过于高傲了,一次,南宫小子竟然偷到了捕快的家里,还喝了许多酒,结果自然是束手就擒。

  差役们将南宫小子绑在街上要暴晒三日以解心头之恨,恰好被席方平看见,他可怜这个小孩,于是与差役们说情。那时,席家还很有钱,差役们得了好处当然就不在乎自己的心头之恨了。

  这样,南宫小子逃过一死。

  后来,席方平无意间问起南宫小子那次的牢狱之灾,南宫小子只给他表演了一个把戏,紧缠在手上的绳索瞬间就脱落在地,三寸宽的栏杆,他竟然轻而易举地便钻了过去。

  席方平知道,自己不说情,那天晚上,绑在街上暴晒的南宫小子也能逃走,所以他不再把自己当成南宫小子的救命恩人。

  但两个人从此成为好朋友,南宫小子也不再偷东西了。

  县城里的人说,南宫小子又找了一个能给他吃喝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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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部 七魂复生 第一章 席方平 第二节

  第二节
  这个县城并不大,却紧靠长江。

  长江,是个附庸风雅的好地方,有美景,有美食,有美人还有美文。

  所以江边就有了很多的酒楼,凭窗而望,江面上风平浪静,远处几帆渔船荡在水中,有时还可以耳闻着渔夫的唱和声,显得那么幽静淡雅。

  当然桌上还可以摆着美食,座旁也许还有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人。

  至于美文,当然就是几个骚客附庸风雅的作品了,喝的是酒,嘴里吐出来的是玑珠,只不过是成色不同罢了。

  席方平是个书生,偶尔地也到酒楼上坐一坐。

  今天的酒楼上就可以看美景,品美食,赏美人,做美文。

  几个文人围坐在一起,文人甲首先发言:各位,今日江烟缭绕,凭高望去,美景尽收眼底,咱们不如作几首诗,也算给后人留个佳话了。

  这种提议在文人中间往往能得到很不错的响应,众人都随声附和地表示赞同。几个人迅速地清理出一张临窗的桌子来,叫店小二摆上了文房四宝。

  文人乙突然想起一个人来,他回头喊着:席兄,一个人在那里干什么?

  他叫的当然就是席方平了。自从家道贫落之后,席方平是不大与这些文人再来往的,只是一个人单独饮酒。

  他坐在较远处,二十多岁的样子,清俊的脸庞,两眼很有神,瘦弱的身材,一身的书生打扮,坐在那里,正在喝着酒。席方平的酒量很好,这是遗传的结果,席大路就是好酒量,两坛女儿红下去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听见有人在叫他,席方平转过头来,微微一笑:各位雅兴在下不便打扰,前人诗词已绝,小弟无才,也就不参与了。

  席方平不喜欢卖弄文墨,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文人乙的邀请除了客套以外还多半有些嘲讽之意。席方平当然心里明白,于是先说了前人诗词已绝的话,无非是说他们在附庸风雅。

  这些文人以前都是席方平酒桌上的好友,对席方平也是了如指掌,听见此话,当然也要反戈一击。

  文人乙忙说:席兄,作诗又有何妨?放心,酒钱吗,我们请就是了。

  席方平摇了摇头:我喝酒就好赌酒,哪位甘愿奉陪?

  与席方平赌酒那只有死路一条。

  文人甲最先沉不住气了,他冷笑着:算了,谁不知道席兄胸有大志,怎能与我们这些附庸风雅之人为伍呢?

  文人丙接过话头:坐在这里只知喝酒,还说什么胸有大志,我才不信呢?无非就是自视清高,实际上腹内空空罢了。人穷酸骨,此话一点也不假。

  席方平一仰脖,喝下一海碗的酒水,然后将碗砸在桌上道:错,人穷醉骨才对。小二?

  店小二应声从楼下跑了上来:席公子,叫我呢?

  席方平站起身子:再给我拿一坛上等女儿红?

  店小二很为难:席公子……

  席方平道:怕我醉了不成?

  店小二笑笑:不是,席公子,您知道小店是概不赊帐的。

  席方平愣了一下,不知说什么好。

  那些文人们顿时哄堂大笑,文人乙还叫道:席兄是不是想让我们出酒钱啊?

  席方平更是尴尬,一时脸涨得通红。

  这时,从酒楼的角落里突然有人说话:他的酒钱我出了。

  众人忙看过去,只见不知什么时候在一角落里坐着一个老道,说是老道,其实也不过三十岁左右,身穿一件橙色道袍,长得十分精神,最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这个道人手里并没有拿着拂尘,背后却十字花叉地背着两杆短枪,一看便是江湖中人。只见道人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来扔向店小二。

  店小二忙伸手接住,一看足有三四两重,他放在嘴里咬了一下,立即变了脸色:好的,立即上。

  道士喊道:两坛。

  席方平看着道士一抱拳:多谢。

  道士坐在那里一笑:过来一起喝,如何?

  席方平看了看自己的桌上,只剩空碗了,于是他大踏步地走了过去。

  那些文人一见是一江湖中的人,身上还背着兵器,知道不好惹,也便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坐在一起,背过脸去。

  席方平坐在道士的旁边:请问……

  道士笑笑说:终南山终极仙观姬飞峰,叫我姬老道,牛鼻子都行。

  席方平一抱拳:在下席方平。

  姬飞峰也是抱拳:是席公子,幸会,幸会。

  席方平笑笑说:多谢您给我解围。

  姬飞峰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秀才有你这样的豪气,意气中人罢了。

  席方平道:那好,你就不要叫我席公子了,叫一声贤弟比什么都好听。

  姬飞峰哈哈大笑起来,这时,两个店小二拎着酒坛走了上来,放到了桌上。

  姬飞峰站起身来,伸手拍开泥封,抓住了坛子口:如何?

  席方平当然明白姬飞峰的意思,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于是也站起身来拍开泥封,抓住了坛口。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都举起了坛子,仰起脖,一起喝了起来。

  店小二看着睁大了眼睛,那些文人也转过身来看着,他们都有些傻了。

  席方平与姬飞峰一起痛饮,这的确是人生一大快事。

  有些人不是为喝酒而喝酒,他们只为了通过酒来交个朋友,席方平是这样的人,姬飞峰也是这样的人,所以两个人成了朋友。

  这种性格的席方平不象是一个秀才,其实,他真的不想做什么秀才,那是他父亲逼着他的。

  席大路并不是一个不开明的人,儿子是否能做官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但儿子有文化却是十分重要的。

  席大路为人很好,仗义疏财,广结天下朋友,虽然不是一个江湖中人,但与草莽英雄们都是投缘的朋友。但他毕竟是个商人。

  商人就要与商人打交道,于是席大路自然就见到各种各样的商人,其中有一种是最常见的,那就是带着半点文采的商人。

  有钱的人总想让自己有文采,仿佛这是商界中的规律,席大路的合作伙伴们自然也不例外。

  与这些附庸风雅的商人们在一起,虽然很酸,但必须应酬,于是席大路自然而然地也读了些书,更自然地叫自己的儿子也在读书。

  席方平虽然不像是个秀才,但他是个很爱读书的人,只是三纲五常的书不怎么读,反而是那些野史传奇看了很多,对书中的豪放之士更是爱慕,私下里也结交了一些江湖中人,会个一招半式的,虽然不能打人,但自保却也是无碍的。

  席方平从小就知道,僧道妇孺不可小视,所以他从来就对道士有种亲切感,更加上庄子的逍遥游,那是令他极为神往的篇章。

  姬飞峰与席方平一阵痛饮之后,两人都感到有些微醉,便携手下了酒楼,那些文人骚客们看得是不敢支言片声。

  来到镇中的大街上,姬飞峰双手一抱拳:席贤弟,在下就此告辞了。

  席方平也是一抱拳:姬兄,今日痛饮的确很爽快,说出回请的话就过于俗气了,来日也许会有一聚,到时再喝上几坛。

  姬飞峰笑了笑:我在这个镇上还要逗留几日,镇南那荒芜的道观是我暂住的地方,如果贤弟有空可以过去一叙。

  席方平愣了一下,忙点点头,随即问道:姬兄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姬飞峰道:我在找人。

  席方平忙问:什么人,我自幼就在这里住,也许会帮得上忙。

  姬飞峰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好说,恐怕贤弟帮不上这个忙。

  席方平一听这话,想来是姬飞峰不便告诉,也就不好再问下去,两个人挥手告别。姬飞峰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不见了踪影。

  席方平抬头一看日头,已接近傍晚,他想起父亲还在江边,估计此时也该回来了,于是便向江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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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

  第一部 七魂复生 第一章 席方平 第三节

  从酒楼到江边还有一段距离,席方平必须穿过镇上的集市,由于是下午,集市上的人已经不多了,但沿街叫卖的声音还是此起彼伏,做各种生意的人都有,当然还有一些达官贵人,小姐丫环也在街头走着。
  席方平是那种很爱在街面上寻找些新鲜事物的人,他身上没有什么钱,却东看看西望望,很是自得。

  正走着,忽然听见前面有一个熟悉的声音。

  席方平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在一个卖水产的小贩面前,站着一个小孩,这个小孩大概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他一身粗蓝布的衣服,斜挎着一个破布包,里面鼓鼓的,也不知到底装了些什么。

  只听着这个小孩在说:一只乌龟,你给了我就算了,又不值几个钱?

  那个卖水产是个中年人,他站在那里说道:是不值几个钱,但我凭什么给你?你不是能偷吗?光天化日之下,你偷一个我看看,偷走了就是你的,怎么样?

  小孩听见并不生气,他笑嘻嘻地说:真的,你不反悔?

  中年人得意地说:当然了?敢还是不敢?

  小孩点点头:一言为定。

  中年人:一言为定。

  这时,周围已经围上了许多看热闹的人,他们都希望看一看这个小孩是如何偷那只小乌龟的。席方平在旁边看着,那个小孩正是南宫小子,于是便站在人群的后面看这个热闹。

  南宫小子冲着中年人说:你低头看好了,现在乌龟还在吧?

  中年人低头看了看。只见他面前放着几个木盆,其中的一个木盆里面果然有几只乌龟,活的,有大有小。

  中年人忽然对着旁边的人说:大家听好了,南宫小子要偷的就是这只小乌龟,只要他偷走,我自然就把这乌龟给他。

  围观的人中有起哄的,都准备看着好戏。

  席方平也不吱声,他在后面认真地看着。

  只见南宫小子蹲下了身子,冲着木盆里的小乌龟仿佛在说些什么,那样子很认真,小乌龟也伸长了脖子,引得众人在发笑。

  过了片刻,南宫小子起了身说:哎,它要是跟着我走算不算?

  中年人一听,先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算,当然算,我不信你真的能叫它跟你走。

  南宫小子点点头:那好。

  说着,他慢慢地转过身去,向着人群的方向走去。围观的人眼睛紧紧地盯着那木盆里的小乌龟。果不其然,奇怪的事发生了,只见同在那木盆里的一只大些的乌龟慢慢地爬了出来,跟在了南宫小子的身后。

  中年人愣了,所有人都愣了,他们不知该怎么办。

  中年人刚要说些什么,南宫小子仿佛发现错误了,他回过身去:你怎么出来了,不行,你还是回去吧。

  说着,他回过身去将大乌龟放回了木盆里。转身又走,可是那只大乌龟还在后面跟着。

  席方平虽然有些醉意,但他看得很清楚,与其说那只大乌龟在跟着南宫小子,不如说它是被拖出来的,因为大乌龟四肢与头都缩了回去。

  中年人不干了,他上前一步,从地上拾起那只大乌龟:不行,不是这只。哎,这是什么……

  中年人看着自己的手心摸搓着,席方平也看过去,却见不到任何东西。

  南宫小子则转过身来一把抓住中年人手里的乌龟道:它愿意跟着我,那也得算。

  中年人一时忘了手中的感觉,一把推开南宫小子:说不算就不算,我看你敢抢?

  围观的人起哄似地笑了起来。

  只见南宫小子十分委屈地退后几步,却又变了脸,冲着中年人嘻嘻一笑,伸出手来,手里竟然托着那只小乌龟。这一下,围观的人都议论开了。

  中年人也是一下子傻了眼,他气呼呼地说:算你赢了,拿走吧。

  南宫小子一笑,转身钻入人群中不见了。

  席方平也是看了个糊里糊涂,他根本没有看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已散,席方平上前走到中年人前面:大叔。

  正在莫名其妙的中年人一看是席方平来了,他一笑:席公子,您好啊!

  席方平最不愿意听人家这么叫他,他忙说:大叔,不要叫我公子,叫我方平就行了。这是几文钱,不知够不够,替那小子付个账了。

  中年人忙推脱道:席公子你这是干什么,真的不值几个钱,只是让那小子耍了一下,有些丢人。不过,席公子您为什么……

  席方平笑笑:他也算是我的一个朋友,为朋友付这点钱也是应该的,只是太少了,连坛酒钱都不够。

  中年人摇了摇头:看来公子和老东家一样,喜欢交结朋友,只是这样的朋友,还是少交一些为好。

  席方平皱了皱眉,将那几文钱放在中年人手中,转身就走。

  中年人知道席方平有些不爱听,忙在身后喊:我以前是老东家的手下,替我向老东家问好。

  席方平转身一抱拳,扬长而去。

  中年人看了看手里的几文铜钱,自言自语地说:这哪象个秀才。

  席方平走到了镇头的一个牌楼下,只听见旁边有人在说:他也算是我的一个朋友。

  席方平向旁边一看,在石狮子的下面坐着南宫小子,正是他在学着席方平说话。

  席方平乐了,他忙问:你怎么做的?

  南宫小子从石狮子上跳了下来:很简单,你看这个。

  说着,只见南宫小子双手张开,两对食指与拇指仿佛在捻着什么。席方平却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南宫小子说:找找角度。

  席方平借着太阳光终于发现在南宫小子的双手之间有一根极细极细的透明的丝线:这是什么?

  南宫小子得意地说:天蚕蛛丝,是天下最坚韧的细丝,可惜我只有这么一根。

  席方平想了想说:我好象听说过,好象是传说中天蛛与天蚕较量后,胜者吐出的那种丝?难道真有这回事?

  南宫小子愣了一下: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它是我的好帮手。想知道我怎么偷到的小乌龟吗?

  席方平点点头。

  南宫小子接着说:我蹲下身子假装与乌龟说话,那时候就已经把这根丝缠在了那只大乌龟的身上,所以我一走,那只大乌龟就会跟着我,当人们的注意力都在大乌龟上的时候,我把它又放进了木盆里,顺手将小乌龟藏在了大乌龟的壳里,当我手再出来的时候,别人当然看不到我手里有任何东西,这时我再走,大乌龟还是被我拖着,那个卖鱼的便把大乌龟拿了起来,我在与他抢的时候,便将小乌龟拿出来,把这个丝也解开。

  席方平愣了一下突然问:如果卖鱼的把大乌龟直接扔到了木盆里呢?

  南宫小子笑了:席大哥,偷东西千万不能着急,你可以第三次拖着乌龟走,直到那个卖鱼人把乌龟拿在手里,因为我必须从他手里拿到小乌龟,这样别人才不会注意。

  席方平点了点头。

  他实在没有想到偷个东西还这么复杂。其实做什么都很复杂,做什么也都很简单,这件事对于席方平与南宫小子而言就是不一样的。

  南宫小子突然说:席大哥,这只乌龟给你了。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那只小乌龟放在席方平的手里。

  席方平:你不是很喜欢吗?

  南宫小子:没有,我只是无聊,与那个卖鱼的人开个玩笑。这只乌龟很奇怪,你看他的壳。

  席方平好奇地接过来仔细地看了起来。这只小乌龟的背上竟然没有任何的纹路,光溜溜的好象是一面镜子,只是颜色乌突突的,照不出人影来。

  席方平也觉得新鲜:这倒奇怪了,古人说异物必有异相,看来这个小家伙也不简单。

  南宫小子笑了:不会吧,什么宝贝也走不了我的眼,它只是长得有些奇怪罢了。

  席方平:也许吧,好,我就要着,说不定过两天我就放生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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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部 七魂复生 第一章 席方平 第四节

  席方平所住的镇子位于长江的一个拐角处,这里风平浪静,鱼目繁多,所以这里的渔民都生活得很好。早出晚归,打鱼是一种生活,更是一种享受,正因如此,席大路好好的商人不做了,偏要去打鱼。
  每天的傍晚时分,正是渔民们回归的时刻,晚霞在天边飘浮着。把江水也映成了红色,十分壮观。江岸上则是忙碌着的渔民们还有从镇上大酒店前来采办的伙计。

  席方平和南宫小子沿着江边走了过来,每天这个时候,他都要来找寻自己的父亲。席方平是个远近闻名的孝子。

  这倒不是说席方平对席大路到底做了些什么,席大路身体十分康健也体显不出席方平床前的孝心。关健在于席大路无缘无故地散尽家产,席方平却没有半点怨言,这要是其它人家,那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非得闹个鸡犬不宁,四邻不安。

  有人说席方平与他父亲一样的傻,书是绝对的白读了,也有人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席父如此,谁又能指望儿子怎样,反正说什么的有,不过这样的傻子终于还是留下了一个孝子的名声。

  席大路不是一个读书人,但他是一个聪明的人,虽然从商多年,但身体也很健康,开始打鱼不过两年的时间,已是远近闻名的捕鱼能手了,以他这样的成就,不出两年,光是捕鱼的出入,席大路还是又能成为一个富商,至少也是一个渔老板。

  但席大路对钱财早已看淡,所以打上的鱼虽多,但经常是送给了其它少有收获的渔民,因此在渔民中口碑也是极好。

  但今天却有些意外,席大路的收获很少,少得可怜,只有一条鱼,但这是一条红头鲤鱼,长竟有四五尺,足有二十多斤。

  席方平与南宫小子看到这条鱼的时候,这鲤鱼还活着,张大了嘴巴,喘着气。

  一个渔民在一旁说:这一定是条鲤鱼精,红头鲤鱼,恭喜老爷子,您最近一定有福了。

  席大路哈哈大笑:都这把年纪了,有什么福,不过这条鲤鱼确实少见,小子,你来干什么?

  他最后一句话是问南宫小子的。

  南宫小子迎了上去:大伯,我好久没有尝过您做的生杀鱼了……

  席大路笑了起来:你小兔崽子,遇到这样的鱼是吃不得的,不过老子是不信那个邪,今天就打上来这么一条,也就便宜你了。

  南宫小子忙说:多谢大伯。

  席大路一摆手:慢着,光想吃啊,帮我扛回去,这么大的鱼难道让我一个人扛?

  南宫小子一下子跳到鱼的旁边,一边答应着,一边将那鱼捆绑起来。席大路走到席方平的身边:脸这么红,喝多了?

  席方平忙说:碰到一个道士,多喝了几杯。

  席大路上下地看了看席方平:多少?

  席方平想了想说:两坛子吧,上等的女儿红。

  席大路哈哈大笑,他一拍儿子的肩膀:行啊,小子,有出息了。

  席方平淡淡一笑。

  席大路接着说:一会儿你们先回去,拿不动的话就找根棍子抬着,我要去老羊头家一趟。

  席大路所说的老羊头自然就是羊实,以前席大路商场上的竞争对手,两个人宿有仇怨,席大路却要去他的家,这令席方平大惑不解。

  席大路看着儿子的表情笑笑说:老羊头死了,我去吊唁去。

  席方平有些不甘心:爹……

  席大路淡淡地说:爹什么爹?人死了一切都过去了,十几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我去看看人家也是应该的,明白吗?

  席方平只好点点头。他无话可说,父亲从来是不记仇的,所以老羊头的死对于他来说就好象一个朋友的死一样。有时候,一辈子的仇人到死的时候就会变成朋友,这的确是一件很微妙的事情,但它却时有发生。

  在席方平的记忆中,那个老羊头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不知有多少次暗中破坏父亲的生意,不知有多少次当着许许多多人的面前让父亲下不来台,更甚者,他在父亲退出商界的时候,大肆地收购了父亲的生意,然后故意将父亲当初的手下辞退。

  这是明摆地做给父亲看的,父亲的一念之差因此也使一些元老们受到不应该有的损失。所以席方平恨羊实,这就是他与父亲不一样的地方。

  在外人看来,席氏父子都是很豁达的人,但实际上他们很是不同,席大路的豁达是对所有人的,而席方平的豁达只是对朋友。

  对所有人都很豁达的人心里只有爱,只对朋友豁达的人心中除了爱还有恨。席方平恨羊实,恨羊实的为人,他更恨自己的父亲,恨父亲对仇人的豁达,但他什么都不能做,因为他是一个孝子,孝子在很大程度上的含义就是不许做父亲没有做过的事情。

  席方平没有再说什么,他看着父亲慢慢地走远了,父亲的身材很高大魁梧,也很健硕,这是一个豁达的人真正拥有的身材。

  夜晚的江边,月亮初升,浮云飘在树杈间。江边孤零零的有一个小院,里面瓦舍两间,都点着灯,这里便是席方平的家。

  自从散尽家财之后,席大路带着儿子从镇上搬到了这里,过着一种与世无争的日子,他觉得很惬意。席方平也喜欢这里,夜晚可以听见鱼儿在水面嬉戏的声音,能够看见江水中倒映出的月色。

  此时已是二经时分,厨房的桌案上摆放着席大路打来的那条红头鲤鱼,静静地毫无声息,只是无可奈何地喘着气。

  而在正房内,点着一盏烛火,席方平手里拿着一本书正在认真地看着。旁边南宫小子则走过来走过去,他样子显得很急迫。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来说,饥饿一定会让他烦燥不安的。

  烛火在南宫小子的走动下直晃动。席方平抬头看了一眼南宫小子,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他知道这个小子在等什么。

  南宫小子实在觉得没有意思了,肚子也饿得难受,他终于站住了,大喊着:席大伯什么时候回来呀?

  说着,他坐到了席方平的对面,两眼紧紧地看着他。

  席方平平静地说:等一下,我父亲很快就会回来。

  南宫小子站了起来:席大伯也是,那个姓羊的有什么好看的,死就死了吧,又不是什么好人。对了,席大伯去吊唁,然后他回来还要做生杀鱼,那还怎么吃啊?那姓羊的一身晦气,一但席大伯……席大哥,我看还是我们把这鱼先做了吧,我又不是外人。

  席方平笑了,他站了起来:其实我早有此意,这样我去做去,到时候我父亲回来,你就说是你做的,好不好?

  南宫小子的表情显得很泄气:算了吧,席大伯不让你动手是因为怕好好的一条大鱼会被你糟蹋了,还是我来吧,至少我在人家厨房的时候还偷学过几手。

  席方平摇了摇头:看来梁上君子中还真有偷艺的。不过我是主你是客,你还是呆在这里吧。

  说着,席方平脱下了外衣长褂,他准备做鱼,在脱外衣的时候,那只小乌龟突然从怀里掉了出来,落在了地上。

  南宫小子眼尖,上前一把抓了起来:我以为你早放生了呢?

  席方平说:我倒忘了,你可以先陪陪它。

  南宫小子分辩道:是小乌龟来陪我,……席大哥,你来看,这是什么?

  席方平正要走向厨房,突然听见南宫小子这么一问,他看了一眼,南宫小子一副很惊讶的样子。席方平也觉得奇怪,于是便走了过来看。

  只见小乌龟的背壳上出现了一些图纹,很奇怪的图纹,每一个点,每一条线都萤萤地发着淡蓝色的光,很微弱,却十分清晰。

  席方平把小乌龟拿了过来,他仔细地看着:它的背壳上是没有纹理的,这……这是河洛图。

  南宫小子不明所以:什么?河洛图是什么?

  那只小乌龟在席方平的手掌里慢慢地爬动着。

  席方平想了想说:我只记得好象有本书上有记载,据说在上古年间,黄帝在仙人鬼谷子的指引下在洛河发现了一只巨龟,它的龟壳上就有这种图案,后来黄帝根据它制成了周易八卦,根据这个图可以预测未来,预知生死。

  南宫小子一下子来了兴趣:哇,那咱们还不发财了,这可是一个宝贝呀。

  席方平摇了摇头:我对这个并没有兴趣,易经的确是深奥精妙,但那不是普通人所能明白的。

  南宫小子急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既然这样,咱们要是把这只乌龟献给皇上,岂不是有的是钱了,也省得了偷了东家偷西家。

  席方平叹了口气:异物一出天下必将大乱,现在的皇上又不是个有道明君,献给他是福是祸还不一定呢。既然这样,我明天还是把他放生好了。

  南宫小子还想要说些什么,席方平却将乌龟放进了怀里:咱们还是做鱼吧,这个乌龟明天自然有我父亲送它回去。

  南宫小子很不乐意地低声说:这可是我给你的。

  席方平笑了笑,从怀里又掏出那只小乌龟:怎么,你反悔了,那就拿回去好了,不过,听我劝,千万不要献给皇上。

  南宫小子嘻嘻一笑:男子汉大丈夫一是一,二是二,既然说送给你了自然就不会反悔。

  席方平点点头:那我可就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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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部 七魂复生 第一章 席方平 第五节

  那条红头鲤鱼的确很大,席方平与南宫小子十分费力地才将鱼鳞刮洗干净了,又一起将那条大鱼抬到了桌子上,两个人累得够呛。
  南宫小子喘了口气说:席大哥,你真要把那只乌龟放生?

  席方平从怀里掏出乌龟来:你看。

  南宫小子忙近前观看,只见那只小乌龟的背壳上什么都没有了,还是乌乌的一片,没有任何纹理,南宫小子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席方平笑了:我也不知道,但既然这样,你还敢献给皇上吗?

  南宫小子确实不敢,这是欺君之罪。他正犹豫着,席方平做了一件令他十分恼火的事情。

  只见席方平拿起小乌龟顺着厨房的后窗便扔了出去。席方平家是依江而建的瓦舍,后窗不远处就是江水,只听得远处传来乌龟落水的声音。

  南宫小子这一下急了,他也顾不得许多,一下子就从窗子蹿了出去。南宫小子是个小偷,他的轻身功夫十分的好,这一下也快得惊人,轻盈得仿佛如飞燕掠过一般。

  席方平摇了摇头,他拿起菜刀来,照着鱼头便剁了下去。但令席方平想像不到的是,刀子下去,仿佛切到了一块石头上,震得他手中的刀差点飞了:这么硬?

  席方平又试了几下,结果还是一样的,那个鱼头纹丝不动,没有伤到半点。席方平的菜刀虽然不是什么宝家伙,但也是锋利无比,席方平虽然是一介书生,但也练过几天的把式,不可说是毫无力量,而如今他用尽全身的力量,用菜刀砍在鱼头上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这的确是一件新鲜的事情。

  席方平自言自语:今天真是怪了。

  刚说到这个时候,后窗水淋淋地冒出个脑袋来,正是跳出去的南宫小子,他瞪着眼睛看着席方平。

  席方平头也不抬,继续剁着鱼头:怎么样,找到没有?

  南宫小子一下子跳了进来:没有。席大哥,好好的一个宝贝,你怎么扔了呢?

  席方平:别说费话了,你看看,这是鲤鱼吗,皮那么厚,帮我想想办法。

  南宫小子生气地从席方平手里抢过刀来,狠力地向那条鱼的身上劈了下去,结果情况也是一样:还真的这么硬?

  席方平在旁边看着:恐怕你也不行,还是我来吧。

  说着,席方平就要上前,南宫小子伸手拦住了:席大哥,看我的。

  南宫小子放下菜刀,从随身的那个破挎包里抽出把小刀来。他晃了晃手中的小刀:这是我撬锁用的,钢口可好了。

  南宫小子共有两柄小片刀,长有七八寸,宽有一寸,但极薄,钢口柔软。这样的刀能使上力量,还能撬锁,席方平当然是不信的。他刚想阻止,只见南宫小子小刀举起落下,竟然真的一下子插进了鱼的肚子里,果然是锋利无比。

  他沿着鱼腹向下划着,突然停住了:好象有什么东西。

  席方平问:是不是骨头?

  南宫小子很不屑地回头看了看席方平:我的秀才大哥,哪有这样的鱼骨头。

  南宫小子又使了几下劲,还是没有划动。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院里突然传来了声音:方平,快出来。

  这声音并不是席大路所发出来的,很急迫,在这深夜里尤其显得紧张。

  席方平愣了一下,急忙跑了出去,南宫小子爱凑个热闹,鱼皮一时也划不开,他将片刀放进自己的破挎包里,便也跟着跑了出去。

  两个人都离开了厨房,月色从后窗照了进来,只见那只小乌龟慢慢地从窗外爬了进来,它向着那条死鱼轻轻地爬了过去,显得异常地诡密。

  这天晚上的月色很明亮,屋外一片银光,白茫茫的。席方平与南宫小子几步跑了出来,院子里有两个人正艰难地向里面走着,借着月光,席方平看见是一个中年人架着自己的父亲。席大路一副昏迷不醒的样子。

  席方平从来没有见过父亲这幅模样,面容憔悴,双目紧闭着,魁梧的身材却显得毫无力量,整个身体瘫靠在那个中年人的身上。

  席方平一看忙跑了过去,从那个中年人手上接过父亲,扶着向屋里走:怎么了?

  那个中年人跟在后面,他好象已经走了半天,有些气喘:我刚和几个朋友喝酒回来,路上眼见着席大哥走过来,我想打招呼,没想到他一下子就摔倒了,然后就是人事不省,吓得我够呛,我一看,这不行,就赶紧将他扶了回来。

  席方平忙说:谢谢您了,大叔。

  中年人摆手:别谢我了,赶紧看看是怎么回事吧。哎,小子,发什么呆,帮着扶啊。

  中年人的话是冲着南宫小子说的。南宫小子一听也忙走了过来,搀起了席父的另一支胳膊。

  席方平与南宫小子将席父扶进了正屋,将他放在床上。没想到席大路的后背刚一沾床,他一下子就疼醒过来:疼,不行。

  那个中年人跟在后面:他的后背。

  三个人立即将席大路身子扳了过来,卧放在床上。

  席方平慢慢地掀开席父的衣服,只见席父的后背上有好几个毒疮,已经有脓水外流了,他的皮肤全部红肿着,非常可怕。席方平一看,不觉得愣住了。

  中年人看了看问道:席大哥还有这个病呢?

  席方平摇了摇头:从来没有。

  中年人急道:那还不赶快找个郎中。

  席方平仿佛才醒过来:对,对。

  南宫小子:我去。

  说着,他就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席方平则蹲在床边,轻轻地叫着自己的父亲,但席大路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他爬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席方平真是慌了神,他从来没有见过心目中仿佛是一个英雄的父亲变成这个样子,人事不省。

  厨房里的那只小乌龟慢慢地爬到了那条鱼的前面,它停了下来,伸长了脖子,仿佛要与那条鱼说些什么。

  只见那条鱼的嘴果然动了起来,仿佛也在与小乌龟对话。

  片刻后,小乌龟缩回头去,不再动弹。那条大鱼也停了下来。

  突然间,只见鱼的身子一下子裂开了,整个腹部都仿佛开了一道门一样,从鱼腹里射出万道金光来,照得整个厨房如白昼相仿。一轴画卷从里面慢慢地平平地升了起来,悬在半空中。

  南宫小子请回郎中后此时正站在正屋里,他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忙回头向着厨房那边看了一眼,但什么也没有,便又转过头来。

  眼前的一位郎中正在桌子上写着药方,席方平与那个中年人在一旁看着,而席大路则俯卧在床上,没有半点声音。

  郎中没有说,但席方平心里很清楚,他的表情已经证明了这一切,就是自己的父亲已经没有救了。此时掀开席大路后背的衣服,那些毒疮已不再流脓水,而是结成了厚厚的血痂,这血痂以极快的速度成形,干裂了,那纹理如同龟背一样。

  席方平从古书上曾看到过,这种毒疮俗名龟壳痈,开始是化脓流水,后来结痂,当这个痂结满整个后背,其厚如龟壳一样的时候,这个人也就没有救了。

  郎中写完了药方,站起来对席方平说:席公子,照着这个药方去抓药,令尊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席方平点点头,他拿过药方来看了看,无非是一些极为普通败火药。抬头看看郎中,他的表情极为尴尬。这个郎中在当地被称作气死阎罗,医术就可想而知了。

  席方平心里已然明白,气死阎罗的这个药方是开给自己的,父亲已经没有救了,没有救的人还开什么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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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部 七魂复生 第一章 席方平 第六节

  郎中与那个中年人走后,南宫小子拿过药方看了看,其实他根本就不识几个字:席大哥,我去抓药去?
  席方平淡淡地说:不用了,你还是去做那条鱼吧,我父亲钓的那条红头鲤鱼。

  南宫小子不明白席方平的意思,但看到席方平轻松的样子也就放下心来,向厨房走去。

  席方平给父亲盖好了被子,自言自语地说:天意如此,我们都救不了你。

  南宫小子来到了厨房,那条大鱼完好无损地还是在桌子上放着。他从破挎包里又掏出那柄小片刀来:都要饿死我了,看来还是偷来的爽快。

  说着,南宫小子将刀插进鱼身子,向下划去,这一次刀很容易地便将鱼肚子划开了,南宫小子愣了:怎么回事?

  在半个时辰前,这条鱼的皮还是坚不可摧,现在却一点阻碍都没有,的确令人奇怪。

  南宫小子没有做生杀鱼,因为他不会做,更何况席方平说了,自己的父亲此时只能喝点鱼汤,所以南宫小子做了一个江鱼烩,由于缺少些调料,味道上的确差了些,这是南宫小子十分不满意的地方。

  南宫小子纵横镇上所有的酒楼厨房,对各种烹饪技术都了如指掌,加上他天生好吃,所以对这些美味还自己研究了一番,久而久之,他对自己的技艺是从来不含糊的。

  南宫小子唯一心有不甘的就是生杀鱼的做法,整个镇上只有席大路做得最好。这令南宫小子一直想不太明白,说到做法其实很简单,生鱼片被醋杀住,再放些葱姜蒜酒等等调料便好了。但为什么只有席大路的鱼片是最好吃的?

  为了不在鲁班门前弄斧,所以南宫小子也只好做了一个最拿手的江鱼烩,其实这道菜用鲈鱼最好,南宫小子也曾多次在席家施展过自己的厨艺,即便少些调料也保证是上流的美味,他的舌头从来骗不了自己。

  但这一次南宫小子做的江鱼烩却有些问题,他想了半天也不明白的问题。

  南宫小子将热气腾腾的一碗江鱼烩端了上来:席大哥,是不是给老爷子吃点?

  席方平坐在床边上,他看了看卧在床上人事不省的老爷子。

  南宫小子也许不知道,鱼这种东西主发,最不适合得了疮的人吃,只会让伤口更加剧烈,但席方平做为一个书生,博览群书的人却不应该不知道,但他做出的决定却是接过了那碗江鱼烩。

  在南宫小子的帮助下,席方平将碗里的江鱼烩慢慢地喂进了父亲的嘴里。

  席方平爱自己的父亲,他决不会让父亲受苦,所以他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这种决定在外人看来也许是一种残忍,但他并不这样认为。与其说等死,不如在死前再快快乐乐的享受一番。

  但奇迹却也在这置于死地的决定中产生了。

  席大路吃下那碗江鱼烩后竟然神质清醒了过来,他睁开了双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说了一句话:我好多了!

  席方平怎么也不会想到父亲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一下子叫住南宫小子,两个人将席大路再次翻过来一看,只见后背的疮竟然少了许多,也不再那么红肿了。

  席方平忙对南宫小子说:南宫,麻烦你再叫一趟郎中去。

  南宫小子不明所以,但事关生死,也由不得半点犹豫转身跑出屋去。

  席方平看着桌边的那碗剩下的江鱼烩,感到实在是不可思议。

  郎中再次回来的时候带来了药,一付下去,席大路不但神质已清而且能够躺下睡觉了,这令郎中大感意外,他实在想像不出为什么一个就要死的人竟然还能活了过来,为什么那碗鱼汤会有如此的功效。

  郎中没有收诊钱,他只要了一碗鱼汤。

  席大路虽然病情好转,但他还是很虚弱,于是很快便睡去了,南宫小子也躺倒在桌子旁边睡去。

  烛光飘动,席方平坐在桌子旁边,他回身看了看一直爬在床上的父亲,叹了口气,手拄着下巴在想,为什么这个病来得这么突然,现在又好得这样利索,实在是有些奇怪。

  忽然一阵风吹过,席方平面前的烛火抖动起来。席方平忙伸出手来拢护着火,他抬眼突然看见隔着桌子对面的墙上有一个人影慢慢地坐了起来。他不自觉地忙回过头去看。

  席大路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显得有气无力。席方平一见,忙站了起来:爹,您醒了?好点没有?要不要给您倒点水喝?

  席大路坐在床边上摇了摇头:不用了,方平?

  席方平忙走到父亲的跟前:爹爹,有什么吩咐?

  席大路一脸严肃的样子:你跪下。

  席方平很感意外,但他还是服从了,在父亲面前跪了下来。

  席大路叹了口气:方平,羊实死后将他的灵魂卖给了魔泽的主人,那魔泽的主人借用他的怨气化成了杖棍,然后乱棍打在我的后背上,才使我突然间毒疮发作,险些没有死过去。

  席方平心下十分恼怒,但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席大路接着说:但我知道,那个魔泽的主人绝不是因为羊实才这么做的,你知道你给我喝的鱼汤是什么吗?

  席方平吓坏了,他急忙低下头去:不……是南宫做的江鱼烩,只是我不应该……

  席大路轻轻地笑了:正是这碗渔汤救了我的命,那条鱼的体内竟然会有息壤,那种东西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席方平这时才明白,虽然他不知道息壤是什么东西,反正父亲能够活过来当然是十分高兴了。但他高兴得却有些早了。

  席大路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但也正是这个东西害了为父。魔泽的主人之所以帮助羊实就是发现了息壤被我打捞了上来,他一定要我交出什么乾坤八卦图不可,看来这次我是非死不可了。

  这一下,席方平根本就没有听明白:爹,您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魔泽的主人?乾坤八卦图又是什么东西?

  席大路的手里突然多出了一轴画卷来,他接着说:魔泽的主人也是魔界的主人,他名叫阴屠,这是失落了几万年的乾坤八卦图,能够置他于死地,你一定要收好。现在你还没有仇人将灵魂卖给阴屠,阴屠也就还没有办法在魔泽找到杀死你的方法,如果你有勇气的话,一定可以利用这幅图为我报仇。但记住,阴屠一定会到人界来找你的,你要小心。

  席大路的话刚说完,只见他的七窍已经开始在流血,席方平忙站起身来想扶住父亲,但席大路却将图递了过来,自己却走向门外。与其说走不如说是在飘,悠悠的,慢慢的。

  席方平一愣,忙伸手一抓,却划过席父的身体,他什么也没有抓住。席方平一惊,忙随着席父转过头看去,见席父已经走出了门,席方平也不顾许多了,他站了起来,追了过去。

  席方平三步并作两步追到了门口,他向外一望,空荡荡的院子里面没有一个人。席方平大吃一惊,他急忙又回头看过去。

  床上席大路赫然还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席方平一下子醒了过来,原来他刚才做了一个梦,自己还是坐在桌子边上,那盏烛光也未曾熄灭,桌子的那头南宫小子在熟睡中。而烛火的旁边正是那卷神秘的画轴。

  席方平看见画轴一下子呆住了,他知道这个梦已经变为了现实,他顾不得看那张画,急忙转身扑到了父亲的床前:爹,爹。

  南宫小子被席方平的大叫声惊醒,他看见席方平正在用力地摇着自己的父亲,席大路却没有一点动静。南宫小子来不及细想,一个箭步冲了出去,他要找气死阎罗。

  突然,席方平感到了什么,他缩回扶在父亲背上的那只手在眼前看,手上沾满了血迹,原来父亲后背的血已经浸透了他的衣服。

  席方平一下子晕了过去。

  桌子上那只乌背无纹的小乌龟伏在画轴的旁边,缩着四肢和头,一动也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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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

  第一部 七魂复生 第一章 席方平 第七节

  气死阎罗没有救得了席大路,一代商界的名宿就这样死去了,常听人说怨气可以杀人,的确不假,席大路便是被怨气杀死的。但也有人说席大路打捞上来的那条红头鲤鱼是龙的子孙,所以他死了。
  当然再有一种说话就是被那个姓羊的商人索了命,好人没有好报。

  只有席方平心里最清楚父亲的真正死因,他知道他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找到魔界的阴屠,为父亲报仇,但阴屠在什么地方,魔界又在什么地方,自己能对付魔界吗,一切都是一个不可预测的未来,席方平感到十分地绝望。

  席大路的葬礼设在江边,这是席方平所决定的,他知道父亲的愿望。

  镇上远近的乡绅们都来了,只有羊家没有人到。葬礼并不太隆重,但很肃穆。

  此时,席方平神情木讷地站在江边上,他一身白色的孝服,头上还缠着白布带子,在他的身后,是那些曾与席大路十分熟识的乡亲们,他们的眼神都看着前面长江水。

  江边靠岸处停着席大路的那只打鱼船,下水不过两年,船身还很新。船上平躺着席大路的遗体,他的身上则堆着一些干柴。有几个渔人赤着脚站在小船的两侧,他们是要将船推进江中。

  席方平身后的一个老人手里拿着一个火把,点燃后轻轻地走到席方平身旁,将火把递给了他,他是这个县里颇有声望的商会长者:方平。

  席方平点了点头,他接过火把,走到小船的边上,再一次看了看船上的死去了的父亲。席大路躺在那里,显得很安祥。但席方平清楚地记得,父亲死的时候,眼睛并没有闭上。

  席方平将手中的火把放在了那堆干柴的上面。顿时,泼过桐油的干柴立即着了起来,那几个赤脚的渔夫将小船用力一推,小船向着江的中央慢慢飘了过去。

  席方平站在岸边静静地看着,他默默地念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苍天保佑吧,让我找到那个恶魔。

  渔船随着波浪漂到了江中,火势越来越大,船慢慢地解体了,沉了下去,有木板浮在了水面之上,也向着下游飘去,如死去的灵魂一样渐渐远去。过了一会儿,火灭了,江水也恢复了平静,好象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席大路离开了这个人世。

  岸上的许多人开始转身走了,他们依次地扶了一下席方平的肩头以表示慰籍,席方平则还站在那里远望着。父亲的死使他重新开始了自己的人生。但他下一步要如何去做呢?他也没有答案。

  此时的席方平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那个叫姬飞峰的饮酒道人。

  小镇的南边的确有一座荒芜以久的道观,建于什么年代早已无人知晓了,据说这个道观里曾经住过道祖吕洞宾,但那只是传说,没有一点证据。

  席方平小时候曾经在这个道观里玩耍过,破败的环境总是捉迷藏的好地方。后来进了私塾以后,席方平就从来没有再去过那里。听说现在的道观里时常会有些匪徒出没,有许多人在那里遭到了不幸。

  镇中有一个打铁的人,有一天他接到了一封信,当天晚上就去了那个道观,从此也就没有活着出来。第三天的时候,有一个拾荒的人经过道观时发现了这个打铁匠,奇怪的是打铁匠一身短衣襟夜行人的打扮,手里拿着一柄鬼头刀,他直挺挺地站在道观的院子里。

  拾荒人走近一看却吓坏了,只见铁匠的脖子处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剑洞,然而他却没有流血,也没有倒下,可见杀他的人手法是多么的快,一剑封喉。这一下可忙坏了当地的捕快,但他们查了半天也没有查出个结果来。最后只好说这属于江湖仇杀,官府也不便插手。

  后来又有人说那个铁匠曾一夜间连杀十三条人命,逃匿到这个镇上的,再详细的内容就没有了。在那之后更是少有人再去那个道观里。这也是席方平听姬飞峰一说住在那里一下子就愣住了的原因。

  姬飞峰到底是一个什么人?

  他的背后背着有两杆双枪,一定是江湖中的,但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席方平猜测不出来,但他凭感觉知道这个道士一定深有来历,这样的人一定会知道一些常人所不能知道的事情。譬如阴屠是谁,魔界在什么地方?

  席方平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独自来到了镇南的道观。多年的无人使这里杂草丛生,道门都露出一个大缝来,墙围子更是倒塌了不少,所谓的院墙早已不存在了。

  席方平从破砖中迈步踏进了这所道观,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只能看见荒凉的风吹出来一片萧瑟景象。

  席方平放开声音喊道:姬道长,姬兄,你在吗?小弟席方平有事相求。

  声音在空荡的荒地中回响,还是没有动静,席方平继续向前走,来到正堂门口,木门半扇已不知哪里去了,屋子虽然破败不堪,但里面却还是黑黑的看不着半点人影,外面的光线似乎永远也射不进去。

  席方平心里有些害怕,但他还是壮着胆子迈步向里走。

  突然,席方平感到脖子处一凉,他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随即而来的意识则是死亡,席方平想到了几年前那个死去的铁匠,难道自己也要步那个铁匠的后尘吗?

  好在席方平虽然害怕,但他绝对不是胆小之人,尤其抱有复仇的心理,他的胆子也无形中变大了。席方平睁大了眼睛,只见自己的咽喉处被一个明闪闪的东西抵住了,一阵阵的寒气从那里传了过来。

  在席方平的面前站着一个年青人,一身的青衣,面目极为清峻,但两眼却放出一种慑人心魄的光茫来。这个年青人手里拿着一柄剑,剑尖抵住了席方平的咽喉。

  席方平没有说话,那个青衣人却先说了。

  青衣人看了看席方平,问道:你不会武功?

  席方平睁大眼睛,只是略微地点点头。那个青衣人收回宝剑:这个地方不是你来的,回去吧!

  席方平这时才感到脖子处有些痛,用手摸了一下却没有半点血迹。

  青衣人似乎不愿意多说,转身向黑漆漆的屋内走去。

  席方平忙说:哎,我是找姬道长,你认识吗?

  青衣人一下子站住了,他转过身来:你认识他?

  席方平点点头:刚认识的,我们曾在一起喝过酒。

  青衣人道:有什么事吗?

  席方平很为难,他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也不好说。

  青衣人接着说:不管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回去了,因为他再也帮不了你了。

  席方平一愣,他没明白青衣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从席方平的身后传来了姬飞峰洪亮的声音:路奇轩,别吓着我这个喝酒的朋友。

  席方平回头一看,只见姬飞峰大踏步地走了过来,他还是一身橙色的道袍,身后背着那两杆短枪。

  路奇轩冷冷地说:你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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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

  第一部 七魂复生 第一章 席方平 第八节

  姬飞峰并没有理会,他走到席方平的跟前:席公子找我有什么事?
  席方平看了一眼路奇轩然后说:姬兄,我有一件事想问问你,也许你们道家能够知道一些。

  姬飞峰点点头:好的,咱们到外边说去,这里面太暗,也见不到阳光。

  席方平跟着姬飞峰走到了大堂旁的台阶上坐了下来,那个叫路奇轩的人则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双手抱着剑,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姬飞峰。

  姬飞峰问:什么事,你就说吧?

  席方平回头看了看路奇轩:你们是不是还有事?

  姬飞峰笑了笑:没事,你先说。

  席方平也没有隐瞒,将自己父亲席大路生病以及死去,还有梦里的那些话一一对姬飞峰一五一十地陈述了一篇。

  起先姬飞峰只是认真地听着,但越听到后来,他的表情就越凝重起来,尤其听到席大路托梦的那一段,姬飞峰不禁站了起来。

  席方平十分惊讶,他也跟着站了起来问道:姬兄,难道你知道些什么?

  姬飞峰起身来回地走着,仿佛在想些什么,席方平不禁皱了皱眉,他回过头去,只见路奇轩的眼光还是紧紧地盯着姬飞峰,对于他好象视若无物一般。

  突然姬飞峰站住了,他仔细地端祥了一下席方平:你是说你发现有一只小乌龟与一轴画卷吗?那只乌龟的背上没有一点纹理,后来出现过一个河洛图,而那个画卷上画的正是八卦图吗?

  席方平点点头。

  姬飞峰:那幅画是用布制的还是用纸制成的?

  席方平摇了摇头:都不是,我也不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做成的,很薄,但感觉很有韧性。

  姬飞峰点点头,他仿佛在自言自语:这就对了。

  席方平大惑不解:什么对了?

  姬飞峰摇了摇头慢慢地说:那只小乌龟叫河洛龟,可以预示凶吉。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但河洛龟天下仅此一只,您有幸成为它的主人,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而那张图就是失传了很久很久的乾坤八卦图,我真没有想到,你竟然就是我所要找的人。

  席方平还是不明白:什么?我是你要找的人?干什么?

  姬飞峰点点头:这事得慢慢说,那张图你可随身带着?

  席方平从怀里掏出了图和那只小乌龟:都在这里。

  姬飞峰并不理会乌龟,他一把将图拿了过去,忙忙地打开图,只见上面画得正是乾坤八卦图,笔触苍劲而深邃,绝不是一般笔墨所能画上的。

  姬飞峰激动地看着这张图,他的手都有些颤抖了,他又看了看席方平,这时,他却发现席方平也在盯着他看,脸色也变了,变得十分地怪异。

  席方平指了指姬飞峰,低低的声音说:你在流血。

  果然,姬飞峰在流血,而且情况十分地危险,从七窍里都慢慢地渗出血来。姬飞峰忙用手擦了一下,看着手上的血,他大吃一惊,忙将手上的图快速卷好递与席方平:快,这是你的,一定要收好。

  席方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旁边站着的路奇轩也十分地奇怪,但他依旧是没有动,只是冷冷地站在那里。

  席方平接过图来,只见姬飞峰的七窍也停止了流血,忙问:道长,你这是……

  姬飞峰一把抓住席方平的手腕,急声说道:席公子,你的确是我要找的人,不过现在你什么也不要做,马上回到家里,哪儿也不要去,今天晚上就会有人去接你的。记住,千万不要随便出去,否则可能有性命之忧。

  席方平被姬飞峰说得莫名其妙:道长,这是为什么?那魔泽的主人?

  姬飞峰说道:时间紧迫,我以后再对你说,晚上你只要跟着来人走就是了。

  说完,姬飞峰打了一个呼哨,他看向道观的墙外。

  只见一匹神俊的白马仿佛从天上而降,从道观的墙外飞身跃了进来,那匹马浑身雪白,头上长有一只角,正是传说中的独角兽。席方平立时惊呆了。

  独角兽直直地跨落在道观的院子里,停在两个人的前面,落地无声。

  姬飞峰上前一拉缰绳,对席方平说:上去,它会送你回去的,呆在家里不要出去,记住我的话。

  席方平这才从呆愕中惊醒,却依然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姬飞峰上前一步,手上一托席方平的胳膊,将他很轻松便地送上的马背。

  那匹独角兽一声长鸣,如龙吟虎啸一般腾空而起,险些将席方平掀了下来。席方平急忙抱紧了马脖子,他还想说些什么,但已经来不及了。

  独角兽载着席方平远去。姬飞峰看着松了口气。身后路奇轩赞叹道:真是一匹好马!

  姬飞峰回过头来:你都听见了?

  路奇轩点点头:听见了。

  姬飞峰:所以我更不能与你决斗了。

  路奇轩沉下脸道:人不是已经找到了吗?

  姬飞峰点点头:我提个要求,你护送他到终南山,到时候我师父自然会接受你的挑战。

  路奇轩想了想,笑了:我是一个杀手,只讲任务和酬劳,你提的条件我同意。

  姬飞峰松了口气:我喜欢你这一点。但还要见另一个朋友。

  说完,姬飞峰转身便向观外走去,路奇轩突然问道:可以问一句吗?魔泽的主人是谁?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姬飞峰头也不回:他不是人,你也不是他的对手,连我师父都不行。

  路奇轩很纳闷地站在那里,他看了看手中的剑,难道这世上真有比姬飞峰师父还要厉害的人吗?

  魔泽的主人阴屠当然不是人,它当然会令姬飞峰害怕,甚至是姬飞峰的师父陈抟老祖也会害怕的。

  这样的害怕往往就意味着死亡,死亡的事情永远不会有意思的。

  阴屠虽然救出了自己的七魂,却没有将他们带回魔泽,也没有将那张乾坤八卦图毁掉。所以,阴屠只好悻悻地回到了自己的领地,魔界。

  由于七魂不再受困魔鼎法力所控制,所以阴屠也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就这样,又过去了几个五百年,阴屠终于在魔界恢复了自己的魔力,只要七魂可以重回魔界,阴屠就可以再一次地重现他的野心。

  魔界的表面是大片的沼泽,所以称作魔泽,植物腐败着,黑灰色的,水沼之间冒着水泡。烟气灰暗,弥漫着雾蒙蒙的水汽。在沼泽地的中间有一口枯井,同样地破败了,上面是枯死的杂草,旁边一棵枯死的野树,树皮黑褐色,歪着脖子,上面爬满了各种各样的虫子。

  这口井可以直通到魔界的深处,多少年来,从那口枯井中总是发出一声声的嚎叫,阴森而又恐怖,那是阴屠的声音,也是魔狱谷中训练邪人的声音,很惨烈。

  但这一次,阴屠发出的声音不再惨烈,而是充满了兴奋,他终于闻到了息壤的味道。

  井中是漆黑的一片,阴屠的两个血红色的瞳孔令人恐怖,周围又仿佛有一些蓝星环绕着,闪闪点点地,就象鬼火一样,游动在枯进之中,并且越来越快。

  阴屠的声音终于从地狱里传来,邪恶而恐怖:……毁掉它……

  这当然所指的就是乾坤八卦图了。

  枯井中两点蓝星迅速地冲了上来。

  枯井旁的虫子一下子全被惊飞了起来。

  那两点蓝星冲出井口,化作两道莹蓝色的光带向着远处飞去。

  乾坤八卦图的重现迫使阴屠必须采取行动,于是,恶龙侍者终于出洞了。

  又一次人界与魔界的交锋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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