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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我捂着肚子,被刘颖拉进了月亮湖夜总会,她见到一个样子像领班样子的女人,就上前问:“小红在吗?”
那人上下打量了我们两个一会儿,然后回答说:“小红不在,她今天请假了。”然后转身离去。
刘颖很失望地对我说:“看来又白来了一趟,小红也不在。”
我看她说:“你这样问她,小红就不在了。”
刘颖奇怪地对我说:“我这样问怎么啦?难道小红在不在和我怎么问有关系吗?”
我笑道:“当然有关系,你这样抓着我,然后问他小红的下落,他一定会以为小红客人的老婆抓着老公来夜总会里问罪,鬼才会告诉你小红的下落。”
刘颖想想确实有可能,就放开了我,不过她口中兀自不服气地说:“谁像你老婆了,一点都不长眼。”
我问她:“那要不要我去问问呀?”
她回答我说:“想去就去吧!”
我得意地离开,找到刚才那位领班样子的女人,我问她:“姐姐,小红真的不在吗?”
她看看附近,见刘颖并没有跟过来,她笑着对我说:“小兄弟呀,你看你偷腥被老婆抓住了吧?小红在的,不过给你老婆见到就麻烦了。”
我肚子还在痛,就对她说:“姐姐,你误会了,那个确实是我老婆,不过不是来找小红麻烦的,她也想来这里工作,想找小红做介绍人的。”
领班小姐很意外,她说:“长得倒还可以,就是样子太凶,怕是会得罪客人的。”
我说:“姐姐,我觉得没有什么问题,现在客人们都比较挑剔,如果服务人员都一个样子,他们未必满意,不如各式各样都招一些,像姐姐这样水仙花般的美人,固然不能少,一些烂菜叶类型的也可以搭配点吧?”
领班小姐笑得合不拢嘴,她说:“小兄弟,你真聪明,以后要是没有工作,不嫌弃的话也来我们这里当个服务员好了。”
我开心地说:“那好呀,以后多依仗姐姐了。”
刘颖看我待了许久,从外面走进来找我,那个领班说:“小红就在后面的屋子,你们去找她吧!”她自故自地走开了。
刘颖开心地说:“小强,你是怎么问到的?你还真有两下子。”
我轻轻地笑着,当然不能告诉她我刚才说她是个烂菜叶子的事情。
我和她来到后屋,找到了小红,小红坐在梳妆台前,看起来年纪不大,虽然浓妆艳抹,但是仍能看出脸上的稚气。
我对她说:“小红,我是小辉的老乡,我进城来找他,不过他正好不在,我听说你知道,就来打听打听。”
小红诧异地看着我,她问我:“那你也是三水镇来的喽?”
我回答她说:“是的,我刚从三水镇来。”
小红说:“那太不巧了,他上午才回的三水镇。”
我和刘颖大感意外,我们总以为生活的巧合很多,原来很不巧也一样地多。
看来运气不佳,我和刘颖只得离去,我们刚到门口,从门外进来一个年轻人,我随即听到小红开心地大叫:“小辉哥,他们是来找你的,说是你的老乡。”
我们四目相对,脑海里记忆浮现,心中有个声音在呐喊:“是他,是他,就是他!骗了我一毛钱十几年都不还的人。”
小辉讶意地看着我,欠别人钱的人永远比借钱给别人的人记性差。
我亲热地向他大喊:“小辉兄,我们可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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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辉意外地看着我们两人,我亲热地对他说:“小辉兄,我是你老乡。”
  他仍然不解地望着我,我说:“小辉兄一定不认识我,但是小弟对小辉兄的事迹已经如雷贯耳了。”
  小辉还是有些疑惑:“什么事迹?”
  我探过头讨好地说:“三水镇里的人都在传言小辉兄现在在城里风光得很,为人仗义,混得有头有脸呀!”
  小辉脸上露出微笑,他仿佛还有些不安地问我:“他们还说了什么没有?”
  我回答他:“他们还说,小辉兄虽然发了财,可是作风正派,不乱搞男女关系。”
  小辉终于释然,他笑着说:“唉,一点点小成就怎么大家都知道了?我这人一向不爱把这些虚名挂在嘴边的,怎么传得就这么快呢?”
  我继续讨好他:“是金子就会发光的,何况小辉兄做出了如此的伟大成就。”
  小辉一愣,可能觉得自己和伟大成就毫无关系,不过他还是很高兴。
  刘颖一直站在我们旁边,鄙视地看着我巴结小辉,她张口欲问:“小辉,你和李……”
  我急忙捏捏她,她停止问话,小辉看着刘颖问我:“这位是……”
  我亲热地挽住刘颖说:“这是我相好。”
  刘颖心里一定很生气,但是却不能发作,只得配合我。
  小辉叫了几杯喝的,邀我和刘颖一起坐坐,我趁着离小辉距离比较远的时候对刘颖说:“刘警官,你不要太冲动,别把他吓跑了,我们先套套他的话,不行你再严刑逼供。”
  刘颖生气地说:“你不要乱说,我们pol.ice怎么可能严刑逼供?”
  我轻轻地说:“刘小姐,你小声点,你怕别人不知道你是pol.ice呀?我没有说pol.ice会严刑逼供,我是说你可以滥用私刑。”
  她准备发作,正好小辉回过头来,她只好强忍住了怒火。
  我们坐在夜总会的角落里,我一边奉承着小辉,一边套问着他的话,我拿着小姐送上来的一个叉叉一个圈的酒和他频频举杯,不过我知道我酒量不好,只是想法让他多喝点,还好他并不在意。
  他自豪地告诉我,他来省城才短短几年,就成为了一家建筑工程公司的经理,有的人可混上一辈子也只是跑腿的。他不断自夸,而我把他捧上了天。可是小辉的口风却很紧,每次话题扯到他的工作上,他就想方设法地转移开。
  又聊了几句,小辉忽然警觉起来,他怀疑地看着我说:“小强兄弟,你是不是想打听什么呀?”
  我急忙解释说:“没有,没有。”
  刘颖已经听得有些不耐烦了,她猛地站起来,准备直接把情况挑明。我没有阻止她,事到如今,软的不行看来只能用硬的了。
  刘颖的身后,有个熟悉的身影突然闪过,我急忙向她使眼色。
  小辉见刘颖站起来,有点醉意地问:“刘小姐,站起来做什么?准备去方便吗?”他粗俗地大笑。
  刘颖强忍着怒火又坐了下来,我悄悄地告诉她:“我看到一个三和会的人,就是李太太比较贴心的那个手下,你也认识的,上次你们警方行动,他也在场。”
  刘颖准备转过头去看,我对她说:“你还是装做若无其事吧!等会听我安排,配合我一下。”
  我轻轻地挪动了位置,靠着小辉近一些,仿佛关系很密切的样子,我拉着小辉说着些三水镇的趣事,偶尔说几个荤点的话题,就凑在他耳边小声地密语。
  我拉着刘颖,让她也和我们坐得很近,刘颖忽然明白了我想做什么,于是我们三人亲热地大笑起来。
  又过一会儿,我抬头看周围,那个三和会的人已经不见了。
  我轻轻笑了,问小辉:“小辉兄,你和三新建材的老板李阳是什么关系呀?”
  小辉脸色大变,说:“你怎么问这个?”
  我说:“小辉兄所担任经理的那家公司就是有研建筑工程有限公司吧?”
  小辉呆住了,他回答:“你怎么知道?”
  我又说:“小辉兄这个公司,应该是家皮包公司,而你的母公司就是李阳的三新建材有限公司,不过从一切外在的资料上是看不出你们两家公司的关联的。李阳其实已经很有钱了,可是她贪得无厌,还觊觎城市改建项目,甚至连慈善项目也不放过,而她在外面还装好人,暗中由你帮她打理她的皮包公司,帮她洗钱。”
  小辉仔细听着我的分析,他哈哈笑着:“小强兄弟,你编故事的能力真不错,可惜只是故事。”他得意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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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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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指着刘颖对他说:“知道这位外表看起来清秀端庄的美女是什么人吗?”
  小辉摇摇头。
  我对他说:“这位美女是一个pol.ice。”
  小辉脸色有点变了,他有点胆怯,但是依然嘴硬说:“现在是法制社会,一切讲求证据,pol.ice也不能随便抓人吧?”
  我说:“我们没有打算要抓你呀!我和刘警官这就打算走了。”
  小辉有点意外,我又说:“对了,小辉兄,我还想问一件事情,我想你也一定认识三和会的人吧?”
  小辉抵赖道:“我不认识。”
  我说:“那就是了,怪不得,刚才三和会李太太的手下,从这里经过,并没有过来打招呼呢!”
  小辉四处张望,他问我:“人在哪里?”
  我回答他说:“已经走了。”
  小辉说:“走了,什么时候走的?”
  我说:“就是刚才我们和你聊得最热烈,笑得最开心的时候。他和我们都认识,以前也和这个刘警官有些过节,所以,不太方便过来吧!”
  小辉脸色越发难看起来,我忽然趴在桌上干嚎起来。
  刘颖坐在旁边笑吟吟地看着我,我耍的这一套,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小辉尴尬地问我:“你哭什么呀?”
  我努力地挤出两滴眼泪,然后悲痛地看着他说:“我忽然想起来,咱们镇上一个要好的兄弟,上次因为出卖帮派的一些资料给pol.ice,结果,结果……”
  小辉恐惧地问我:“结果怎么啦?”
  我痛苦地说:“结果,他被人抛在小石山和青草塘里。”
  小辉发怒道:“胡说!小石山和青草塘又不在一个地方,怎么可能到处抛?”
  我擦擦眼泪,脸上露出天使般的微笑,对他说:“他们是把他分成了两半,分开抛的。”
  小辉再也忍受不住,他对我说:“小强,你不能这样不厚道,我又没有得罪你。”
  我安慰他:“小辉兄,其实李阳这样作恶很多,不如趁这个机会做警方的证人,警方会保护你的。”
  他不说话,我看得出他在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
  我继续追问他:“小辉兄,你手中可有李阳平日和你沟通时的一些资料。”
  小辉沉吟了一会儿,他回答我说:“有一些日常转账的单据,还有一些……”
  他欲言又止,我想应该还有一些其他的把柄掌握在他手中,我们三水镇出来的人,多数时候做事都会留上一手。
  小辉站起身来说:“我去上个厕所。”
  我让开身,这种时候我想他应该没有太多的选择,我也不怕他逃跑。
  他站起身来,向厕所方向走去,他忽然迅速地向门外跑去,我和刘颖急忙追上去,可夜总会里面的人太多,小辉已经推开房门逃了出去。
  我大感意外,原本以为小辉已经和我们拴在了一根绳子上,结果他居然临阵脱逃了。
  我和刘颖追出了门,小辉居然跑得不见人影,我们相对无言,本来进行得很顺利的事情就这样功亏一篑。
  我和刘颖面面相觑,刘颖叹了口气说:“看来我们还要从长计议,小强,天已经晚了,我们还没有吃东西,一起吃吧!我请客。”
  我连声说:“好呀!好呀!”
  有人请客自然要参与一下,我和刘颖在街上走着,没有说话,我还在回忆刚才的情形,事情有点蹊跷,按理说小辉没有理由逃跑,他逃走的话可能比和警方合作更加危险。
  我们找了一家附近的大排档坐下,座位对面有个落寞的身影,我走过去,居然真的是林小欣,我和刘颖一起坐在她的那张桌子旁。
  她看到我,努力地笑着说:“小强,你怎么也在呀?”她面容憔悴,让人看了于心不忍。
  我向她和刘颖互相介绍了身份,刘颖说道:“这家皮包公司的事情,和我们三个人都有莫大的关联,不如一起研究一下吧!”
  我向林小欣介绍了一下这几天调查的结果,林小欣听得特别仔细,时不时插口询问细节,她听完后说:“看来这个小辉和李阳的关系并不一般,所以他才敢不借助警方的保护。”
我忽然开了窍,说:“是的,是的,小欣姐姐你说的没有错,他一定和李阳关系密切,李阳才会把这些重要的事情交给他来办。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林小欣笑着说:“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大吃一顿。”她举起筷子,开心地夹着菜。
  我们有时候会碰到很多不如意,与其一味地找寻解决问题的方法,不如继续快乐地生活,也许明天,也许后天,事情就迎刃而解了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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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三
  晚饭后,我独自回到住处,我们那天走得匆忙,并没有和陈大姐告别,不过这样也不错,至少我还有地方可以住。
  其后的几天,我几乎天天去pol.ice局里找刘颖,可是事情却一点动静也没有,至于小辉,也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我们收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城市改建项目的招标将会再次举办,李阳所在公司正在积极地参与,中标的希望也越来越大,刘颖的父亲刘处长成为阻止三新建材有限公司中标的最大希望。
  刘颖这几天开始忙另外一件事情,一个国际机构的代表团将来省城考察,而刘处长将负责接待这个代表团,在这样一个接待活动中安全问题自然成为关键,刘颖责无旁贷地参与了组织工作。我成天无所事事,便要求一起去看看,刘颖同意了,只是嘱咐我不要乱跑。
  我不禁想,如果这个代表团的成员,带着一些年龄幼小的子女来参观,那我就顺手把他拐了,等到他们急得不得了的时候,我再毅然把小孩子送回去,他们一定会感激不尽,说不定还要送我一大把外国钞票做酬金,我谦让再三也推辞不掉,只得勉为其难地收了下来,而那天go-vern-ment官员恰好都在,高度赞扬我的英雄行为,也要求给我发奖,甚至安排工作,我也会再三推辞,同样推不掉,只好又违心地接受了。我越想越开心,咯咯地笑出声。
  外事活动在市go-vern-ment外的露天广场举办,市长亲自在这里接待,我远远看着,平时在电视上才能见到的市长,看起来矮矮胖胖的让人好生失望。
  刘颖把我领来后,就忙着安排其他事情了。我在四处转悠,见到一个女人领着一帮老外走来,我细看他们,居然没有小孩子,我心中一阵失望,广场的周围忽然变得嘈杂起来,远处来了一大帮人,看样子有好几百人,他们拿着各式各样的条幅,慢慢向广场靠拢。这种阵势我见过,应该是上访的农民,不过今天他们来得很不巧,接待外宾可是一项面子工程,在这种时候闹事就麻烦了,至少对组织活动的刘处长是很不利的。
  我欣喜地看着这帮人,只要热闹就好,管他谁会倒霉。
  刘颖面色难看地跑到我身边,我问她:“你怎么啦?”
  她说:“有很多上访的农民。”
  我笑道:“上访这种事情司空见惯了吧?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刘颖说:“刚才一个兄弟告诉我,他们的条幅上有我父亲的名字。”
  我吓了一跳,不对,我微微觉得这事有点怪,一般农民上访,最多也就抗议村长、书记这些人在村里怎么横行霸道、欺压百姓,或者如何贪污了镇子里的款子,像这样针对一个城里的干部确实少见,而抗议的时间又恰好选在今天这个外宾来访的场合。
  我对刘颖说:“去看看!”我和刘颖向那些上访的人群跑去。
  那帮人来得很快,已经快和外宾接近了,场面有些混乱,我估计现在最急的人就是市长。
  刘颖问我:“要不要找人强行阻止他们?”
  我急忙摆手:“当然不能,他们人太多,很容易发生混乱的。”
  这次劝阻其实极不符合我的个性,主要是因为我和刘颖最近相处得还算过得去,如果换了一个月前她问我同样的问题,我一定会说:“这帮人太不像话了,一定要狠狠地打!”
  不过今天的场面看来也不会太小,我转身准备跑,刘颖一把抓住我说:“你干什么去呀?”
  我回答她:“我去买包瓜子,然后我们坐着边吃边看。”
  刘颖脸上露出要杀人般的样子,我只得说:“其实只是个建议!”
  她拽着我往人群走去。
  我们离那帮人越来越近,我看清楚之后大吃一惊,领头的人居然是我七叔!再看他身后一大堆熟悉的身影,全是我们三水镇的居民。他们忽然把条幅展开,高声欢呼起来,我看着条幅上居然写着:李市长,人民的好领导;刘处长,party的好儿子。
  我看着刘颖说:“市go-vern-ment花钱雇了他们呀?条幅写得也太恶心了,还不如找帮小朋友把脸蛋擦得红彤彤的,拿着鲜花乱舞,虽然做作,至少不恶心。”
  刘颖说:“胡说!现在谁还来这套呀?”
  我心想,确实也是,花钱雇人的事儿一般不会轮到我们亲戚,我又被搞糊涂了。
  市长站在广场中间,笑得似盛开的花般灿烂,领头的老外一个劲儿在和市长说话,每说几句,市长就笑得更开心,我想他一定是在夸李市长管理城市有方。看来说谎这种东西,中国人和外国人是没什么区别的,倒是领头老外身后有几个不成熟的年轻老外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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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我定神看着这帮老外,忽然被人打了一下,我转过头,打我的人居然是我妈,她身后四毛、小翠、吴大成、吴小月居然全部都在。
  我吃惊地说:“你们怎么全部都来了?”
  妈妈说:“那天你走了后,我越想越不对,于是我就去问了你七叔,结果他就把你去找小辉的事情全部告诉了我。”
  七叔居然出卖我,真是太不道义了。
  妈妈说:“你也不要奇怪,你是我生的,你的那些伎俩我都清楚得很,你怎么让你七叔告诉你小辉的事情,我也能让他怎么告诉我。”
  唉,低估谁也不能低估自己的妈妈,而且四毛、小翠、小月他们对事情的前因后果很清楚,所以这件事情也瞒不了他们了。
  可怜的七叔沾上我们这两个亲戚也算倒了霉。我问妈妈说:“那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妈妈说:“那天,小辉回到三水镇说要请七叔组织一帮人今天来城里抗议刘处长腐败。那个小辉可不是什么好人,据说上次也请你七叔拍假片子,陷害你们公司的林经理。”
  妈妈说得很平静,我想她知道有人对付姐姐的时候一定急得不得了。
  妈妈又说:“我们也不知道这个小辉有什么打算,但是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我们就让你七叔不要来了。”
  我问她:“七叔肯答应吗?”既然别人请了七叔,理论上肯定会给七叔一些报酬的。
  妈妈说:“我答应给他一万块钱,本来别人答应给他两万块的。”
  我心中一痛,一万块就这么没了?我想哭,但是这可能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既然别人答应了给七叔两万,他为了我们也损失了不少,也不能太责怪他。
  我还有些奇怪,我问妈妈:“那你们为什么还要来?不是增加了费用吗?”
  妈妈回答我:“你七叔说,收了我们的钱不好意思,一定要来城里帮我们一把。”
  我有些后悔那天逼问七叔的事情,其实七叔对我们还是挺好的。
  刘颖一直在旁边听着,广场中还是比较混乱,她被同事叫走了,我和妈妈他们一起离开广场回了家。
  四毛责怪我说:“小强,你以后如果有事,千万不要再一个人跑了,我们这些朋友们在任何时候都不希望看到你出事,也不希望看到你孤军奋战。”
  我笑道:“我还不是怕你们误事。”
  也许我还没遇见危险,不过我想我还是会选择孤军奋战。
  原来我们和这个城市的缘分并未终结,虽然我们永远不会属于这里。
  我们的日子又一次平淡起来,刘颖那边始终没有新的进展,而姐姐也在积极寻找线索,由于她的失误,让公司名誉损失很大,不过她人渐渐恢复了过来,我每次去看她的时候都觉得她的情绪一天天在好转,有一次,我还看到她和秦浩伟在一起,毕竟他们之间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感情基础并不是那么脆弱,我知道这次的事情会是他们心中的一个结,只能希望时间去冲淡这一切。
  我无所事事,也不敢到处乱跑,万一被李阳发现我们就麻烦了。没事的时候我就只是站在窗前,看着路上的行人有没有人摔跤,又或者是有没有吵架,我的日子过得真是很无聊,再过一段时间如果事情平静了,我可以再出去找个工作了。
  不过这几天,我总觉得楼下有人在窥视,不过我怀疑是自己多心了,如果是李太太的手下发现了我们,估计早就冲上来拿人了。
  这天晚上我下楼买东西,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我转过头,非常意外,居然是小辉!我急忙扑过去一把抓住他,他并没有反抗的意思,只是尴尬地朝我笑。
  我问他:“你小子,这回可别想跑了!”我掂量着我们之间的实力,一定要想办法把四毛弄下楼来,然后以多欺少。
  小辉说:“我也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找你的。”
  我放了心,既然走投无路了,应该不会和我动手的吧?!
  我问他:“怎么啦?”
  他说:“我上次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候被三和会的人看到了,不过,我向李老板解释后,她原谅了我。”
  我问:“李老板?李阳吗?”
  他轻轻点头。
  我笑道:“李阳对你挺信任的嘛!不过你现在怎么啦?”
  小辉又说:“上次我请你七叔帮我做一场戏,去广场上抗议刘处长腐败,结果他们临时变卦,李老板再也不信任我了,还找人对付我,我只好逃了出来。”
  我问他:“他们打算怎么对付你?”
  小辉叹了口气说:“他们要杀我灭口。”
  我大惊失色,急忙看看周围,还好没有人。既然有人要杀小辉灭口,他就应该老实点,跑得远远地被人干掉,可是这个祸害却跑来找我,这不是害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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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小辉说:“我现在为求自保,想借助警方的力量,我想把一些证据交给警方。”
  我说:“那你自己去呀!pol.ice局的大门是敞开的呀!”
  小辉说:“我以前做了一些错事,我怕被警方发现,但我也想借助pol.ice的力量铲除三和会和李阳,所以我想到了你。”
  我问小辉说:“证据?带来了吗?”
  小辉说:“是一些和李阳交易的记录,我没有带来,你如果需要,不妨明天下午五点去清溪山旁的小屋去拿,我给你画了一个地址。”
  小辉把地址交给我,趁着黑夜匆匆离去。
  我拿着那张字条,心中两难,我对他并不太信任,但这却是一个好机会,如果能成功,可以永绝后患,看来我只能找刘颖商量了。
  我第二天找到刘颖,她很开心地要和我一起去。
  我说:“刘警官,不如你找一堆兄弟,直接去把小辉抓回来算了,我们就不要自己去了吧!”
  刘颖犹豫了一下说:“还是不要了吧!我想他会很小心,如果这次再惊动了他,我怕我们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我问刘颖:“你们局里有悬赏通缉小辉吗?”
  刘颖说:“没有,他又不是主谋。”
  我轻轻叹了口气,如果悬赏个几万块钱的话,就索性把小辉抓了领赏,证据也未必拿不到手,可是没有赏金的话就无所谓抓不抓了。
  我心里凉冰冰的,怎么最近的这么多事都既危险又不讨好?虽然我很能干,但是也不能每次都被推到死亡的边缘呀!
  下午时分,我跟着刘颖一起去清溪山,这里离城市已经有一段路程,也比较荒凉,前几天下了场雪,满山遍野雪白,我们对这一带都不熟悉,幸好小辉画了张图,我们按图搜寻,终于在山路旁边找到了那间大得像仓库一样的屋子。
  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人会在这么偏远的地方建造这样的屋子,不过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屋门虚掩着,我小心翼翼地推开门,里面空无一人,我们很意外,房子并不像住人的地方,里面一片凌乱。
  刘颖说:“糟了,小辉会不会被他们抓走了?这个屋子好像被人搜过了。”
  我仔细看着这个屋子,屋子很空旷,只放了几个箱子,是藏不住人的。
  刘颖说:“我去外面看看。”
  我轻轻点头,刘颖跑出屋外,我在屋子里找寻线索,屋子里虽然乱,不过并没有打斗的的痕迹,只是像翻动过。
  我心念一动,我们三水镇长大的小孩子都有一个习惯,喜欢把一些悄悄话写在纸上,再放在墙角弄块砖头压上。
  我走到墙角,在一块砖下真的找到一张纸条,上面草草地写着几个字,“张小强,我被三和会的人发现了,这里很危险,你快点离开,我会再联系你们的。”
  我吓了一跳,必须赶快通知刘颖一起走,我走到门口,忽然刘颖从外面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她对我说:“外面有很多三和会的人,我们快走。”
  我忽然明白了,可能这帮人搜过了屋子后并没有走远,又到屋外一带去搜了。我们探头看看,已经来不及了,我对刘颖说:“看来现在也不能出去了,我们干脆躲在屋子里,赌赌运气,也许他们不进来了。”
  刘颖点点头,我们凑在门缝里看着外面,那帮人全集中到了屋子门口,我的心紧张得快要跳出嗓子眼了,还好他们只是在外面说话,并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忽然有个人向屋门走了过来,我和刘颖赶快躲在门后的墙边,如果他现在进了屋子,我应该采取的正确做法是:把刘颖一下推出去,那帮人就会把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然后我乘机从边上溜走,不过刘颖刚才明明可以独自逃跑,却跑回来通知我,我也不能以怨报德吧?
  那个男人并没有进来,我听见外面有一阵响动,然后渐渐安静下来,那帮人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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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再次到门缝中窥探,真的没有人了。我和刘颖相视而笑,我伸手推门,居然没有推动,再次用力去推,还是纹丝不动,天呀!这帮没素质的匪徒,居然还养成了随手关门的好习惯!
  我和刘颖面面相觑,这是道铁板门,而且还被人从外面锁上了,最糟糕的是在这个没有人烟的鬼地方。
  我跑到屋子的窗户边,居然也是被铁条焊死的,我从里面不断大叫:“喂,有人吗?”
  我把嗓子快喊哑了,外面悄无人烟,刘颖说:“你叫吧!你再叫也没有人来救你的。”
  这句台词很熟悉,感觉是有女人被男人骚扰时,那男人所用的台词。
  刘颖说:“你还是省点力气,等看到有人的时候再叫吧!”
  我放弃了喊叫,无助地坐在地上,我突然想起来,急忙对刘颖说:“你不是有手机吗?打电话叫人来救我们吧!”
  刘颖说:“刚才试验过了,这里不在服务区。”
  我彻底瘫倒,看来只有在这里等着了。我站起身来,在屋子里翻找,如果箱子里放的是些食品,那么我们还可以多撑几天。我仔细看着这些箱子,上面有字,里面装的居然是烟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把烟花放在这里,但是数量太少,否则可以把火药拆出来炸炸门试试。
  这个屋子里好像除了人肉以外也没有什么可吃的,可惜我没有吃生肉的习惯。
  我和刘颖并肩坐在屋子里,我问刘颖:“如果一直没人经过,我们会不会饿死在这里面?”
  她回答说:“会的。”
  其实我自己也知道这个答案,但是我希望刘颖回答我说:“不会的。”
  结果她连这点希望也没有给我,好像没有过多长时间,我和刘颖已经第二次被关在一起了,不过上次是恐惧加点希望,而这次完全是绝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天渐渐黑了,我们又冷又饿,不觉慢慢靠近彼此,但又觉得不好意思,刻意保持着点距离,就好似抱团取暖的刺猬一样,近了又怕扎到,远了又觉得冷。
  我越来越冷,再也顾不得许多,轻轻用手把她拥在怀里,她没有抗拒,黑夜可能是最让人不戒备的时刻吧!
  我有种想说话的冲动,开始叙述我小时候在镇上的趣事,刘颖跟着我笑,慢慢地我竟然也不觉得太冷了。
  记忆就像一盘汇集各种滋味的菜,酸、甜、苦、辣、咸,各味俱全,如果你想活得快乐,不妨多取出些甜蜜的回忆。
  我忽然站起来,刘颖问我:“小强,你做什么?”
  我摸索着箱子,拿出里面的烟花对她说:“这样的黑夜难道不应该放些烟火吗?”
  她拍手笑道:“好呀!好呀!”她也伸手接过几只烟花。
  我从桌上找到一个打火机,轻轻点燃它们,彩色的火焰穿过窗外,划过夜空,自由地在空中绽放。
  刘颖也抢过打火机,点燃自己手中的烟火,我们开心地大笑,原来绝望中也可以欢笑。
  儿时的梦想在这一刻实现,小时候总想亲手点燃一支烟花,欣赏那火焰从手中冒出来的感觉。
  妈妈常说:“那些放烟火的人好笨,不是都一样能看吗?何必自己买。”其实我知道她是不舍得买。
  刘颖把几只烟花插在窗台上对我说:“张小强,要不要随着烟火翩翩起舞?”
  我笑道:“我不会跳舞。”
  她说:“没关系,我教你。”她把我的手轻轻拉过去,然而烟火在这一刻熄灭了,我们在黑暗中相对,我听见她的笑声,她说:“看来很不巧,只好下次再教你了。”
  我也笑着回答她:“你可不许赖呀!”
  我的倦意渐渐涌上来,我和刘颖轻轻靠在一起,或许只有在这种绝境中两个本应是天生对头的人,才可以不再有隔阂。也许我和刘颖真的是有缘分的人吧,我们一次次在茫茫人海中相遇,我们互相斗智斗勇,我们一起并肩作战,我们在黑暗中抛开现实互相理解。
  每个人都生活在不同圈子中,很少有人去尝试接受或理解与你不同的人群,大家都想以自己作为标准去要求他人,也想以自己作为标准去排斥与你不同的人。
  如果你眼中看到了黑色,那是因为你以为自己是白色的。
  我闻到刘颖身上淡淡的香味,竟有些精神恍惚,我想对她说:“既然大家都快死了,不如我们就……”可是想想还是算了,我现在饿得头晕眼花,有心无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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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这一夜,居然还是睡得香甜,我梦见自己可以在大街上昂首挺胸地走,每个人都会对我微笑,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天早就亮了,我居然在白天做梦。
  刘颖还睡得香甜,我凝视着她,我想我会一直记得这个时刻,如果我们还能出去的话,她在睡梦中,还露着浅浅的笑,我忍不住笑她。
  刘颖从睡梦中醒来,看见我在看她,居然有点不好意思。
  她对我说:“怎么啦?干嘛笑嘻嘻的,今天再出不去,我们就要饿成半死了。”
  我说:“我笑你,刚才睡觉的时候,还笑得甜蜜蜜的。”
  她反问我:“是吗?”
  我凑上前去,小声地问她:“刘警官,梦见什么了,笑得那么开心。”
  我有种感觉,这样的环境,刘颖梦中见到的人很可能就是睡在她旁边的我。
  刘颖回答我说:“我刚才梦见了你。”
  我大惊,虽然这个答案早已经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是她居然坦诚地说了出来,这也太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难道就在这一刻,这个百无禁忌的时刻,刘颖就要冲破世俗观念大胆地向我表白了吗?可是我能接受吗?我和她差距太大,我需要接受这个现实,我低下头,心头一阵难过,我暗暗叹了气,实在不行就不要什么名分了,有夫妻之实无夫妻之名也是可以的。
  刘颖又说:“我梦见把你绳之以法了。”
  我有点晕,不仅仅是饿的,主要是气的。
  我忽然听见有人的声音,有个老年妇女在屋外大喊:“屋里有人吗?”
  我急忙从窗口探头看外面,有个老太太手中拿着我们昨天晚上放完的烟花空壳,对我说:“这是你们放的?”
  我急忙点头,她忽然勃然大怒道:“你们知不知道市go-vern-ment有规定,除了节假日期间,其他时候是不准点烟火的?”
  我茫然,不过终于遇见救星了。
  那个老太太仍然不放过我,她说:“go-vern-ment规定,违禁放烟花的人要处以一百元的罚款,我是负责纠察的,为了抓你们我可找了好半天了。”
  我连连点头说:“大妈,你快想办法把门打开,我们一出去就缴纳罚款。”
  她有些意外,估计这么配合她工作的人也不是很多,她犹豫了一下,向门边走去,她忽然转身又跑了回来。
  我问她:“大妈,你还有事情?”
  大妈笑着说:“我想告诉你,如果你不要收据的话,可以只交五十元。”
  我立即回答她:“当然可以不要收据。”
  大妈开心地跑开了,过了一会我听见门上一阵巨响,可能是大妈在五十元目标的支撑下,猛烈地用石头砸着门锁。
  门“咣”的一声被砸开了,我们走出屋子,大妈说:“快交罚款吧!”
  我拉刘颖过来,笑着对大妈说:“大妈,向您介绍一下,这位是刘警官。”
  大妈一愣,然后说:“pol.ice也是要交罚款的。”
  我呵呵笑着说:“pol.ice确实要交罚款,但是也可以抓那些私自收罚款不开票的人。”
  她吃了一惊,不由得倒退了一步,我得意地拉着刘颖就走。
  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大妈,大妈还是撇着嘴站在那里。
  我对她说:“大妈,祝你今天多罚几个人,而且都是不开收据的。”
  无论如何,大妈救了我们,物质奖励虽然不能提供,但是精神奖励还是要的。
  刘颖沉默地走着,李阳的案件里,我们所能掌握的线索是非常少的,小辉这次逃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联系我们,万一不再联系我们了,那我们几乎无法撼动李阳。
  刘颖对我说:“再过几天城市改建工程的第二次招标会就要开始,李阳的几个主要竞争对手不知道什么缘故都没有参加,这次她是志在必得。”
  我们的世界里,如果坏人注定会得到处罚的话,那么就没有人去作恶了。我留在这个城市中的这些日子好像是多余的,只是给亲人和朋友徒增危险而已。
  我回到家,时间一天天地过去,小辉也没有再露面,我和妈妈他们依然不敢随意外出,我们打算如果再过几天还没有消息,就回三水镇,省得这样担惊受怕。
  这天下午,我听见有人敲门的声音,我们都挺紧张,在这个城市里,我们没有多少熟人,如果是三和会那帮人来就麻烦了。
  我打开门,门外站着的人居然是林小欣,妈妈顿时从屋子里站起来,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
  林小欣一脸笑容地看着我们说:“小强,我要结婚了,特意来告诉你,请你婚礼那天来帮忙。”
  我和妈妈大感意外,差点忘了林小欣以前曾经说过要结婚的话,只是没有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看她幸福的样子,我特别替她开心。
  妈妈开心地望着她,嘴里嘟囔着:“结婚啦!结婚啦!”
  林小欣对妈妈说:“阿姨也一起去吧!”
  妈妈一惊,连声说道:“我不去了,我不去了。我有事,我有事。”
  林小欣笑道:“阿姨尽量来吧!”
  她忽然小声对我说:“小强,你出来一下。”
  我跟她来到屋外,她对我说:“有研建筑工程有限公司的那个经理郑小辉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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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98

  
  我很意外,不过转念一想,小辉认识林小欣并不奇怪,他们以前就打过交道,不过他为什么不来找我,而直接去找了林小欣?
  林小欣说:“小辉说他处境很危险,不能随便出来,联系不到你,就打了电话找我,说明天来这里把证据交给你。”
  林小欣拿出一张纸条给我,我看了一下,拉上林小欣说:“我们去你公司,顺便把刘颖叫来一起商量一下吧!”
  如果我记得不错,明天就是招标结果发布的日期,最好能赶在招标结果出来前阻止李阳。我来到林小欣的公司,刘颖已经先到了,我把大概情况向她介绍了一下。
  刘颖说:“小辉约我们的时间,正好和招标会撞上了,估计我们回来的时候招标结果已经宣布了。如果证据还是不足以扳倒李阳的话,这次可能就彻底失败了,如果早点拿到证据的话,或许可以影响招标结果。”
  我说:“我来想办法拖延招标会开始的时间。”
  刘颖说:“那我去找小辉拿证据吧!”
  我说:“可是你是pol.ice,我怕小辉不信任你。”
  林小欣插口道:“那我去拿吧!”
  我有些犯难,林小欣和小辉是打过交道的,现在这个情况林小欣去再合适不过,但是我有些担心她以身犯险。
  门忽然开了,秦浩伟从外面走进来说:“我陪她一起去。”
  他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说:“我正好路过,看到门没关,你们说话声音又大了一点。”
  我笑道:“那你就偷听了?”
  我看他有点尴尬,就换了一个话题说:“那正好,有你去我们就不太担心了。”
  只要他正常发挥上次打我的水平,对付一两个普通流氓应该不成问题。
  我有些犯难,我应该如何拖延招标会开始的时间呢?
  发布个消息说有富婆在这里征婚?一定有很多人蜂拥而来,只是时间太紧,估计招不了多少人。又或者,再制造一起假自杀,吸引那些参会者的眼球?但是我本人亲自出演是有危险性的,而怂恿他人自杀也需要一定时间,再说那些人都是做大事的人,估计未必会看我安排的小演出,最多也就了解一下人最后死没死,表达一下对你的关心而已。
  听刘颖说,他们必须要用电脑和投影设备展示一些资料,我想了很久,看来只有最原始的方法了,去把会场电闸弄坏,估计拖上一两个小时不成问题,而且据我所知发布会所在的宾馆还是一家国有企业,那么他们的电工还可能摆摆谱,拖上半天也是有可能的。
  第二天上午,林小欣和秦浩伟早早地就去了小辉约定的那里,而我也嘱咐刘颖去调动一些pol.ice同事来,这样即使我这里拖不过来,也可以让pol.ice再拖一段时间。
  刘颖说:“可是我们pol.ice局不会平白就出动的呀!何况对方还是李阳这样有一定势力的人。”
  我说:“你就说今天的任务万无一失,即将有重大证据出现。”
  刘颖说:“他们能信吗?再说,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小辉的证据管用不管用。”
  我说:“你姿态摆高点,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势,再多多暗示他们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如果把李阳抓住,将是一个重大的功劳,对晋升是很有好处的,甚至可能和年终奖金挂钩,然后,你还可以说名额有限,去太多人只怕瓜分了这个重大成果也不太好,这样大家一定抢着来。当然你只是暗示,这样万一砸了,只能怪他们对你说话的精神领会得不彻底。”
  刘颖叹了一口气说:“只能这样了。”
  她忽然嘴角一撇,对我说:“张小强,我发现我和你在一起待时间长了,素质下降得很快。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呀!”
  我说:“我的素质倒是提升了不少,因为接近了你这只‘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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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

  
  我向门口的保安套问出会议室电路系统的开关就在隔壁的音响室里,我在会议室附近窥探,怀里揣着一把小斧头,动手的时间不能太早,当然还要避开李阳。见到参加会议的人员陆续进去了,我就走进音响室,运气不错,居然没有人。我必须速战速决,砍断电线就立即撤退,然后在外面等林小欣回来。
  我环顾音响室,地方很狭长,墙上有一个铁盒子样子的东西,如果估计得不错的话,盒子里面就是电闸。我伸手想去打开那个盒子,居然是锁上的,我又不能在这里大力地砍盒子,会议室就在隔壁,隔音效果可能不太好,动静弄得太大,万一给他们发现就糟糕了。
  我仔细打量着这个盒子,旁边有个按钮,我伸手按了一下,好像没有反应,只得继续找,耳边听见有沙沙的响声,我没有在意,紧接着我觉得周围亮了一些,我侧过头,吓了一跳,左边整面墙居然被拉了上去,旁边屋里坐着一大堆人,愣愣地看着我,其中包括李阳。
  原来这房间居然和隔壁的会议室是一个整体,中间用幕布隔开,我无意中按到了拉升幕布的按扭。对面屋子里的一堆人紧张地看着我,我有点奇怪,这种时候,他们人多势众,没有理由怕我的,紧张的人应该是我,难道我正义光辉的形象震慑住了他们?我心中微微得意。
  灯光照在我的身上,我发现自己手上烁烁生辉,原来我还举着斧子,他们怕我好像不完全是因为我身体里爆发的威严气质,也有一些外在的因素。
  我慢慢把斧子放了下来,他们都松了一口气,忽然一个参加会议的人大叫着:“保安!保安!”
  我有点后悔,怎么把斧子放了下来呢?人们害怕的永远都是恶人,而不是老实人,我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刚才举着斧子的时候还能震慑他们,现在看来只能有两种选择了。
  第一种是冲到人堆里,胁持李阳,一直等到pol.ice和林小欣来,但是这种方法很危险,如果林小欣来的时候没有拿到证据,我就真的变成绑匪了。又说不定还没有等到她回来的时候,就被pol.ice当场击毙。
  所以我只有选择另一种,悲伤在我脸上浮现,我轻轻地走向李阳,他们吓得步步后退,我诚恳地对李阳说:“李董事长,我这次是专程来向你道歉的。”
  李阳有些意外,不过脸上的惊恐慢慢退去,傲慢正准备根据我下面的表现来决定是否回到脸上,我再走近她几步。
  李阳有些慌张地说:“既然来道歉,为什么还带着斧子?”
  我把斧子拿在手中,沉痛地说:“我带着这把斧子是特意来道歉的,古人不是有背着斧子来道歉的吗?”
  李阳说:“没听说过有背斧子的,负荆请罪的倒是有。”
  难道不是背斧子吗?那是七叔说的故事出错喽?这个没有文化的七叔真是害人不浅,负荆?是什么意思?
  我也顾不了许多了,诚恳地看着她说:“李董事长,我只是觉得背着斧子来更加有诚意。”我失声痛哭,把斧子交到李阳手中,对她说:“李董事长,如果你觉得不解气的话,可以砍我几下,我绝对不反抗。”
  这里人那么多,她应该不至于真的砍我吧。
  我轻轻挪动脚步,让李阳的视线转移一点,这样她可以从我的身体旁边看到墙上的一幅宣传标语:“千万不要知法犯法。”
  我和李阳纠缠起来,时间一分分地过去,我心中暗暗得意,李阳一时拿我也没有办法。
  时间又慢慢过去,我不由得焦急起来,林小欣和刘颖居然一个都没有到。
  门开了,冲进来一些保安,我有些怕了。
  我对李阳说:“如果你觉得不合适,我现在就去换那个什么荆来。”我转身欲走。
  李阳大叫一声,你站住!她对保安说:“把他抓起来!”
  我连连叫苦,门外又冲进一堆pol.ice来,我看到领头的刘颖进门一眼看到我,再环顾房间,并没有看到林小欣的影子,她的脸色也有些变了。
  那些pol.ice都看着刘颖不说话,她尴尬地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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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情况对我很不利,场面有些混乱,我打算乘机逃走。
  李阳一把抓住我,这个老女人力气还挺大,而我这个充满文学气质的人,居然一时挣脱不开。
  我已经觉得无计可施之时,门忽然开了,林小欣和秦浩伟从外面走了进来,我开心地迎了过去。林小欣手中拿着一张光盘,她把那张光盘举在手中,大声说:“李阳,你不用太得意,你的手下郑小辉已经把你们之间每次交易的过程,都偷偷拍了下来。”
  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终于等到他们了,而且还不负众望地拿到了证据。
  李阳脸色变了,她故作镇静,她说:“什么证据?一定是伪造的。”
  林小欣慢慢走到讲台附近说:“伪造的?那我就放给你看看吧!”
  林小欣的嘴角忽然露出一丝笑容,她环顾会场,又说:“不过郑小辉把他和李董事长之间的其他精彩场面也拍了下来,那么恶心的事情,有没有哪位女士需要退场?”
  会场中一片哗然,为数不多的女士都露出难堪的样子,只是没有一个打算走的。
  我心中一乐,我一直担心证据不足,幸好小辉玩了偷拍这一手,现在我们已经完全占了上风。
  林小欣正准备把光盘放进电脑里,忽然李阳发疯似的扑了过来,去抢夺小欣手中的光盘,我和刘颖冲上前去,死死地拉着她,刚才那些准备对我不利的保安们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帮李阳,只是站在旁边呆呆地看着。
  李阳大叫:“秦处长,还不快帮我阻止她?”
  秦处长忽然说:“我为什么要阻止她?关我什么事情。”
  李阳大叫:“你平时收了我那么多钱,现在想赖账吗?”
  秦处长冷笑道:“笑话,我什么时候收了你的钱?”
  李阳发狂地喊道:“事到临头,想这样脱了干系吗?”
  长久以来我心中留存的疑惑豁然开朗了,我走到讲台前,大声地对秦处长说:“秦处长,我一直以来都在怀疑你,因为很多事情都和你有关,今天让我来揭露这只老狐狸的真相吧!”
  台下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看着我,我不由得意起来,我慢慢地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给大家,大家越听越心惊,秦处长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我对着他说:“李阳曾经想将一笔假钱送给刘处长,我一直想不通,如果想贿赂,李阳完全没有必要送一笔假钱给刘处长,虽然她解释说是三和会调了包,但是三和会的李太太也不会为了这么笔对她而言的小钱和李阳过不去。”
  我用手直指秦处长说:“所以,李阳的真实目的就是想在刘处长收了假钱后揭发他,迫使他下台,然后自然有人取而代之,而这个人必然会做出一些对她有利的承诺,她才肯这么做,而那么这个人就是你,对不对?”
  秦处长渐渐慌张起来,他一个劲地说:“假的!假的!”
  我继续说:“这样的事情后来还发生了一次,就是你们买通一部分农民,让他们在外宾来访的时候去抗议刘处长,企图给市长压力,还是想迫使刘处长下台,而最大的受益人也是你,你一旦取代了刘处长,就会给李阳的公司大开方便之门,对不对?”
  秦处长忽然用手指着李阳说:“都是她!都是她威胁我这样做的,不关我的事情!”
  李阳愤怒了,她和秦处长互相揭发起来,我和刘颖、林小欣轻轻笑着,pol.ice们把他们一起带走了。
  我心中暗暗叫险,如果林小欣没有及时赶到,我们就麻烦了。我看着林小欣放在桌上的光盘,忍不住好奇,一把拿在手中准备放进电脑。
  林小欣说:“小强,不要看了。”
  她的脸居然红了,我心里忍不住笑,这种真人秀的机会真是难得呀!而且我也好奇小辉怎么和李阳这个老太太混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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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我把光盘塞在电脑里,瞪大眼睛看着,我看到一个小孩,坐在地上吃苹果。我疑惑又起,不是连私生子都有了吧?我越看越不对,光盘里面的小孩越来越多,小辉和李阳连一个影子都没有。
  我转过头,林小欣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说:“这张是我上次帮朋友拍的一个幼儿园的纪录片。”
“啊?”我有些不解地问林小欣:“那小辉的那张光盘呢?”
  林小欣说:“我赶到小辉住处的时候,他人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只是留了一封信道歉说,他非常害怕那些B社会找他报复,所以决定远走高飞了,还说李阳一直对他很照顾,他不想做得太绝。”
  我发现我的背上冷汗直冒。
  秦浩伟说:“我们上来过一次,看你这边情况比较危急,所以小欣就想出了这个方法,结果居然成功了。”
  我觉得自己有点瘫软的感觉,如果刚才李阳再忍耐一分钟,让小欣把光盘在电脑里播放的话,我们很可能出了门几分钟就被一群不知来路的人砍死。
  我无力地问小欣:“那你怎么知道小辉和李阳是有关系的?”
  林小欣说:“你以前告诉过我小辉经常被一辆白色宝马车送回家,我刚才在门口看到李阳的车子就是白色宝马,而且小辉的字条也说李阳非常照顾他。”
  我脸色发青地问她:“你就这样断定了李阳和小辉有关系,然后编出了谎话?”
  林小欣点点头说:“情况太危急了,所以我就试试了。”
  我颤抖地说:“你也装得太像了,下次说谎的时候拜托使个眼色先,我刚才已经准备冲过来放光盘了,想想都后怕。”
  林小欣说:“刚才我自己也很吃惊,为什么把谎话说得那么镇静,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说过谎,而且我父母也都是从来不说谎的老实人。”
  我心里对她说:“你的父母包括你的弟弟都不是什么老实人,你这也是一种天赋。”
  好像胜利来得太意外,李阳和秦处长在那么多人面前的互相揭发,已经使他们的不法行为暴露无疑,刘颖的那些同事掌握了证据,开始陆续通缉小辉和三和会的人,我在这个城市里感觉安全起来。
  林小欣就要结婚了,我多次问妈妈是不是要和我一起去参加她的婚礼,妈妈总是摇头,确实,我们之间的距离怕是永远也难以消除。
  刘颖有时候会来找我,只是一些公事来往,因为我对李阳的整个案件了解得是比较多的。
  她每次来的时候我都想和她说些什么,可是我从来没有说过。
  她每次走的时候她都想和我说些什么,可是她也没有开过口。
  我们应该是天生的仇家,可是现在却成了不错的朋友,还有什么不知足吗?
  我开始大胆地出没在这个城市中,也许不久的将来,我还会找一份新工作,在这个城市混下去。
  明天就是小欣姐姐的婚礼了,夜已经深了,我睡不着,心中的事情太多,我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街道难得在此刻静寂了些许,我在住处周围转了一圈又一圈,冬夜有些阴冷,我轻轻呼出一口气,昏暗的灯光下,可以看到清晰的白雾。我好像又身无分文了,我傻傻地笑着,不自觉地用手拍拍身上,口袋中似乎有个硬物,伸手入内,摸出一个一元硬币,原来我还有一元钱的资产呀!
  这个繁华的都市,街上行人仍是不少,不过每个人只是自顾自地行走着,我看着四周,远处有清冷的灯光,一个卖红薯的小贩正搓着手站在他的炉子前,不断瞟着路人,我走上前去,他的炉子上好像并没有什么商品在销售,见我走来,他口中轻轻喊道:“烤红薯,烤红薯,一元钱一个。”我探头看他的炉子,原来上面还有最后一个小个头的红薯躺在那里,他无力地望着我,我想他一定还想做最后一次努力把这个小家伙处理掉,就可以收摊回家了。
  我摸出我的全部资产递给他,他惊喜地看着我,随即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小兄弟,这是最后一个了,实在太小了。”
  我把那个小家伙握在手中,入手也是暖融融的,我笑着说:“我肚子不饿,小的就够了。”
  他憨笑着说:“小兄弟,明天,明天有空再来这里吧,我给你留一个最大的红薯。”
  我们相视而笑。我用一元钱买了一个小红薯和两张笑脸,谁能说我不合算呢?
  我转身离开,用手小心地拨开那个小家伙,张口细细咀嚼,它好像已经有点焦了,但它依然格外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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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
  我走到住处附近,远远看见妈妈房间亮着灯,里面有两个人影相对而坐,我心中好奇,妈妈在这个城市里认识的人很少,她屋子里怎么会来了客人?我上了楼来,听到房间里有一个男人又急又气地在说话,声音竟很熟悉。
  我凑近房门,听见里面的男人叫着:“丁大姐,你当年说过把女儿卖给我后,就永远不再接近她了。现在怎么样?想说话不算数吗?”
  我忽然猛醒,这个男人是姐姐的养父林董事长。
  妈妈小声申辩着:“林老板,你误会了,我没有想接近她的。”
  林董事长依然高声喊着:“你不想接近?你不想接近为什么把那个毛线娃娃送到我女儿身边?你儿子为什么老是接近我女儿?你们有什么企图?”
  妈妈回答说:“那是小欣小的时候最喜欢的玩具,她要出嫁了,我没有什么东西给她,只想把那个娃娃给她做个纪念。”
  林董事长的声音越来越不客气,他大声说:“纪念?你是不是想让小欣想起来你是她妈妈,然后认回女儿?你有什么目的?想要钱是不是,我可以给你,你只管开价,只要你保证不再出现在我女儿身边。”
  妈妈着急地申辩:“没有,我没有想让她想起来什么,小欣离开我的时候还不到三岁,她对我什么都不记得的。”
  我想起来那个给小欣姐姐的毛线娃娃,原来林董事长认出了它的来历,从而找到了我们。我心头怒火中烧,林董事长在我的印象中一向不错,平时对下属很和气,并不太像一般有钱人那样势利看人,可是今天他居然这样来逼问我妈妈。
  我推门走进房间,林董事长看到我有些吃惊。我大声质问他:“妈妈想看看女儿,有什么错?妈妈想认回女儿,有什么错?小欣姐姐已经做了你这么多年女儿了,是该知道真相的时候了。”
  林董事长一时慌了手脚,他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他垂头丧气地说:“你们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们?”
“放过?”我冷笑着:“你的钱,让她们母女分别了这么多年,到现在还没有资格团聚吗?你只知道小欣姐姐是你的女儿,为什么没有想过她也是我妈妈的女儿?你们只知道自己的自私天经地义,情由可原,别人的自私就罪无可恕吗?”
  林董事长头上冒出汗来,他哭丧着脸说:“你们何苦呢?小欣和你们已经不是一样的人了,她天性善良,可以和你们相处得很好,但是如果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一定会难以接受。”
  我沉默不语,他说得不无道理。
  我听见妈妈说:“林老板,你放心,我可以保证以后不会出现在小欣的面前,我知道你非常爱她,有你在她的身边,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只希望你还是像以前一样爱护她。”
  林董事长大喜,问道:“真的吗?”
  他心中仿佛有些歉意,说:“丁大姐,你放心,从我抱走小欣的那刻起,我一辈子都是她的父亲,我会一直保护着她。其实我并不讨厌你们,可是当我觉得你会带走小欣的时候,我就像一只刺猬一样,把身上的刺全部竖起来保护女儿。”
  他诚恳地说:“如果有可能,我希望可以从其他方面补偿你们。”
  妈妈苦笑着:“不用了,明天我就会离开这里,永远不会再回来了,我知道你一定会信守自己的承诺的,这就够了。”
  我们三人不再说话,林董事长待了一会儿,尴尬地向我们道别。
  我问妈妈:“就这样走了吗?”
  她问我:“小强,打算和我一起回去吗?”
我想说,凭什么我们就要这样离开?可是我知道妈妈每次想到姐姐的时候都会难过,也许远离才是最好结果,我们何必一定要待在这个不属于我们的地方呢?
  是该离开的时候了,人总以为有很多牵挂,其实世间没有什么东西是真正放不开的。
  我终于下定决心,说:“明天,我们一起回三水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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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
 这一夜过得太漫长,我整晚没有合眼,有很多事情、很多回忆浮现在眼前,苦涩的、开心的、难过的,还有甜蜜的。
  我早早地起床,打算向四毛告别,发现小翠和小月也在屋子里。我对他们说:“我和妈妈打算回三水镇了,这么多日子以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我发现自己已经非常舍不得你们了,但是,离别的日子终于要到来的,有机会的话,我一定回来看望你们。”
  他们都吃惊地看着我,我的样子确实不像在开玩笑,离别来得如此意外。
  我们在人生的长路上大步前行,不管中间要顾盼多少次两旁突如其来的意外,然而最终还是要走下去。
  四毛沉思着说:“小强,我想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保重吧!”他伸手拍拍我,有很多话其实不用说出来,因为大家都知道。
我们相视而笑,
我问:“四毛,你们以后有些什么打算吗?”
  四毛说:“我和小翠商量好了,我们打算一起开一个早点铺。”
“噢?”我大感兴趣,这个生意可是比较赚钱的。
  四毛兴奋地说:“我已经认识了不少卖肉的朋友,一旦早点铺开张了,他们就会提供给我最便宜的肉,比如猪头肉呀,猪颈子肉还有老母猪肉,反正搅碎了后,别人也吃不出了。”
  我由衷地赞叹:真不愧是我张小强的朋友,有生意头脑呀!
  四毛又说:“我和小翠最近还在精研技术,天天都在练习包饺子,包包子。”
  好四毛,好小翠,你们这么努力地为着理想奋斗,我真为你们感动,为你们自豪,我相信你们夫妻搭档一定可以成就一番事业。不对,他们还没有结婚,目前关系只能算苟合。
  四毛开心地说:“小强,你知道吗?我们现在已经练习到把饺子馅包得越来越少,可是看起来个头却越来越大了。”
  真的吗?这是何等技巧呀!四毛、小翠,努力呀!你们真是让我骄傲。
  我说:“你们一定会成功的。”我祝福着他们。
  四毛叹了一口气说:“可惜,我们的本钱还不够,还要积攒一段时间。”
  小月忍不住说:“四毛哥,不如我来投资你们开早点店吧!也算我为你尽一些力。”
“啊?”四毛开心地望着小月说:“那太好了,我们合伙一起开店吧!”
  小月含羞地看着四毛,小翠再也忍受不住,大声对小月叫道:“吴小月,你有完没完呀?为什么老是缠着四毛?我四毛哥也是你叫的吗?”
  小月也不示弱,对着小翠大喊:“我四毛哥又不是你,我凭什么不能叫呀?”
  四毛坐在我旁边,轻轻地说道:“又来了,又来了,女人呀,真是烦!”他满脸的得意。
  小翠和小月吵着吵着,忽然一起质问四毛。
  小翠说:“四毛,今天你放个话,以后永远不见这个女人。”
  小月说:“四毛哥,这个刁妇你还不快甩掉她呀?”
  小翠大叫:“你才是刁妇,你甩都甩不掉!”
  四毛终于忍受不住,大叫一声:“受不了了。”他转身向屋外逃去。
  小翠和小月一齐追了出去。
  我哑然失笑,四毛今后的日子看来也不太平了,有古怪精灵的小翠,还有不屈不挠的小月,生活必然很精彩。
  不管怎么样,四毛的生活也会安定下来了,我心里很替他开心,行骗的生活总是会提心吊胆的,以后不用再防备pol.ice了。
  我忽然想起了那个pol.ice刘颖,心头一痛,离别了,永远都不会相见了,我不想去和她告别,我们之间的那点好感就像峭壁上的映山红,不管她有多美丽,你都不可以尝试伸手去触摸她,因为你的代价将是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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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时候尚早,我踱出屋外,天空中飘落细小的雪花,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喜欢有雪的日子,可能只有这种天,四处都是白茫茫的,即使是最阴暗的角落也会被照亮吧!
  我漫步在雪地上,低头瞄着自己浅浅的脚印,我在这个城市中能留下的可能只有这些了吧?雪渐渐覆没了脚印,我的痕迹越来越少,但是它们确实藏在下面了。
  我漫无目的地走,忽而抬头,四周这么熟悉,原来是刘颖住处附近,我有次送她回来曾经路过,我竟然不知不觉地走到了这里。我摇摇头,苦笑着转身,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张小强,你怎么跑来了?”我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刘颖的声音。
  我转过身,她在雪中笑盈盈地望着我,我笑着说:“我正好经过这里。”
  想做一个骗子,就是永远都不要表达自己真实的想法,我哭的时候心里常常在笑,我笑的时候心里其实在哭。
  她怀疑地看着我问:“真的是正好经过吗?”
  她忽然笑道:“你是来讨债的吧?是不是要我教你跳舞了?”
  女人的想像力真是丰富,我点头道:“是呀,你欠我的,今天全还了吧!”
  她开心地笑,“好呀,好呀,这样就不用欠你人情了!”
  她看看四周,鬼祟地说:“我们就在这里跳吧!”
  她把手搭在我的身上,教我应该如何摆放姿势。
  雪渐渐地下得大了,我们慢慢在雪地上盘旋,刘颖口中欢快地吹着曲调,配合我们的舞步,我笨拙的脚步不断落在她的脚上。
  她不断“哎呀”地叫出声来,我不好意思地看着她,她说:“小强,你可要多加练习呀!这样吧,给你一年时间,明年的今天我再来检验你,如果还是跳得不好,那我可要不客气了!”她呵呵笑着。
  明年?我们之间连明天都没有,哪里来的明年?
  她微笑着看着我,我看着这张美丽的脸,忽然不太能控制自己的感情,我一把把她搂在怀里,泪水已从脸上滑落。
  刘颖把头靠在我肩膀上,我想她的笑容一定很灿烂,我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去抱她,应该离她远远的,既然没有缘分,何必要在彼此心中留下一个记忆呢?可是我真的不想让她看到我脸上的泪水。
  我们在雪地中缓缓地旋转,我伸手轻轻擦拭掉脸上的泪水,慢慢松开她。
  我对她说:“我回去了。”
  她笑着说:“什么时候再来看我?”
  我怔怔不答,我知道我们不会再相见了,转过身就是永别。
  我转身离去,背对着她高高地抬起手,大声喊着:“走了!”
  我留给她一个背影,大踏步离去。
  这个世界哪里有人人平等,有人得到很多,为什么留给我的那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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