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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我是女孩别开枪》 [打印本页]

作者: 流浪的逍遥    时间: 2005-11-8 13:27     标题: 《我是女孩别开枪》


  第1章      



  市局办公室打来电话时,我仍未从甜蜜的睡梦中清醒过来,一脸的微笑在脸蛋上绽开,像水上的波纹那样柔软,一心想把自己继续留在梦境中。但那铃声太吵也太响,我不得不睁开眼睛。看看床头柜上的闹钟,早晨七点钟。电话一直响个不停。我一把抓起话筒,闭着眼睛大喊,有没搞错!这么早打来电话干什么呀?
  
  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深沉的声音,蓝嘉,唐副局长有急事找你,八点钟去他办公室一趟。
  我揉揉眼睛,“噌”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说,我正在休假耶。
  休假取消,执行命令!对方说完挂了电话。  
  我慢慢放下话筒,低着头双手抱膝坐在床上,心里感到困惑不解。市局又有什么事了,非要我去?我充其量是一个缉毒新手,从警院毕业刚好一年。市局那么多优秀的人才,那么多经验丰富的办案警员,就是天大的事也轮不到我这个二十一岁的小丫头去向局长亲自报到啊?
  我重新躺下,双手交叉枕在头下望着天花板,随后闭上眼睛,试图重返刚才的梦境,它是那么真实甜美。昨夜我的初恋男友沈毅打来电话,不过他现在已经不属于我了。
  他问我,蓝嘉,睡了吗?
  这家伙当初可是让我爱得发疯哟,为此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耍了许多卑鄙手段才把他控制在自己的手心里。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一不小心还是让他溜了。因为他后来知道了我是警察。他对警察这个职业并无偏见,问题出在一开始我在警院读书的时与他交往的那种方式。
  我们在一个舞会上认识,他是医生。通过几次接触,我喜欢上他了。他人很帅,又有知识,但我发现他与其他女生也有来往,这使我非常不爽。有天我去他办公室郑重其事地宣布要在他面前自杀,遗书已经写好,内容是他非礼我,我无面目见人,所以自杀。接着我走到阳台,站了上去。我说你应该明白我这一跳的后果。
  沈毅吓坏了,他当然知道我说的后果是什么--只要我一跳,等待他的就是坐牢和前程尽毁。他把我从阳台上抱下来,我说没关系,待会我去其它地方接着再跳就是了,反正遗书已经放在爸爸房间的枕头下面了。他听了彻底崩溃,乖乖答应我的所有条件:
  1,从今往后只能爱我一个人,直到有一天我不再爱他为止,在此期间,他不能与其他女性有任何私人性质的交往,即便打电话,发短信,上网聊天都不行;2,不许对我发脾气、大声说话,即使我做错了什么也不能说我有错;3,要关心我,爱护我,要随传随到,无怨无悔,在我未嫁他之前,不准对我胡作非为;4,上述条款对我无约束力,但我拥有随时修改之权力。
  大三大四两年里,我们相处得很好。直到有一天--我由于工作忙与他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有次我心一软,对他说,如果觉得不公平的话,就另外再找一个吧,我不拖累你了,也许强扭的瓜真得不甜。
  谁知过了一段他真得找了一个,气得我心里骂他是花心大萝卜。那女孩后来我也见了,叫雯雯,蛮漂亮的,年龄大我一岁,但比我成熟多了。估计她给了沈毅我一直没有给的东西。
  等到我主动放弃沈毅以后,才发现自己仍然爱着他,但为时已晚,他已被别人霸占了。当沈毅夜半打电话问候我时,我心里特别高兴,就像过节一样。
  老公你还好吗?
  沈毅说,蓝嘉,我有女朋友啦,你怎么还叫我老公?
  我说,啊,忘了,应该叫你前夫。
  他嘿嘿笑了。
  我说,前夫,是不是你被雯雯从床上赶了下来,现在憋得挺难受呀,所以才想起给前妻打电话,你好坏噢,原来你想意淫我。
  沈毅很老实地回答,没有啊。意淫?我哪敢那样对你,你那么宝贝。
  我说,还敢顶嘴?好几次你的眼睛色色地盯着人家的胸部看,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呀。好在我高瞻远瞩,提前给你订下规矩,否则现在有可能成了你孩子他娘了。
  沈毅嘿嘿笑着。
  我说,前夫,你现在的老婆对你好吗?应该任由你胡作非为了吧,你早上了她对吧?不像我,这也不准你动,那也不准你碰的。所以我一宣布你自由了,你立码投进别人香喷喷、软酥酥的怀抱。真是饥不择食呀。我让你受苦了。
  沈毅听了哈哈大笑起来。我又说,前夫,前妻这会也想你了怎么办嚒,你能不能从电话线里钻过来,让我香一个给你呀?
  沈毅说,是啊,要是真能钻过去多好啊。
  我说,前夫你好坏,你一定想着要是能钻过来就立刻上了我,把你以前的损失补回来,大色狼,人家不理你了。
  沈毅说,我没有那么想啊,对你这样守身如玉的女孩子,我只有娶回家后才能那样想啊。
  我说,知道自己有多坏了吧,你现在那边怀里抱着雯雯,这边又想着把美丽的前妻娶回家上了她。你太坏啦。不行,我得把这事告诉雯雯,让她对你这条色狼有所节制,不然哪天真惹出祸来,许多无辜的女孩子怀抱着十几个小沈毅找上门来怎么办呀。大色狼、大色狼!
  沈毅哈哈笑着,说,蓝嘉,和你在一起我真得很开心。我还想告诉你,我准备和雯雯去趟新疆,时间不会太长,有事的话还打我这个手机。
  后来我们又聊些其它的事,放下电话我睡着了,还做了一个甜蜜的梦......
  我下了床,撑着拖鞋穿过寂静的走廊。空气中处处透着一种淡淡的忧伤。时光凝结了,我又想起那时我们一起在河边垂钓的情景,在夜晚兜风游车河的欢笑…… 我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和面包,一边加热一边望着挂在厨房墙上的钟,七点一刻。我犹豫片刻,然后拿起电话:
  爸爸,我又有任务了。  
  哦,知道是什么任务吗?爸爸似乎也刚刚起床,我听到他在卫生间的石台上放牙刷的声音。
  不知道。局办公室刚打来电话,要我八点去唐副局长办公室报到。
  爸爸说,你得快去,别迟到,听见了吗?
  知道了,老爸,你有空也该回来看看。别一天到晚总泡在被你审查的那些贪官污吏中间,我都两个星期没见你了。你该不会与哪个女贪官或是她们的女儿有什么奸情吧?
  爸爸笑了,你小小年纪都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这种话以后不许乱说哟。你妈去世的早,爸爸确实也该多关心关心你才是。哎,等这个案子告一段落再说吧。
  我说,能惊动你这纪委一把手的案子,怕是短时间拿不下来吧?爸爸笑,臭丫头,搞火力侦察呀?放心吧,爸爸这几天一定回家看你。我说那就一言为定了。
  挂了线,我匆匆吃完面包喝了杯牛奶,在卫生间草草洗漱打扮一番后下了楼。  



作者: 流浪的逍遥    时间: 2005-11-8 13:44     标题: 《我是女孩别开枪》


  第2章     



  市公安局座落在市区一片繁华的地段,若干幢大楼合起来看上去要比某些四星级宾馆还要宏伟。
唐副局长今年四十七岁,个头瘦高,脸色活像庙里的佛,冷峻但不冰凉,炯炯有神的目光里透着亲切。
  我在门口整理了一下警服,喊了声“报告!”随后推门而入。
  蓝嘉,我们遇到一个难题。唐副局长见我进来,从办公桌后面站起来,背着双手来回踱步。他说,几天以前,一位被我们长期跟踪的女毒犯意外遭遇车祸,她在昏迷中说出了一个很关键的情报:发生车祸时她正前往海口市,与当地一个从未谋面的毒贩通过暗语接头,商谈如何把毒品从海口运到我们这里进行销售。通过初步侦察,我们已经掌握那名毒贩在海口市的住址,那人叫秦时月,男性......说到这里,他扭头看着我。
  局长,你的意思我懂了,我努力完成任务。
  蓝嘉,通常这类任务我极少派遣女警去执行,唐局长望着缓缓说道,这次所以选择你,是因为昏迷的女毒犯相貌与你极为相似,年龄也差不多。而且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双方接头的毒贩互不相识,为我们打入他们内部创造了有利条件。你利用女毒贩的身份与秦时月接上头后,设法弄清毒品运输的线路和方法,然后我们里迎外合一举打掉它。你将单独工作,与我单线联系。
  唐局长说着递过来一张小纸片,上面写着电话号码和一行字。他说你把这个号码和联络暗语记在心里,然后在出发前把纸条烧掉。这个号码无论在白天还是夜晚都可以找到我。
  我问何时出发?他说你乘坐今晚最后一班飞机,待会你回家先休息一下,晚饭后带上你需要的东西直接去机场。
  唐局长走向墙角的文件柜,打开柜门,取出一个很大的信封递给我。我打开一看,里面有几万元现金、一张信用卡和一张女毒贩的身份证,令我吃惊的是,这个年轻女子的相貌与我极其相似,她叫张依然。
  唐局长又拉开办公桌抽屉,取出一个厚厚的黑色塑料袋,递给我说,以后你就用这部手机与我联系,无论何时何地,你必须随身携带它。那张信用卡是从女毒犯身上搜出的,里边有不少毒资,为了工作需要,在安全的前提下,你能用就尽量用吧。
  我点点头,随后将东西收起来,起身向他敬礼。他仔细端详着我,手指轻轻弹掉我警服上的一丝灰尘。他说,蓝嘉你要保护好自己,要活着回来,到时我为你摆庆功宴。
  回到家,我草草收拾了一些日常用品,装进一个阿迪达斯牌子的旅行包里。随后将警服脱下,换上平日喜欢穿的便装。对着镜子端详自己,里边有个美人儿在对我微笑。不知为何,每逢这时,我的脸总要发烫。我又给爸爸打电话。
  爸爸接到我的电话后,很快回到家里。大概听出我的语气有些凝重,感觉到事关重大。爸爸拉我一起坐在沙发上,我觉得他比原来显得更加憔悴,眼睑有些浮肿。但他的外貌依然引人注目,刚毅的五官,高挺的鼻梁,漂亮的颧骨。我从小就对他十分尊敬。他是个好爸爸。
  什么任务?非要把老爸召回家里说。
  任务很艰巨,除此之外无可奉告。女儿走之前想见您一面。
  爸爸笑了,好孩子,成熟了。说着将我揽在怀里。
  我趴在爸爸怀里,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妈妈的的影子......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爸爸这么多年一定很孤独。
  吃午饭的时候,我对爸爸说,你应该尽快找一个爱你的女人,美丑我都没意见。
  爸爸问,怎么想起来说这个问题?
  我说,每次外出执行任务前我都想说这句话,我走了家里没人照顾你。我当学生时就想着毕生后找份平淡安逸的工作,把大部分精力放在家里,照顾好您,把爸爸养得白白胖胖,像猪猪一样可爱。可是,天不遂人愿,结果干了警察。
  爸爸说,我都这一大把年纪了,不想再给你找个后妈了。我们父女这么多年相依为命,挺好。等哪天你选中了如意郎君,出嫁了,爸爸就给你们带孩子。
  我说,前夫都让我送人了,还嫁谁?不嫁啦,我这辈子陪着爸爸,丫阁终老好了。
  爸爸笑着用筷子在我头上敲了一下,说,小丫头片子一个,动不动就“前夫”长“前夫”短的,丢不丢人!
  我嘻嘻笑起来。


作者: 流浪的逍遥    时间: 2005-11-8 13:51     标题: 《我是女孩别开枪》


  第3章     



  当晚十一点钟,班机准时降落在海口美兰国际机场。繁星布满整个夜空,瑟瑟的海风迎面吹来,令人有心旷神怡之感。
  出了机场,我搭出租车来到泰德大酒店。这儿的一切全是加拿大风格,整个大厅都是钢梁结构的架空层,上面镶嵌着蓝色玻璃;大厅除了总台以外还有酒吧和鱼池,大厅中央供客人休息的沙发围成一个圆圈,中间种着一棵鲜活的椰子树。酒店四周草木葱茏。我走进门厅,一个头缠红布巾的印度人为我推开玻璃门。
  手续很快办好,在侍者领我来到十六楼。房间非常舒适,可以到眺望琼州海峡。我站在窗前,呼吸着秋夜清新的海风,思索着眼下这个任务。这次要不是装扮成毒贩,做梦都别想入住五星级宾馆。师哥师姐们平时出差办案住的是什么地方,我心里一清二楚。
  次日上午,我来到毒贩秦时月开的古董店。门上一块大匾,用行书写着“品宝轩”三个金字。走进店里,更是感觉富丽堂皇,深咖啡色的镶木地板踩上去很舒适,迎门是一排玻璃柜,后面靠墙处放着许多红木货架。柜里和货架上摆放着不少古董。
  我进去不久,柜台后面的一扇门开了,一个男子曳步踱到柜台跟前。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大约三十七八岁,举止文雅,仪态和悦。
  先生贵姓啊?
  鄙姓秦,秦时月。对方爽快地说,您想买点什么?我保证这里的东西都是货真价实。
  为了进一步观察他,我装作对一只陶瓫感兴趣的样子,指着面前的玻璃柜说,这件东西,可以拿出来让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秦时月说着从玻璃柜中取出陶瓫,不以为然地递给我。随后打开头顶一盏高亮度的雷射灯。你可以拿到灯下来看,他说。
  我谨慎地把陶瓫拿在灯光下,用指尖慢慢转动。陶瓫边缘有个小缺口,其他地方毫无损伤。我接着察看上面的装饰画,除了纯装饰图案外,还有舞蹈者、羚羊和画工很粗糙的小船。
  这东东应该不是本国的古董吧?我问他。
  看来小姐还是个懂行人,没错,这件东西是中东那边过来的。
  我哪里懂行呀。我对古董的全部知识全部来自家里一本厚厚的《世界文物大全》,上面讲了不少简单有效鉴别文物的知识。我一面继续研究陶瓫上面的花纹,一面回忆波斯和古埃及陶器的鉴别方法。
  小姐喜欢这陶瓫?
  要多少钱?我抬头望着秦时月。
  三千元,秦时月压低嗓门说,就好像是什么秘密似的。他眼里闪闪发光。
  三千元!我重复了一句,决定和他讨价还价。我只能出一千元,我说。
  好吧,秦时月像吃了大亏似的说,因为你是女孩子,我亏本卖给你啦。
  秦时月说话的时候,我一直望着他。他长着像农民一样的粗眉大眼。穿一套浅色西服,里边没打领带。我想起他刚才把陶瓫递给我时漫不经心的样子,那模样无论如何与他目前所说的“珍品”一点也联系不起来。于是我把陶瓫翻过来,看着瓫底螺旋形的图案,一面拿略带潮气的大拇指轻轻抹擦着带色的图案。一些赭色颜料很快给擦掉了。这时我心里终于明白,这件做工非常精致的古董是赝品。
  你还有吗?如果有的话,我想挑一件。我觉得现在还不是揭穿他的时候。
  有,我还有别的货。秦时月说着打开靠墙的一个大木柜,他从里边拿出一件类似的陶器,放在柜台上。
  我拿起第二只陶瓫,感觉比第一只要轻些,形状比第一只还要椭圆,底座也更窄。图案都是左转螺旋。
  这类陶瓫我有不少,秦时月说着又拿出四个来。
  乘他转身时,我舔了舔食指,在第二个陶瓫的图案上擦了擦。这回颜色没掉。
  这个卖多少钱?我不动声色地问道。可以想象,现在我手里握着的才是货真价实的宝贝,它大概有几千年的历史了。
  根据工艺和完好程度来定价,每个都不一样。秦时月拐弯抹角地说,干吗不都看看,挑一个你最满意的,然后再讲价。
  我一个个仔细看着,悄悄将其他几件也用那方法试了一遍,结果都掉色。我在心里暗暗感谢那本《世界文物大全》,是它让我在关键时刻有了用武之地。我抬头对秦时月说,我只喜欢这一件。
  秦时月看看那件陶瓫,然后又望望我,说,这件并不是最漂亮的,你为何偏偏选上这个?
  我冲着秦时月直笑,片刻之后我说道:因为其他的都是赝品。
  秦时月脸上毫无表情。慢慢地,他的眼睛露出了闪光,嘴角浮出了微笑。最后他笑出声来。“请问......”秦时月说话有些困难。他要止住笑,才能接着说下去,“请问,你如何知道这是赝品?”
  你是卖货的,难道不知道?
  说句实话,秦时月说,这货刚从中东过来不久,我是第一次经手,不太懂,只能死记哪件是正品,哪件是赝品。
  其实这方法有点像哥伦布的鸡蛋,再简单不过了。我说道,免费告诉你我很乐意。但你也要回答我的问题。
  秦时月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
  最容易不过了,我说道,图案上的颜料粘得不牢,用湿指头一擦就掉了。古董就不会这样。
  秦时月弄湿手指,去擦那油彩,结果手指粘上了赭色颜料。他又在那件真古董上试了试。这才笑道:果然如此,我哪,是骗人骗己,生活就是如此。
  我随口问他:这件正品要多少钱?
  秦时月叹口气,说,这是非卖品。也许有一天我会卖,但不是现在。他随即又开朗起来,说吧,你想问我什么问题?凡我知道的,都乐意回答。
  秦时月的古董知识这么业余,使我更加坚信他是个毒品贩子,开这家假古董店不过是个幌子。进来之前,我已对周围地形进行了一番观察,古董店的后面就是他的家。前门开店,后院藏毒,用进出货的名义将毒品搬出搬进,想得到挺周到。
  可是当我与他对接头暗语时,他就像个文盲听不懂四书五经似的一点反应也没有,我连续对他说了三次暗语都是如此。一时间弄得我以为走错了地方,可是这条街就这一家古董店,门牌号与店主人的名字都没有错误。我思考片刻,判断接头地点就是这家古董店,只是接头暗语没有对上。
  难道是情报有误?似乎不大可能。事情有些蹊跷,我决定今晚后半夜再来监视,看看秦时月都和什么人来往。  


作者: 流浪的逍遥    时间: 2005-11-8 13:56     标题: 《我是女孩别开枪》


  第4章 插曲1 灭门血案       



  当天夜里一点钟,秦时月正在卧室与年轻的妻子林枫寻欢。这时门铃响了。性格特别的他,晚上一般很少在家里约见外人。是谁呢?这么晚还登门打扰。他对妻子充满歉意地笑了笑:“我出去看看就回来。”说着穿上睡衣出了卧室。
  林枫独自呆在卧室里,赤裸着身体躺在床上翻一本杂志。她隐约听见客厅里有人说话。
  “你是秦时月?”
  “对,是我。出什么事了?”
  随后她听见老公低沉的说话声发生明显的变化。声音并没有提高,但听起来气冲冲的。开始,她以为是老公在训斥下属。随后,玻璃的破裂声,打破了灯光柔和的室内的寂静,接着有人尖叫了一声,立即又给噎住了。顿时,林枫心里燃烧的那股欲火蓦然间熄灭,代之而来的是一阵冰冷的恐怖感。她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呯呯直跳。这时,她又听见有人说话,声音更低,更加气势汹汹。
  林枫悄悄穿上睡衣,赤着脚来到走廊一侧,静静地朝客厅窥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青年男子的背影,他穿一身宽大的蓝色运动衫,脑后长着一堆横肉。林枫接着又朝沙发那里看,这时她差一点叫出声来。只见秦时月被人用枪指着脑袋跪在地上,茶几上的多件玻璃摆设品都已打碎。拿枪的是一位妙龄女郎,在柔和的雷射灯下漂亮的面孔若仙子下凡一般。她身穿一件紫红色旗袍,长发披肩,双眼闪着刀锋一般冷冷的光。她突然把枪口抬高,用右腿膝猛击秦时月的面颊。秦时月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林枫来不及退回卧室,只好捂住嘴巴眼睁睁地望着这触目惊心的场面。只见那女孩又用手枪柄凶
狠地敲打秦时月的脊椎,从脖颈下方一直打到尾椎。秦时月惨叫不止。
  林枫吓地两腿发软,扑地跪在地上,幸亏走廊里铺着厚厚的地毯,吸纳了腿骨撞地的响声。她惊慌失措地环视一下走廊,想退回卧室,那里有部外线电话,可以报警。但是来不及了。她发现那女郎的目光开始朝自己这边扫描。她撑起身子,钻进最后一个柜子和墙壁之间的角落里。这里哪是藏身之地啊!充其量只能遮住她自己的视线,就像孩子在黑夜里蒙住自己的眼睛一样。不过那个女郎的模样,却在她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闪着冷光的黑眼珠,高高的鼻梁骨,雪白的皮肤,总在她脑海中浮现。
  客厅里又是一阵骚动,有些像是搬动重物的声音,随即鸦雀无声,静得怕人。时间过得真慢,令人难熬。接着她听见那个女郎讲话的声音。
  “挨打是不是很痛?”女郎问秦时月。
  “是的,你们饶了我吧。”
  “那好,只要你乖乖听话,保证不会再打你。”女郎说。
  “好吧,我听你们的就是。”
  女郎拿起一张纸摊在秦时月面前。“秦总,你只消在这上面写两个字,我们便放过你。”
  “好的,我写。可是,写什么呢?”
  “就写蓝嘉。”女郎说,“蓝天的蓝,嘉宾的嘉。”
  “蓝......嘉”秦时月嘴里一边嘀咕着,一边艰难地在纸上写着,此时他的半边脸已经高高肿起,视线变得难以集中,浑身骨头痛得像散了架似的。十分钟后,他终于完成了任务。
  女郎拿起那张纸,带着欣赏的微笑仔细打量一番。“秦总的字真是没得说的。好极啦!”随后把枪口对着秦时月的脑袋抠动了板机,一声沉闷的巨响回荡在秦时月的耳边,他侧着身歪倒在沙发上,两条腿不停抽缩着。
  林枫听到枪响后,并不明白客厅里发生了什么事。她只是听到有人来回走动的声音,其间那女郎用一种她听不懂的方言与那个年轻男子交谈了几句。后来,他们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能听到院子里的大铁门吱的一声关上。
  林枫喘了口气,但仍然紧贴着墙角,就好像站在万丈深渊的峭壁上似的。她听到客厅墙上的机械闹钟的钟摆嘀嗒嘀嗒地走着。她感到时间过得很慢,不知道自己等了十分钟还是十五分钟。她默默地从一数到五十。还是没有动静。她慢慢转过头,从角落里退出一点,朝客厅望过去。那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靠墙的展品柜里放置的纯金雕像仍然呆在原处。她突然看见自己的老公倒在沙发上,脑袋下面流出一滩血。
  她走上前去轻轻叫了一声:“老公?”
  没人回答。
  这时大铁门又被人打开了,林枫打了个寒战,惶恐地转身往厨房奔去,一脚踩到掉在地板上的一只水晶工艺品上。水晶玻璃一直滚到墙边,撞到提脚线后又弹了回来,发出低沉的响声。林枫躲在厨房的门后,只听有人进了屋,在客厅踱了几步,随后朝厨房走来。脚步声越来越近,其间客厅里又走进来一个人。林枫再次屏住了呼吸。
  突然,一只长着黑毛的大手像铁钳似地抓住了她的睡衣后领,像提小鸡一样将她从门后拽了出来,她一个踉沧猛冲到客厅里,同时睡衣上的腰带脱落,睡衣张开,露出了雪白的身体。
  “快把衣服穿好。你这不要脸的东西!”林枫抬头望了望骂她的那个人,是那女郎。
  女郎盯视了林枫片刻,嘴角漾出一丝淡淡地笑意,随即枪口朝下对着她开了一枪......




作者: 流浪的逍遥    时间: 2005-11-8 14:14     标题: 《我是女孩别开枪》


  第5章       



  深夜三点,我乘坐出租车来到秦时月家附近,只见房前房后站着许多警察,警车沿街道停了一溜。围观的群众站在警戒线外冲着院子指指点点。我穿过人群挤到了前边,看见警察三五一堆的对现场群众进行讯问。一问一答中我听出了一些门道,一个小时以前,这里发生了杀人案,死者是秦时月夫妻。
  这时,有人指着从院门里出来的一位老妇说,她就是死者的岳母,第一个到达现场的目击者。那老妇看上去五十多岁,由于女儿女婿的被害,显得异常悲痛。老妇独自沿着街边人行道走进一条小巷,我悄悄跟了上去。
  转过一个拐角,老妇登上一条石台,吱的一声推开一扇院门。我跑上前去说,婆婆你好,我是公安局的,也是你女儿女婿的朋友。
  听了我的话,老妇抬抬手,请进吧。
  我随她进了院子,里边还有两个人站在那里,见了老妇迎上前来问东问西,估计是她的亲戚。老妇指着我说,公安局的同志还有话问我呢。两个人听到后看了看我就离开了。
  进到屋里,婆婆拉着我的手在沙发上坐下,目光了充满了哀伤。她说,人生真是无常,没想到我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我说婆婆你别难过,我们一定要抓到凶手,为你全家报仇。现在,你把刚才在凶案现场的所闻所见,对我再说一遍。
  婆婆哭哭涕涕地开始诉说,于是我大致知道了现场的情况,满地血迹,一支手枪,两个死人,这些颇像黑吃黑。当她说到死者手里捏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一个人名,我有些惊讶,问她还记得那人名叫什么吗?婆婆说字条上的人名叫“蓝嘉”,我感到心头一震,问哪个蓝哪个嘉,婆婆说,蓝天的蓝,嘉宾的嘉。听到她这么说,我震惊得差点跳起来大叫一声。但我旋即冷静下来,我的名字为何会出现在凶案现场?如果是张依然的名字已经够我惊讶了,这次偏偏出现的是我的真名,这样绝对机密的事情凶手怎会知道?秦时月又怎会知道?
  片刻之后,我重新整理了自己的思路。问婆婆:
  今天中午到晚上你在哪里?
  和我女儿女婿在一起,婆婆说,我是晚十点钟离开他们的。
  你和他们在一起时都干了些什么?
  烧饭和打扫家里的卫生,她回忆说,下午我上街买菜,回来后给女儿女婿烧了晚饭,饭菜上了桌发现没有米酒了,我又上街去打酒。回来后亲戚打电话喊我去打麻将,我匆匆忙忙地吃了半碗饭就走了,我亲戚家离这里有三站路,一个小时后我又赶了回来,接着在家看电视剧......
  我打断她,婆婆,其他的都不用说,只说街上的情况。
  街上?街上什么情况?她显得很费解。
  说说你下午上街的情况,你出门都看到什么?
  她还是不明白。
  我对她笑笑,婆婆,你仔细回忆下午这条街上的天气、人群、食档、商品,总之凡是你想到的都说出来。
  哦,下午我出门时,街上行人不算多,大部分都是认识的老街邻,店铺都开门。
  我问她,你买完菜回到这条街上时,又是怎样一番情景?
  嗯,回来时逛店铺的人多起来,行人也多了起来,有两个开摩托车的不知为了什么事发生争吵,旁边围着一些人观看。
  我接着问她,你烧好晚饭发现酒没了,又上街买酒。这时你又看到了什么?
  再没有什么了。街上嘛,还是那样人来人往的。
  你仔细回忆一下,这次上街与你买菜回来时相比,街上多了什么或是少了什么?
  “没有啊,我出门买酒时,那两个开摩拖车的都不见了,围观的人也散了。我朝斜对面街角一家杂货店走去.....”讲到这里婆婆突然停住不说了,睁大眼睛思索着,“街角的杂货店......斜对面街角的杂货店。”她喃喃自语。
  杂货店怎么啦?我问。
  她抬眼望着我说,杂货店门前停着一辆轿车。
  我喜出望外,又问,你能肯定那辆车在你买菜回来时并不在那里吗?
  她想了想。是的,它不在那里,因为我买菜时碰到熟人,聊了几句,回来的路上开始担心不能按时开晚饭,经过杂货店时,还特意问老板几点钟了。那时,店门前空空的,没有汽车。
  那辆车什么颜色?
  蓝色。
  还能记起车牌号吗?
  她想了想。嗯,车牌最尾一个号我还记得,是个9字。
  车牌的颜色呢?
  蓝色。
  我又问,车里有人吗,如果有,你还能记起来吗?
  车里有人,婆婆说,不止一个,但我没太注意,我只看见驾驶员座位上有个男人正扭头与后座的人说话。
  那人什么样子?
  她沉吟片刻,抬起头来望着我,是个胖子,脖子很粗,堆着横肉。
  我满意地对婆婆笑了笑,还想再问点什么时,外面传来敲门声。婆婆站起来出了客厅,穿过院子来到大门口,嘴里说了声“谁呀”接着拉开了一扇院门。这时,我听到有人打开了香槟酒的塞子,发出“砰”的一声,紧接着一件重物倒在地上。
  几秒钟后,我眼皮一跳,整个人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天哪,那不是什么香槟酒瓶的开启声,那是装了消声器的枪声。等我跑到大门处时,婆婆已经倒在血泊里气绝身亡。我探头朝巷子两头看了看,既没人也没车。

作者: 流浪的逍遥    时间: 2005-11-8 14:29     标题: 《我是女孩别开枪》


  第6章       



  十分钟后我离开婆婆家,她被人一枪打中眉心。如果说我的名字留在杀人现场,我还有疑惑的话,那么随后婆婆的死终于令我明白,凶手是冲着我来的,这是明显的栽赃嫁祸。现在的情况是,凶案现场留有我的名字,杀死婆婆的现场也留有我的脚印,婆婆的两个亲戚也在现场见过我。这下证据被凶手做实了,我成了杀害三条人命案的重大嫌疑人。
  半路上,我给唐局长打电话。我镇静地对他说,唐局,与毒贩接头失败,该毒贩和他妻子今晚被杀,现场留下写有我名字的字条;二十分钟前,死者岳母与我谈完话后又被人开枪杀死。我现在该怎么办?请指示!
  唐局问,你没有受伤吧?
  没有。
  谢天谢地,没受伤就好。唐局问,蓝嘉,你住哪个酒店?
  我说了所住酒店的名字和我的房间号。唐局说,你呆在酒店里哪也别去,我派人去接你回来,他们就在海口,是原先安排配合你工作的。
  我问,他们什么长相?为了安全起见,最好先告诉我一声。
  唐局长沉吟片刻,说,都是男同志,一高一矮,与他们见面后马上给我打电话。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我披着薄明的晨曦回到酒店。
  进了大堂,我才感觉自己已是精疲力竭,这场血案对我的打击实在太大。但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我在这里看到了沈毅。他背朝着我正在打电话,我一时间觉得自己认错了人。
  我吃惊地停下脚步,慢慢踱到他身边,轻轻喊了声:沈毅!随后扑到他怀里猛亲他的脸颊。
  沈毅转过身来,似乎吃了一惊,一把抱住我说,蓝嘉,真是让我又惊又喜,怎么这么巧呀!
  我旋即放开了他,我说你怎么骗前妻说你要去新疆啊,不老实的家伙,转过身去,让我打下PP。
  沈毅有点不安地笑笑,说,昨天下午临时决定不去新疆来海南的,现在去博螯。噢,对了,你在海口干什么?
  我差点儿要对他喊“亲爱的前夫,我要逃命呀”,但话到嘴边又变成“我来这里办点事,很快就回去。”
  沈毅注视着我,说,你看上去气色好差,很疲倦。
  我笑了笑,没说什么,又上前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我们各自凝视着对方的眼睛。往昔的记忆、欢笑与渴望依然如故。
  这时有个司机模样的人进来喊他:沈先生,车来了。
  沈毅向他挥挥手,随后在我脸蛋上拧了一下,说,蓝嘉,办完事早点回去。
  我点点头目送他离去。这一刻,我心里升起一种特别奇怪的感觉,那感觉用语言无法描绘,它让我心烦意乱,我隐约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妙。
  回到房间,我疲劳地插上门闩,把门反扣死。接着穿过房间,透过玻璃滑门往外看,只见火红的太阳正从海平面上空冉冉升起,海岸线上成片的椰林在散开的光照下烁烁生辉。稍远的地方有几片帆影缓缓划过。
  我拉上窗帘,随手将脱下的衬衫扔在沙发上。当我打开衣柜顶端的抽屉时,我一下愣住了,里边的衣服虽然叠得整整齐齐,但有人动了我的东西。
  我立即警觉地站起身来,环视一下房间。沙发、茶几、电视、冰箱和床铺,一切既整洁又干净。与我离开之前没什么两样。是客房服务生翻弄了我的衣物吗?有可能。我连忙打开中间抽屉,抽出那条玫瑰色的休闲裤。在旁边口袋里放着一副钻石耳环,这是妈妈生前留给我的。尽管当时我还小。后面口袋里装着一枚小白金戒指,是爸爸给我的生日礼物。一看东西都在,我舒了一口气,把裤子重新放好。
  我再看看顶部抽屉,心想自己从来没有弄乱东西的习惯。我走进卫生间,打开镜子后面的小柜子,检查里边的化妆品,如今它们毫无条理地呆在里边。我平时没有整齐摆放化妆品的习惯,但那些东西使用时前后是有顺序的,用完后再一件一件放回去。滋润皮肤的化妆品本该放在最下面,现在却到了顶上。眼霜总是放在中层,也给放在最上面。面膜一直都在最下面,现在被放在中层。
  我关上柜子,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那神态有一种被人侵犯的感觉。
  五分钟后,我将所有的东西装进大旅行包里,将钱财等贵重物品塞进衣服外套,离开了房间。快进电梯时,我看见走廊里站着一位服务生,我从兜里拿出一张五十元的钞票塞给他。我悄悄问:
  看见有人从我房间里出来吗?我的房号是1606。
  服务生略作回忆,说有个小个子进去了一会。“他不是客人吗?”
  我说是客人,我的朋友。
  下了楼,我对总台小姐说,请给我换一个房间,最好能换个楼层。
  对方回答,没问题,行李也送到房间吗?
  行李也送,说完我看看表,已经八点钟。我真想上楼去睡一会,可一想起刚才房间里发生的事,心里总是有些不安。那个小个子是什么人呢?看来我得去租辆车,以备不时之需。
  我步出大堂,缠红头巾的印度守门人为我招来一辆出租车,上车后我注意到马路对面的一棵椰子树下停着一辆蓝色马自达。由于它肆无忌惮地停在自行车道上,所以看上去格外抢眼。
  在途中,我几次打开化妆盒上的小镜子向后探视。那辆蓝色马自达不见了。是我太多虑了吗?我这样想着。
  到了海秀路,我选在一处大型商场门前下车,然后快步进入商场,穿过拥挤的人群,从后门溜出来。我连续横穿两条马路,在一处街角停下来,回头观察了几分钟,确信没有可疑目标跟踪后,才坐车去了南海大道。
  我在南海大道一家租赁公司租了一辆灰色的海马旅行车。这车虽属早期产品,但优点却不少。一是发动机好,马力大;二是底盘轻,加速性能好。训练班的教官告诉我们,国家安全部整个九十年代的工作用车,都是这款车。
  我办好手续后,把车存放在附近的一个停车场。然后乘出租车返回酒店。
  来到总台,我从服务生手里接过新房间的钥匙,朝电梯走去。中途我又折了回来,编了一句谎话问服务生:有几位朋友说好今早要来看我,不知他们来过没有?
  对方回答,是有人找过你,问你住哪个房间。
  我心里吃了一惊,看来这个谎话编对了。我问她,你告诉他们我的房间号了吗?
  对方摇摇头。没有,这是酒店的规定。
  来了几个人?
  一个。
  还记得我那位朋友长得什么样吗?
  那位男士又瘦又黑,个头不高。
  我的行李是什么时候送到房间的?
  刚刚。
  我冲她笑笑,道了谢。拿着房门钥匙出了大堂。
  又是那个小个子!我心里高度警惕起来,这个人已经进过我的房间一次,并且翻动了我的东西。如今又对我的新房间产生了兴趣。他是唐局派来的那个小个子吗?如果是,为何这么鬼鬼祟祟的像做贼似的呢?如果不是,他又是怎么知道我先前那个房间的呢?
  我想,也许那小个子已经通过跟踪行李员找到了我的新房间。现在他很可能正呆在房间里等我,如果想暗害我的话,房间里面应该还有其他人。如果他们和杀害秦时月的凶手是一伙的话,那就该由当地警方出面来抓我,但他们却没有这样做。显然,他们不是一伙的。
  他们到底是谁呢?我在院子里边走边想,嗯,答案也许就在我的房间里。
  我来到酒店的后院,一只足球滚到脚下。抬头一看,几个员工正在草坪上玩耍,把工作服丢在一边。
  嗨,美女!麻烦把球给我们踢过来。他们站在阳光下冲着我微笑。
  我灵机一动,抱起球就跑。他们一看不对劲,全体人马浩浩荡荡地追了过来。我绕着酒店副楼跑了一圈,然后把球从后门踢到大街上。几个人骂骂咧咧地上街去捡球。我跑回草坪,顺手拿起一套工作服,走进员工洗手间,把衣服套在外面,然后经员工电梯上了十八楼。
  出了电梯,走廊里非常安静。到了门前,我轻轻将钥匙插近锁孔,突然发力将门推开。房间里坐着两个陌生男子,一个瘦黑的小个子和一个魁梧的高个子。魁梧男子正背对着我与小个子讲话,手里提着一支带短消声器的手枪,枪上的保险已经打开。听见门响后,他马上转过身来将武器藏在身后。
  我装着没看见。服务员搞房间清洁,我说。
  小姐是要打扫房间吧?那个小个子微笑着问。
  我点点头,现在可以搞清洁吗?
  不用了,他说,我们刚刚入住,房间很干净,谢谢了。
  我退了出来,随手把房门关上。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他们想要杀死我。这两人正好一高一矮,而且对我的房间如此熟悉,应该是唐局长派来的人吧?但这不可能啊,我的领导和单位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呢?目的呢?动机呢?面对这种疑惑,我既想不通,但又无法解释。但不管怎么说,我首先得尽快离开这里。事实证明,我没有把租来的车开回酒店是非常明智的。
  我在走廊暗处迅速脱下工作服,把它扔进了防火通道。
  下了楼,我从后门离开酒店。这时有辆出租车停在门口,一位乘客刚好下车,我跳上车对司机说:去解放西路。
  谁知上路不久,我发现后面有辆车一直跟着。那是一辆黑色的宝莱,它始终与出租车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到了解放西路,我下了车,看见那辆黑色宝莱停在五十米外的地方。我若无其事地在附近走来走去。
  五分钟后,我假装弯腰系鞋带,从眼睛的余光里看见那辆车一直呆在原地。于是我掉头走向不远处的一间眼镜店,我从橱窗玻璃的反光里看见那辆车也动了起来,它已不在原来的位置,却始终与我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好了,目标确定了,它一直在跟踪我。
  我继续往前走,很快拐入新华北路。又走了几十米,看见旁边有一条巷道,宽度无法容下一辆汽车。我快步走了进去。那辆车不久在巷口露了露脸,犹豫了片刻,随后就开走了。我想它有可能去小巷的另一头拦截我。我急忙返身走出巷口,再次来到解放西路,不久又折入另一条小巷,一直朝北走到长堤路,在那里上了一辆出租车。
  我让司机在路上兜了几圈,其间我一直对后面仔细观察,没有发现那辆宝莱的影子,也没有发现其它可疑车辆。我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下我甩掉它了。我对司机说:去南海大道。

作者: 流浪的逍遥    时间: 2005-11-8 14:34     标题: 《我是女孩别开枪》


  第7章     



  到了南海大道,我在路边一家食档要了碗云吞面,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我有十几个小时滴水未进了,又累又饿又渴。吃完面后,我步入停车场,将那辆租来的海马旅行车开上了路。我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我太困了。
  这时,我从后视镜里又看见了那辆黑色宝莱,它正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我。难道它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吗?我明明在解放西路已经甩掉了它,它是怎么又跟上来的呢?我将刚才的经过仔细回忆了一遍,我想找出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但是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做得无懈可击。  
  啊,原来问题出在这里。我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于是我从身上取出唐局长给我的手机,打开后盖,取下电池,接着从兜里掏出一枚发夹,用它坚硬的边缘拧开手机里面的螺丝,一个像最小号超薄锂电池那样的金属物赫然粘贴在线路板上。原来它就是罪魁祸首。
  我一边开车一边不动声色地将一切按原位装回去。看看前方,快到高速公路入口处了。
  事情至此,我已大致明白,唐副局长毫无疑问地参与策划了这次的惊天大阴谋。包括秦时月一家的被杀,以及对我的栽赃嫁祸都是这个阴谋的一部分;刚才在酒店里对我的暗杀行动也足以证明这一点,他们想把一个死了蓝嘉交给当地警方。因为尸体不会说话,不可能翻供,更不会揭发他们。这样既安全又保险。
  想到这里,我泪流满面。我招谁惹谁了?他们为何要这么对我。这太不公平了。我拨了唐局长的单线联络电话,结果关机,再拨,还是关机。我又给爸爸拨了电话,把情况告诉了他。他显得很震惊,他说那些人是冲着他来的,说过几天该会有人找他,若他不答应就会中央告他。我不懂,问爸爸怎么回事?
  爸爸说,他们给你弄个杀人嫌疑或是将你杀害,都是为了威胁我,要我放过正在审查的某些贪官,那些人怕贪官供出自己;他们还会跑到上面告我纵容子女贩毒和杀人,如果属实,我就会被停职。不过这些我都不怕,我担心的是你。
  我说,爸爸请放心,他们一时半会还奈何不了我。只是你那里千万别妥协,别做交易,否则女儿会看轻爸爸的。
  爸爸突然哽咽起来,说,我的心肝宝贝,我们相故鼓励吧!
  我对着电话哭了几声,爸爸我永远爱你!
  关机后,我慢慢擦干眼泪,发现那辆车还在后面跟着。我想,刚才给爸爸的电话,会是一次永别吗?我迅速使自己平静下来,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打开右转弯指示灯,进入高速公路的入口车道。其后我改换车档,让发动机转速骤然增大,将车驶入毗邻的车道。交通拥挤的时间已过,南去的车流均已每小时一百公里的时速顶着正午的阳光向前飞奔。
  我瞥了一眼侧面的后视镜:那辆黑色宝莱依旧距离未变地尾随在后面。
  我猛吸一口气,加大车速,转动方向盘,冒险变换了一次车道,接着又连超四辆车。那辆黑色宝莱也跟着我变换车道,跟着我超了四辆车,仍与我保持同样的距离。
  我打开左转弯指示灯,转动方向盘,突然插进了快车道。但那辆宝莱也跟着我照做不误。
  我抬手擦了一下鼻尖上的汗珠,决定采取进一步的行动。尽管这样做非常危险,但我一定要借此查清那辆黑色宝莱上面有没有放置一台无线电追踪器。
  我一面攥紧方向盘,一面瞄着后视镜。那辆跟踪的黑色宝莱离得更近了。我突然眼睛一亮,看见宝莱车的车牌尾数是个“9”。好啊,杀死林海龙的那天,就是这辆车停在街角的杂货店。
  我看了看右边迅速流动的交通线,机会终于来了。我突然通过脚趾动作加大了发动机转速,轮胎在水泥路面上发出尖利的叫声,我转动方向盘,对准右侧两辆正在高速行驶的轿车间的狭窄的空间冲了过去。两辆车不停地鸣响喇叭以示警告。我全然不顾,径直插进出口车道,快速离开了高速公路,驶下了坡道。
  那辆黑色宝莱车的司机万万没有料到我会来这一手。他除了在高速公路上继续行驶,别无他法。
  我驾车来到交通指挥灯前,不顾信号灯正在由绿变黄,呼地一下冲了过去,很快又上了南去高速公路的入口坡道。回到高速公路后,我一看前方,那辆黑色宝莱在三公里以外的地方行驶,与我之间至少隔着十多辆汽车。现在轮到我来盯梢那辆轿车了。
  稍事休息后,我把车驶上快车道,超越了一排排汽车,接着突然拐入毗邻的车道,将车头抢插进那辆黑色宝莱之后。黑色宝莱见状急忙加速,尾部排气管喷出了浓浓的黑烟。
  我关掉车内空调器,加大油门追上前去。
  两辆车一前一后地在几条车道上狂奔。车厢内异常闷热,我感到心跳加速,腋窝的汗珠顺着肋骨往下流。
  这时,那辆黑色宝莱看见了前方的出口标志,便穿过毗邻的车道,拐入出口车道。
  我紧追不舍。
  黑色宝莱下了高速公路后,继续快速朝前行驶。穿过一片树林后,前方的道路出现了左转弯。机会来了,我将车换档加速后紧跟在宝莱车身后,在它转弯减速的一瞬间,我看见其尾部的红灯一闪一闪地发亮,此时,我迅速将车头贴近宝莱车的左后侧,等它刚要转弯时,我猛向右转动方向盘,同时右脚轰了一下油门,来了一个借力打力,只见我的车头轻轻撞了下宝莱车油箱盖后方的部位,它立刻像喝醉了酒似的在公路上打起转来。
  我将车停在公路右侧的山坡旁,看见那辆黑色宝莱车栽过了路边低矮的水泥栏杆,又在地面上翻了一个筋斗,然后一动不动地趴在倾斜的草地上。草地下面十米处就是一个很大的湖泊。真险,要是它栽进湖里,不但我一无所获,恐怕车里的人也活不成了。
  我跃出汽车,翻过水泥栏杆来到草地上。那辆车已经熄火,有个身材瘦高的男子从里边爬出来,他显然受了点伤,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看见我冲过来,他下意识的来了一个拔枪的动作,但他的枪不见了。于是他挥右拳朝我打来。我一看就知道他只接受过极普通的训练。我腰往下一沉,躲过了他的拳头,用左肘顺势撞击他的右肋,只见他浑身抖了一下,我趁势提右膝猛击他的裆部,转念一想,这招可能要了他的小命,所以将膝盖的角度调整一下直击在他的小腹部,他一下瘫倒在草地上。
  我从他身上掏出手铐,将他双手反铐起来。接着又对他搜身,令我失望的是,没有搜出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我又钻进车里,首先在座位下面发现一只苏制五三式军用手枪,一架带声响装置的望远镜和一个小型对讲机。随后又在前手套箱里发现了那个无线电追踪器,它正频繁闪着红光,小屏幕上有个不断跳动的亮点此刻正处在中心位置。这个亮点正是我手机里的芯片发出的信号。这是个最有力的证据,它说明唐局长也卷入了这场阴谋中。
  我没有碰那只枪,避免粘上我的指纹。我从车里取出两个空香烟盒,将上面的锡纸拆下来包裹在我的手机上,追踪器上的信号立刻消失了。我在手套箱里还发现几只杜冷丁、一只注射器和一副手铐。除了那支枪外,我将所有东西全部装进一个黑色手提袋,拎出车外,然后将宝来车的自动档挂在“N”的位置,看着它慢慢滑进湖里,直到完全淹没。这辆车是个很关键的证据,我得妥善保管它。
  现在是午休时间,四野无人,除了树林那边高速公路上的汽车声,就剩下树上的蝉鸣了。我走到那人身边,掏出手铐将他的双脚也铐上。
  我把他拖上公路后,塞进汽车的后旅行箱里,给他打了一支杜冷丁,随后将防雨布盖上。我检查了海马车的右前档泥板,发现只有一点轻微的损伤。心中不由感叹美国人的这项“借力打力”的发明。也感谢我的驾驶教官。
  我坐进车里打开海南地图,眼前这条路是条横贯东西的省级公路,再往前走二十公里,那里有条岔路,通往人烟稀少、山高林密的中部山区。我决定将这人带去那里审讯。



作者: 流浪的逍遥    时间: 2005-11-8 14:37     标题: 《我是女孩别开枪》


  第8章 插曲2 狼狈为奸       



    这两个人本是天生的死敌。一个留平头,一个留分头。他们在岭南大地上四处觅食,就像森林中的两只食肉动物,干着强行吞噬国有资产和大力购买产权股票的勾当。
    他们俩之间的首次冲突是在试图取得一块土地的开发权时发生的。留分头的首先出价,以为没什么问题。他的名气和财势大得令人胆寒,没人敢向他挑战。所以,当他知道有个留平头的要与他争夺这块地时,着实有些意外。他被迫提高自己的竟标价,价码越加越高。最终,那块地还是被留平头的抢去。而价格却比他预期的要高得多。
    过了半年,在拆迁市中心一块土地的争夺战中,两人又是狭路相逢。这一回,又是留平头的赢了。
    当留分头的听说留平头的要再次与他争夺一家国有企业控制权时,他决定要亲自见见自己的对手。两人的会晤地点安排在市郊一家酒店的顶层花园。留分头的对留平头的进行了一次全面调查。发现此人身居权力高位,身后有一个庞大的、实力雄厚的、关系错综复杂的利益集团。
    两人坐下来吃着午餐。两个人都老谋深算,同时又都血气方刚。
    留分头的打开了话题。“你这家伙越来越让人讨厌了。”
    留平头咧嘴一笑。“此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真得是感到莫大的恭维。”
    “你到底想要什么?”留分头说。
    “跟你一样,我想拥有整个世界。”
    留分头若有所思:“嗯,这个世界大得很呢。”、
    “你的意思是......”
    “应该能容得下我们两个人。”
    自这天起,他们就携手合作。他们各做各的生意,但是,碰到地产、股票、收购和进出口生意时,他们就相互合作,而不是竞争。当他们旗下的化工企业造成了江河和海洋污染时,总能摆平某些地方政府,最后宁事息人,不了了之。
    这两人互相利用,结成了牢固的同盟关系。多年以来,他们因此大赚特赚了不少钱。所以,他们不能允许有任何障碍出现。
    试想,在当今社会,假若没有一些官员在暗中配合,他二人便是有天大的本领也无法腾挪。因此某些官员在群众的呼声中被有关部门查处法办,也就在情理之中了。同时,这也严重损害了他们二人的利益。同时,也有引火烧身的危险。于是,他们决定展开反击。
    这一天,他们又在那处楼顶花园碰头了。
    分头夸耀平头。“老弟,你这次干得妙!”
    平头说:“你的人配合的也很好嘛。”
    分头放下筷子,用手指指平头。“我没法和你比。你是强将手下无弱兵。”
    平头喝了一口酒说:“唉,不过这个兵有点可惜了。有点于心不忍。”
    分头笑笑。“可不能妇人之仁噢。”
    平头看了他一眼。“这不会。不过先说清楚,她是我的人,怎么动她,是我的事。你不能动。你一动事就复杂了。杀警察罪可大了,性质也不一样了。”
    分头哈哈大笑。“还用我的人动她吗?那几条人命就够她扛的了。在你老兄的英明指挥下,她现在是异地做案。蓝野的手伸得再长,这次也是干瞪眼啦。哈哈。”
    平头脸上突然挂起愁云。“我的人已经动手了,坚决把她堵在海峡那一边,否则我们可就被动了。而你的人,去上级主管部门告蓝野吧,就拿他女儿涉嫌杀人说事,争取将他从纪委书记的位子上拉下来。”
    分头想了想。“那就这么办吧......”
  这时平头的手机响了,他听了几分钟后对分头说:“妈的,这小丫头还真不一般,让她溜了。”
  分头问:“她这么厉害?”
  平头笑笑:“别急,好戏还在后头呢。”

作者: 流浪的逍遥    时间: 2005-11-8 14:40     标题: 《我是女孩别开枪》


  第9章       



  几只结队飞翔的海鸟,鸣啾着穿越树林上面的天空。嘹亮的叫声随风飘散。这一带人烟稀少,停车的地方是一处山坡,周围林木森森,即使偶尔有行人经过也很难被发现。
  我抬腕看表,审讯那人已经四个小时了。他躺在汽车地板上,脸像死人一样苍白,面颊浮肿,眼睛血红而呆滞,瞳孔收缩成两个针头大的小孔。他大约二十五六岁。
  我继续问他,你的同伙在哪?
  他立刻喊道,天哪,你给我注射杜冷丁......给我注射杜冷丁。
  你到底说不说!
  我的手脚都要断了,求求你,快给我松松铐子。
  说出你的同伙,我就满足你的愿望。
  我没有同伙,我想吐,我要死了。
  我叹了口气,这家伙的反审讯能力很强。我狠了狠心,将大拇指塞进他耳孔深处拧了一圈,他立刻杀猪似地嚎叫起来。
  别打我,我病了。我真得什么都不知道啊。他喊道。
  我又拧了一圈。他疼得身体发抖,嘴里直喊:饶了我吧,天哪,我不行了。
  我松开他,他直喘粗气。别再打了,他说,给我打一针吧。
  这时,我发现他裤档湿了一大片。车厢里尿臊味开始浓郁。
  我只好打开旅行车的掀背式后车门,让新鲜润热的空气流了进来。十分钟后,我关上车门,拍拍他的脸:你认识我吗?
  他看了看我,你是蓝嘉。
  我说,你的朋友是谁?
  就是你。你就是我的朋友。
  那好。把你同伙的情况告诉我。你们是怎么烧死林海龙的?
  他竭力抬起那双呆滞的眼睛。“林海龙......林海龙。我不知道谁叫林海龙。”
  我望着他,你肯定知道。你们把他烧死了。
  他身体开始颤抖:蓝嘉,别打我,我病了。我已经病了。
  好吧,我不打你。
  给我注射杜冷丁。给我松松手铐。
  把你同伙的情况告诉我。
  噢,我头痛得很历害。
  这时,他脸色铁青,双肩抖个不停,突然咳嗽起来,随后呕吐出一堆没有消化的食物。
  我急忙闪身躲避。
  他身体僵硬,痛苦地抽缩,一个劲地对着地板呕吐。
  五分钟后,他安静下来。我将满是污秽物的地毡从他身下抽出扔到车外。接着打开一瓶矿泉水倒在他脸上,又喂他喝下几口。这时他脸上冷汗淋淋,身体不停地颤抖。我扶他坐起来,靠着车厢,给他松了松手铐和脚铐。我看见他的手腕和脚裸已经发紫。
  蓝嘉,你是好人。他说,可是我就快死了,我觉得身上发冷,一点力气也没有。
  你会好起来的。把你同伙的情况告诉我。
  我一直在尿血......连续二个星期都在尿血。
  我从口袋里取出一支杜冷丁,在他面前晃了晃。你看这是什么?
  喔唷,你真伟大。
  等你把情况说出来,我就给你注射。
  我在尿血。
  林海龙是个好人,他死得很无辜。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不能把他们的情况告诉你。他,她,会宰了我的。要知道,他们什么坏事都做得出来。这时,他上下牙齿开始打架。
  我将矿泉水倒在一块干毛巾上,替他擦了擦满是汗水的脸。随后以更温和的话音劝说他:看见我手里的东西吗?几分钟后,你就会好起来。那时,你会想吃美味的食物,想喝冰冻的水。你看,生活依然美好!现在,把他们的情况告诉我吧。
  听了我这番话。他用呆滞的眼睛看看我,又看看我手里的那支玻璃瓶。
  蓝嘉,我的命交给你了。他说,你得对天发誓。我说出情况后,你一定要杀了他们。不要送交公安局。他们是一群凶恶的豺狼。会报复我的。你千万要杀了他们。不能让他们出狱后再来将我碎尸万段。噢,那太可怕了。你无论如何要杀了他们。
  我说,你听着,我不能杀他们中的任何人。否则我就犯了杀人罪。不过请你相信我,他们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天日了。法律会严惩他们的。而你呢,只要将一切说出来,就是立功。你的结局和他们不一样。
  唉呀,这样不行。他突然紧捂肚子,天哪,我又要吐了。
  我伸出一只手,拍拍他的脑袋:你看这支杜冷丁。只需几分钟,你就会好起来。
  他的黑眼珠一动不动地瞄着我手里的杜冷丁。双唇缓缓蠕动,仿佛是第一次说话:“林.....林海龙......是我们杀的。我负责把风,而他们......”说到这里他咳嗽起来。
  人是他们杀的?我问。
  他点点头:他们一个是男的,很胖,脖子都是肉;一个是女孩,很漂亮。我是本地人,和那男的有点亲戚关系。那女孩先用枪打死林海龙,再倒上汽油用火烧。
  他们还杀了哪些人?
  杀林海龙我在场。因为我熟悉闹市区的地形,他们让我来把风。因为离得很近,我听到了低沉的枪声。我就知道这些。
  你和你的亲戚叫什么,还有那个女孩,她的名字?
  胖子叫林家贤,我叫林家雄,那个女孩叫张......张什么然,中间那个字我想不起来了。
  我心头一震:张依然?
  对,对。就是她。
  这次行动你们受谁的指使?
  我不知道。一切都是张依然说了算。我和胖子都听她的。她身边还有另外一些人。
  我又问,那个无线电追踪器哪来的?
  是......张依然的。这时他又开始咳嗽。
  有几台?
  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胖子告诉我的。
  他还说我什么?
  说你藏毒犯毒和杀人。
  看得出,你受过一定的训练,在哪里?
  我当过两年武警......他咳嗽声越来越大。
  张依然现在哪里?
  “滨海路179号......”这时他嚎叫起来,“快给我注射吧。我真得不行了。”



作者: 流浪的逍遥    时间: 2005-11-8 14:46     标题: 《我是女孩别开枪》


  第10章     


  我给林家雄注射完那支杜冷丁后,他很快睡着了。我将他拖到车外,放在树林里,打开手铐,将他重新铐在一棵树上。在他身边放了几瓶水、一包巧克力和两盒饼干。随后我发动汽车出了树林。
  月亮升起的时候,大地反而变得更加暗淡,树林里留下许多阴影。上了公路,月光照亮了旷野,温柔的月华水一样泼洒下来,没有发出半点声响,没有扬起半点尘埃,只有海风伴着它们在空气中飘荡。
  我回到中午撞车的地方,把车开进那片草地尽头的树林里。下了车,四处都是蝉鸣和蛐蛐的叫声。我计算一下时间,每隔五六分钟,湖对面的公路上就有几辆汽车高速驶过。看来我还得等一阵子,也许再过一二个小时,公路上的汽车就会少很多。我这次来,是要从沉入湖底的汽车里捞出那支手枪。我有点后悔中午的决定,当时我应该把它带在身上,而不是与汽车一起沉入湖底。
  我在林中仔细观察周围,但见四野无人。我走出树林,仰面躺在草地上。月亮这时躲在薄云的后面,像一位害羞的女孩,她那乳白色的光辉是那样柔和。我顺手摘下身旁的一朵石竹花放在唇边,先用鼻子闻了闻,又用细小洁白的牙齿咬住花茎。这一刻,我仿佛躺在皎洁的月光编织的吊床上面,被一只无形而柔软的手轻轻摇晃。这张光华四射的美丽的吊床,好像是天国一位刚刚诞生的小天使的水晶摇篮,在九重天外云笼雾罩的楼阁里荡漾。我想起自己美好的童年、想起死去的妈妈......
  当我醒来时,月亮已接近中天。我看看表,十二点刚过。四野迷濛,蓝空明朗,虫鸣蝉声诉说着原野的寂静。公路上此时已没有汽车。
  我将外套和牛仔裤脱下,沿着草地的反斜面朝湖边跑去。几乎每跑十米,我都要伏下身体观察前方的动静。
  来到湖边,我又在草丛里潜伏了几分钟。突然,我听见“哗啦”响了一声。朝右边一看,几条黑色的草鱼浮在离水面很近的地方,鱼鳍和摆动不停的尾巴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就在此时,它们也发现了我,一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看了看周围,确信没有异常,迅速脱掉上身的内衣,潜入水中。湖水很深,水中辉映着月光的浅蓝色,不断有成群的罗非鱼、鲳鱼从我身边不远处游过。后来又看见几条黑色塘鲺,它们像蛇一样细长而弯曲的形体、着实让我头皮发麻了一回。
  几分钟后,我终于找到了那辆黑色的宝莱车。它安静地躺在水底,月光照亮了周围逶迤飘舞的粼粼水草。我浮上湖面换口了空气,再次潜入湖底。我接近车门时,有一群小鱼从半开的车窗里游了出来。我费了好大劲才把左前门打开,从座位下方捡起那支手枪,返身把它放在车顶,摇上玻璃,关好车门。浮出水面后,看见离岸已远。我想把枪叼在嘴里,腾出右手划水,可发现自己的嘴巴太小,只好将泳姿改为仰泳,双手抱枪,靠双脚蹬水游到岸边。
  上了岸,我将内衣套在身上,猫着腰由原路返回。来到刚才睡觉的草地上,我用外套擦干腿上的水,穿上牛仔裤和鞋子。看看四下无人,悄悄潜入树林,钻进汽车。
  我坐在座位上,将手枪大卸八块,发现各部件保养得很好。枪管、弹簧、撞针、枪身以及弹匣没有一点锈迹。我打开车内顶灯,将枪管对准灯光,发现膛线很新,没有磨损痕迹。我很快擦干了留在各部件上的水渍,把枪重新装好,最后关上保险。抬腕看看手表,时间不早,该出发了。
  二十分钟后,我驾着海马车上了通往海口的高速公路。途中我一直在收听无线电广播。有一条消息报道说:某省交警的警车将一辆农用拖拉机撞翻在山沟里,随后赶来援救的交警只救受伤的警察,对乘坐拖拉机摔进沟里的受伤群众却无动于衷。
  听到这里,我轻轻叹了口气,把收音机调到另一个频道,它正在播出午夜访谈节目。这时,我已经可以看到海口市那些现代化的高楼大厦在朦胧的夜色中闪烁的灯光了。
  到了琼山区,我将汽车拐下高速公路,沿着迎宾大道往张依然的住处开去。
  收音机里有位听众在提问,说他们家乡昨天发生了一件事:一劫匪劫持了人质,后来人质逃脱,警察冲进去将劫匪当场击毙,劫匪手里仅有一只小型水果刀。他本人和家乡的群众对警察的这种行为提出质疑。他请节目现场的法律专家给予解答。
  我驱车上了滨海立交桥,随即进入滨海大道。路面弥漫着一层薄雾。这雾是从海上飘来的。我凝神窗外,看来明天又是个大热天。我关掉收音机,汽车在静默中疾驰。
  我很自然地想起张依然,可以说,她的突然出现,在我心中引发的震撼不亚于十二级台风。她不是一直躺在医院里吗?所有的情报都是根据她的口供作出的。当然这些都是唐局长虚构的说法,是他计划的一部分。如果张依然真得住在滨海路179号,她周围又聚拢着一批杀手,那我就能百分之百肯定唐局长参与并策划了这件事。从他召见我的那一刻起,整个阴谋就开始实施了。唐局长的动机非常明显,他在为自己身后的腐败势力充当马前卒。
  我把车拐上海洋公园门前的坡道,它那亮着泛光灯的鱼型千年塔在夜空中闪闪发亮。门卫告诉我,前方不远处新落成的那栋屋顶很高的“人”字型别墅,就是滨海路179号。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那栋别墅的屋顶此刻正亮着泛光灯,在夜晚的海边异常地璀璨夺目。
  我关掉车灯,借着月光将汽车拐进别墅斜对面的树林里隐蔽起来。地面的薄雾有些遮挡视线,不利于观察。我打开手套箱,拿起那把苏制手枪下了车。
  别墅的围墙有两米五高,抹得很粗糙,粉刷得雪白,显得朴实无华,与世无争。但围墙的风格与里边的豪宅形成的反差太强烈,相形之下显得非常寒酸。这反而引起了我的警惕,不敢贸然越墙而过。
  我站在一处属于别墅观察死角的围墙下,将一小块湿纸团扔进墙里,立刻听到“嘶嘶”的电火花声。我踮起脚尖、伸长手臂轻轻摸了摸墙头附近的涂料,发现温度要比墙跟高一些。我终于明白:在墙的另一面,朝花园的那一边,长铁杆上张挂着一面日夜通电的铁丝网,假若站在墙外观察,无论如何也发现不了。那张网电压高达五百伏特,想在那上面歇脚的鸟儿连后悔的时间都没有,当它们落地时几乎已经熟了。此外,墙头上还安装了脉冲线,当它承受一定重量时,比如有一只手压在上面,别墅里边的报警器就会自动报警。
  我重新坐进汽车,拿出那架缴获的带声响装置的望远镜,带上耳机,将设置改为红外功能。通过它仔细观察别墅和院子。这架望远镜上装有一个微型的激光探头,它会对望远镜所观察的对象不间断地发射某个波段的隐形激光,当被观察者与周围的人说话或是打电话时,音波会冲击光谱,造成震颤,望远镜中的微型电脑会将这些变化转换成声音,传递给监视者。
  我用望远镜对准站在二楼窗口正在抽烟的一个目标,耳机里很快传来他的说话声:胖子,你们在干吗?在泡妞?
  那人手里的对讲机响起一着阵毕毕剥剥的静电干扰声。紧接着,一个瓫声瓫气的男性嗓音出现了。“老五,去你妈的。”
  老五说:我靠,问问都不行?OK,通话完毕。
  对方说:完毕个屁,有屁就放出来。
  老五问:胖子,昨天夜里你听到海边那个令人心悸的叫声没有?
  对方说:不就是鳄鱼叫吗?
  好像不是鳄鱼,我怎么听着有些像是响尾蛇,老五说。
  对方喉咙里卡了一口痰,吼吼几声吐了出来,接着说:你不知道,前几天,就在这一带的海滩,有条雄性鳄鱼咬死一个小孩,他妈妈上前去救,也差点葬身鱼口。
  这么恐怖啊?老五缩缩脖子,妈的,在此之前,老子还以为鳄鱼那笨样儿只会吃死东西呢。
  对讲机又是一阵毕毕剥剥的静电干扰声,随后传来胖子的笑声:我靠,你这大陆仔,在海南除了蛇,就数鳄鱼最吓人了。
  老五问:你那里还有啤酒吗?
  胖子说,不多了,你出去再买几箱回来。
  老五的身影从窗口消失。
  不一会,自动大门开启,一辆老款雪佛莱晃晃悠悠地驶了出来,向东开去。



作者: 流浪的逍遥    时间: 2005-11-8 14:57     标题: 《我是女孩别开枪》


  第11章       



  那辆雪佛莱以六十公里的时速一直驶向市区,过了一座天桥后又朝右拐上海港路。最后在一家便利店门口停下。那个叫老五的从车上走下来,二十来岁,一米七八左右的身高,光头,穿一套黑色的马褂和长裤。
  他进了便利店东瞅瞅西瞧瞧,很快抱着两箱啤酒走出来,打开车门,把啤酒放了进去。但他没有马上要走的意思,反而望望不远处的露天烧烤大排档,犹豫了一下,随后走过去坐在一张桌子边,点了一扎德国生啤和几串烤尤鱼。
  我下了车,悄悄走到那辆雪佛莱的后尾,弯下身去试试行李仓的锁,发现没有上锁。我小心无声地将它打开,随后钻了进去。为了防止仓锁重新搭上,我找到嵌在行李仓的工具盒,拿出钳子剪断了控制锁泵的真空线。随后将手枪管搭在锁下,让仓盖露出一条小缝。
  十几分钟后,我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接着发动引擎,汽车猛然开动起来。摇摇晃晃了一刻钟,汽车一拐弯便停了下来,此刻我听到别墅大门自动开启的声音。汽车进了大门,朝左转了一个小弯,停在那座白房子旁边的停车场上。
  等老五抱着啤酒走远后,我悄悄从顶起的行李仓盖的缝隙里朝外观察。我看见泛光灯是从低矮的树丛里射出去照亮整个屋顶的。这座别墅的建筑风格属地中海式,有立柱、拱门、转角塔柱、阳台以及花园、潺潺流水和仿古雕塑。
  我又耐心等了一会,将行李仓盖用枪管顶高一些,向外谛听,院子里很安静。我无声地溜下车来,躺在草地上一动不动,确定四下无人,随后三跳二跳地消失在停车场边的树丛里。我转了一个大圈,绕过房子,经过水底亮着淡黄色灯光的游泳池,在一棵梧桐树后面蹲了下来。我检查了那支苏制五三式手枪,把子弹压进枪膛,打开了保险。
  正准备起身时,我突然呆住了。月光下出现了一条响尾蛇,它竖起扁圆的脑袋,弓着遍布鳞甲的身子,带叉的舌头像小鞭子似地来回甩来甩去,黄眼睛里嵌着裂口似的黑眼珠。此刻它正在月光下直勾勾地瞪着我。我尽可能保持原来的姿势,屏息静气望着它,一动不动。它宽敞的嘴角这时流出许多唾液,尾巴开始摆动,发出有节奏的类似敲打竹杆的声音。我知道,只要我稍有不慎,这条巨大的雄性响尾蛇便会对我作出致命一击。
  人与蛇就这样僵持着,夜晚的温度虽然高达摄氏二十九度,但冷汗却不时地沿着我的两边鬓角往下流。又过了几分钟,那条蛇终于垂下了脑袋,大摇大摆地从栖息的地方溜到树后的地沟里去了。
  我用袖口擦了擦满脸的汗水,拿着枪,开始小心翼翼地在树丛中间穿行。过了假山,到了离别墅不远的地方,又是一片柠檬树,我登上一处小高地,在一扇宽大的飘窗前蹲了下来。透过活动百叶窗和窗台之间三公分宽的缝隙,我向屋内窥探。
  只见高背藤沙发椅上坐着一位妙龄女孩,长发披肩,皮肤白晢,高挺的鼻梁,又大又黑的眼睛。看见这一切,我心里惊得差点喊出声来。若不是那女孩留着长发,我一定以为她便是镜子里面的自己。她应该就是张依然吧。现在见到了她本人,感觉其比身份证上的照片更像我本人。
  我继续朝屋里窥视。只见张依然脚下是块昂贵的波斯地毯,上面放置一个酸梨木的红漆矮方桌,四个青年男子正围成一圈津津乐道地打麻将,老五背对他们喝着啤酒,在茶几上专心致志地玩纸牌。
  离这些人不远处,还站着一个穿白色运动裤的胖子,脖子堆着横肉。他一边抽烟,一边漫不经心地观看牌局。还不时对其中一人指点一二。他应该就是林家雄的亲戚林家贤了。我再仔细观察打麻将的四个青年,没有发现早晨在酒店想暗算我的那俩人。
  这时,张依然说话了。阿贤,你的堂弟怎么还没回来?她问胖子。
  胖子回答:那小子肯定跑哪过毒瘾去了。
  张依然看看表,说,也该回来啦。
  胖子笑笑,他呀,没有一天一夜怕是回不来。他常这样。
  你今天也真是。张依然皱皱眉头说,干吗让他一个人呆在车里。
  头儿,你可冤枉我了。胖子诉起苦来,那会儿我去小便,才几分钟,回来就不见他了。
  张依然问:他该不会一时性起,去跟踪蓝嘉了吧?
  胖子说:不可能。他是曾干过公安工作的人,像跟踪蓝嘉这种事,他该知道如何处理。这小子十有八九是过毒瘾去了。
  张依然停顿片刻,说:蓝嘉可不好对付,大家以后还是小心点!别单独行动。
  胖子咧咧肥厚的嘴唇,笑道:依我看那伙人也不怎么样,人都埋伏在房间了,不知为何又让蓝嘉给识破了。我就纳闷,她压跟就没进屋,怎么会知道里边有人?
  张依然笑笑。你怎么就那么肯定蓝嘉识破了那伙人?而不是事出偶然?
  胖子回答:因为她是从酒店后门溜出来的。当时看她的神态,我就知道她发现了他们。
  张依然说:你得意什么啊,蓝嘉现在哪里?人还不是你给跟丢了。配给你那么尖端的仪器都不管用,还好意思说别人。
  胖子摸摸脑袋,嘿嘿一笑说:头儿,明天吧,明天我们一定找到她。说着走过去递给张依然一支香烟,为她点燃。
  张依然沉默不语,接过香烟轻轻吸了一口,坐在藤沙发上陷入沉思。
  我伏在飘窗下又听了一会,屋里众人都不说话了。不时传来的只是“胡”啊“碰”啊的吆喝声。这时抬头看天,只见月影横斜,星河移位。已是下半夜了。既然已经确定了张依然与唐局长之间存在着直接的联系,我此行的目的就算达到了。我寻思着该撤了。可是问题来了,我该怎样出去呢?
  我望了望远处的院墙,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墙内四面均架着电网。那些铁丝在月光下闪闪发光。我又想起大门是通过机械来控制的。看来这两处地方是没法通过了。
  我缓缓离开飘窗,下了小高地,躲在柠檬树林中观察游泳池。我想,这么大的泳池,其最终的废水是从哪里排出去的呢?不一会,我发现别墅朝北这一面的墙上开了一大一小两个门,大门是别墅主人进出泳池的通道。那个小门是干什么用的呢?我感觉这里面一定有文章。
  我猫着腰迅速出了树林,沿着墙跟来到那扇小门前。门半掩半开,我轻轻推开它,看见里边有条台阶向地下延伸。我慢慢顺着台阶走下去,三绕两拐,中间有两次走到了别墅的地面部分,一次是小客厅,一次是厨房。在厨房里,我看见老五正站在案台上笨手笨脚地用西瓜刀切波萝。他背对着我,腰里别着一支苏制五三式军用手枪,与我缴获林家雄的这支一模一样。
  老五似乎听到了什么,突然转过身来朝这边张望。好在这时我早已退出厨房,隐身在通往地下室的那扇门外。过了一会,他没发现什么动静,便自言自语地咕侬几句,端起已经切好的波萝上楼了。
  我按原路返回,经过一番周折,最终找到了地下最深处的循环水泵房。
  泵房很安静,循环系统已停止工作。我绕着泵房走了一圈,发现左侧有一个更小的门藏在立式配电柜的后面,上面贴着“配电房”三个字。我回头看了看斜对面墙上一大排亮着各种红灯和绿灯的挂式控制器,心里暗暗发笑,这是在骗谁呀。
  我从身上取出一张特制的超薄卡片,插进门缝锁头处将小门打开。借着泵房的灯光,里边是个储藏室。一股带着霉味和尘土味的空气从里面飘出。我打开里边的灯,走了进去,随手关上小门。
  储藏室本来很大,但被插入地下的几跟黑色管道占去不少空间。室内放置多排木质货架,上面摆放着一些东西可谓五花八门,有法国红酒和中国名牌白酒,有水晶玻璃工艺品和几座玉雕,此外还有汽车配件、办公用文具以及几台打印机和一台罩着透明塑料薄膜的康帕牌电脑。这些东西上面落满了尘埃,一看便知别墅主人很久未来光顾。这时我想起胖子指使老五出门买啤酒的事,由此判断这伙人只是临时客居。他们并不知道别墅的地下还有这样一个地方。看来别墅的主人对他们留了一手。
  我看看那几只扎入地下的管道,沿着它们走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我又检查靠墙的几排货架,当我将其中的一个轻轻移开时,后面墙上有一个钢制的小门暴露出来。门的锁孔朝外,我打开后朝外望望,一片漆黑,只听到潺潺流水的声音。我判断这里就是泳池的废水出水管,同时也是别墅主人的一条秘密通道。它与城市的下水道相连。凡是干着坏事的人,总想着有一天会被公安机关抓捕,所以才会出此下策。
  我从货架上拿起一根二号螺丝帽,丢出门外的下水道,很快传来铁器溅起的水花声,由声音判断,水并不深。
  我环视一下这间储藏室,出口虽然找到了,但我还不能立刻离开。
  我的目光又落到那台康帕牌电脑上面。




作者: 流浪的逍遥    时间: 2005-11-8 15:12     标题: 《我是女孩别开枪》


  第12章       



  这台电脑为何会放在这么隐蔽的地方?而不是安置在楼上的书房或是其它房间?
  我掀开罩在电脑外面的塑料薄膜,对它的主机进行了检查,发现主板和PCU的配置都是高规格的。这加深了我对它的怀疑,这决不是台废弃的旧电脑,相反,它是一台价格昂贵的进口电脑,是别墅主人有意安放在此的。
  我接上电源,按下电脑的启动键。屏幕很快显示:请输入密码。在这行字的下方有四个一闪一闪的绿色光点。起初我没明白那是何意思。当我试着将一组密码输入后,电脑显示密码错误,同时下方四个绿点中的一个立即变成红色。这下我懂了,电脑的主人设置了密码输入限制,只要四次输入错误,电脑便会自动死机,再也无法打开。同时里边的程序会删除硬盘里的所有文件。
  电脑被主人作了这样特殊的设计,它里边一定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些秘密是什么呢?会不会和唐局长有关?
  我长吁一口气,闭上眼睛,让自己平静片刻。我暗暗给自己打气:蓝嘉啊,事关重大,你得小心应付才是。
  我的手指重新回到键盘上面,将“滨海路179号”转换成拼音“binhailu179hao”,按了下回车,电脑显示密码仍然错误,红灯变成了两个。我又将本地邮编加地址变成一组密码“570508binhailu179hao",输入后又是错误,红灯变成了三个。此时,屏幕上四个绿灯就剩下一个了。
  我只有最后一次机会了。
  我双手离开键盘,抬头望着白色的墙壁,让自己冷静下来。我想,电脑的主人即然将密码输入限制设置为四次,说明密码不会在他身上或是随身携带的小通迅本上,否则只设置一次就足够了;另方面,电脑的主人年纪应该不小了,记忆力一定有些迟钝,否则不会设置四次输入的模式。他一定会选最简单好记的密码才行。当然也不可能是他的生日。因为身边的人都知道他的生日,这样的密码设置等于虚设。那么,对他来说最简单好记的数字是什么呢?
  我站起身,在储藏室里转了一圈。我想,如果我是他,身在外地时,最需要记住的应该还是邮编和地址。我突然心中一动,坐下来将那组密码修改成“570508179”,邮编570508与门牌179在这里应该是最简单和最重要的了。我反复核对了这一组数字,以确定有没有敲打错误。确认无误后,我按下了回车键,将新密码输入电脑。随后,我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动不动地盯着荧光屏。
  这次我成功了。电脑在出现一个短暂的暗场后,很快展开了新的界面。界面在不断更新,主机快速识别C盘里的启动文件和程序。半分钟后,一个完整的桌面定格在荧屏上。我掏出手绢擦擦头上的汗珠,随即开始逐项检查硬盘文件。
  出现在眼前的文件夹可谓五花八门。大部分属于各项工程项目的支票薄、现金薄、发票薄和支出帐单薄,打开后里边全是一行行枯燥乏味的数字,每一页面的最下方都印有“方块财务公司印制”的字样。
  我又打开另一个文件夹,一个叫“喜发房地产工程承包公司”的名字赫然出现在眼前。这家公司与先前叫方块的那家财务公司,都是我所在城市赫赫有名的大公司。
  我的目光继续浏览喜发公司的总帐目表。在众多的项目里突然看见“海口市滨海路179号项目评估及施工”一栏,点开后新界面出现“推土、挖土、打桩、建筑”四个项目表,下面是“木材、水泥、钢材、玻璃、石料、耗电、照明、安装及雇工”等分类细表。工程时间十个月。最后签名的人叫程威龙。看来这栋别墅是由喜发的公司承建的。
  电脑储存文件太多,如若细看,恐怕要花去一整天的时间。根据草草浏览得出的印象,我可以肯定地说,方块财务公司和喜发房地产工程承包公司与唐局长及其背后的势力之间存在着某种直接的联系。这些文件太重要了,里包含着大量重要的信息。总有一天,这些信息都能派上用场。
  我站起身来,从木架上一大堆办公文具中翻出一个小手电筒和几节电池,同时找到一盒3.5英寸软盘。我打开软盘盒,取出一片放入电脑的软驱中,将所有文件全部考备下来。随后关上电脑,将塑料薄膜重新罩在外面。接着又熄灭储藏室的电灯,从那扇铁门爬了出去。
  进入地下管道,首先扑鼻而来的是一阵腥气。我顺着水声走了一段路,当确信管道里无人躲藏后,才把手枪关上保险放入怀中。
  管道像地狱一样黑而阴森,我停下来打开手电,朝四周照照。妈妈呀,只见四壁趴着许多黑乌乌的蝎子和蜘蛛,我再照照管道底部,十几只黑老鼠立刻跑得无影无踪。我感到脖子直进冷风,浑身起了好几层鸡皮疙瘩。
  又往前走了几十米,下水道在此分岔,出现了左右两个通道。我停下来,掏出打火机分别在两处通道里点然,结果左边通道里有风吹的迹象。打火机在这里瞬间熄灭。我打开手电,沿着左边继续往前走。
  前进了几十米,我无意间发现左侧的壁上有一个洞口。洞口不算大,与其它一些排污管道一样,并不引人注目。但这个洞口是干燥的,没有污水流出。洞口直经较其它排污管口更小,只有瘦人才可以爬进去。我用手电朝里面晃晃,发现别有洞天。洞里面很宽畅,一条长长的甬道向右拐进,有微微凉风从里面吹来。哦,原来风是这里边吹出来的。既然有风,说明这里离地面不远了。我回头看看幽森的管道和那些令人作呕的蝎子蜘蛛,决定碰碰运气,从这个小洞里走出去。
  我翻进洞里,顺着甬道朝里面走去。这里的蝎子和蜘蛛虽说少见了,却出现成群的蚂蚁。它们成群结队在洞顶爬来爬去,进进出出的。几分钟后,我意外地踩上了一处台阶,用手电照照,甬道变成了四四方方的洞室,中央放置一具雕凿很粗糙的石棺。原来这里原先是一处古墓,刚才走的甬道便是盗墓者为偷盗陪葬的财宝而挖凿的。
  我走下台阶,进入墓室,好奇心驱使我打着手电四处张望,凉风从旁边一个门洞吹来。我进入那扇门,里边也是一间四方形的洞室,与隔壁那间差不多一样大,除了几件生着绿毛的铜器和一些陶罐的碎片外,别无他物。右边墙上有一些画,像一些祭祠场面,人物均用红赭石画成,画幅下缘还有大量留白。其余三面墙上光秃秃的,什么装饰也没有。
  这间房里也有一个又矮又暗的门洞,风就是从那里吹进来的。我摸到门洞口,朝里边望望,又是一间洞室,不过比先前两间要小很多。我走了进去,不久便被吓得退了回来。妈妈呀,我在那里看见一具颅骨,躺在地上的一堆破布中间。眼窝成了黑窟窿,下颌已经脱落,使嘴部显出一副痛苦不堪的表情。所有的牙齿都完好无损,颅骨看上去不是那么老朽不堪。
  我让自己平静片刻,又重新返身回去。当我再次凝视那具颅骨时,恍然悟到,这是墓主人的残骸。是被盗墓者从石棺里拖到这里来的。残骸蜷缩在地上,好像睡着了似的。透过腐烂的衣物,可以看清肋条和脊椎骨。这时,我看见颅骨下面有一件小而圆滑的东西,我颤颤魏魏地伸手捡起一看,是件表面已发黄变暗的玉佩。我小心翼翼地又把它放回原处,对着残骸鞠了一躬,转身朝这间小屋的另一个门洞走去。风不断从那里吹来,透过手电光柱,可以看清那是一条倾斜的、缓缓朝上延伸的甬道。
  蓦然间,我感到头顶出现一阵骚动。不断有沙土落到头发上和肩膀上。
  我将手电朝洞顶照去,还没等我看清楚,就感觉尘土飞扬的空气中有东西发着刺耳的尖叫朝我扑来。其中一个物体掉在手电筒上,借着亮光,我看见一只张大嘴巴、满嘴利牙的蝙蝠,瞪着惊惶的眼睛对着我怪叫。我赶紧灭掉灯光,用外套抱住脑袋蹲在地上。同时委屈的眼泪噗噗往外直流。
  良久,蝙蝠们渐渐平息下来。我迎着吹来的微风,在黑暗中慢慢地穿过几条甬道,最后爬上几级台阶,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我站在离海边不远处的山坡上,眺望着沿海湾星罗棋布的月光下的海口,黎明即将来临,那里已是灯火稀落。
  我终于回到温馨夜色的亲切怀抱。



作者: 流浪的逍遥    时间: 2005-11-8 15:21     标题: 《我是女孩别开枪》


  第13章    



  黎明的深蓝色渐渐被海面上升起的淡黄的微光赶走,昨夜的露珠还在树叶间穿行,鸟儿开始歌唱。风从远方徐徐吹来。大自然躺在清新的晨光里,挂在樟树上的龙果花在最初的阳光里闪烁。
  昨夜出洞后,我并没有马上离开。蝙蝠们弄了我一头一脸的沙土,令我浑身感到不自在。借着月光,我看见不远处有面湖,便脱衣下水,在湖里痛痛快快洗了个澡。接着又把鞋袜和T恤衫也洗了。
  上岸后,我把它们挂在矮树丛上晾晒,穿上裤子和外套,躺在一处隐蔽的山坡上睡了几个小时。四十八小时里,这是我第二次入梦。
  当鸟儿的叫声惊醒我时,天色已经大亮。我坐起来揉揉眼睛,细看周围,发现坡下几棵老椰树的树梢差不多跟山坡一样高了。我透过树梢朝东边望去,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宽阔当阳的景致。下面平静地躺着一片低低的、清绿的湖水,四周几乎全被阳光照耀的椰林环绕着;偶尔有一处分开的地方,露出一片远景,可以径直看见远方的海洋。正对面的绿树丛中披挂着一簇簇火一般的殷红,那是正在开着花的野果树。这时,有几只林鸟从那里飞出,轻轻点过水面,在湖的上空来了一个漂亮的翻滚,朝大海那边飞去。
  不久,T恤和鞋袜已干。我穿好后走下山坡,来到不远处的公路,登上一辆东去的公交车。
  我在海港路口下了车,进了旁边一家商场,买了些食品和衣物。付完款我对售票员说,东西先放在这里,待会我再来取。她说没问题。
  出门后,我沿着街道朝前走了二百米,在一家个体饮料店里靠窗坐下。店里就我一个客人。我要了一份抱罗粉,边吃边观察窗外。我那辆海马车远远停在马路的斜对面。从昨夜我离开到现在,它一直停在那里。我观察它的周围,一切都很正常。除了一个卖柑蔗的本地女人和一个补鞋的外地女人在聊天外,附近再无其他人员和车辆。我进一步观察那个补鞋的女人,她怀里躺着一个不到一岁的孩子,那孩子津津有味地吃着她的奶;那个在她身边聊天的卖柑蔗的女人,皮肤黎黑,双腿朝外微微弯曲,这是长年下田干粗重农活的结果。她们不是监视者。
  付完饭钱,我两眼一黑,身体晃了晃歪倒在座位上。
  店老板是个年轻人,见状跑过来问:小姐你怎么了?病了?
  我有气无力地对他说:帮我一个忙好吗?
  他点点头。没问题。
  我问他:你有汽车驾照吗?
  他说有。
  我手指窗外说,看见那辆海马车了吗?
  他说看见了。
  我说请先帮我把车开到路口那个大商场,我在那里存有东西,你取了东西后再把车开回这里来,谢谢!说完,我把车钥匙和领物牌递给他。
  他一走出门,我立刻精神百倍地跳起来去查看店里的后门。后门连着另一条街,街的不远处有两条小巷。假如遇到意外,这两条小巷是较理想的退路。
  我回到饮料店重新坐下,看见店老板已经上了那辆海马车,点火发动后,他将汽车开到马路中间掉头。我观察周围,一切正常。海马车从饮料店门前驶过后,我出了店门,走到马路对面的一棵椰子树下,继续观察那辆车。此时它已开到商场门口,店老板下车走了进去,不久提着包出门上了车。车子拐个小弯,又驶上回来的路。
  我再次观察海马车的后方,仍然一切正常。太好了,我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这辆车到目前还没有被跟踪,一是说明林家雄在昨日与我进行的公路追逐战中,由于手忙脚乱,没来得及向同伙报告我的情况;二是追杀我的这伙人截止目前还没有惊动当地警方。这样一来,我就有机会设法混过海峡去。我现在已经掌握了有关唐局长参与此事的大量证据,因此我可以走了。
  但我还不能马上就走。因为林家雄还被我铐在几十公里外的山林里。我要是走了,他准会饿死。他虽然吸毒和涉嫌参与杀人,但毕竟还是一条生命。再说,他也是一个重要证人。就是要走,也得带上他一起走。
  我向饮料店老板道了谢,驱车向南,在市郊兜了几个大圈,确信没有被跟踪,才将汽车拐上东线高速公路。
  当我再次进入那片密林时,林家雄已经醒了。留给他的水和食物已经吃了一半。见我到来,他微微一笑。我仔细看他,脸上的浮肿褪掉很多,气色也好了很多。已经像个正常人了。
  我问他:你笑什么?
  他说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我问他为什么?
  他叹了口气,说自己的命不值钱。不会有人在乎。
  我说那不对,起码我就很在乎。因为对世界来说,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
  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那笑意里透着一种隐隐的辛酸。
  我给他打开手铐和脚铐。他躺在地上好半天动弹不得,他说手脚全麻木了。我没理他,从车里拿出提包,拉开拉链,取出一条西装裤和一件圆领衬衫放在他身边。我说待会你能走动了,去那边树林里把衣服换了。
  他有些惊讶地望着我。这是你给我买的?他问。
  我点点头。他没再说什么,把头靠在地上望着天空。我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天空很蓝,有一些流云匆匆走过。那些云很高。
  过了一会,他换好衣服走回来。我递上新买的面包和水给他。他接过去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我说慢慢吃,我买了很多吃的,够你吃几天的。还给你买了一些换洗的衣物。
  他听了有些惊慌。你要丢下我?他睁大眼睛问。
  我说我要回去了。我所在的城市在海峡那一边。我不想难为你,你可以选择留下,也可以跟我走。无论你作出哪种选择,都必须答应我以后要出庭作证。你若想活命,这是唯一的出路。
  他问我要是选择留下来,怎么安排他?
  我说给你找个安全的地方,留笔钱给你。直到我下次来找你。
  他问要等多久?
  我想了想,说:三个月吧,过了这个期限我还没有出现,说明我已不在人世。那样你就自由了。只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别再干违法的事。
  他听了神色黯然起来,老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还是跟你走吧,必要时还可以帮你跑跑腿。你若不能打败那些坏蛋,我的命也危在旦夕。
  我躺在草地上望着天空,半天没有出声。


作者: 流浪的逍遥    时间: 2005-11-8 15:50     标题: 《我是女孩别开枪》


  第14章       



  汽车上了高速公路,我从后视镜里看了林家雄一眼。你不想回去了吗?我说。
  回......回去,回哪里?他有些不知所措。
  回滨海路179号呀,我微微一笑。
  他听出我是在开玩笑,表情一下轻松起来。我都这样了,还敢回去?那不是找霉倒吗?他说。
  嗯,也不一定哟。我说,胖子告诉张依然你一天一夜才能回去。他们这会儿还等着你归队呢。
  他有些半信半疑。看来你混进去了,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我说,有个叫老五的喜欢玩纸牌对吧?还有四个年轻人喜欢打麻将。胖子呢,就爱瞎指挥。嗯,这一切,我没说错吧?
  他愣了愣,而后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他问我你是怎么进去和出来的呢?一路开枪?左突右冲?这回死了几个?
  我摇摇头。没费一枪一弹,也没伤他们任何一个人。确切地说,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我曾进去过。
  他目不转睛地望着我说:蓝嘉,怎么看,你都不像是个杀过人犯。
  我当然不是啦。我两眼望着前方,略微加快了车速。所谓我杀人和藏毒,是那些真正杀人的人嫁祸于我的,我说.
  可是,他们为何要这样做呢?他有些不理解。
  我沉默片刻,说这是政治问题,有时间再对你细说吧。
  二十分钟后,我把车拐下高速公路,沿着琼州大道朝海口美兰国际机场开去。
  到了机场,上了候机楼前的引桥,我减慢车速,让林家雄平躺在后座上不要露脸。我一边慢慢开车,一边观察候机大厅的入口。这座现代化的机场共有四个候机入口,其中三个国内入口和一个国际入口。入口外边的遮阳式回廊下站着不少手提行李的旅客,其中一部分在导游的带领下进了候机大厅。引桥上不断有车辆进进出出,大都停靠几分钟,下了人拿出行李后就立刻开走。回廊下站着几位交通警,离他们不远的桥路对面停着一辆警车和拖车。我看了看警车,里边没人。根据车牌号判断是那几位交通警开来的。
  由于我车速太慢,引起交警的注意。我立刻加速,将汽车驶出引桥,上了机场内的辅助公路。我按照道路指示牌来到一个大转盘,转了半圈后找到了通往引桥的路。我将汽车拐入右边的车道,再次驶上引桥。
  这次我将注意力集中在候机大厅的三个国内入口处。结果大有收获。一号入口处的玻璃门边,坐着一位穿网球服的中年男子,身旁放着一支网球拍和一个网球袋。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地方有台悬挂式液晶电视,里边正在现场播放温布尔登国际网球公开赛实况。那人对此却允耳不闻,视而不见。二号入口处的玻璃门外,靠墙立着一位背包的年轻男子,手里拿着只有一页单张的报纸广告版,他虽然津津有味地看着报纸,但那是装出来给别人看的,其实男子的注意力根本不在报纸上面,他手中的报纸拿颠倒了,自己竟然也没有发现。三号入口处外面有位女清洁工在不停地忙碌着,但她脚上穿的那双中高档的高跟皮鞋却暴露了她的身份。
  这时汽车下了引桥,驶上辅助公路,我驱车绕过那个转盘后拐入右边的车道,第三次来到候机大厅前的回廊。我减低车速,让林家雄微微抬起身子仔细辨认那三个监视者。
  见过他们吗?我一边开车一边问他。
  林家雄摇摇头。没见过。
  一点印象也没有?再仔细看看,我说。
  林家雄观察了半天,最后还是摇头。
  哦,看来这伙人是正规军,唐局长的手下了,我心里想。
  我将车开出机场,半小时后到了琼山区。我驱车进入迎宾大道,在红澄湖附近打开左转弯指示灯,接着把车拐入南海大道,随后一直向西开往海口火车站。
  到了火车站,远远看见离站前广场二百米的白线内停着一排候客的出租车。我把车泊在最后一辆出租车附近。
  我坐在车里通过望远镜仔细观察火车站前的景象。似乎还是平日那种很红火很繁华的样子。一切似乎都很正常。各种款式的轿车进进出出。出租车来来往往接送着旅客。一些搬运工人正在把行李货物搬走。几个乞丐夹在人群里乞讨。一位交警吹着哨子,让那些停在禁区内的轿车开走。
  由于刚刚在机场的遭遇,我心里总是对眼前的景象感觉到一丝的不安。直觉告诉我,既然机场那里有人监视,火车站这边也一定有问题。果不其然,我忽然明白了眼前的景象出了什么问题。在车站前方不准停车的地方,刚才几辆乱停放的轿车都被交警赶走,唯独一辆无牌号的蓝色马自达还停在那里,交警对此却视而不见。我忽然想起昨天早晨停在酒店对面椰子树下的那辆蓝色马自达来。我再次定睛观察,车里边坐着四个男子,两个在睡觉,一个在抽烟,还有一个在玩弄一架军用望远镜。其中那个抽烟的和那个玩望远镜的,就是昨日埋伏在酒店房间想暗杀我的那个小个子和魁梧男子。
  认识他们吗?我说着将望远镜递给坐在后座的林家雄。他接过望远镜仔细观察了一番,随后摇摇头。我心想,看来这伙也是唐局长的手下。
  我迅速离开火车站,把车开到闹市区,找了一间有后门的咖啡店,坐下来吃饭。林家雄坐在我的对面,我靠窗面对大门而坐,身后不远处就是后门。
  从目前的形势看,我在暗处,他们在明处。与他们较量的前几个回合,我勉强处于主动地位。今天机场和火车站负责监视的这几拨人应该是唐局长的手下。可以看出来,由于他们没有受过像我一样的特殊训练,工作中出现许多致命暇疵,结果被我轻易识破。我学得就是警察专业,所以对唐局长手下这拨人的优点和弱点可谓了如指掌。但他们对我却所知甚少。他们只知道我是警院学生,却不知我曾接受过秘密特殊训练。但我也有自己的致命伤,我就自己一个人,又没有外援,算是“裸身”行动吧。他们可以暗杀我,甚至可以在公开场所对我开枪。而我呢,即使有武器也不能还击,否则真成了杀人嫌犯。
  吃完饭,我又在这家咖啡店里磨蹭了很久,一直到天黑才走出来。就目前的情况分析,一时半会是出不了岛了。现在海口所有的交通枢纽都有唐局长的人在监视。不过还有个方法值得我去试试:找我的师兄陆翔,看他是否愿意把我们送到海峡那边。
  我把车停在路边一家电信大厅附近,将一叠钞票递给林家雄。我说,你去里边买部手机和一个1351起头的电话芯片,不用登记身份。
  他问,就买一部?
  我点点头。就买一部,是给你用的。
  那你呢?
  我只使用公用电话。
  他下了车.不一会,拿着一部新手机出来了。上车后把新号码告诉了我。我问他:会说广东话吗?
  他说会。
  我说你记住了,万一遇到紧急情况,正好我打来电话,开头一句“你好”,要用广东话讲出来。这样等于向我表示你有危险,而你身边的对手却无法识破。还有,这部手机只接听不打出。你要懂得遵守纪律,这样危险才会降到最低。
  他说明白。
  过了两个路口,我把车停在临街一家宾馆对面。我说你去这家宾馆登记一个房间,要三楼临街这一面的。进了房间,把门闩死,然后打开窗户把热水瓶放在窗台上。如果遇到紧急情况,窗户让它开着,想办法把热水瓶从窗台拿开就行。
  他有点不安地问我:那......你去哪里?
  我说出岛的路都被堵死了,我去找个朋友,看能否通过其他渠道离开这里。我又对他笑笑,请相信我,既然答应了带你一起走,就不会丢下你不管。
  他说好。随后下车走过马路进了宾馆。二十分钟后,三楼一间客房亮起了灯,不久窗户打开,一个电镀热水瓶摆在窗台上。




作者: 流浪的逍遥    时间: 2005-11-8 15:54     标题: 《我是女孩别开枪》


  第15章     


  给陆翔打电话之前,我想去码头看看。那里每小时都有一班开往海峡对岸的轮渡。
  那地方离闹市区不远。我在两站路以外的一处停车场泊好车,在湿润的晚风吹送下,散着步晃悠悠地走过去。还没到广场,我开始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对广场周围的所有车辆及来往人员逐一排查,三十分钟后我确信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这才放心地步入大厅。
  大厅里非常安静,许多旅客坐在椅子上等待下班船,其中的一些人在打牌,几个妇女在哄小孩睡觉,还有一些人在聊天。我站在门口,细心的查看那些旅客,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这地方没有警察,没有行迹可疑之人,一切看上去井井有条,非常正常。这时教官的话又在耳边回响:任何事都有暇疵,绝对完美的东西这个世界是没有的,当你发现一件完美的东西摆在面前时,通常说来是某种假象。这时你要小心,那是诱饵和陷阱。教官的话没错,面对眼前的一切,我也深有同感,正常得太过份了。我看了一眼检票入口处的那扇的大门,此刻它虽然紧紧关闭,但只要一打开,危险或许就会像海啸一样狂卷而来。
  我小心翼翼地退出大厅,先是隐在广场外面的一排椰林后面回头盯视。过了几分钟,发现无人尾随。尔后绕着广场边缘来到街上。刚才我经过这里时,发现两个暗娼在附近徘徊,如今她们还站在那里。不时拿眼睛盯着我看。
  我上了一辆出租车,让司机在市内兜了一大圈,中途又换了一辆车直奔龙华路。
  到了龙华路,我让司机等我,随后进了一家广告用品商店。买齐我所需要的东西后,我多付了收银小姐二十元钱,告诉她我现在去后面的夜市吃点东西,二十分钟后若没有返回,就把这钱送给停在门口那辆出租车的司机。收银小姐点点头答应了。
  我出了商店后门,来到街角一处电话亭,拿起了电话说:110吗?
  我是110。对方答道。
  我要报案。
  好的,请讲。
  刚才我在码头广场附近被两个冒充公安的妓女抢劫,我被抢去了一个钱包,当她们发现我身上还有一条钻石项链时,又要抢。我跑了,坐上一辆出租车,但她们一直在后面跟着我。
  她们坐的也是出租车吗?
  是的,她们的车牌号是74742。她们现在还在车里。那辆车停在龙华路雅文广告文化用品商店前的自行车道上。我是在去附近派出所的路上给你们打电话的。我准备在派出所等她们,我得要回我的钱包。
  好的,我已经通知了在那条路上巡逻的同事。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胡乱编了一个名字告诉他,说我要去派出所了,随后挂了电话。
  那两位化状成妓女的监视者,跟踪技术不可谓不高。我转了几个大圈居然没能甩掉她们。但她们决想不到我会来这么一招。要怨也只能怨她们自己,装什么不好非要把自己扮成妓女。
  想到这里,我还是不由自主地出了一身冷汗。两位监视者是在我离开码头时发现我的,假如我进去时就被她们发现,那结果会是什么?可怕,太可怕了!另一方面,这对我也是一个警示,我最初发现她们时,见是妓女,就没怎么留意,结果差点酿成大错。“疏忽大意是我们工作中最凶猛的敌人”,教官的话这时又回响在耳边。
  回到停车场,我提着东西上了海马车。又来到先前吃饭的那家咖啡店,先去后门查看,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便又返回前厅。选了张即离后门近又面对大门的桌子坐下。屋顶的灯变暗了,服务小姐在每张桌子上点燃了红红的烛火。情调怡然浪漫。
  饮料上来后,我边喝边想。这个电话该如何打给陆师兄。电话里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思前想后,觉得有必要约他出来面谈一次。由于事情太复杂,电话里一时半会讲不清楚,反而引起他的怀疑。毕竟这位师兄平时与我并不熟悉。自从上次交手之后,我倒是回想起一些有关他的细节。他比我高一届,在学生会里还兼有一个职位,喜欢文艺,每次警院举办的联欢晚会上都能见到他的身影。他的拿手好戏是单口相声。由于人长得比较帅,受到班里班外不少女生的青睐。每次他上台表演,她们就在台下为他加油呐喊助威。这个情景我记得特别深刻,当时的感觉是,这位师兄的内心有着很强烈的表现欲。
  我又想起沈毅。巧合,又是一个巧合。他好端端的突然从新疆与雯雯一起飞来海南,刚好又赶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倒不是因此而怀疑沈毅,但这中间的确有种令我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那东西藏匿得很深,周围裹着厚厚一层冰雪,其上笼罩着浓浓的云雾。那东西在朦胧之中使我感到某种不安。
  我看看表,夜里十点半。路翔早该下班了。沈毅也该回到酒店了。
  买完单,我开着海马车在街上游荡。我一直注意道路两边。过了三个路口,我把车驶入右边一条街上,在一座亮着泛光灯的大厦的暗影处,我发现一座独立式的四璧都是玻璃的电话亭。我停下车,看看周围,这条街行人稀少。
  我下了车,抱着一卷从雅文商店买来的自带胶百色广告纸进了电话亭,很快将它的四壁贴得严严实实,又在门上贴了“电话已坏,停止使用”八个红字。红字在白底的映衬下显得异常醒目。
  我拿起电话:沈毅。
  啊,是蓝嘉。太好啦,我和雯雯刚回到酒店。正在说你呢。
  说我什么?
  说你很辛苦呀,整天东奔西跑的。雯雯很羡慕你!
  是吗?我心想,就是因为这么辛苦,你才不要我的。现在又说什么风凉话。
  蓝嘉你还好吗?过了一会,他问。
  我很好。
  他笑笑。可你的声音告诉我,你很疲惫。
  我说没什么,今晚打电话,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也......也许这样的机会今后不多了。
  蓝嘉你没什么吧?不开心吗?
  我停顿片刻,说我没有不开心。沈毅,代我向雯雯问个好。再见。
  我挂了电话,让自己平静片刻。打开电话亭的门,朝外面看看,四下里非常安静,没有异常。
  我又开始拨打陆翔的电话。很快就通了。我说陆师兄你好。
  你是......哦,对了,你是蓝嘉。
  是我,陆师兄。
  师妹你来电话我太高兴了。你的任务完成了吗?
  差不多了。也许还得扫扫尾。
  你住在哪里?我现在去看你,如果方便的话。
  当然方便。我也正想和你面谈一次。
  面谈?看样子你有事找我。让我猜猜看,你想来次环岛旅游,让我陪你兼做向导,对吧?说着他哈哈笑起来。
  我说师兄电话里不好说,反正有事找你。见面再谈吧。
  他说那好,告诉我你在哪里?
  我推开电话亭的门,望了一眼那栋亮着泛光灯的大厦。然后对他说,这条街有座海洋大厦,楼下有个电话亭,四壁贴满白纸。我就在里面给你打电话。
  他用笔在纸上沙沙写了几行字,随后撕下纸条对我说:师妹你呆在那里别走开,半小时后我准时开车来接你。
  我说好吧,我等你就是。
  放下电话,我站在电话亭里看看表,心想这半个小时可真是难熬。
  十五分钟后,三辆关着灯的警车悄悄封锁了街道两头。其中一辆慢慢靠近了电话亭。从车里下来两个人,一个是便衣,长的又瘦又矮;一个身着警服,身材高大魁梧.两人手里端着刚刚装备特警的八七式警用自动步枪。穿警服的看见电话亭的门紧紧关闭。穿便衣的悄悄摸到电话亭临街的那一面,从被白色广告纸遮挡的玻璃最下端的缝隙里,看见一个穿高跟鞋的女孩站在里边。这时两人看见大队警车从远处开来,其中有两辆运载特警队员的依维柯牌中型汽车。两人相互使了一个眼色,分别后退了几米,手中的八七式自动步枪突然吐出两串火龙。霎时间枪声大作,整个电话亭被密集的弹幕所覆盖。两个人直到将弹匣里的子弹全部打光才住手。



作者: 流浪的逍遥    时间: 2005-11-8 15:58     标题: 《我是女孩别开枪》


  第16章       



  枪声同样在随后赶来的警察中间引起一阵骚动。
  枪声刚停,只见一位领导模样的警官走上去问那两人:谁让你们开枪的?为什么不听我的命令?
  只听旁边一位手提微冲的警察说:副支队长,他们是外省的公安。
  支队长回头瞪了那人一眼,要你多嘴!还不让你的人把那堆碎玻缡铲掉,把蓝嘉的尸体拖出来。随后他又转身问:“你们是谁?”
  两人将警官证递给他。副支队长接过后看都没看就装进口袋。问他们:“你们懂法吧?按照法律程序在逮捕犯罪嫌疑人时,对方若有枪支或是爆炸物品以及其他凶器的情况下,经过公开喊话无效,同时其所作所为可能对人民群众和我公安干警的人身安全造成伤害时,在不伤及无辜的前提下才可以开枪。而你们在我的辖区内未经授权就使用武器、不走法律程序就擅自开枪。我对你们这种行为背后的动机持高度怀疑。你们必须跟我走一趟,我要对你们的身份进行核实。”
  那俩人毫不示弱。“副支队长,这恐怕不行,我们有任务在身。”
  只见副支队长大手一挥:“特警队把他们围起来,缴了他们的枪!”
  
  俩人一看这阵式,吓得不知如何是好,最后还是乖乖把枪交给对方。
  二人被带走后,刚才挨骂的那位警官来到副支队长身边。“报告副支队长,玻璃已清理完毕,现场除了一双女式高跟鞋,没有发现任何尸体。”
  副支队长愣了愣。“真狡猾!让她跑掉了。”转身又问,“有没伤到群众?”
  回答说没有。
  他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不然海口老百姓会把这笔帐算在我们头上的。”说着又拍拍那人的肩膀,“兄弟,去查查那两个疯子是何来头,如此胆大妄为。我们差一点成为明天各大网站的负面新闻人物。”
  ****          ****           ****            ****        
  发生这一切的时候,我站在电话亭斜对面一百米远的一条小巷里。望着那些警察,我流下了伤心的眼泪。
  后来我开着车来到海边,坐在沙滩上抱头痛哭。自从伤愈出院后,我从没有这样伤心过。我现在该相信谁啊,我现在谁也不能相信了.
  哭了很长时间后,我突然不哭了。仰面躺在海滩上望着夜空,耳边响起一个故事:一位猎人在狩猎时,突然有头狮子朝他扑来,替他背枪的人全逃走了。他没了枪,又没地方藏身,放眼四周连棵树都没有。狮子越来越近了,他该怎么办?一个声音对他说,你爬到树上去啊。猎人说,这儿没树啊。那声音说,你不明白,这儿应该有棵树。
  我望着天上的星星,心里想,蓝嘉啊,你能找到那棵树吗?我缓缓从沙滩上坐起来,望着大海反复问自己:我能找到那棵树吗?
  二十分钟后,我在路边电话亭拨通陆翔的电话。我问他,师兄妹的情谊哪儿去了?
他的回答振振有词:师妹,这与情谊无关,我得执行命令。你也不要躲了,现在你是要犯,到处都在通缉你。
我说师兄先前你装得好像啊,还与我大谈什么环岛游,以此来迷惑我.要不是我多个心眼,这条小命算是栽到你手里了.
他平静地说,你别怨我.关键是你涉嫌杀人和贩毒.
你信吗?我问他,我正在执行任务,为何反而成了被任务执行的对象.对此你不感到奇怪吗?
  他叹了口气。师妹,你还是不明白。这已不是你我个人之间的事,我信还是不信都不重要。换了是你,也一样要执行命令。
  我无奈.问他,你想怎么样呢?
投降或是自首,这样事情就会好办多了。你有冤到时一样可以申诉。
是吗?你的人一下车就冲我打了四十发子弹.向我开火的是两只威力巨大的八七式自动步枪,就是一头大象也会瞬间毙命.我有机会吗?算了,现在我谁也不能相信了.
那是你们局的人干的.他说,王局长已命令他们不得再使用武器.
要是我被打得血肉模糊,被灭了口.再下这样的命令又有何意义?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师妹,你老是这样躲总不是办法.
这点你请放心.我说,办法总会有的.毕竟这还是共产党的天下.
  我挂了电话。看看宽阔街道的两端,并没有警车或可疑车辆的影子。我又等了十分钟,还是没有。于是我把车开到前方一个转弯处停下,锁好车门,步行穿过一条小巷,来到另一条街上,坐上一辆停在那里的出租车。
  小姐要去哪里?
  随便开,散散心。但不要去市中心。
  出租车在夜色中行驶。我仔细观察街道两边的地形地貌和电话亭。走了二十多分钟,我终于发现路边一字排开六七个电话亭,此处视野良好,岔道岔路四通八达。好吧,就选在这里了。等出租车开过去三站路时,我下了车。掉头往回走。到了那里,电话亭依然没人。
  我格外小心地拿起电话,为了保险起见,我没有直接拨王局长办公室的外线电话,而是通过市公安局内线交换台接王局长办公室。
  片刻之后,我听到一名女性工作人员的声音:这里是王局长办公室。
  我说别挂线,我是你们正在通缉的蓝嘉,我要王局长听电话。
  我能想像出当对方听了我的话后那副吃惊的样子.只听她连声说道:好的,好的,你稍等。
  我听到她打开通话装置后说:局长,蓝嘉在四号线。
  我也知道,不久,他们将对我的电话端口进行扫描。




作者: 流浪的逍遥    时间: 2005-11-8 16:02     标题: 《我是女孩别开枪》


  第17章 插曲3 斗智       



  王局长这几天可谓是彻夜难眠。他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案头的文件堆得高高的.在一堆卷宗上面放着一个晚上买来没吃完的盒式快餐,另一堆卷宗上面放着一盒香烟和一个纸质饮水杯。他穿着警服,一边翻阅卷宗里边的文件,一边用手指轻轻抚弄着裤腿上熨得笔挺的棱线.他五十来岁,圆脸高颧骨,身材瘦高.此刻正眉头紧锁.
  近日海口市连续发生数起重大持枪杀人案,死者是秦时月夫妇和其岳母,凶手做案后将手枪遗留在现场,现场还有被害人死前写下的字条,上面有“蓝嘉”二字;从杀人现场的初步勘查结果看,没有抢劫痕迹,凶手极有可能是报复杀人或杀人灭口。今天傍晚,邻近省会市局派出一路精兵强将登门造访,请求王局长协助抓捕一个真名叫蓝嘉,化名叫张依然的毒犯。傍晚,海口警方已经撒开了一张大网,对机场、码头、火车站、汽车站进行全面布控。
  四个小时前,特警队传来告捷喜讯,声称在琼山区一家宾馆抓到了蓝嘉和一名同伙。王局长一干人迅速赶去,经审问才知抓的是两个妓女。原来是两个嫖客完事后不想付钱,就用了这招以求脱身。三小时前,警员陆翔给指挥中心打来电话,称蓝嘉在海洋大厦电话亭里等着与他见面。王局长周密布署后,命令刑侦支队副支队长带队前往抓捕,结果非但没抓到蓝嘉.还与参与此案的外省公安闹得很不愉快.事后王局长命令外省公安不得在他的辖区内使用武器.
  夜里,警方出动大批人马封锁了机场,码头,车站和出城的道路,同时对市内宾馆,娱乐场所,出租屋和城乡结合部展开大搜捕。两个小时过去了,没有传来捷报。蓝嘉仍然逍遥法外。
  这时工作人员转来电话:“局长,蓝嘉在四号线。”
  在场众人一阵骚动。王局长也着实吃了一惊:这个犯罪嫌疑人这么嚣张,居然把电话打到我办公室来。他立刻对技术处长说:“蓝嘉在四号线,能跟踪到她吗?”
  处长回答:“只要她一到二分钟内不挂线,基本没问题。”
  王局长说:“好,一定要锁定她。”
  王局长拿起话筒。 “蓝嘉,是你吗?我是王局长。”
  技术处长这时拨通了电话中心监控室."小刘,快跟上这个号码!"
  操作员小刘回答:"是,处长."
  “王局长,我是蓝嘉。”电话里传来一个女孩甜甜的嗓音,"我不知道那一高一矮两个人,是如何混进警察队伍里的.昨天早晨在泰德酒店,他们手提带消声器的手枪躲藏在我的房间里想杀我,刚才又是他们二人用最新式的八七式警用自动步枪向我开火.没想到小时候看过的美国警匪大片的情节,如今在中国,在光天化日之下真实地上演.人民警察本就是保一方平安的,这样滥用警械,伤害到无辜群众怎么办?"
  王局长说:"蓝嘉,他们不是我的人,这个想必你也知道."
  "但这事情发生在你的辖区,你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已经命令他们不得在本市使用武器."
  "若真伤了人,你那都是马后炮."
  "但是蓝嘉......"
  "局长,还是说说案子吧."蓝嘉打断他,"作案车辆是台黑色宝莱,它现在安静地躺在离东线高速公路第一个出口三公里处的一个湖里.凶手就是乘坐那辆车去杀秦时月夫妇的,当时它就停在街角的杂货店门前."
  "但是蓝嘉......"
  蓝嘉再次打断他,"王局长,在你没有破案之前,我是不能露面的.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我觉得你或许值得信任,才给你打这个电话.至于其他人......"蓝嘉突然挂了电话。
   王局长望着技术处长。“找到她了吗?”
   技术处长拿起话筒问小刘:“结果?”
   “处长,时间......”
  "我要的是结果!"
   技术处长脸上冒着汗,听完操作员的回答后,抬起了头。“局长,通话时间一分零九秒,已经很接近她的位置了。她在美兰区33#-38#几个街区的某个路段。”
  "无法再具体一些了吗?"王局长问.
   技术处长摇摇头."时间还是不够.只能侦测到她的大概方位."
   有人这时提出抽调正在其他地方进行大清查的警力前往那个地区。
   王局长放下电话,看看墙上的地图,又瞧瞧几位提建议的人,意味深长地说:“那几条街的岔路岔道可真是四通八达啊。”说完又望望技术处长。“你的意见呢?”
   “局长,她要是再打一次,就绝对跑不掉。”
   “她还会再打吗?”王局长望着在场众人缓缓说道:“蓝嘉刚才的电话有两点可疑的地方.首先,她在通话的前半部分一直和我讲废话,她质问我为何派人去杀她.其实她明知那不是我们的人干的.她为何绕这个圈子?她不知道对现代电话的跟踪技术几乎达到立竿见影的速度吗?她知道的.她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其次,在通话的后半部分,她两次打断我的话,不让我说下去.随后她告诉我与案情有关的一些信息,是我们目前还没有掌握的部分.先不管这些信息是真是伪,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你还不得不耐心地听下去,直到她突然挂了电话.大家想想,她这又是在干什么?她是在控制时间."
  技术处长这时插话:"局长,这不是自相矛盾吗?又是拖延又是控制的."
  王局长说:"这就是对立的统一.蓝嘉既要让通话时间超过一分钟,以便让我们有机会查到她的大概方位,但又把通话时间控制在一分零九秒以内,不让我查出她的具体位置.你们看看美兰区33#-38#哪几个街区,多大的面积,要多少警力在短时间内才能封死?蓝嘉的用意还不明显吗?她是在声东击西.她丢下这么大一块蛋糕让我们去啃,就是等着我们消化不良时,她好伺机而动."王局长边说边走到地图前,用手指着一个区域,"我可以肯定,蓝嘉现在早已离开这一带了.我们不能让她牵着鼻子走.大家还是按照局里的既定方案办,一定要把蓝嘉围在海口,不能让她跑了。”
  “明白了,局长。”
  王局长又说:“刑侦支队派人抓紧把那辆黑色宝莱打捞上来。大家记住,这是起连环杀人案,已经惊动公安部,所以一定要早日破案,抓住元凶!”
  众人齐声说:“是。”
  临走时,王局长悄悄叫住副支队长."那两个的家伙还在你们那里吗?"
  副支队长回答:"还在."
  王局长大手一挥."把人和枪都给我扣下.通知对方领导派员把这两个人接回去.现在群众对此已经议论纷纷了.刚才省厅和市领导还打电话过问此事.两个家伙打了多少发子弹?"
  "三十发到四十发."
  "你说多玄哪!"王局长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只要子弹伤害到一个群众,这篓子可就捅上天了."
  "他们这次来了不少人呢.都让他们回去吗?"
  王局长背起手在屋里转了一圈,停下来说:"这样吧,考虑两地今后还要合作,其他人只要尊守纪律都可以留下.但那两人必须离开."
  "是,局长."



作者: x86    时间: 2005-11-8 17:07     标题: 《我是女孩别开枪》

啊,全看完了,,继续哦
作者: 流浪的逍遥    时间: 2005-11-9 09:26     标题: 《我是女孩别开枪》


  第18章     



  打完电话后,我并没有马上离开电话亭,而是坐在旁边的台阶上发愣。此刻我又困又累。我必须在这里稍事休息,补充体力和精力。我断定当警方望着这几条相连的街区四通八达的岔路和岔道时,一定以为我早已远走高飞。所以,按照逆向思维的原理,目前这里是最安全的。至少在数小时以内是安全的。记得专业课上老师曾讲过一个案例:一位杀人元凶在犯案的第三天又潜回杀人现场,然后在那里一直躲藏到大搜捕结束。那人是个心理学家,他利用了警方的盲区。
  另一方面,我当然也不可能将自己掌握的一切情报都对王局长和盘托出.我现在对谁都不能完全信任,有所保留是必要的也是明智的.比如滨海路179号的情况就是如此.目前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曾潜入过此宅.否则对下一步的行动必然大为不利.其实,刑事侦察破案率的百分之九十要靠大量细致的工作,剩下的百分之五靠意外的收获,另有百分之五是靠运气.我今晚送了王局长一份大礼,告诉他那辆黑色宝莱沉没的地方.对当地警方而言,这就是意外的收获和运气.只要他们沿着这条线索查下去,案情必然会取得重大突破.
  我的思路又回到自己身上.那么,几小时以后我将去哪里呢?
  我想,既然海口已经成为警方的重点搜捕区,穿过海峡更是前路渺茫.我只好设法离开海口,去岛内其它地方躲避。我思索着自己目前的处境,觉得自己选择的余地越来越少.
  到了夜里一点钟,我的体力有所恢复。我从台阶上站起来,走到街角,那里停着一辆出租车。我装作喝醉酒的样子,步履不稳地向那儿走去。“喂,”我嚷道,“你扶我上车!”
  司机走过来扶我上了车.问:小姐要去哪?
  我近距离地抬眼望着他,一语不发.大概是我的容貌吸引了他,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我.片刻之后,我感觉已经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这才对他挥挥手.快开车吧,我说.
  可是你还没说去哪里啊.
  我指了指前方一片灯火辉煌的地方,问他:那是什么地方?
  他回头看了看,回答说是夜市.
  我说好,就在那里下车.
  下了车,我特意拿出一张百元钞票递给他.找钱吧,我瞪着他说.
  他看了看我,随后笑道:好的.
  我将一大堆散钞装进口袋,对他来了一个飞吻.随后消失在逛夜市的人群里.
  夜市已经休市,人群正在散去,摊主也在纷纷收拾货物.我并没走远,而是站在不远处的一个摊位后边,望着那辆出租车消失在夜幕里.这才走出夜市,快步拐入右边的一条街.我的海马车就停在这条街上.
  也许我刚才的举动已经达到了目的:那辆出租车的司机最迟在明天上午,就会在公司的告示栏里发现我的画像,他立刻会想起曾令他印象深刻的我.于是他会亲自告诉警方昨天夜里他是在哪条街碰到的我,又送我去了什么地方.警方借此判断,我的交通工具是出租车,而非自驾车.这样,他们会在各检查点特别留意过往的大小客车和出租车里的乘客.还有,他们一定很生气----蓝嘉给王局长打完电话,竟然没有离开那片街区.看来她深知警方办案的思路.那么,当下一次她再有类似举动时,他们该如何应对?这个新情况显然大大增加了警方判断的难度.我分析,届时警方必然会兵分数路,全面开花.这样做看起来虽然很保险,但实际效果并不好.由于过度消耗了警力和资源,往往遗留下许多破绽.而这正是我所希望的.
  我将车开进那家宾馆对面的一条小巷里,透过后风挡玻璃发现林家雄房间的窗户依然开着,那个热水瓶还在窗台上摆放.我下了车,走到巷口朝向四下瞭望,仔细观察周围环境。没有发现警察和可疑目标,只有少数行人在街上溜达,不远处有几家灯火通明的露天大排档,一些男男女女坐在里边吃宵夜。街两边有几块缺头少尾的霓虹灯半暗不明地闪烁着。
  我走进电话亭拿起电话.林家雄,请回答暗语.
  听筒里很快传来林家雄的声音:你好!他说的是国语.
  我闭上眼睛,松了一口气.然后对他说,快下来,有话对你讲.
  不到一分钟,他已站在我的面前.头发湿湿的,看来刚洗过澡.
  上了车,我让他坐在前排副驾驶的座位上.我说眼下非但海峡过不去了,连所有出城的路都已被封死.刚才我去找朋友,没想到他立刻就出卖了我.若非我跑得快,现在已被四十发大威力子弹打成马蜂窝了.这就是目前的形势,我不瞒你.随后我试探他,要不,你暂时先回张依然那里?也许她现在仍然信任你.至于车辆和设备,你可以说毒瘾发作后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后那些东西都不见了.
  林家雄听后摇摇头.他说蓝嘉,我阿雄并非贪生怕死之辈.张依然那里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去了,那是一座地狱,一条绝路.通过这一天多与你的接触,我感到你是一个很正直的人,也是一个有着特殊本领的人.我愿意和你在一起.我知道邪不压正,最终你会赢得胜利.你赢了,我也就有指望了.跟你在一起,也是救我自己.
  我望着他,叹了一口气.以后的结局谁也无法预料.我说,既然你对我这么有信心,那就跟着我吧.现在你去结清房费.宾馆是不能再住了,得找个地方躲一躲.
  十分钟后,他办完手续上了车.我看见远处出现一辆警车,正闪着警灯朝这边驶来。我一把抓住他,悄悄对他耳语:假装抱住我,背后有警察。他笨手笨脚地一下抱住了我.
  那辆警车从我们身边缓缓驶过,坐在副座上的警察一直盯着我们看。我用余光扫了下那警察,发现他眼睛里闪着羡慕的光。
  警车渐渐开远.我们随后松开对方.又等了一会,看见街面上再无异常.我发动汽车,离开那里.




作者: x86    时间: 2005-11-9 12:19     标题: 《我是女孩别开枪》

晕,又没拉。。。。。。。逍遥真会吊大家的胃口哦
作者: 流浪的逍遥    时间: 2005-11-10 09:23     标题: 《我是女孩别开枪》


  第19章     



  山坡的上空和湖上的夜色越来越浓了.夜晚的空气格外凉爽,一轮明月凌空高挂,穿过身旁的椰树叶照射下来.虫声齐鸣,响彻整个夜空.野果树的芳香一阵浓似一阵地从远处飘来.椰林静静地立在岸边,把它们黑色的影子投在湖上,同时湖心又笼罩在如水的月光里.偶尔有一种低微的嗄嗄声颤动着穿越树林,可这时并没有风,这只是夏夜清新的气息.遥远的海上,一艘孤帆船在洒满月光、微波荡漾的水面上悄然驶过.
  这么晚了,那条船还在海上干什么?我问林家雄.
  他抬头朝那个方向望了望,随后说,不像是捕虾船.
  那会是什么?
  他想了想说,可能是条走私船.
  一个小时前,我带着林家雄又回到昨夜栖身的这座山坡上.想来想去,还是这里最安全.一是靠海,二是地形复杂,三是人迹罕至.汽车就藏在坡下的密林里.
  我们坐在坡上一处林间空地上,月光透过头顶的树叶直泻而下,发亮的草地上映着一簇簇黑色的影子.我问林家雄,听胖子说,你曾干过公安.是真的?
  他点点头.是真的.
  为何又不干了?我望着他.
  因为吸毒.他神色黯然.
  真可惜!你也太不自律了.
  没办法,因为工作需要.说着他看了我一眼.
  因为工作需要?我不解,问道:是什么需要?
  林家雄低着头向我诉说了他的一些往事.他出生在海南岛西部的一个渔村,很小的时候,妈妈就死了,是父亲含辛茹苦地带大他和妹妹的.后来父亲也去世了,林家雄卖掉家里唯一的小渔船,还清了欠债,把妹妹寄养在亲戚家,自己去当兵了.三年的武警生涯很快结束,由于林家雄表现良好,加上他的不幸遭遇引起所在部队领导的同情,领导通过关系让他进了当地县公安局.林家雄很快通过了公务员考试,正式成为一名人民警察.半年后,上级指示他化装成街头吸毒仔打入某贩毒集团内部充当卧底.在与毒贩们的接触中,因为见他不吸毒曾被引起怀疑.一天,有位同伙悄悄告诉他,你来时大家都以为你是吸毒仔,可至今没见过你吸一口,老大开始怀疑你了.你要小心.在这种情况下,为了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他开始吸食毒品.从那以后,他渐渐取得了老大的信任,担任了贩毒组织的中层头目.
  在林家雄的努力下,这个贩毒集团半年后被打掉.事后,领导决定让他去戒毒所戒毒.由于担心损害公安机关的形象,他进戒毒所时单位并没有说明他的真实身份.在戒毒所,大家都把他看成社会上混的人。这位被隐名埋姓的缉毒英雄从此过上了暗无天日的生活.面对种种屈辱和不公,他心里始终怀着一个信念:早日戒掉毒瘾,重返工作岗位.可是,由于单位经费紧张,戒毒费无法按时交纳,有一天他被赶出戒毒所的大门.此时的林家雄已是心灰意冷,既不愿拖累单位,更不愿遭人白眼.他悄悄将辞职报告装进信封,留在局长的办公桌上.
  林家雄不久回到阔别数年的家乡.当他看到营养不良的妹妹从父亲留下的破屋里跑出来迎接他时,泪水从他眼中夺眶而出.三年多了,妹妹还象他走时那么矮,那么瘦.他又想起父亲临终时的嘱托.他觉得愧对父亲,也愧对妹妹.他决心去挣钱养活妹妹,让她念书,将来过上幸福的生活.
  林家雄开始四处打工,从码头搬运工到建筑工,所有的粗重活他都干过.但好景不长,每当被人知道他是吸毒仔时,结局只有一个:开除.后来他决心再次戒毒,这是他毅力最大的一次.他一直咬紧牙关坚持着,是妹妹瘦小的身影给了他巨大的支撑.
  这段时间里,他在一家建筑工地当苦力.这是林家雄在一个地方工作最久的一次.但他有四个月没拿到工资了,工头说到春节时一次发给他.春节到了,工头卷款跑了.他和大家半年的血汗就这样没了.在那年回家的路上,他身上装着仅有的几元钱,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可怜的妹妹,该如何度过这个年关.他终于被残酷的现实彻底击垮了......讲到这里,林家雄转过脸来对着我苦笑了一下,说:“我就是在这样的境况下,去找林家贤的。”
  我悄悄擦掉脸上的眼泪,望着他,等我们回到了内地,我一定帮你戒掉身上的毒。
  他笑笑。那太好了.
  我问他,你妹妹现在哪里?
  在老家.他说,自从他跟了林家贤做事后,就有钱供妹妹念书了.
  我说你妹妹以后念书的钱,我来提供.
  他听到后叹口气.过了一会,问我,说说你吧,他们因何诬陷你?
  我想了想,回答他:我的爸爸是做纪检工作的,这个部门是专抓贪官的.想必你也知道,那是件得罪人的差事.现在许多贪官身后都有广泛的人脉和利益集团的影子.这些人一旦出了问题,比如被双规,他们身后的那股势力便活跃起来,轻则请客送礼或是托人说情,重则使出浑身解数、动用一切力量进行公关。当这一套不灵光时,他们又开始走极端.想通过一些非常手段逼你就范.比如这次他们栽赃陷害我,就是惯用的一例.他们一定会就此找到我的爸爸,开诚布公地对他讲,你放我的人一马,大事化小,我就放你女儿一马,为她洗掉冤情.至于其间那些无辜的死难者,他们会找人顶罪,算是给警方一个交待。
  你爸爸知道你的现状吗?他问.
  知道.我在第一时间里就把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他是什么态度?
  不妥协,不惧怕.
  你呢?
  和爸爸一样。
  他沉默片刻,说我终于明白了,这世上还是有好人的.
  我说世上当然还是好人多了。只不过好人大都喜欢沉默。
  他问我,你是警察吗?
  我笑了,我当然是警察啦。
  我心想:此外我还是一个特工呢,当然这是谁都不能告诉的。一个月前,我已经在一座秘密的营地里通过全部课目训练和考核,即将正式成为一名特工人员。这时出了这档子事,我该怎么办呢?需要把这事的原委告诉我的特工领导林染同志吗?可是反贪工作只与中纪委有关系,与林染扯不上边。即便告诉他,恐怕除了徒增烦恼外也帮不了什么忙。我想,现在唯一的办法还是尽快离开海口,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作者: 流浪的逍遥    时间: 2005-11-10 09:29     标题: 《我是女孩别开枪》


  第20章 插曲4 挑战警方       



  副支队长次日一早在家里吃完饭,急急忙忙赶去局里上班.但他的车不知为何没有汽油了,一点一滴都没有了.总之就是打不着火.无奈,他只好搭辆出租车前往单位.
  出租车载着他来到滨海大道中段的万绿园一带.这时太阳已经从海平面高高升起,万物皆绿,笼罩在一片金色之中.满树的花香随风飘来,使人陶醉.他摇下车窗,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这时,突然有一声几乎听不到的枪响,一颗子弹从车窗外飞进来,擦着他的额头呼啸而过,又从另一扇车窗的缝隙间飞出.但人和车均完好无损.
  副支队长魁梧的身躯这时显得异常灵活,他使出当年在部队当侦察兵的本领,一个鱼跃跳下了车,躲到出租车的引擎后面.司机什么也没听见,此时他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等在那里,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一大早就发神经病的家伙还要干些什么.这时又响了一枪,一颗子弹呼啸着弹在柏油路上.副支队长龟缩得更紧,他没有带枪,背靠着左前轮胎坐在地上,随后他快速跳起来,弓着腰穿过自行车道,在人行道上一棵大树后面卧倒.这时有一些行人围了上来,好奇地盯着他看,其中几个人在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
  副支队长又等了半分钟,然后站起身来.没有响第三枪.他的目光越过人群,扫视了一下周围,分辨不清枪手所处的位置.但他可以肯定枪是从马路对面某个地方打来的.他把目光移向马路对面,那里除了几辆停放的小轿车外几乎不见有什么人走动.再远一些便是万绿园,许多人在宽敞的草坪上玩耍或是放风筝.但那已在射距之外.
  出租车司机这时下了车,走上前来问他:“怎么啦?你不想付车钱了?”
  “是的.”副支队长含含糊糊地说,“好像是这样吧,假若被打死的话.”
  “嗨!你经常这样吗?”司机大声呵斥他,“你这骗子,无赖!告诉你,老子可是当过兵的.”
  “那就好.”副支队长一点也不生气,问他:“既然当过兵,刚才的枪声难道你没有听见?”
  “鬼扯!哪里有什么枪声.”司机拿眼睛瞪着他说,“打枪我也会.我参加过九十年代的伊犁平叛.伊犁你知道在哪里吗?”
  “我知道,在新疆.我在南疆边防部队当过侦察兵.”
  “哦,战友,那又怎么样?”司机的语气稍微缓和些,但仍然不依不饶.“我开车是为了养家糊口......”
  副支队长打断他:“两枪,刚才有人对我开了两枪.”说着朝墙角走去,弯下腰找了一会,最后捡拾起一样东西走到司机面前,摊开掌心给他看。“这是什么?”
  “我的天哪!”司机从他手里拿过弹头,用大拇指擦了擦后,又把它还给副支队长.“这是颗手枪子弹.”司机说.
  “战友,挺有眼光.”副支队长对司机笑笑,把弹头装进上衣口袋.
  “快上车吧!”司机跑到路边一把拉开车门,对他招招手,“快点上车,我送你去报警.”
  副支队长笑笑.“不用了,你还是直接送我去上班.你看,警察已经来了.”他看见远处有两辆警车闪着警灯朝这里开来.
  来到局里,副支队长上楼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桌上的电话铃响起来.他拿起听筒,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你好,副支队长.”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大事,”女子的声音听上去很年轻,“我只是为了避免误会.”
  “误会?”
  “是啊,”女子说,“刚才那两枪是针对你的.打中你不成问题,只是我目前还不想这么做.我认为警告比消灭好.由于忽略了这种简单的表达方式,结果美国人动了伊拉克人的奶酪,你看现在美国人窝在沙漠里正消化不良呢。你可别犯这样愚蠢的错误,别把自己给毁了.你看见了,就是这么简单.你要做的就是别管闲事,手别伸得太长.否则不是断手断脚的问题,而是脑袋没了.”
  “你到底是谁?你这是在威胁我吗?”副支队长有些生气。
  “我是谁相信你很快就会明白。你现在做梦都想着要抓谁?嗯?我还是那句话,你得自己救自己.”
  “如果我说不呢?”副支队长冷笑道:“我可是一路跟犯罪分子打交道走过来的.”
  “你这是强迫我同你作对喽.嗯,如果我进行反击,你会不堪一击的.”
  “是吗,我可不是胆小鬼.”
  “你会害怕的,副支队长.”
  “真是笑话,一个警察会对一个做坏事的人低头!”
  “是吗?”女子笑着说,“也许你不怕,可其他人呢?好像听说你刚刚做了新郎官.”
  副支队长全身像触电一般哆嗦了一下.“你想干什么?你别碰我妻子!”他大声喊道,“如果你......”
  女子打断他:“瞧,这下你变得渺小了吧,一下就变得非常渺小,你开始在地上爬了.告诉你,我肯定会光顾你的娇妻.你就认命吧.如果你不乖乖听我的话,我会用这件武器置你于死地.”
  “你这个疯子!”副支队长喊道,“我不会怕你的...... ”
  对方这时已挂上电话,她听不到这些了.副支队长猛捶桌面,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这种愤怒像火一样燃遍全身,他完全失去控制.几分钟后,他平静下来,给自己点燃一只香烟.掏打火机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手有点儿颤抖.是啊,这是他一生中头一次感到害怕,一种真正的,到目前为止他一直藐视的害怕.他不能让自己新婚不久的妻子有任何闪失,她一直体弱多病.自他们认识以来,七年了,她没有过一天舒心的日子.这些全都是为了他.多年来,她一直以女朋友的身份照顾他年迈的父母和弟妹......
  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他马上拿起电话.是王局长.“有人朝你开枪了?”
  “是的.”
  “刚才你的电话一直占线.”
  “是那个人打来的.”
  “到我办公室来,立刻!”
  王局长办公室坐了很多人,局里主要领导都到齐了.副支队长一进门,就听局长说:“快把情况向大家作个汇报,尽可能详细些.”
  听完副支队长的汇报,王局长站起身问大家:“这个人会不会是蓝嘉,或是与她一伙的?”
  一位领导说:“我看像她的作风.前几位受害人都是一枪毙命.这次因为意在警告,所以没有伤人.但她的枪法实在不错,让子弹先从左后车窗的缝隙飞进,接着擦过副支队长的额头,最后又从右后车窗的缝隙飞出.只有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才能做到这点.一定要让我们的一线干警在今后的抓捕中小心些。”
  王局长点点头.“我现在关心的是蓝嘉这次做案的动机.她的动机是什么?”他将目光转到副支队长身上.“她要你别管闲事,手别伸得太长.这是她威胁你的理由.可你作为一个警察,查案办案,很正常嘛.不存在管闲事和伸手过长的问题.那她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把脸又转向在场的所有人,“我觉得这里边大有问题。另外,这个蓝嘉还真不好对付。根据一位出租车司机的举报分析,昨晚给我打完电话后,蓝嘉居然一直呆在原处没走。她吃定我们在那种情况下一般不会派人去搜她,因此就来了一个逆向操作。她几乎熟知我们的一切。还有,她乘坐的交通工具是出租车.”
  刚才那位领导这时又发言:“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她还会对我们的人开枪的,包括家属.”
  “绝对有这个可能.”王局长转身对副支队长说,“我们已分出一部分人马,对你的家人实施二十四小时保护.昨天交待你打捞那辆作案汽车的事,要照常进行,还有搜捕蓝嘉的工作一刻也不能停。总之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能乱了阵脚。”
  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王局长拿起听筒,“是我,有什么事说吧.”几分钟后他放下电话,两眼望着副支队长,“昨晚乱开枪的那俩家伙溜了.你的人听说你遭到不明枪击,有些慌乱,那二人趁机跑了."他用手指指办公室主任,"尽快把情况通知对方领导.”
  “是.”办公室主任说完起身走了.
  中午吃饭时,王局长在饭堂叫住副支队长.“来,一快坐下来吃吧.”
  两人入座后,副支队长说:“局长,我有个想法.”他的语气有点冷酷.
  王局长倒吸一口冷气,突然意识到自己至今还没有想到的事.他放下手里的筷子,沉重地靠在椅背上.“你想拿自己的妻子作诱饵,是吗?”
  “局长,这是唯一能把这个疯子从藏身之地引出来的办法.到那时,也就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
  “你觉得这件事和蓝嘉一案有多大关联?”
  “我看事情不那么简单.我刚遭到枪击,不久那两个人就跑了.而他们昨晚差点杀了蓝嘉.即然如此,蓝嘉为何还要帮他们?这也太离奇了.”
  王局长抱起双肘说:“枪击事件和两位外省同行开溜之间倒底有无必然联系,目前还不能肯定.还需要进一步的证据.必要时,你可以找他们留在本市的同事谈谈,态度强硬点就是了.试探一下嘛.”
  “好的.”
  王局长又继续吃饭.“你用自己妻子作诱饵这件事,我有不同看法.一旦有什么意外,我怎么向你父母交待.谁来照顾两位老人家.”
  “局长......”
  王局长伸手制止他,“你就是这么对待爱情的?别人我不敢说,对你,我可是很了解的.”
  “局长,说实在的,放下电话那一刻,我是比较害怕.”副支队长说着放下手里的筷子,“可是,难道我们要像驼鸟那样把头埋进沙里藏起来吗?我们要是像条虫趴在地上不动了,那岂不是正中他们下怀.同时,群众又会怎么看我们,噢,连警察都在人家的威胁下藏起来了.”
  “你别忘了.小心谨慎也是我们工作中的一条重要原则.”王局长说着望了他一眼,问道.“如果你妻子出了事,你将负什么责任?换句话说,你有把握使她不出事吗?”
  副支队长这时对着王局长耳语一阵。王局长随后说道:“这件事让我回头再想想.”                                               



作者: yanm3347    时间: 2005-11-10 11:55     标题: 《我是女孩别开枪》

期待再续!
作者: 流浪的逍遥    时间: 2005-11-11 09:11     标题: 《我是女孩别开枪》


  第21章     



  天刚蒙蒙亮,我们悄悄躲进滨海路179号对面的那片树林里。别墅里的人起得挺早,许多房间都亮着灯.林家雄爬在我身边,透过草丛指着那些窗户一一介绍,当他说到三楼张依然的房间时,由于有些激动,嗓门提高了一些.我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
  嗨,听我说。我附在他耳边轻轻说道,黎明时分空气湿度大,声音会传得很远.注意了,讲话时一定要小声。
  他点点头,目不转睛地盯视着别墅,接着又给我详细讲述了别墅的内部情况、结构以及每个房间的具体位置.
  七点半钟,自动大门开启,先是一辆黑色切诺基开出来,接着是辆钛色佳美,最后一辆是老五那台雪佛莱。我让林家雄用数码相机把它们拍了下来。三辆车一直往东开去。我们离开那片树林,七绕八拐地又回到山坡上。
  你感觉怎么样?我问林家雄,犯烟瘾的时间该到了吧?
  他眯起眼睛试着做了几次深呼吸.嗯,快了,他红着脸说.
  我先给你打一针,之后睡一会,醒来后去把照片洗出来。我给你的钱还够用吗?
  他点点头.还有好多呢.说着挽起袖子,让我给他打了一针杜冷丁.
  趁这段空闲时间,我决定继续探究从别墅地下室那台电脑中考备下来的秘密资料.
  我把车开到一家网吧附近的一条小巷里停下,从后门进入网吧.随后拿出那盘3.5英寸软盘,把它放入电脑的软驱.开始慢慢翻阅里边的帐目.还是一排排像波涛一样无穷无尽的数字海洋,枯燥而乏味,看了半天还是不得要领.我又点开喜发公司的文件夹,翻看帐目目录.目录足足占了六个页面.我先是草草溜览一遍,随后又从头细细看起.
  到了下午,终于有了收获,当我点开“三亚市滨河路388号项目评估及施工”一栏时,出现了一组数据和数字,抬头写着“别墅建造工程项目预算书”,再看项目分类以及内容,与海口市滨海路179号别墅大致相同.如此说来,这又是唐局长他们建造的另一个据点了.我又在总帐目录里找到了“海口市滨海路179号项目评估及施工”一栏,点开它,和前者逐行加以对照.结果发现两座别墅在“推土、挖土、打桩、建筑”四个项目表中的数字竟然惊人地相似,也就是说,误差不大.看来两座别墅的建筑规模和结构应该相差无几,图纸设计也应该出自同一人之手.那么--这时我突发奇想,三亚那栋别墅里也会有一个设在地下的暗室吗?也会有一个与城市下水管道相连的秘密出口吗?假设它有的话,那意味着什么呢?
  我抱起双肘,目光紧盯荧屏,将身子靠在椅背上苦苦思索着.我想,如果那里也放置一台康帕牌电脑的话,里边存储的会是些什么呢?会与海口这台电脑存储的文件有着某种关联吗?若是有关联的话,那会是什么样的关联呢?这时,我又打开先前浏览过的那些充满数字的文件,那些数字每行分四组排列,没有标题,没有注脚,仅仅是排列整齐的数字.渐渐地,我似乎看出一些问题--数字的排列呈现出某种规律性.比如有行数字的第一组是这样排列的:“0203261536d1721”,这些是否代表时间?意为02年3月26日15点36分到17点21分,这里的“d”应为汉语拼音“到”字的第一个字母;第二组数字是“3002062220508C”,是否代表地点?在这里,300206是某个城市某个区或某一条街道的邮编,222则是门牌号,050是指楼座05栋也就是5栋或是50栋,但一个能容纳五十栋住宅楼的小区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因此我理解它就是代表第5栋,8C是指8楼C单元;第三组数字是“15202660357”,这组数字中间的0应代表空格,因为这组数字的每行排列中,在这两个位置上都是0字,其余的152266357,如果加上豆号则变成152,266,357,应该是一组相对应的代表人名的密码;第四组数字是“685320”,是否代表金钱?因为在整个文件里,唯有这组数字在每行排列中出现了长短不一的现象.我由此推断这组数字所代表的应该就是金钱的数额.
  我再试着将这四组数字按照刚才的解读把它们连结起来,结果有趣的现象发生了,出现在我面前的是这样几行文字:“在02年3月26日15点36分到17点21分这段时间里,在300206这地方的门牌号为222的5栋8楼C单元里,唐局长给姓名叫15202660357的人送去人民币685320元.”呵呵,这样读起来似乎有点意思了,而且很爽啊!
  我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激动,离开了网吧.
  到了街上,天已经差不多黑了.我坐在路边一个大排档吃了一碗猪肠和一份清补凉.我想,也许另一份专供解密用的文件就存储在三亚市那栋别墅的电脑里.如果真有这么一份解密文件的话,它的主要功能应该像密码本那样,专供解密有关人名的那些数字.这些数字关系重大,一旦它的秘密被揭晓,可能某些为人熟知,经常在电视报纸粉墨登场的大人物就该倒霉了.我坚信这是唐局长一干人等在过去几年中行贿受贿的明细帐本.他们在离自己工作所在地很远的省份悄悄修建这么两栋别墅,再把帐本一分为二藏于两处的地下暗室.真可谓狡兔三窟,人不知鬼不觉啊.难怪张依然她们根本不知道在自己所住别墅的地下室里还有这么一个秘密地方.想到这里,我突然有点乐观起来:如果我能破解手里的这张软盘,那么唐局长他们为非做歹的日子也许就没几天了.
  我怀着轻松愉快的心情在路边给林家雄打电话,让他在海港路的街心花园等着我.半小时后,他坐着出租车赶来了.我比他先到,探视一番周围的环境.这时看见他下了车,身后无人跟踪.于是我对他招招手,他走过来上了我的车.
  像片都洗好了?我问.
  早好了.一直等你的消息呢.他笑.



作者: 流浪的逍遥    时间: 2005-11-14 11:48     标题: 《我是女孩别开枪》


  第22章     



  回去的路上,我问林家雄黑色切诺基平时都是谁在开,他说是老五.我说老五开的不是雪佛莱吗?他说雪佛莱本来是他开的.我又问林家贤开什么车?他说就是那辆黑色宝莱。
  我对着前方吹了一声口哨,自我感觉那声音很美。过了一会,我又问他,嗳,你这么不声不响地走了,张依然会不会怀疑你已落到警方手里,这样她极有可能不在别墅里呆了.
  林家雄说,只要我被抓,进了警方的看守所,就会有人通知她.
  我望了他一眼,除了林海龙那件事外,你还知道些什么?
  他摇头解释道,大家平时喜欢让我守家、烧饭,因为怕我毒瘾发作误了他们的事.
  我想了想,有道理.我这方面来讲,也要想到这种可能性.看来得尽快离开海口,给林家雄找个安全的地方.因为杜冷丁所剩不多了.
  我把车开进湖边的树林里,隐蔽起来.我问他晚饭吃了没有,他点点头说吃过了.我说今晚你睡车里,我睡在那片山坡上,一旦出现紧急情况,也好彼此照应。你一定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准备离开海口.
  我上了山坡,走到先前那一小块空地上,倒头就睡。月光很亮,树叶的影子在我的脸上摇来晃去,整个梦境一片空明.等我醒来,时辰已接近子夜。一阵清凉的风从海边吹来,轻轻穿越湖上,掀起一池涟漪。风随后吹进椰林,吹进灌木,树叶哗哗惊醒,片刻又沉沉入睡。周遭渐复平寂。
  我来到湖边,弯腰掬起一捧湖水洗脸。湖水清澈,尖利的水草和石子在月下依晰可见。我抬头看了看夜空,夜空显得幽远而深邃。我靠在一棵树上,望着被月光照耀的朦胧的夜色发了一会儿愣,随后开始检查身上携带的武器。我把手枪全部拆卸下来,擦掉沾在各部件上的汗迹,又用手帕由内向外擦了擦枪管,这样做是避免损伤膛线。干着与枪打交道的职业,对各型武器的熟悉掌握和正确保养异常重要。武器是你的爱人和第二生命,只要你爱护它、了解它,在危险情况下它绝对站在你这一边、忠诚地执行你的命令。有些事回想起来让人伤感。我读高三那年,一位我熟悉的大哥哥、分局刑警大队副队长牺牲了--那天他休假,路遇歹徒街头持枪与公安干警对峙,他迅速接过负责现场控制警员手里的一支64式手枪,追赶歹徒进入一条小巷。岂料歹徒在小巷里瞬间杀了回马枪,造成敌我双方在巷口发生正面对射的局面。这位大哥哥手中的枪只射出了一发子弹就出现了故障,他的枪直到牺牲再也没有响过。在随后的现场勘验中发现,导致64式手枪故障的原因是复进簧装反了,致使第二发子弹无法复进到位。每年发生的战斗里,像这样不经意的错误带来的损失是无法估量的。
  想到这里,我轻轻叹了口气,思绪瞬间回到了现实。在月光下,我把枪重新组装起来,又认认真真检查一遍,最后装上弹匣,关上保险。我看了看表,子夜已过,该出发了。
  我担心张依然因见林家雄多日不归,疑心大起,转移居住地点。那样必然给我进一步的取证造成困难。我想今晚再去她的别墅走一遭,碰碰运气。
  在坡顶一片浓密的灌木林里,我很快找到了那座墓葬的入口。走进甬道一直向前,接着穿过墓室进入地下管道。沿着管道朝里面走了大约三百米,我停下来用手电朝四处照照,终于看见了那扇钢制小门,防锈油漆涂成黑色,伪装得很好。我掏出塑料卡片打开门锁,爬了进去,里边一切与我前天凌晨离开时并无二样。
  我来到通往循环泵房的那扇门前,侧耳聆听,外面很静,偶尔传来水滴声。灯光从门的缝隙间射进来,我从缝隙间朝外望,缝隙太窄,什么也看不见。我只好打开门,露出半个脑袋朝外窥视。外面没人,也无任何异常,有几只壁虎在墙上爬来爬去。我出了储藏室的小门,快步穿过泵房,闪身进了一个门洞,那里有条台阶蜿蜒向上,通往别墅的地面部分。
  我在暗影里屏息静气,把子弹悄悄压进枪膛,打开了保险。过了半分钟,没发现有人利用这条台阶进入循环水泵房。这才小心翼翼地摸了上去。根据事先从林家雄那里打听到的情报,这座别墅有两条楼梯通往楼上房间,一条是客厅里的旋转楼梯,一条是厨房里的台阶式楼梯,后者兼有防火通道的功能。
  我悄悄来到厨房门外,听见里边吵吵闹闹,探头一看,两个家伙一边哼着歌、一边在做宵夜,看那架式一时半会完不了。我只好从原路返回,又沿着另一条台阶慢慢靠近小客厅。这里没人,有一条走廊将小客厅与大客厅之间的空间相连接。大客厅里显然坐着不少人,说话声音很高,乱糟糟的无法分清谁是主说。但张依然的声音依晰可辨。她不在自己的房间。
  我再次从原路返回,沿着第三条台阶拐了几个弯后来到别墅外面的游泳池边。泳池里清波荡漾,水底灯依然亮着,整个泳池像水晶一样闪闪发光。我怕暴露目标,不敢久留,很快隐入旁边的柠檬树林里。抬头一看,只有三楼张依然的房间亮着灯光。这么说她是刚刚下楼的。
  我把枪插在后腰带上,先是蹦上一楼窗台,接着纵身抓住二楼阳台外的转角,再运用双臂和腹部力量引体向上,趁着惯性摆腿爬上二楼。我在二楼阳台上潜伏几分钟,房里黑着灯没有声音。又过了几分钟,还是没有声音。我起身站在阳台栏杆上,伸手抓住外墙空调器支架,像吊在单杠上那样在半空里换了一次手位,再一伸手抱住了那条排水管,最后沿着它爬进三楼阳台。
  这时我朝楼下看看,院子里很安静,蛙声四起,蝉的声音叫得更响。我回身靠墙蹲下,透过落地玻璃又朝屋里窥视。里边是间客厅,茶几上摆放着几本时装画报。我轻轻将玻璃门推开一条缝,闪身入内,随后又轻轻关好它。
  我拔出枪对着房间,将每个角落逐一检查,里面没有人。这是一套小客厅外带两个卧室的房间,里面放置着米色高档家具,其中一间卧室刚刚装修完毕,天那水和油漆的味道很浓,墙角摆着一整套健身器材。所有的陈设都是新的。在大卧室里,一扇带镜子的壁橱门敞开着,里边挂着几件高档夏季女装,此外还有一支AR18型自动来福枪,旁边的弹袋里插着好几盒连发三十响的弹匣,我取出一支弹匣看了看里边的子弹,这是一种口径为0.223毫米的高速子弹。我掏出数码相机将其拍摄下来。
  我转身来到梳妆台,上面放着一块女式万国牌金表,一副钻石耳环和两瓶法国高档香水。此外还有一个水晶烟灰缸,里边有一只刚抽几口就被掐灭的熊猫牌香烟,我在检查烟灰缸上是否留有指纹时,看见旁边有一根梳头时落下的黑发,接着又在梳妆镜上发现一枚指纹。我将烟头与头发分别用纸包好,又将指纹用布干胶粘贴下来。
  我开始检查床头柜,右边的柜子最下面一层抽屉半开着,有两本护照整齐地摆放在里边,我拿起来翻看,两本护照上的名字都不叫张依然,其中一本上面有两次去泰国和一次去欧州的签证。我又翻弄床上的一对大枕头,在枕头下面摸出一个腭鱼皮钱包,打开一看,除了现钞外还夹着一张彩色照片。照片有四寸大,明显是从一张五寸照上剪裁下来的。照片里的张依然笑容璨烂,在这位美人儿的身后是古典式花园的铜色大门,门里是喷泉、雕像、草坪和大理石廊柱,再后边是栋带有浓郁巴洛克建筑风格的别墅。在张依然的身旁,紧挨她站着一位穿西装留分头的男子,大约五十来岁,脸上挂着微笑,但也透着一种淡淡的拘泥与不安。男子很英俊,眉宇间印着某种我所熟悉的部分,总觉得好似在哪里见过,而且不止一两次。我把护照与照片摊开放在床上,用数码相机对它们逐一拍照,两本护照的每一页都拍了下来。随后物归原处。
  我走进卫生间。洗手台上方的柜门敞开着,里面摆满各种化妆品,其中有几瓶盖子打开着。贴着高级瓷砖的墙壁上还挂着水珠,一条湿毛巾搭在浴盆上方的钩子上,电吹风的插头依然留在红外烘干器旁的插座里。正当我将目光转到一条脱下待洗的牛仔裤上面时,清清楚楚地听见门口发处一声轻响。我立刻屏住呼吸,侧耳静听。又听到一声轻微的金属磕碰声。顿时,一阵寒流掠过脊椎,我感到心跳加速,妈妈呀,有人在往门锁里插钥匙。
  我冲出卫生间来到客厅,听见锁芯又咔嗒响了一声。我看看大门,球型把手正在缓缓转动。我环视四周,想找个藏身的地方,一想卫生间不行,来人随时有可能使用;小卧室呢,也不行,那里除了健身器材外别无它物,无法隐蔽;大卧室更是危险,一但来人呆在里边不走,我将无法脱身,还有,壁橱似乎是糟糕的藏身之处,被发现的概率同样大。就在我胡思乱想的瞬间,又听见钥匙插进锁里的声音,我禁不住扭回头去,看着门把手在慢慢旋转。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扫向阳台,那是唯一的逃路了。我快步来到靠着阳台的玻璃门边,正欲推门向外迈步时,突然听到楼下有人说话,是胖子和老五的声音。我的脑袋电光一闪,此时走上阳台恐怕是最愚蠢地选择了,楼下的人会轻易发现我,截断我的退路。屋里的人也会对我行成夹击之势。
  这时门锁最后又响了几下,跟先前的声音大不一样,说明钥匙已经插到底并开始转动了。倾刻间,锁被打开,大门无声无息地开了一条缝,可以看见外面走廊红色地毯的一角。这时门上又响起钥匙拔出锁芯的声音。我来不及多想了,急忙中就地一滚,爬进了客厅沙发与墙壁之间的狭窄空间里。
  透过沙发下缘看出去,门完全打开了。只能看到一双女人的脚和一双男人的脚走进了屋,门随后被关上。两人一直在我的视线里移动。男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女人的脚离开了我的视线。不久卫生间响起了关门声。男人这时吹起口哨,同时哗哩哗啦地翻着画报。两分钟后,卫生间的门打开了,抽水马桶的进水声很响。女人的脚再次进入我的视线,走到单人沙发前坐下。
  “那伙人还不够成熟。”这是张依然的声音,只听她说,“我冒充蓝嘉向他们开了两枪,他们果然有些惊慌,为你们顺利离开创造了条件。”
  “可是,这样一来,事情变得有些复杂了。”男的说。
  只听张依然轻轻一笑。“听说你们被扣了,我的老板很着急,担心你们说出些什么来。所以我才挺而走险,用了这么一招。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谁知收获还不小。至于你说事情变得复杂了,我看未必。重要的是你们出来了,大家就都安全了。明天局政治处的人一到,后天你们就离开这里。另外,别担心你的老板会骂你,要知道在这里当局长的可不是他。想让你们顺顺利利地出来,还得靠我们。”
  “那是,那是。只是蓝嘉还活着,这点回去了怕不好交待。”
  张依然问:“你老板真舍得杀蓝嘉?他们可是情同父女。”
  “他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男的回答,“谁叫蓝嘉是蓝野的女儿呢,谁叫蓝野与我们老板的老板那么有仇呢?这是政治了,情同父女又能怎么样?”
  “我看啊,这事还得加加温,给蓝嘉再罗织一条罪名。”
  “说出来听听。”
  “我今天用蓝嘉的口气给副支队长打过电话,”张依然说,“我说我要动他老婆,他吓坏了。不过这小子嘴巴上还逞强。听说下午还去威胁过你的同事。他也太小看我了。”
  “你的意思是......”
  “干掉他老婆!不过要做到人不知鬼不觉。之后你们走人,罪名自然由蓝嘉来顶。这样一来,当地警方必然会加大对她的搜捕力度。而我和留下来的人一边作壁上观,一边伺机而动。”
  “你看,这事要不要先请示下我的老板?”
  “没这个必要吧?”张依然说,“你干掉了那女的,等于把蓝嘉又往绝路上推了一把。这与你此次要完成的任务不矛盾嘛。”
  男的沉吟片刻,终于说:“好吧,那女的在哪上班?”
  “滨海公园广场边有家婚纱摄影店,她是那的老板。”



作者: 流浪的逍遥    时间: 2005-11-14 11:49     标题: 《我是女孩别开枪》


  第23章 插曲5 暗杀       



  副支队长天一亮就赶去离东线高速公路第一个出口三公里的湖边,那辆黑色宝莱车刚刚被打捞上来。勘验人员正在对它进行初步检查,几个背着氧气瓶的蛙人还在湖里忙碌着。他拉开车门,几只小螃蟹从里边跑出来,隐入湖边的乱石堆里。当他准备打开后尾箱时,手机响了。
  “老公,人是你派来的吗?”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什么?”
  “哦,你还不知道这事啊。”女的说,“来了两个你的手下,说是王局长派他们来的。老公,出了什么事了?”
  副支队长把手从尾箱盖上拿下来,顺势看看表。“等着我,半小时后我赶回来。这事见面再谈。”
  上午九点半钟,副支队长开着一辆银灰色凯悦车来到滨海公园广场边的那家婚纱摄影店。进门后,看见两个属下正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看报纸。
  他望着他们。“有些无聊,没有抓捕来得刺激。对吗?”
  两个属下笑着回答:“头,无聊是不会的,就是有点紧张。这可是全面防卫的活儿。”
  他没有停下脚步,径直走进里边的摄影室。一个年轻女子点头同他打了招呼,然后转身到照相机和射灯后面去了。天花板上用轮子吊着红幕布,幕布前有两个苗条的女大学生穿着泳装拍照。副支队长在靠墙的一张长沙发上坐下,望着两位漂亮的女生。“现在的孩子又流行拍泳装写真了吗?”他这样想着。
  这时年轻女子手里的相机咔嚓咔嚓响起来,直到两位女生脸上迷人的微笑变得有些僵硬时才停止。接着又换了一种姿态,右腿前伸,头斜着,黑发软软地垂下,手臂举过头顶。咔嚓!身子侧一点,臀部抬起,胸脯挺直,手臂向后伸直,就像面对太阳在微笑。很好,再笑得甜一些,很好......咔嚓。
  第三个女生来到圈子里,紧身的泳装上图案色彩缤纷,她胸部很挺,腰与臀部曲线柔和分明,头发一直垂到后背,鼻梁与下颌轮廓清晰,很有魅力......
  “你站在她们俩中间。”年轻女子对她说,“张开双臂搂住她们,右腿前伸,就像刚刚跑到她们中间那样。嗯,头再抬高一点,嘴再张大一些,把漂亮的牙齿露出来。”
  换红幕布时,副支队长才发现,那颜色是幻灯机打上去的。红色消失后,接着出现的是风景画,椰子树和一片宽阔的蓝色海洋,近得伸手可及,三维状地晃动着,副支队长以为真得听到了大海的涛声。这幅画占据了摄影室的整个墙壁,三位青春女生在这样的背景下大显身手,她们好像刚从蔚蓝色的波浪里走出来,穿越金色的沙滩,向着太阳奔去。
  “好了。”年轻女子最后对她们说,“三天后来看样片。”随后关掉聚光灯,朝副支队长走来,弯下身子,伸手捏捏他的耳垂。
  一会儿,那些女生走出摄影室。“你的活干完了?”副支队长问自己的妻子。
  她坐在他身边,把头靠在他肩上,什么也没有说。过了片刻,她抬起头问:“到底怎么回事?”
  他看看表,快十一点了。“找个地方吃午饭吧,边吃边说。”他望着她笑。
  “好的,今天没吃早餐,这会正饿得心里发慌呢。”
  他看着她收拾那些设备,又一一关上电源。现在聚光灯没了,蓝色大海的幻影也消失了,一切在瞬间变得荒芜、抑郁。灰暗的大厅里放着长杆、轨道、器材,地板和墙上都是粗电缆。甚至沙发在没有聚光灯的照射下也散发出霉味。
  “好了。现在我们去哪里吃饭?”她微笑。
  “我听你的,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副支队长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爸妈那里怎么办?”
  “放心,已经安排人去照顾他们了。”
  “老公今天这么疼我啊。嗯,我想吃石山羊肉了。”
  “好,就去那里。”
  外面的广场上游客很多,一辆辆旅游大巴进进出出,广场一侧的滨海公园是海口的一个旅游景点。在树下的阴影里,停着许多小轿车。太阳这时已经升高,气温也随之热起来。留在车里的人都关窗开起空调。但谁也没有注意,这些车里有一辆不寻常的蓝色马自达。
  司机脸色红润,身材魁梧。他不停地喝着矿泉水。一会,他拿起一台高频无线电对讲机。“马自达呼叫切诺基。完毕。”
  对讲机发出一阵静电干绕的声音。紧接着,一个男子回答:“我是切诺基。完毕。”
  “目标马上就要离开照像馆。完毕。”
  “我已到达指定位置。完毕。”那个代号叫“切诺基”的男人答道。他开着那辆黑色切诺基,停在广场出口处的树荫下面。
  “正在对目标进行监听。一有消息马上通知你。完毕。”
  “切诺基明白。完毕。”
  这个叫“切诺基”的是个又瘦又黑的小个子,在酒店里暗杀蓝嘉、用八七式自动步枪向电话亭扫射的行动里都有他。
  蓝色马自达里,身材魁梧者正用带声响装置的望远镜监视照像馆门口。当他把耳机塞入耳孔时,立即听到了副支队长与妻子最后说的那两句谈话。他拿起对讲机,吩咐“切诺基”。
  “他们要去火山口吃羊肉。那地方正好弯路多,有山有树,是个理想的动手之地。你先赶过去选个有利地形埋伏好。把车停在山坡的另一面,事成之后快点撤出来。还有,他们是四个人,乘一辆银色凯悦车。那女的坐在前排副驾驶座位上。二个警察和副支队长都不要动,打死那女的就行了。完毕。”
  小个子发动引擎,很快驱车超过那辆银色凯悦。快速向火山口方向驶去。他一心一意地赶路,脑海中规划着该如何把今天的活做得漂亮点,就是没注意后面的几辆车中有辆不显眼的轿车一直在尾随他。
  半小时后,那辆黑色切诺基离开公路,驶入一片树林。小个子下了车,从尾箱里取出一只黑色的长盒子,上面有提手。他抓紧它,对着挂在胸前的对讲机说了句:“我正在进入指定位置。完毕。”
  对方答道:“他们离你还有二十分钟路程。完毕。”
  “明白。完毕。”小个子说完提着盒子消失在坡上的丛林里。
  他刚走,路边草丛里伸出一个脑袋。随后走出一个戴着头盔的人来。那人来到切诺基旁,用戴着黑手套的手快速拔掉四只轮胎的气门芯,黑色切诺基一下矮了半截。那人随后也消失在山坡上的丛林中。
  这是一小片热带雨林,由于枝叶浓密,层层迭迭,最下面的树干上还挂着水雾。树与树之间是茂密的灌木和藤条,上面栖息着许多旱蚂蝗。只要有活的物体从这里经过,蚂蝗们总要吸饱了血才肯放过它们。对人也是如此。
  戴头盔的那人也没幸免,正遭到蚂蝗的多路攻击。那些蚂蝗从地上爬入裤子里边,或从灌木枝头掉下来直接滚到领子里边,接着爬到人体汗腺分泌多的那些地方开始吸血。由于蚂蝗是用前后两个吸盘在人体上下爬行,皮肤神经对此毫无反应。人会在不知不觉中被吸饱了血,不久感觉身体某处突然一丝冰凉,那是蚂蝗吸饱血后离开人体滚下地去的征兆。这时,被咬过的伤口会奇痒无比。
  戴头盔的人身上装有驱蝗的药水,但是不能使用,那样很容易暴露目标。先前入林的小个子也是如此,他也没有使用药水。戴头盔的人正是利用这一点在寻找小个子的踪迹。他不断查看前方草丛里吸过血的蚂蝗的数量,以此来判断小个子的行进方向和路线。他举着手枪,慢慢地无声无息地朝前移动。来到坡顶,他停下来四处闻闻,这时一阵热风吹来,夹带着草药味。戴头盔的人立刻判断出药味来自不远处一座高地上。他慢慢靠进那座高地,茂密的叶子遮挡了视线,只能凭着越来越浓的药味判断目标离自己越来越近。戴头盔的人断定小个子已找到了理想的射击位置。为了在射击时不受干扰,保证射击的精确度,小个子不得已才使用了驱蝗药水。但这样一来也暴露了他自己的方位。
  小个子忍受着蚂蝗的叮咬,在茂密的草丛中伏了下来。他先是打开带来的一瓶驱蝗水,把它们涂在双手,脖子和两处裤腿里边的皮肤上。接着打开那只长盒子,里边放着一支05式5.8豪米微声冲锋枪,盒子的另一侧放置着白光、微光瞄具、战术灯和激光标的器。
  他把枪从盒中取出来,进行了一番检查,随后装上白光瞄准镜,推弹上膛,打开保险,他将射程拨在一百米处,弹道方向拨到低平位置。其后他开始瞄准对面山坡上的一朵牵牛花,花蕊很小。第一枪射偏了一点,他重新调校了白瞄镜,第二枪一下将那朵花打散了。子弹出膛的声音非常小,不注意根本听不出来。
  一切调整妥当之后,小个子看看表,还有八分钟的时间。他放下枪,活动左手几个手指,又做了几次深呼吸,随后侧耳细听,周围非常安静。地气湿热,他抹了一把头上脸上的汗水,再次端起微冲。他又一次查看了射击位置。他很满意,这里非常隐蔽。他把枪对准坡下的公路,精确瞄准一处转弯的地方。几辆汽车驶过弯道,给瞄准镜上的黑色丝叉蒙上了阴影。
  终于,那辆银灰色凯悦渐渐进入弯道,它正在减速。小个子浑身脉搏加速跳动起来。
  他紧紧握着微声冲锋枪。
  白光瞄准镜上映出了坐在前排右侧的那个女子的眉心。
  小个子的食指套上扳击。他先是轻轻将指头碰上去,继而逐渐增加指头的压力。对于力求万无一失的射手来说,这是卓有成效的技巧。
  这时身后一声轻响,有人一跃而起,将膝盖重重抵压住小个子的后背。立时一阵钻心的疼痛,影响了精确瞄准,但小个子还是强行扣下了扳击,子弹从枪口飞速而出。与此同时,一件冰凉的硬物打在他的后脑勺上,他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几乎没有任何征兆和声音,右前风档玻璃被打穿了一个小孔,孔的周围呈放射状态。若再低一点点,年轻女子的脑袋就被打上一个洞了。副支队长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在熄火的同时扑过去压在妻子身上,同时通知另外两人也赶快趴在车里。
  几分钟过去了,第二枪没有再打来。周围异常安静。车里的人迅速下车躲进路边的排水沟里。他们仔细观察着周围,判断子弹来自对面山坡的某处。两个属下提着六四手枪往山上冲去,进入密林不久就听到一阵怪叫,两人从坡上滚了下来。
  副支队长大吃一惊。“子弹伤到哪里了?”他隔着公路问他们。
  两人从地上爬起,红着脸说:“头,是旱蚂蝗,满山遍野都是,被咬得受不了。”
  不久,一直在他们身后几公里处尾随的援兵将一面山全部围起来。
  副支队长一直纳闷:没有发现任何人和任何车辆尾随自己,枪手是怎么知道他的具体行踪的呢?而且对方提前埋伏在山坡上等着自己,这就更加不可思议了,难道枪手是自己的肚子里的蛔虫?他又问几个属下:“你们一直跟在我身后,没发现有人跟踪?”
  属下回答:“头,压根就没人跟踪。”
  副支队长这时全身冒起冷汗。“天,让妻子当诱饵的计划非但没有成功,还差点让她丢了性命。”他一边思索,一边低声嘀咕,“看来我真得小瞧对手了。”
  二个小时后,整个地区被仔仔细细地搜了一遍,结果发现一辆轮胎被人放了气的黑色切诺基和一支崭新的05式5.8毫米微声冲锋枪,外加全部辅助装备。枪上留有指纹,草丛里留有血迹。
  警方同时走访了附近的居民。据一位胶农反映,中午十二点半左右,他看见一辆黑色切诺基进了他的胶林,从车里下来一个男的,又瘦又矮,提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上了山。随后又来了一个戴头盔的人,一身牛仔装。那人围着汽车走了一圈,瞬间就将四只轮胎放了气,尔后也上了山。



作者: 流浪的逍遥    时间: 2005-11-16 13:51     标题: 《我是女孩别开枪》


  第24章        



  我给王局长又送了份大礼。把那辆黑色切诺基给放了气,让它安静地躺在胶林里等着警察的到来,还有枪支与那位小个子留在现场的血迹,这些都是重要的物证和线索。对于这家伙,我真想干掉他,但蓝嘉不能代表法律啊,所以当我用枪柄击打他的后脑勺时,刻意减轻了力度。我只是让他处于轻微的昏迷状态,随后对他搜身,结果一无所获,找不到能证明其身份的任何东西。
  当时我还有一个想法,把小个子推下山坡,让副支队长的人马逮住他。但这时的我,已经是死过两次的人了,两次险情都发生在王局长的眼皮底下。我不敢冒这个险,把小个子交给警方,万一被人灭了口,那岂不是又少了一位重要的证人?所以思前想后,我还是决定放他一马,将其拖入附近的草丛。他伤得并不重,很快就会醒来,那时自会设法逃生。不过,他的犯罪证据已经假我之手交给警方了,他们以后还是能找到他的。也许那时,他被人灭口的可能性要小一些。
  我的上述举措,都是放在一个大前提下统筹考虑的,为的是尽量减少顾此失彼和意料之外的失误。
  对于我,眼下这个大前提的首要任务就是离开海口。我和林家雄在山坡那里已经连续呆了三个晚上,警方迟早会搜查那里。另外,这个大前提的中心任务,就是去三亚寻找唐局长的另一座秘密别墅,寻找藏在暗室中的那个能破译受贿人名单的密码本。唯有如此,我才能洗刷自己,同时彻底打败唐局长和他身后的黑暗势力。
  我把小个子拖入草丛后,很快来到山下一处隐蔽的树林里。虽然身上被蚂蝗咬过的伤口奇痒无比,但情况紧急,我顾不了这些,驱车离开那片山坡。大约走了两公里,一排闪着警灯的警车迎面呼啸而过。好险!看来警方对此是有所准备的。
  警车走远后,我把车停在路边。看看四下无人,拉上窗帘,开始清理残留在身上的几只蚂蝗,它们已经变得有中指那么粗了。我愤怒地将这些吸血鬼狠狠摔出窗外,看着它们滚入路边的草丛。我掏出驱蝗药水,抹在伤口上面消炎止痒。等一切妥当之后,我穿好衣服,看看手表,十二点过一刻。
  我来到市区,在路边电话亭给林家雄打电话,让他独自找个偏僻点的地方吃午饭,然后呆在那里,等我的消息。随后我去市郊几条出城的路口看了看,大批警察站在那里盘查过往车辆和行人,尤其对出租车和大小客车盘查得更是仔细。看来警方已经接到那位出租车司机的举报了。
  我开着车在市区转悠,过了好几条街,终于发现马路对面有家装修很简陋的机票代售点。这类代售点通常是由个体投资开设的,因为在航空公司内部有人,平时可以拿到一些折扣票,代售点便通过中间的差价获取利润。
  我实施金蝉脱壳的第一步,就从这家机票代售点开始。
  我下了车,径直走了进去。里面闷热,没有空调,只有墙上的几盏电风扇在来回摇头。售票小姐脸上都是汗,见我进来,面带微笑站起身来问:“你好!买机票吗?”
  我朝她点点头。随后在桌子对面一张高脚凳上坐下。
  她迅速打开电脑,在键盘上敲打几下。抬眼望着我,请问你要去什么地方,买哪天的机票?
  去上海,不知今晚可有航班?
  她对着电脑忙碌了一阵,随后说,有今晚十点钟飞上海的航班,南方航空的飞机,只是经济舱的票没了,只有头等舱。可以吗?
  我知道这是代售点惯用的伎俩,总是把最贵的机票连哄带骗地塞给旅客,以获取利润的最大化。但这些对我来说已不重要了,我乐意做一回冤大头。我对她点点头说:可以。
  她草草看了看我的身份证,将姓名和号码输入电脑。“小姐,你的预订票中心电脑已经确认。请问你是付现金还是刷卡?”
  我说付现金吧,随后拿钱给她。只见她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空白机票,放入打字机的敲印键下,又在电脑键盘上敲打了几个字符,打印机唰唰几下就把机票打印出来。她把机票装入一个白色信封,问我,需要把机票送去你所住的酒店吗?
  我摇摇头说:不用了,我这就带走,不过,你得把我的名字写在信封上。
  好的,小姐。
  出门上车,我打开海口市区图,开始实施第二步计划。我在地图上以市中心为基点,画了一个大的等边三角形,其底线与地图坐标并不平行,而是呈四十五度角倾斜。三角形的三个角被我分别标上A区、B区和C区。
  C区在沿江五路一带,我驱车来到这里时,远远发现前方路边有家叫“瑞祥”的家庭旅馆,门口的灯箱广告里打着红色的电话号码。我没有停车,只在心里默默记下这个号码。
  过了世纪大桥,来到B区,这里是人口稠密区,透过街上的小广告牌可以看出,这里的家庭旅馆比比皆是。我把车远远泊在街角,步行上前问了几家旅馆的收费情况,同时轻描淡写地问了入住登记是否需要身份证的问题。他们回答无所谓,有也行,没有也行。不过钱得先交,而且一分不能少。我笑了,钱没问题。随后选择了一家叫“宏达”的旅馆住了进去。
  一进屋我就给C区那家叫“瑞祥”的家庭旅馆打电话,我声称自己是位刚上岛的游客,身份证被小偷偷了。接电话的是个中年男性,他说身份证丢了没关系,只管进来住好了。我道声谢谢,放下电话。上街买了些便宜的衣物和日用化妆品,塞了满满一提包。随后驱车过了世纪大桥,朝着瑞祥家庭旅馆的方向开去。
  这家旅馆与一个茶艺馆毗邻,茶艺馆后面有个很大的停车场,离停车场不远处有一条僻静的小巷。为了掩人耳目,我把车停在这条小巷里。
  下车后,我提着包进了旅馆。接待我的是位四十岁左右的高个男子,他只作了简单的登记,收了钱后就把房门钥匙给了我。临了还来一句:“祝你愉快!”
  我进了屋,首先冲进卫生间,把冷热水阀门拧开到最大。在哗哗的流水声里,我从提包里拿出化妆品,每个都拧开盖子,胡乱地放在洗手台上。然后脱掉衣服跳进浴盆里快速洗了一个淋浴,换上了新买来的衣服。接着走到卧室打开壁橱,把装着衣物的提包放了进去。我拿起外套,从里边取出航班代售点的信封,把机票从信封里抽出来,重新放进外套口袋,随手将信封揉成一团丢进电视机前的败类篓里。
  我拿起床头柜上的外线电话,拨了一号码,听筒里很快传来录音:“你好,中国电信海南114台热情为你服务,”随后是一位当班小姐柔和的嗓音,你好!我是114台。
  我说,你好!我有个小小的难题,不知你们是否能帮助解决。
  她说请讲。
  我想查讯一个琼海市的电话号码,好像他们那里没有114台。
  她立刻回答,几年以前海南全省电话号码升级到八位数,从那时起全省就只有一个114台。
  我说那好,我记得琼海市最大的一家商场设有一部投币电话,我的朋友此刻正在那部电话机前等着我。请你查查那部电话的号码。
  她说请稍等。随后听筒里传来响亮的键盘敲打声,片刻之后她停了下来,问:是那座叫“南沙”的商场吗?
  我说没错。不久电话里传来系统录音:“请记录......”随后报出一个八位数号码。
  我按了下电话的停止键,开始拨打那个号码。几乎是一打就通,铃声响了六下,那头有人拿起电话,背景声很杂乱。
  你找谁?那人问,这是商场公用电话。
  我说就找你呀,恭喜你,你中大奖了!
  那人说不可能吧,我又没买彩票,何来大奖?
  我说这是中国电信的电话大奖,每天从海口拨打一个外地公用电话,第一个接电话的人就是中奖者。
  他一听,顿时来了劲。问是什么奖品,多少现金?
  我一边看表,一边与他胡驺起来。两分钟后我挂了电话。
  我从床上站起身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的一角朝外看,楼下的街道热闹非凡,没有什么异常。我再次打开衣柜,从提包里拿出衣物,把它们整齐地挂在衣架上。然后穿上外套,把枪插在后腰带上下了楼。
  我步行了两条街,来到南方航空售票大厅,柜台工作人员为我办理了提前登机手续。
  
  拿到登机牌后,我用大厅外的公用电话拨打林家雄的手机。我问他在哪里?
  他说“老爸茶”你知道吗?
  我说知道,你现在出门走到街对面的人行道上等着我。
  二十分钟后,林家雄上了我的车。“现在可以离开海口了吗?”他问。
  我对他笑笑。我们很快就走,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帮我办两件事。



作者: 流浪的逍遥    时间: 2005-11-17 10:04     标题: 《我是女孩别开枪》


  第25章     


  听了我的话,林家雄扭头看看我,顺手递过来一个豆沙包。他说别说是两件事,就是再多也没问题。
  我伸手接过豆沙包,边吃边望着他笑,先别把话说死哟,这两件事是有些难度滴。
  他问有多难?
  我说待会就知道了。
  我把车开到A区,停在皇冠酒店对面的树荫下,转过脸来望着他说:我们先对下手表,你的表现在几点钟?
  二点钟。
  很好。我将手表的分针作了调整,又对他说,家雄,我要你现在走进这家酒店,一个人去。
  没问题。
  你进去后,首先要弄清有几个出口,特别是员工出口,之后还要看清大堂里有几台摄像头,记住每台摄像头的准确位置和朝向。对此你可能感觉困难。我现在教你一个方法,以大门的位置为基线,把大堂设想为一座闹钟的表面,你一进大堂,正前方大堂边缘处若有摄像头对着你,那个位置我们通常称之为十二点钟,若是在大堂中心的十字线右侧有台摄像头,那是三点钟的位置,若是左侧,则是九点钟的位置。以此类推。明白了吗?
  明白了。
  很好,接下来你走近总台,要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问服务小姐,酒店最好的房间日收费标准和其所在的楼层位置。我给你八分钟时间,进去后若遇到新情况和你无法描绘的场景,你就坐在贵宾休息区等我电话。八分钟后你没出来,我会打电话给你。暗语不变。
  好的。
  当你离开酒店时,若发现有人跟踪,出了大门可直接搭出租车离开;要是没有出租车,记住绝不能东张西望,要低着头沿人行道一直往前走,直到我和你联系。
  他点点头,全明白了。
  林家雄走后,我开车沿着酒店附近的几条街道转了一圈,观察地形。等我回到原来的地方时,远远看见林家雄从酒店大门走出来。我观察他身后和周围,没有异常。
  他上车对我说:酒店出口有三个,除正门外,后面是员工出口,侧后面的出口通向商业大街;摄像头有五个,朝向除一台对着电梯外,另有一台对着大门,其余三台对着大堂;十二点钟方位一台,对着大门;十一点钟方位一台,对着电梯;总台后边三点钟方位一台,对着柜台和大堂;八点钟方位一台,对着大堂;另外,大门里边正上方,也就是六点钟方位也有一台,对着大堂。酒店最豪华的房间在二十二楼,日收费八千八百元。
  我拍拍他的肩膀,干得不错,现在你留在车里,坐在我的位置上,别让车熄火。
  说完我下了车,径直朝马路对面走去。来到毗邻的商业大街,一拐弯就是酒店侧后门,我低头走了进去。在大堂电梯口,我特意停了几秒钟,然后走进电梯直上二十二楼。这层楼很安静,估计一个住客都没有,楼层也没有设置服务间。我沿着防火通道上到二十三层,没有发现服务间,又上到二十四层,在走廊的尽头终于看见一处很小的服务间,与茶水间相连。我贴耳在门上听了听,里边没有声音。我取出卡片打开门,里边是个兼具休息功能的小办公间,桌上放着几个精钢制饭盒,椅子上搭着几件工作服。
  我取下其中的一套,穿在衣服外面,又沿原路返回二十二层。我撬开了三套房间的门锁,进去后先把每个房间的电视打开,音量开到中段,又去卫生间拧开洗手池和浴盆的冷热水阀门,将盛物架上的毛巾丢得到处都是。接着我启动了房间的台式电脑,点击桌面上的宽带连接器,随后在QQ登录框里输入了自己的QQ号与密码。这次我刻意使用不隐身的登陆模式。登陆完成后,我看见好友栏里许多朋友都在,包括几位警界的朋友。我给他们发了消息,他们的头像马上跳动起来。我一个个答复:“很忙。待会聊。”随后看看手表,时间无多。
  我让QQ继续挂在线上,起身离开房间。走到门口,朝走廊探探头。没人。我飞速沿着防火通道跑到十八楼,在那里按开了员工电梯。到了首层,我从酒店后面的员工通道走到街上,在附近的一所公厕里脱下身上的工作服。
  上车后,我让林家雄把车开去码头。现在我要实施第三步计划了。
  到了码头附近,我指指右前方对林家雄说,看见那条正对码头广场的小巷了吗?
  看到了。
  就把车停在那里吧,小巷另一头通往长堤路,是个理想的位置。
  好的。林家雄随后把车开到小巷里。我说现在要你去办第二件事。不过,这次我要离你远点。现在广场上没有任何异常,这点请你放心。你害怕吗?
  他笑了笑,我不怕。
  那就好。你走近候船大厅,记住选一个位置,一定要靠近大厅中央,这样可以使你观察到任何一处角落里不易被人发现的情况。另外,为安全起见,一进大厅你要数数,记住从门口到那个位置的步数。如果大厅里有人认出了你,只要他离门口的步数比你多,逃跑时他会追不上你的。步数对比通过心算就可以得出,但要快。明白吗?
  明白。
  选好大厅中央的位置后,你还要数里面的人数,弄清那里有多少旅客,多少工作人员。此后你要慢慢走向讯问柜台,这段时间里,你重点观察有无警察,特别是便衣,不过要认出他们或许没那么容易,这时我会给你打电话,就是讯问柜台那部白色电话,它一响你就拿起来。你告诉我大厅里的情况,用语仍用刚才我教你的钟面表达法。我会根据你的观察,分析里面有多少警察。好了,现在我们再对一下表,八分钟后我会准时打那部白色电话。
  林家雄走后不久,我也下了车,在路边找到一处电话亭。我一边看表,一边假装打电话,眼睛同时紧盯着广场和候船厅的大门。
  八分钟过后,我准时拔打那个电话。林家雄在电话里压低声音告诉我大厅里的情况:旅客大约有八百二十人,大都歪歪斜斜地坐着或是躺在固定式座椅上,那些座椅全部安放在大厅里九点钟的位置;工作人员不多,只有七人,资讯台在三点钟位置,里面坐着三位在聊天,另外四位都在大厅里,其中三位在给旅客递送茶水,一位坐在小卖部里看报纸;小卖部在五点钟的位置,大厅里没有警察,也没发现便衣。
  我问他,你再看看递送茶水的那三位工作人员,他们的动作是不是有些笨拙,也就是不熟练,像新手。
  林家雄停顿一下,回答道:你说对了,还真是那样。
  我又问,小卖部看报纸的那位年龄是不是比其他三个人要大一些?
  林家雄说,没错。
  你可以出来了。我说,那四个人就是警察。
  林家雄出了候船厅的大门,在广场上徘徊了几分钟,接着又绕了几个大弯。尽管身后没人跟踪,但我还是为他的警惕性感到高兴。他上车后,眼睛一直望着我,一脸的迷惑。
  我笑了,你一定疑惑,我为何认定那些人是警察,是这样吗?
  林家雄点点头:这样。
  我说现在已经很少见到为人民服务的现象了,这就是问题的所在。他们化妆成工作人员,就是通过递送茶水来仔细辨认旅客里有没有我。这样做的好处是既不会暴露自己,又不会引发群众惊慌。等这般船的旅客走了,下般船的旅客还会源源不断进来候船,他们依旧照做不误。小卖部设在靠近大门的位置,那个看报纸的是专门负责截断退路的。当然,在现场的警察不止他们四个,应该还有一些混在旅客当中。
  他听了后点点头,又问,下一步还需要我做什么?
  下一步该我出马了,我说,你只须呆在车里,别让发动机熄火。说完我从手提包里取出紧裹着锡纸的手机,把它放入外套口袋,随后下了车。
  我拦了辆出租车,回到宏达旅馆。一进门就问老板:能帮我一个忙吗?
  他说可以啊,请问你需要什么帮助?
  我说派位服务小姐与我一起去码头接人如何?到时还要在你这里开间房。
  老板听了很高兴,说没问题。随后指派一个叫阿灵的高个儿女孩陪我去。
  出租车快到码头广场时,我和阿灵下了车。刚走几步,我突然停了下来,装着很慌张的样子说,阿灵真不好意思,我把钱包忘在旅馆房间了。
  阿灵倒是蛮大方,对我笑笑说,你回去拿吧,我进去候船大厅先帮你占个座位。
  我说那太感谢了。随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撕下包在外面的锡纸,打开电源递给她。我说这手机你先帮我拿着,有什么事可以给旅馆打电话,我拿到钱包后很快赶过来。
  阿灵接过手机对我挥手拜拜,朝广场那边走去。我拦了一辆出租车,但我并不急于上车,而是问了司机许多关于旅游的问题。几分钟后,我看见阿灵走进候船厅大门,于是我离开出租车,穿过人群来到巷口,上了我那辆汽车。
  现在可以走了吗?林家雄问。
  我说不急,再等一会儿,有件事需要确认一下。
  二十分钟后,码头广场悄悄出现了六辆白色面包车,通过望远镜我观察到车里坐满荷枪实弹的警察。
  我放下望远镜,伸手拍拍林家雄,快开车吧。



作者: 流浪的逍遥    时间: 2005-11-18 11:00     标题: 《我是女孩别开枪》


  第26章 插曲6 跟踪追击(上)         



  蓝嘉离开皇冠酒店十五分钟后,副支队长带着七八位身穿警服的人走进大堂。他一边检查住客登记表,一边问刚刚赶来的大堂副理。“张依然小姐是什么时间登记入住的?”
  大堂副理朝总台小姐投去讯问的目光,只见她在电脑键盘上面敲打了一会,随后十分肯定地说:“酒店没有这位客人。”
  副支队长转身面对自己的几个手下。“先把酒店所有的出口监视起来。”
  “头儿,就我们几个人?”
  “把情况弄清楚再说。如果蓝嘉还在酒店,我会通知外围的几队人马赶来增援。你们一定要注意隐蔽。”
  “是!”
  众人散开后,副支队长对大堂副理说:“我们的情报不会有错,嫌疑人此刻正在这家酒店某个房间上网。”
  “我们这里能上网的房间只有二十二层。”
  “那一层有多少套房?现在住着几位旅客?”
  总台小姐查阅电脑后说:“二十二层共有超豪华房八套,目前一位入住的客人也没有。”
  “看来她是潜入的。”副支队长对大堂副理说,“我先去楼上观察一下,我上去后你通知酒店把所有的电梯都停掉。”
  几分钟后,副支队长来到二十二楼,他拔出手枪,小心翼翼地进入走廊。四周空荡荡的,其中几间房里传来客人的洗澡声和看电视的声音,门上挂着“请勿打扰”的告示牌。
  他有点迷惑,悄悄问那位跟在自己身后的大堂副理:“你确定这一层没客人入住?”
  
  大堂副理点点头。
  副支队长退到走廊的一角,用对讲机吩咐手下。“你们先上来四个人,把二十二层两边的防火通道给我封死。其余三人仍然留在楼下监视。”
  等手下来到后,他独自沿着防火通道上了二十三层,进了已经关停的电梯里,抬手按下电梯控制板上的“紧急呼唤铃”。
  一阵急促的电子铃声在空中回荡。
  “你好!有什么急事需要我们帮助吗?”声音是从内部通话系统中传递出来的。
  副支队长抬头看了看按装在电梯顶部的电视摄像机头,朝它挥挥手。“请问你们是酒店专门负责监控的保安人员吗?”
  “是的,先生。你需要我们帮忙吗?”
  “需要。你们在哪一层?”
  “二十四层,西南角。出电梯向右拐。”
  副支队一进门就发现保安总值班室地方很大,整个房间足有一百二十五平方米,四组巨大的黑白电视监视器组合显示屏占去了一面墙的大部分空间。每组显示屏有八个小监视屏幕。屏幕画面显示出酒店大堂、电梯、三个出口和停车场的情况。
  
  他对值班保安亮出警官证。这是一位身材高大魁梧的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副支队长问他:“四部电梯能在二十二层停留的有几部?”
  保安说:“电梯分单号和双号,能够到达二十二层的有两部。”
  “哪两部?”
  “A部和B部。”
  “很好,现在麻烦你将两部电梯一小时内的录像快速重放一遍,还有大堂电梯口的那部录像,也重放一次。”
  “好的。”保安说着转身走到后面一排正在录像的机架前,将三部正在录像机里转动的磁带取出来,随后放入另外三台录像机中进行快速播放。监视器的屏幕上立刻显示出众多人物在电梯内外快速移动的画面。
  不大功夫,副支队长发现了目标,他让三台机器停下,并要其中的一台往前快走几秒后进入正常播放速度。画面上清晰地看见蓝嘉站在大堂电梯口停顿了几秒钟后进入A电梯的镜头。副支队长又让保安按下A电梯的录像机播放键,只见蓝嘉走进电梯后伸手按了“22”的白色键钮,电梯很快到了二十二层,蓝嘉走出电梯。
  “再看看她有没有离开。”
  “好的。”保安将三部磁带从头到尾又快速播放一遍,没有发现蓝嘉下楼。副支队长又调看了大堂正门和侧门的电视录像,也没有发现蓝嘉离开酒店。
  “员工通道会不会让外人进出?”副支队长问。
  “不会的,除了员工任何人不得从那里进入或是离开酒店。”
  “谢谢你!”副支队长回到二十二层,问埋伏在那里的便衣。“有什么新情况?”
  “一切正常。里边的人始终没出来。”
  “很好。传我的命令,让外围值勤的几队人马火速赶来。要快!”
  “是。”
  半小时后,大队人马将酒店团团包围,二十名身穿防弹衣、头戴放毒面具、手持新式自动武器的特警进入二十二层。他们五人一组,每组站在最前面的队员手提砸门器。只见副支队长打了一个手势,四间房门同时被砸开,特警朝里面发射了催泪瓦丝。四间房里顿时烟雾弥漫,特警端着亮起战术灯的微声冲锋枪随后冲了进去,他们对房间各个角落仔仔细细地搜查了一遍。四间房里均有人入住的迹象,电视机开着,杯子里的茶水冒着热气,卫生间凌乱不堪,水笼头打开着,但就是没有一个人影。
  等烟雾散尽,副支队长对四间客房又逐一检查了一次。当他来到一直开着的电脑的那间房里,发现蓝嘉的QQ号还挂在线上,好友栏里的头像不断闪动。他移动鼠标,双击其中一个头像,画面蹦出几个字:“蓝嘉,你为何上来一句话都不说?”他又点开几个,内容大同小异。副支队长一拳砸在桌上,同时恶狠狠地吐了一口气,把枪收起。
  这时对讲机里传来寻呼声:“副支队长,收到请回答!”
  “我是副支队长。”
  “蓝嘉已进入码头候船大厅。”
  “消息准确吗?”
  “她的手机暴露了她的位置。”
  副支队长兴奋起来:“好,你们守在那里,不要轻举妄动。我马上带人过来。”
  “来不急了,头儿,还有五分钟旅客就要登船了,到时我们怕局面难以控制。”
  “你们那里人手够吗?”
  “差不多,又调来了几队人马。”
  “那好,行动吧。但要注意安全,要隐蔽接敌,绝对不能误伤现场群众。”
  “明白。”
  随后他拔通了指挥中心的电话。王局长问:“人抓住了吗?”
  他没有直接回答:“局长,我们在码头又发现她的踪迹。”
  “希望这次能使蓝嘉落网。”王局长心情沉重地说,“上午小个子男人对你妻子枪击的事,已经震动全局和省市领导。现在看来,你我都犯了轻敌的错误。案情目前变得十分复杂,大量的情报显示,与我们进行交量的极有可能是一个训练有素的犯罪集团。蓝嘉在这里边到底扮演什么样的角色,目前我们还无法具体掌握。虽然我们手里已经有了两部做案车辆和车里留下的子弹以及一支新型自动武器,这虽说是个了不起的发现,但这些东西成为重要的证据之前,还需要做大量的工作。而时间呢,它对我们来说太宝贵了。局党委现在比以往承受着更大的压力,我们要多头并进才行。如果抓住蓝嘉,至少可以让案子的进展大大加速。”
  “局长,你的意思我明白。”
  副支队长合上手机盖,问现场勘查的警员:“有什么发现吗?”
  “目前还没有。”
  “她没有留下指纹?”
  “是的。”
  副支队长转身对着一位属下:“你的一队人马继续留在这里,把活儿做细些,别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是。”
  他来到走廊,对大家挥挥手:“又有新任务。我们走!”



作者: x86    时间: 2005-11-18 12:50     标题: 《我是女孩别开枪》

继续期待中....
逍遥姐一次发得太少了!
作者: 流浪的逍遥    时间: 2005-11-21 09:07     标题: 《我是女孩别开枪》


  第27章 插曲7 跟踪追击(下)       



  太阳已经西斜,下午的阳光特别炽热。副支队长把车内空调器开到最高档,出风口的冷气流在导向板的磨擦下发出呼呼的响声。那声音分贝很高,有时甚至盖过车内人的说话声。几分钟后,温度开始变得凉爽,大家还是不断流汗,因为裹在身上的防弹衣密不透风。
  车队穿过迎宾大道来到长堤路时,高频对讲机响起来:“副支队长,我们抓到她了。”那声音听上去有些激动。
  副支队长皱了皱眉头。“你们抓到谁了?怎么话都说不清楚。”
  那声音说:“我们抓到一个女的,她不是蓝嘉,但我们从她身上搜到蓝嘉的手机。”
  “人现在哪里审问?”
  “码头派出所。”
  副支队长走进派出所审讯室时,看见一个白皮肤高个儿女孩坐在房间中央的椅子上,不停地擦拭眼泪。他径直走到坐着一排警察的桌子前,接过一位警官递来的审讯笔录,翻看了几页。他随后把笔录还给那位警官,斜靠着桌子,观察那女孩。
  “阿灵,手机是张依然给你的,对吗?”他问。
  “是,是她给我的。”阿灵说。
  “你确定她还在宏达旅馆吗?”
  “她把手机递给我时是这么说的。”阿灵应道,“她告诉我,她的钱包忘在房间了。”
  “她住几号房间?”
  “三楼二号。”
  副支队长随后朝大家挥挥手,自己一步跨出了大门。当他来到宏达旅馆时,先前赶到的警员已将整条街封锁起来 。“谁让你们这么兴师动众的?”他瞪着几位手下。
  “头儿,我们也是以防万一。”
  副支队长走进旅馆大门时对他们说:“你们以为蓝嘉此时还会在房间里吗?别天真了。”
  他进了三楼二号房,里边很干净,床铺、写字台、卫生间里的设施都没有人动过的迹象。他看了看床头柜上的电话,按下了“记忆”键,从里面翻出一大堆电话号码,从日期看,今天打出的只有两个。他把号码写在纸上,交待手下马上去查,同时让技术处的警官进屋,对现场进行勘查。
  他下了楼,来到旅馆老板的房间。一进门就看见辖区派出所长正对着老板拍桌子。“旅客入住为何不按规定办理身份证登记?你吃了豹子胆了!公安局的通知、嫌疑人照片早早发给了你,可你还让杀人嫌疑犯大摇大摆地自由出入。我看你是钻进钱眼里了。你等着接受处理吧。”
  副支队长拍拍派出所长的肩膀。“老陈,让我问他几句话。”
  所长说“好吧”,随后让人给老板戴上手铐。
  副支队长问老板:“三楼二号房的人打过几个电话?”
  老板捋了捋手腕上的铐子,说道:“一个,她入住后就打过一个电话。”
  “可记录显示,今天有两个电话打出去。”
  “那是另一位客人打的,他一早就退房了。”老板说,“他走后那女孩才住进来的。”
  副支队长走出房间,问手下:“有消息了吗?”
  “有了。”手下回答,“早晨那个电话号码是红星农场的,中午这个是一家旅馆的号码。”
  “哪家旅馆?”
  “瑞祥。”
  他们一行人悄悄把车停在茶艺馆后面的停车场,对瑞祥旅馆进行了一翻观察,随后迅速封锁了四周的道路。副支队长带着另一队人马冲进旅馆,从总台登记薄上查出蓝嘉住在五楼六号房。他让特警跟自己上楼,其余人马封住楼梯口和旅馆前后两个通道,同时通过对讲机在对面楼顶布置了狙击手。他随后来到蓝嘉房门前,示意服务小姐开门。只听小姐按了下门铃,说了声“服务员打扫房间”,随后用钥匙把门打开。
  他们朝房里扔了几颗瓦斯弹,随后戴上面具冲了进去。整个房间浓烟滚滚,满屋都是战术灯明亮的光柱。五分钟后他们把枪收起,因为屋内没人。这时副支队长拿起对讲机:“狙击手注意,开窗的是自己人。”说完他示意队员打开窗户通风,让烟雾尽快散去。
  他来到卫生间,打开里边的顶灯,眼睛立刻露出一丝光亮。他发现洗手台上放着许多打开盖的化妆品,凉衣架上挂着一条洗过的蓝色牛仔裤,墙壁上凝聚着发亮的水珠;毛巾和浴巾都是湿的,浴盆的出水口附近还残留着一些浴液的白色泡沫。他随手关上卫生间的门,来到卧室,这时房里的烟雾已经散尽。他摘下头上的面具,拉开壁橱,里边整齐地挂着一排衣服。他取下壁橱顶部的旅行包,把它放在床上,打开后发现里边有几只胸罩、几条内裤和长袜。他的目光又落在电话机上,这次搜索到两个号码,前后打出时间相隔不到一分钟。他让人去查。随后又对房间每个角落仔细搜查。突然,他的目光集中在电视机前的那个败类筒上。他从里边捡起一个纸团,把它放在写字台上慢慢展开,这是一个信封,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信封上手写的张依然的名字,信封下面的落款是一家航空售票点的铅印地址和电话。他取出手机,拨通了信封上的电话。
  “你好。”话筒里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这里是海天机票代售点。”
  “你好。请问张依然小姐在你那里买过机票吗?”
  “你是?”
  “嗯,我是她的一位亲戚。能帮我查查吗?”
  “好的,请再报一次她的姓名。”
  “她叫张依然,弓长张,依靠的依,自然的然。”
  听筒里传来键盘的敲打声。几分钟后,女孩说,“有这个人,她买了今天晚上去上海的机票。”
  “航班是几点的?”
  “晚上十点整,南方航空的班机。”
  “好的,谢谢!”
  副支队长放下电话,把手里的信封递给一个手下。“你带几个人去这家售票点再核实一下情况,然后打电话告诉我结果。”
  这时,他看见先前去查电话号码的那位警官走了进来。他问:“情况如何?”
  警官答道:“头儿,电话是打给琼海南沙商场的,通话时间两分半钟。”
  副支队长想了想。“你现在就带几个人去琼海,查查接电话的人是谁。”
  “是。”
  那人走后,他感觉烟瘾上来,便从兜里掏出一支叼在嘴上,一个手下立刻为他点燃。他吸了一口,扭头望望几位现场勘验的警官,微微一笑。“这回总该有点收获吧。”他自言自语地说了句。
  一支烟抽了半截,手机响了。“头儿,我们核实过了,蓝嘉的确买了今晚十点去上海的机票。”
  “知道了。”他关了手机,来到一楼,对几个手下说:“通知全体人员原地待命,另外派两个人跟我去趟南方航空售票中心。”
  他上车后,无意中看见片警押着一个小青年走了过去。他放下车窗问:“这孩子犯了什么事?”
  “是个小偷。”片警回答,“今天上午一直在这一带晃悠,我带他回所里。估计这家伙又偷了不少东西。”
  副支队长什么话也没说,关上车窗走了。不到几分钟,他们一行来到南航售票大楼,进了镶嵌着大理石的大厅。他对一号窗口的售票小姐亮了亮警官证,她看了一眼后问道:“请问有什么事需要我们配合?”
  他递过去一张字条。“请帮我们查查这个人的情况。”
  几分钟后售票小姐对他说:“这位叫张依然的小姐已经提前办理了登机手续,她乘坐的是前往上海的航班,今晚十点钟起飞,座位号是5F。”
  副支队长看看表,现在是七点十分。他拿起手机,开始往机场方向调集人马。他认为机场范围太大,必须有足够的人手才能保证抓捕的成功。等一切就续后,他带着几个手下又回到瑞祥旅馆。他在车里给刚才那位片警打电话,说有事要问那个小偷,他要片警尽快把那孩子带到旅馆来。
  不一会,一辆夏利开过来,从车上下来两个人。副支队长将其中一位戴着手铐的小年青拉到一旁,悄悄问道:“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如果我满意,就放了你。”
  那孩子眼睛一亮。“真的?”
  “当然是真的。”副支队长说着取出一张照片,“看清楚了,见过这个人吧?”
  孩子看了照片一眼:“哇,叔叔,姐姐真漂亮!”
  他拍了他一巴掌。“小小年纪不学好,问你话呢,见过她吗?我想你一定见过。”
  孩子点点头。“见过。”
  “详细说说。”
  “上午我在这条街上晃荡,看见这位姐姐走进旅馆,她手里提着一个大包,走得很快。”
  “她是从哪个方向走来的?”
  “茶艺馆后面的停车场。”
  “真的吗,没弄错?”
  “叔叔,我说得绝对是实话。”
  “那好,”他悄悄对小孩说,“一旦核实,我会让所长放了你。今后若再偷人东西,我饶不了你。”
   随后他来到茶艺馆后面的停车场,看了看地形,这里只有两个出口,一个连接外面的街道,另一个连接一条小巷。他问保安:“那条小巷通往什么地方?”
  “走出去就是和平大道。”保安回答。
  “小巷有多长?”
  “五百米左右。”
  “嗯,假若有人从那里出来,去茶艺馆外面的街上,你们一定能看见。”
  “是的。”
  “今天上午,见过这个人吗?”副支队长将蓝嘉的照片递给保安。
  “对不起,上午我不当班。”
  “那时谁当班?”
  “你是干什么的?”保安问道,当他看见副支队长手里的警官证时,马上微笑起来。“行,你等会儿。他正在吃饭,我这就叫他来。”
  上午当班的保安这时已经下班,他走出来时穿一身便装,撒着拖鞋。“没错,这女孩我上午见过。”他从副支队长手里接过照片,看了几眼后说道。
  “她手里提着包?”
  “是的,那个包看上去很大,好像是深蓝色的。”
  “她从小巷里走出来?”
  “她是从那个方向走过来,但不是从小巷里。”
  “那她是从天上走下来的?”
  保安笑了。“不,不是天上,是从车里。”
  副支队长瞪大了眼睛:“你是说她从一辆汽车里走出来?”
  “是的,那辆车就停在巷口。”
  “什么车,还记得车型、颜色和牌照吗?”
  “只记得是辆灰色海马,最老的那款掀背式旅行车。牌照没看清楚。”
  “再想想。”
  “真想不起来了。”保安有些难为情地笑笑,“那女孩长得太靓了,所以当时一直盯着她看。”
  副支队长说了声“谢谢”,又与两人握握手后就走了。
  这个新发现令他感到震惊,蓝嘉不是没有车吗,她给大家的印象是一直乘坐出租车,这辆车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车主是谁?他觉得眼下的海口仅这款车就有成千上万辆,要查清楚车主控怕是难上加难。更使他感到可怕的是,从目前的情况看,蓝嘉一直在有意误导他们,她正通过种种行之有效的方法使警方的侦察走入误区。想到这里,他对今晚在机场抓捕蓝嘉的行动顿时失去信心。这又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骗局吗?如果是,蓝嘉的目的又是什么?她想就此通过码头、机场或粤海铁路离开海南?他想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蓝嘉一旦进入飞机、跨海火车和海上轮渡,无疑是自陷泥淖。因为这些交通工具本身就像铜墙铁壁,比如飞机飞在空中、跨海火车和海上轮渡停在海上,那样她再也无法施展身手,无法逃脱。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蓝嘉要离开海口,去岛内其它地方。
  她有这个的机会吗?有,警方今天的频繁调动,早已在包围圈上露出无数个破绽和漏洞,而这正是蓝嘉所期待的。这会儿,她也许开着那辆灰色海马弛逞在海口以外的公路上了。
  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王局长,王局长表示同意。他说蓝嘉今天一整天的所作所为,其目的就是消耗我们的警力和资源,她从中找到了我们的漏洞,结果破网而出。王局长指出,琼海那个电话号码是个新线索,不能放弃;海马车的来源也要尽快搞清楚,排查方向一是全市的汽车租赁公司,一是全市所有的同型车,另外还要查查近期有无车主报失这型汽车的案件。王局长又说,机场的行动照常进行,不要取消,否则会影响士气。




作者: 流浪的逍遥    时间: 2005-11-22 09:18     标题: 《我是女孩别开枪》


  第28章 冲出重围(上)       



  林家雄按照我的吩咐,很快开车离开码头。穿过巷子,我们来到长堤路,沿着这条大街一直上了滨海立交桥。美丽的琼州海峡在不远处闪闪发光,蓝色的波涛在下午强烈的阳光下缓缓激荡。海岸线一片金黄,岸上成片的椰林在风中摇曳。汽车驶向立交桥的下坡道时,我又面对大海深深吸入一口海风。海的彼岸令我眺望的目光无法企及,海的上空飘荡着缕缕白云,就像遥远的云雾似的岁月。这一切突然令我乡愁叠起,在大海、白云的那一边,有我的家乡和爱我的爸爸,有我众多的朋友和警院同学。可是现在,这条美丽的海峡就像一道恐怖的封锁线,它阻隔了我的思乡与回家的心愿。
  汽车在一处红绿灯前停了几分钟,接着向左驶入疏港大道。我迅速调整自己的情绪,让林家雄把车开进路边的一家停车场,车头对着街道。这时,我们看见马路对面反方向车道上有好几队警车拉着警笛呼啸而过。
  林家雄问,现在可以走了吗?
  我说不急,待会儿他们还会有更大的调动,那时我们再走。
  那时更安全,是吗?
  我点点头。
  现在我们干什么呢?他问。
  我笑笑说:你不饿吗?
  嗯,是有点饿了。
  所以吗,我望了他一眼说,先填饱肚子,再休息一会儿吧。随后我打开座位下面的提包,拿出一大块法式烤面包和一瓶矿泉水递给他。
  我们默默地靠在座椅上吃着面包、喝着矿泉水;默默地望着西斜的太阳慢慢坠入海中,满天的火烧云映着海面然起的熊熊烈火;红色和金色成为天地间唯一的主题。海的蔚蓝色消失了,还有风和绿色的椰林,它们都已融入夕阳制造的那一大片金红色的世界之中。
  你平时都有些什么爱好?林家雄突然问我。
  打游戏,玩传奇,看卡通片。你呢?
  我们差距太大。他说,我有时间就想着怎么多挣些钱供妹妹吃饭、上学。
  见我沉默不语。他又说,对不起,我不该扫你的兴。
  我挪挪身子,将吃剩下的面包和水放入塑料袋中。我说讲对不起的不是你和我,而是这个社会。随后我看看表,已是傍晚七点三十分,突然间一大队警车由西向东从桥涵之上的海秀大道呼啸而过。不久,又有更多的警车绕过转盘从海港南路驶入南海大道,向东开去。
  它们这是去哪里?林家雄问。
  去机场抓我呀。
  这么说,现在我们可以走了?
  我点点头说:可以走了,他们已经把外围的路卡撤掉了。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看了他一眼,警方一旦发现目标,便会集中兵力实施围剿。现在这张网已经破了,露出许多洞,我们从洞里钻出去。
  我们驱车驶离疏港大道,朝西开去。二十分钟后,汽车出了市区,沿途不少地段警方刚刚撤下路障的痕迹依稀可见。为了以防万一,我们的汽车没有驶上西线高速公路,而是选择海榆西线国道。从地图上看,这条路像一条人体主动脉,沿途到处分布着类似毛细血管一般的省县公路和乡村岔路。这是一条较理想的撤退和机动之路。
  这时天色已经完全黑透。我们一直向南,朝儋州市的方向驶去。渐渐地,路两边的棕榈树越来越密,有一刻甚至完全遮蔽了头顶天空的月光。后来树林逐渐稀疏,露出了成片的稻田,旁边是灌溉沟渠,沟里长满了水藻和水生植物,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我摇下车窗,呼吸着夜间清爽的空气,多日来绷紧的神经也感到轻松起来。眼前的景色使我心旷神怡,透过月光,我看见左侧地平线上的星群与头顶的星光一样繁多。公路右侧稻田附近的椰林和槟榔树林,像一条在朦胧中闪着微光的绸带伸向远方。偶尔有几棵樟树和酸梨树从眼前掠过,尽管饱经沧桑,但强劲昻扬的树干枝叶却表明,它们仍属于未来,仍然有几百年的寿辰。相形之下,我的生命还有多少呢?五十年、五年、五个月还是五天?想起逃亡的这些日子里侥幸躲过的那些子弹,感觉若是再遇上一次也许再也躲不过了。与那些历史悠久的树木相比,此刻的我显得异常苍老。
  我要林家雄把车停在路边一家杂货部门口。因为我看见那里放着一部红色公用电话,心中突然萌发给沈毅打电话的冲动。也许以后与他说话的机会越来越少了,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了。
  我下了车,走过去拿起话筒,电话很快就通了。
  沈毅!我感觉自己的嗓音有些颤抖。  
  蓝嘉!你好吗?又是那个让我听了就想流泪的声音。
  还不错。我想告诉你......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看过电视报道了。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沈毅,一言难尽啊。这是政治问题。纪委书记正在审查一些大员,那些人背后的势力被惹急了。所以对我栽赃陷害。要么借此将爸爸拉下马,要么以此为条件与他达成某种交易。
  蓝嘉,假如你投案,能对警察说清这一切吗?
  风险太大。现在我无法分清谁是好人。那天早晨,还记得吧?你刚走,有人拿着枪潜入我的房间。如果仅仅是抓我,枪上为何带着消声器?还有我第二次给你打电话的那晚,有人朝我开枪,发射了四十发子弹。
  后来呢?
  当然被我识破了,不然现在还能给你打电话吗?
  蓝嘉,我该怎么帮你?我现在三亚。
  不用了。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再听听你的声音。
  蓝嘉,千万别这么想。他的声音里透着悲伤。
  沈毅,我现在要你像个男子汉那样认真地听我说,别打断我。好吗?
  听筒那头出现短暂的沉默,片刻之后,只听沈毅说:好吧,我听你说。
  我说沈毅,万一我真出了事,只求你帮我办两件事:一是告诉爸爸我是清白的;二是我的冤屈有朝一日得到洗刷,你要找公安局新任领导,要求把我葬在师哥师姐们长眠的地方。
  还有吗?
  没有了。希望你能答应我。
  好的。我答应你。还有吗?他明显在暗示什么。
  我迟疑了一下,随后鼓起勇气说:沈毅,我的生命是属于你的。我只想让你知道我永远爱你。我知道由于我的职业使你离开了我,但我的心永远不会改变。尽管对我而言,永远的日子也许不会太长了,但我的心无论生死都不会改变。
  沈毅的声音这时有些呜咽。蓝嘉,其实我心里爱着的那个人仍然是你啊。只是,只是我想你不会出事的,对吗?
  谢谢你的祝福!
  你会再给我打电话吗?
  沈毅,还记得我教过你的那套联络方法吗?
  记得,记得很清楚。
  很好,如果我还活着,一定会与你联络。
  你得向我保证。
  保证什么?
  保证你不会出事,保证你永远活着。
  我犹豫片刻。好吧,我保证。因为即便我死了,你也能救活我,这是你最擅长的本领,对吗?我的沈医生。
  说完我挂了电话,眼泪不停地往下流。良久以后,我止住了悲伤。转过身来,回到车上。

作者: 流浪的逍遥    时间: 2005-11-28 11:59     标题: 《我是女孩别开枪》


  第29章 冲出重围(下)       



  路旁的景色疾驰而过。我一边开车,一边慢慢从刚才的悲伤情绪里逃逸而出。外面起风了,明显感到方向盘有点打飘,公路两边的树叶在灯光中飞舞。
  林家雄已经睡着,车厢里回荡着他的鼾声。男人的呼噜是我最受不了的声音,一听到浑身就起鸡皮疙瘩。警院的男生都知道我有这习惯,在训练的间歇,谁要想打个盹都尽可能选离我远点的地方。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似乎变得有些麻木,似乎对鼾声不再那么敏感了。
  车灯照亮了路旁的石头里程碑,离儋州市还有四十公里。我瞥了一眼仪表板上的电子钟,已是夜里十点。行车速度慢了许多,主要是刚才给沈毅的电话占去不少时间。
  这时,从反光镜里看到一辆警车正从后面缓缓追上来。它闪烁着警灯,但没有鸣警笛。我加大油门,同时看看速度表盘,已接近一百一十公里。我伸手推推林家雄,他立刻就醒了。
  看到我表情凝重,他本能地朝四周望望,结果发现后面的警车。
  能甩掉它吗?他问。
  这可不是个好办法。我说,离得太近了。
  那该怎么办?
  看见前边那个弯道了吗?我说,如果这辆警车真是来追我们的,到了那里我会减速,然后你跳下去。
  见他沉默不语,我又说,别担心,等我搞掂他们就回来接你。
  那辆警车继续靠近,它的时速应该在一百二十公里左右。我通过反光镜不断观察,发现它一直处于均速行驶的状态,见到我后既没有加速也没有减速。最后我判断,这是一辆正常赶路的警车。
  突然,那辆车开始超车,司机打开左方向灯后不断地按喇叭。这是正常的超车动作,很规范,没有敌意。于是我放松油门踏板,看着它超过我,渐渐消失在前方。它那红色的高位刹车灯在夜色里非常醒目。
  汽车又行驶了二十公里,周围变得宽阔而平坦,地平线一眼望去无边无际。根据经验,这是临近海岸线的特征。我尽量加快车速,拐了几个小小的S弯道,路面突然变得很差,汽车在坑坑洼洼的公路上颠簸,我的心脏也随之剧烈地跳动。我看了一眼林家雄,他系着安全带靠在座椅上又睡着了。那讨厌的鼾声再次响起,我开始有点佩服他在如此颠簸的路上也能入梦。几分钟后,路况又渐渐好起来,公路笔直地穿过两旁刚刚收割过中稻的平坦的田野,我已经能够看见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此时我心里蹦出一个莫名的念头,我强烈地感到自己正呆在不该呆的地方,也处在不该在的时间里。
  我用手敲击着方向盘,心里开始打起鼓来。也许刚才不该感情冲动、给沈毅打那个电话,虽然自始至终我没有对他说出自己在什么地方,但沈毅那边如果被监听,警方很快就能查到那部公用电话。他们通过盘问路边杂货店的主人,便会知晓我所乘坐的汽车和车牌,知晓还有一个年轻男子和我呆在一起。这样一来,形势将对我极为不利。不过我又想,以警方的习惯,他们还不致于这么快就能掌握沈毅的动向,倒是通过租赁公司查出我所驾驶的汽车的可能性大一些。这么多天了,他们也该朝这个方向摸排了。还有刚才超我的那辆警车,也许明天看到新的协查通报后,他们会后悔得用枪柄砸自己的脑袋。我想现在我要做的,一是尽可能隐匿行踪,二是和警方打个时间差。
  半小时后,我离开了海榆西线国道,在一条垂直向东的小公路上行驶。几分钟后我在路边找到了一座加油站,我要林家雄爬到后行李厢的地板上,躲在防雨布的下面。我想这是目前唯一的补救办法了。只要警方没有监听到我与沈毅的通话,此方法就会行之有效。
  我把车驶入一条洁净的白色水泥路面,停在巨大的钢架穹顶下的二号红色加油机旁。整个加油站里只有这台加油机旁坐着一个穿橙色工作服的职工在看报纸。听到汽车声,他透过报纸抬头看了我一眼,随后站起身来。
  加几号汽油,他问。
  九十三号。我把脑袋伸出车窗外望着他。
  要加满吗?
  是的。
  他伸手按下计量表的复零键,接着把油管放入油箱,加油机开始转动。
  这么晚了,还赶夜路,一定有什么急事?他随口问道。
  是啊,我说,天亮前要赶到五指山市。
  他笑了笑。够远,一个女骇子夜半跑山路,还是小心些好。
  谢谢。我说,我会小心的。
  付了油钱,我摇上车窗玻璃,发动引擎,加快了空转的马达。随后踩下离合器猛然间挂上挡,汽车在洁白的水泥路上留下一道几尺长的黑色痕迹。我作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急转弯,接下来又是一个一百八十度,只听砰地一声,林家雄的脑袋撞在车厢上。与此同时,汽车加速回到原先的小公路上有又开始向东行驶。从反光镜里,我看见那人目瞪口呆地站在油泵旁明亮的水银灯下。此印象有可能令他终生难忘。
  林家雄这时从行李厢坐起来,双手不停地柔着脑袋。
  没那么娇气吧。我回头望着他笑笑。
  他嘿嘿说道,没什么啦,只是小姐这些高超的车技不知从何处学来的。
  我说我天生就会,你信吗?
  他咧开嘴笑了,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当然这只是白天的印象,在夜里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他在笑。
  不久,在前方我看到一个地图上没有标出的村镇的轮廓。我对林家雄说,对不起,还得委屈你一下。他倒是蛮听话,立刻又钻进防雨布下。临了还风趣地开句玩笑:小姐千万要手下留情,别再让我的脑袋像椰子那样滚来滚去。
  汽车很快进入村镇,临街的房子大多是三层砖混结构的建筑,门窗和一楼的拱廊不是暗蓝色就是朱红色。整个村镇伸展在公路两侧约有半公里左右。我看见街上有一处露天大排档,不少村民三三二二坐在其间喝米酒、吃宵夜。当汽车驶来时,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不约而同地放下手中的酒杯,把目光投向这里。我特地鸣着喇叭绕着大排档转了一个圈,喇叭声在夜里犹其刺耳,一些人从椅子上站起来开始骂娘。我回头看了看,瞟了一眼挂在天空的月亮。当汽车驶过最后一间房子后,我立刻加快了车速。
  前方道路弯曲,地势逐渐爬高,路两旁栽着高大的木棉树,树叶在月光下闪着微光。我慢车通过一片树林时停了下来,让林家雄重新回到前排座位。
  我下了车,走到车厢尾部,打开车门,拔掉尾灯线、牌照灯线和刹车灯线。随后来到林边,朝前方眺望,不远处有条干土路折向正南方向。我决定走这条土路,然后找机会回头绕过刚才经过的村镇和加油站,再向西行驶。
  我在加油站和村镇都作了引人注目的表演,现在该是结束这一切的时候了。向东,只是我给那些目击证人制造的假象,目的是通过他们来扰乱警方的视线。只要警方在那家租赁公司查到我租了这辆海马车,就一定会沿着这条路向东,然后顺着海榆中线国道追向五指山市。当然,警方在与我的数次交手中发现我善于声东击西,但只要他们发现不了我西行的踪迹,最后还是要朝东面追击。
  汽车下了山坡,很快来到那条有些荒凉的土路边。我关掉大灯,在月光的指引下,打着右方向驱车上了土路。路两边虽然种了不少树木,但我仍然无法开快。因为车后的扬尘同样会暴露我的行踪。不久,我觉察自己的车又在爬高,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爬高说明汽车正在向山中驶去,而我要去的地方是西方,是海边。二十分钟后,迎面而来的是一片高大的椰林,土路在此处一下变得窄了许多,两边椰林的暗影像高大的峭壁。下了高坡,我慢慢停车。月光下,我看见这条土路笔直地向南延伸。我不能再向南了,否则意味着丧失宝贵的时间,丧失了主动权。
  我下了车,一边思考如何突破目前的困境,一边走向路边的一小块开阔地。我步行二十公尺走到那里,地里长满齐脚的野草和野花。我用脚踢踢花草的根部,觉得地面的硬度没问题。开阔地边缘与一片收割过的稻田相连,稻田断断续续地向西绵延。我又来到田里,稻茬还留在土中,我用脚在上面踩了踩,硬度还可以。
  于是我转身往回走,快走近汽车时,一下站住了。我本能地拔出枪,躲到一棵树后。在汽车发动机的响声里,我听到了树枝不正常的沙沙声。我屏住呼吸,伏在树后一动不动,一阵夜风从身后吹来,除了空气的湿润我还闻到了椰子的香味。几分钟后,我再次细听,又是一阵树枝的沙沙声,这回那声音离得更近了。我打开枪上的保险,从树后突然闪出,只见一头坡鹿在离我五米的地方飞身而过。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林家雄这时把头伸出车窗,说道:要是能逮到它,可是一桌美味啊。
  我关上保险,把枪插入后腰,看了他一眼说:先生,现在首要的问题是逃命啊。
  他又缩了回去。
  我上车后对他说:现在我们要通过西边这片稻田,你坐到右后排别乱动,只有分散重心,陷车的机率才会减少。
  我把车驶离公路,抹去路边和地埂上的车胎印,随后通过开阔地进入稻田。
  这似乎成了漫长的旅途。关着大灯的汽车在巨大的颠簸中,左拐右弯地在稻田中缓慢爬行。我一边不停地打着方向绕过那些土坑和较高的田埂,一边根据树林上空的月亮辨别方向。途中的稻田、坡地、灌木似乎变得永无尽头,正在绝望之时,我终于看见前方月光下立着一排水泥电线杆。几分钟后汽车上了一条干土路的交叉路口。
  我终于绕过了刚才经过的小镇和加油站,又回到当初的小公路上。汽车依然关着灯,在月光下向西驶去。很快,我们横穿过海榆西线国道,继续向西方前进。
  夜深了,星河开始倾斜。路在月光下浮动,森森林木在风中摇曳,使人产生一种在虚无缥渺的世界里行动的感觉。经过一段时间,这种美妙的体验对我的大脑产生了影响。很快,我的注意力又回到公路上。汽车驶过一处高坡后,我看见远方的地平线上有一线奇特的闪光。我对着闪光凝视了几秒钟,感到迷惑与些许的不安。我看了一下仪表板上的时钟和里程表,再看那几缕遥远的微光。“林家雄,你家就快到了。”我说。
  林家雄揉揉眼睛,问道:快到哪里了?
  白马井呀,离你家应该不远吧。
  他点点头。你愿意去我家吗?
  我摇摇头:你可以回去一下,看看妹妹。我在附近转悠几天,休整一下,顺便考虑下一步的行动。我有一种预感,也许你已经暴露了。回家的时候要小心点,要多注意,多观察,随时准备逃跑。
  他问我,要是他没暴露呢?
  我说那当然好啦,至少我们可以在这里多呆些日子。
  呆多久?他问。
  这个很难说,也许一月,也许半年。我还得想办法给你弄点药品,不然这段逃亡的日子里你怎么熬啊。
  远方的灯光越来越近,我把车驶入一条向北的岔路。在地图上,这条岔路有二十公里长,其终点连接五条乡村小道,其中有条通向白马井,另一条通往海南西部著名的天然深水港--洋浦港。
  林家雄望了一眼又渐渐远去的灯光,说道:我是有点想家了。
  这时,我突然一个急转弯,汽车拐入一条灌木小径,车尾扬起一阵尘土。
  这是去哪里?林家雄问。
  我没有吭声。把车开到一片山坡的背后,在一处岔路上看不到的林间停下。我转身去取放在后座上的旅行袋,从中拿出望远镜。我下车朝长满野榕树的坡顶爬去,林家雄紧跟其后。到了坡顶,我跪在灌木中,林家雄也跪下。我将望远镜的设置改为红外功能,随后扫视四周,刚刚通过的那条弯弯曲曲的岔路在月下更加清晰地浮现眼前,一切景致尽收眼底。我又望了望头顶的星空和坡下的丛林,然后才站了起来。
  很好,这里是较安全的栖身地,我高兴地说道。



作者: 流浪的逍遥    时间: 2005-12-5 09:09     标题: 《我是女孩别开枪》


  第30章       



  次日早晨,在市公安局指挥中心,王局长说:“我们的分析是对的,蓝嘉果然租了辆车。”
  副支队长叹口气。“我们被她制造的假象迷惑得太久了。目前还不清楚,她是否真得离开海口。”
  “她在本地有无亲戚或朋友之类的?”
  “她一直是单独行动。”
  “这样吧,”王局长转身对一位警官说,“先把车的照片发出去,全省查扣。”
  “是。”
  “局长,”副支队长指着地图说,“虽然我曾认为蓝嘉昨天的那些动作是为了离开海口,但就怕这次她又是指东打西,让我们去岛内到处找她。而她呢,舒舒服服继续呆在海口寻找溜过海峡的机会。”
  “那她就是在做白日梦了。各交通枢纽的监控我们是一刻都不会放松的。”王局长说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哎,说说车辆和枝枪的情况。”
  副支队长答道:“宝莱车经过目击者辨认,秦时月夫妇被害那天,这辆车在附近出现过,他看见车里坐着一个胖子。至于那枝枪,确系我国刚开始装备的新型警用枪,目前已派人前往厂家调查。对现场留下的血迹和枪上的指纹,正在排查中。那个小个子,由于距离太远,胶农无法描述他的相貌特征。”
  “车的来源查得如何?”
  “全部是二手市场买的车,合同上用的是假名字、假身份证和假地址。两辆车都没过户。”
  “现在的二手车市场也够乱的。”王局长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问道:“昨天蓝嘉呆过的三家宾馆,可有什么发现?”
  “现场没有发现指纹,”副支队长说,“除了那条牛崽裤外,所有的衣物都是新的,没有穿过。牛崽裤上没有毛发、血迹和指纹。现在正在与几处杀人现场遗留的纤维作比对化验。不过蓝嘉留在泰得酒店的那包东西,她那边的警方已经拿回原籍,说是要化验取证。”
  王局长盯了他一眼说:“不用管他们,我们靠自己。还有琼海那个电话,查到接话人了吗?”
  副支队长坐下了下来。“难度很大。那是家大商场,人来人往,偶尔有人使用公用电话,很难留下什么证据。”
  “我记得她还给114台打过一个电话。”
  “是的,她问那家商场投币电话的号码。说有朋友在那里等她电话。”
  “是真有人等,还是又为了扰乱我们的视线?”
  “局长,我想这两种可能性都存在。”
  “所以嘛,琼海那边的排查不能停。”王局长拍着副支队长的肩膀说,“蓝嘉驾驶的那辆车,光靠外地警方不行,我们必须派人从东、中、西三条线路上去调查。”
  “好的。”
  “还有,你说蓝嘉将宝莱车这条线索提供给我们是何用意?”王局长放下茶杯,点燃一支香烟。“估计切诺基和那枝枪也是她送的。只是目前我们还没有证据能证明后者。”
  “我也是这么想,其动机无非是,一,证明她是清白的;二,丢卒保帅。但我比较倾向前者。”
  王局长说:“如果说他们不是一伙的,蓝嘉为何对他们的行动掌握那么清楚?还有秦时月夫妇与其岳母被杀一案,她的嫌疑仍然最大。蓝嘉耍尽各种手段与我们周旋,已经说明了问题。”
  副支队长思考片刻后说:“局长,关于秦时月夫妇被杀案,我一直认为疑点很多,现场勘查与法医鉴定表明,两位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在前半夜,尸体是后半夜被发现的,现场无打斗痕迹。这说明凶手是在杀人后从容离去的。那么,现场为何还会留下手枪和字条?这不符合逻辑......”
  王局长打断他的话:“你说的这些我也深有同感。所以得尽快抓到蓝嘉啊,这样对案情才能大有帮助嘛。”
  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
  “你们通缉的那个女孩,我昨晚见过。”


作者: 流浪的逍遥    时间: 2005-12-5 09:17     标题: 《我是女孩别开枪》


  第31章       



  加油站那位值夜班的职工叫阿光,今年二十一岁。由于加油站建设时占用了他家的土地,除了土地补偿款外,根据协议,他还正式成为加油站的职工。蓝嘉高超的车技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后半夜值班时,他心里一直想着这位漂亮的女孩。早晨下班后回到宿舍,他忽然记起几天前在家里看电视时,有个连环杀人案的女通缉犯很像这位女孩。单身一人,身材高挑,留中发、白皮肤,还有相貌,一切都很相符。阿光觉得应该找有关方面方查一查,如果幸运的话,还会有一笔数目不小的奖金呢。
  
  他从床上坐起来,到卫生间洗了淋浴,换了身衣服,走到办公室把门反锁上,开始打电话。
  “这里是海口市公安局110报警台,请问您有何事需要我们帮助?”
  “不久前我见过一个女孩,”阿光很小声地说,“很像你们通缉的人。”
  “我们通辑的人很多,你能说出那人的姓名吗?”
  阿光朝窗外看了看。“就是那个连环杀人案,她是个女孩。”
  “很好。”对方说,“请你稍等,这是大案,我们把电话转到刑侦支队。”
  “不。我要和你们局长说话。”阿光有些焦虑,“事关重大啊,弄不好下一个死的就是我。”
  “请你等一下。”片刻后对方又说,“领导的电话已接通,请你接着讲。”
  “喂,你好!我是公安局王局长。你别害怕,把情况慢慢讲给我听。”
  阿光小心翼翼地说:“你们通辑的那个女孩子,昨晚我见过。”
  “在什么地方?”
  “就在我们的加油站。昨晚我值夜班,她开着一辆灰色海马车来加油。我和她聊了几句,知道她要去五指山市。”
  
  “是她亲口说要去五指山市吗?”
  “我想是这样。加满油后她一直朝东边开去,天亮之前没见她返回。”
  王局长问:“你的加油站在什么位置?”
  阿光想了想说:“海榆西线距儋州市二十公里处,有一条通往海榆中线的县级公路,这条路上就我们一个加油站。离我们最近的村镇叫永祥。”
  “你能详细描述一下那个女孩的长相吗?”
  阿光将蓝嘉的相貌尽力描述了一遍。
  “看上去非常像我们通缉的人。车牌你还记得吗?”
  “没留意,只记得最后面两个号是82。”
  “非常感谢!你留个姓名给我们好吗?”王局长说,“你知道,我们还会派人找你以便作更详细的了解。另外,抓到嫌疑人后,有笔奖金还要发给你。”
  “这个我明白。”阿光突然有些害怕起来,思考了片刻,终于说道,“唉,钱和命比,还是命重要啊。”说完挂了电话,他全身已被汗水湿透。
  *****        *****          *****        *****
  王局长放下电话,“没错,一切都很相符,是蓝嘉。”他走到身后的地图前,找到了永祥镇,用红色铅笔在上面画了个圆圈。“从地图上看,公路从镇里穿过,一定会有更多的目击者。”
  技术处长这时走了进来。“局长,电话追踪到了。是从永祥镇附近的中石化加油站打来的。”
  “很好。”王局长转身面对副支队长,“派一队人去那里查查。”
  副支队长说了声“是”,随后拿出手机拨打电话,开始调动人马。
  几分钟后,电话又响了。王局长拿起话筒,一个声音传过来:“局长,有个男子称他有蓝嘉的消息,非要找领导说。”
  王局长一听,抬头望着副支队长,“又是一个要找领导举报的。”
  副支队长说:“我来接。”
  电话随后接了过来。副支队长说:“这里是局长办公室,请问您有事吗?”
  话筒里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你是领导吗?我有要事禀告。”
  “我是领导,有什么事请讲。”
  对方沉默了一会。“你们在找一个叫张依然或是叫蓝嘉的嫌犯吧?”
  “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谁没关系。你们是不是在抓她?”
  “请稍等,我让熟悉情况的另一位领导和你说话。”随后他捂住话筒,转向技术处长。“快!紧急跟踪这个电话。”
  半分钟后,副支队长变了个腔调和对方说上了话。“你好。我能帮你什么忙吗?”
  男子一听来气了。“有没搞错!是我想帮你们。我知道蓝嘉的准确行踪,你们到底想不想听?”
  “当然想听,你知道,我们非常想抓住她。”
  男子清了清嗓子。“对你们来说,她值多少钱?”
  “哦,你是说悬赏金?”
  “废话!没有奖金我干吗要告诉你?”他说着干咳了一声,“你们这些条子怎么这么笨啊!”
  副支队长暗示手下加快搜索。随后说道:“现在我们是合作者,应该相互尊重。另外,你总得让我们相信你吧。”
  男子想了想,“好吧,先透露点给你。女嫌疑人驾一辆租来的灰色海马车,牌号琼A.00382,留中发,白皮肤大眼睛,瘦高个。”
  “你说得很对,我们相信你了。”
  “奖金呢,给多少?”
  “呵呵,真不好意思。奖金的数额局党委还没定下来。所以......”
  “喔,你不就是局长吗?”对方说,“地球人都知道在中国是一把手说了算。你现在说个数。”
  “你想要多少?”
  “这个我说不准。”对方想了一会儿,“嗯,二十万行吗?和马加爵一个标准。”
  “好吧,如果我们能面谈一次,抓住了嫌疑人,这个数我同意付给你......”
  “你以为我白痴啊!要么......”对方突然断线了。
  副支队长问技术处长:“追踪到电话的位置了吗?”
  “查出来啦。他是从洋浦开发区附近的一个镇上打来的。”
  王局长望着地图。“这洋浦与永祥中间相隔一百多公里,要是算上五指山市那就更远了。蓝嘉这次玩得可是遍地开花的把戏。”
  副支队长说:“难道蓝嘉真想通过洋浦港过海?她应该知道,海峡早被边防武警封堵了。”
  “我看大家及早行动吧。”王局长坐在办公桌后面望着众人。“琼海的那个电话接着查,派去永祥的人马和其他已出去的人马仍然按原计划行动,海口的机场、码头、火车轮渡继续派人监视。另外,”他抬头盯着副支队长,“洋浦方向你带几个人去查,通过那个电话号码先找到打电话的人。”


作者: yanm3347    时间: 2005-12-11 14:30     标题: 《我是女孩别开枪》

又没有啦!?还没过够瘾呢。唔……
作者: 流浪的逍遥    时间: 2005-12-13 09:52     标题: 《我是女孩别开枪》


  第32章       



  当强烈的光线透过树叶射到我脸上时,我听到了林中有许多野画眉在鸣叫,好像还听到了尖翅鸟的歌唱。是童年又回来了吗?那时妈妈还活着。当我睁开眼睛时,发现天色已是下午了。
  我躺在草地上,思考着以后的行动。虽然我利用假诱饵的方法闯出了警方的那张大网,但也只是争取了一点点极为有限的时间,相信他们很快就会反应过来。他们既冷酷又精明,很快就会调整布署。另方面,我很想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卷入这起行动当中,也就是说,跟爸爸他们较量的这股势力有多大?是极少数腐败分子和隐藏在其背后的利益集团,还是一个相当大的群体和组织?或许,在这件事上,除了爸爸以外,我唯一能够信任的人只有沈毅了。可是爸爸那里,目前我还不能和他联系。那样只能使他更加被动。
  只有沈毅了。一想起他,我心里总是充满着甜蜜与苦涩。
  林家雄一早就去看他妹妹了,临走时,我拿出一千块钱给他,那是我送给他妹妹的礼物。与此同时,我向他交待了一旦发生紧急情况时的联络方法。我打开地图,让他将附近地区的地形地貌情况详谈地作了介绍,然后我选择了三个地方,在上面画了圈,用英文A,B,C加以标明。我要他在心里牢记住这些,直到他连续背诵三遍无差错时,我才放心地让他离开。
  林家雄的不幸命运深深打动着我,但他的家乡又的确很美!成片的槟榔林和椰子树将远方的几处小小的渔村包裹得结结实实。其间是大片的一望无际的热带雨林,郁郁葱葱地伸展至天边。有一条像镜子一样明亮的河流,从无垠的绿色中穿越。
  我坐起身来,用望远镜观察坡下不远处的岔路,路上没有人和车的影子。我下了坡,摘下海马车尾部的车牌。然后发动引擎,驶出树林和灌木小径,上了北去的岔路。我的注意力立刻就被车窗外的情景吸引住了。那条明亮的河流辉映着阳光的金黄色,在河边,有许多孩子骑在水牛背上玩耍,水牛们安静地蹲在河中,懒洋洋地闭着眼睛。岸边一排排椰子树在水上投下片片阴影。透过树林,可以清晰地看见石墙和里边砖起的房子,石墙上爬满暗绿色的苔鲜,房屋顶上站着许多白色的鸽子。这一刻我暗自思忖,他们真得很像田原诗神话中的人们,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所代表的生命永远如此,是从时间的长河里借来的既短暂又永恒的一瞬。
  可是好景不长。洋浦港已离我很近了,它代表一个现实:这世上虽有许多人美好而惬意地生活着,但这一切均与我无关。眼下我是一个逃犯,至少在世人的眼里他们是这么看我的。为了活命,我不得不东躲西藏。我得在白天睁大眼睛,在夜里竖起耳朵,警惕地扫瞄四周。此时我闻到了海的腥味,也闻到了海风中弥漫着的某种不安。
  来到离港口还有两站路的地方,我把车开到一处荒凉的工地后面,登上一处土堆垒成的高坡,用望远镜对着港口观察。港区好一片繁忙景象,许多中外万吨巨轮正在装卸货物,成排的龙门吊塔来回紧张地工作着,无数装载着集装箱的十轮拖车不停地进进出出。整个港口的上空飘浮着人类工业化带来的隆隆噪音。
  通过望远镜,我看见码头上停着几辆警车,车牌是洋浦公安局的。几个身穿制服的警察正对着码头职工和一些海员指指点点。看那阵势就好像已径知道了我在这里似的。我心里清楚,按照目前的警力,警方若是在海南各地进行这么密集的搜捕是不可能的。他们只能做到一旦有了可靠情报,才能集中警力在重点地段进行密集搜查。
  他们真的获取可靠的情报了吗?
  我相信昨夜的假诱饵行动,肯定能在某种程度上干扰他们的视线,至少等他们在五指山市扑个空后,才有可能将侦察方向指向这里。问题的关键还是我给沈毅的那个电话,那是我的疏漏。但无论如何,他们不可能来得如此之快。他们是用什么方法跟踪我到这里来的呢?也许只有一种可能,那几个警察是为别的案子来的,他们的行动根本与我无关。是我过于敏感而已。
  真的只有一种可能吗?
  我上了车,调头离开了洋浦。在开发区的闸口,没有发现警察,我顺利通过。途中,我再次考虑自己的处境。现在看来,我所面临的危险度已经增大。这是直觉告诉我的。在特工训练班,教官曾特意对我说,“直觉对单独身处险境的人来说非常重要。一旦你有了这种感觉,就得考虑应对方案,即便这次错了,那也是有益无害。它可以随时提醒你保持高度的警觉。”
  我把车拐入一条乡间小道,继续想道:也许警方已经掌握了我的大致方位了,只是他们还不清楚我具体在哪个点上。也许现在周边地区已经架上了路障,儋州市区的火车站和汽车站也已被控制。我极有可能再次落入一张新撒开的大网中,而网口正在慢慢收紧。
  太阳快下山时,我驾车来到附近一个叫白马井的渔港。有一条狭窄的公路穿过树林直达码头,与码头相连的是一个渔村,进村时可以看见始建于清代康熙年间的石牌楼,村街两侧是渔民盖起的一排排三到五层的小楼,几乎所有新盖起的楼房都没有阳台。
  我没有进村,也没有去码头。而是沿着海岸附近兜了几个大圈。我朝车窗外望去,整个洋浦湾落满了玫瑰色的彩虹,有一些人影在大海散开的光照里恍惚移动,细眼一看,只见许多渔民在小船上忙碌着,他们光着脊背、光着膀子,皮肤在夕阳里闪闪发亮。我发现自己天生就是一个有着诗意情结的女孩子,大凡见了美好的景致,总能让我忘乎所以。
  我的思绪又回到了现实。我坐在车里没有动,通过望远镜窥视码头的动静。港内有不少小型渔船驶进驶出,还有更多的船呈一字型排开泊在港内,在岸边停靠的多是一些近海捕鱼船。通过一番仔细地观察,没有发现警察和其它可疑现象。也就是说,即使最坏的情况发生了,警方也会认为,通往内地的海路已经被海上边防武警堵死了,因而除了大港口外,他们把警力重点放在陆上的各地段。
  天完全黑时,我把车停在一处隐蔽的椰林后边,沿着那条土路走到码头。这时正好有位老渔民提着淡水桶从一条船上下来。我问他:“阿叔,大陆那边还能去不?”
  渔民看看我。小妹,你是来旅游的?
  我点点头。对,我是自助游。
  他放下水桶望了一眼海湾,说道:大陆去不了,边防有通知。只有岛内各地可以去。小妹若想乘船去这些地方,我可以搭载你。正好我要去东方市运货。
  我说好的,我愿意乘坐你的船。你收多少钱?
  他呵呵笑了。给点烟钱就可以啦。
  我掏出三百元递给他。他说太多啦!但他还是接了过去,他说要不这样吧,货我不运了,你想去哪里我送你,现在我的船归你专用。不过,如果这样,你还得加点钱。说着伸出三个手指。
  我问那是多少?
  三十块啦!他笑了。
  我说没问题。只是开船时间要快,那边有朋友等我。你何时可以启航?
  他说随时都成。
  我说那好,你在这里等着我,我还有个朋友,就住在附近,晚饭后我们一起上船。到时我再付给你一百元。
  他笑了,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心思。他说小妹你放心,在海上呆了大半生的人是不会骗人的,我现在就坐在这里等你。说好了,上船后再收你三十元,其余的多一分不取。
  我说了声“谢谢”,然后一路小心翼翼地走回椰林里。
  为了安全起见,我驾车离开了白马井。与林家雄的这顿晚饭不能在这里吃,否则一旦暴露了目标,后果不堪设想。路上,我的脑海里一直思考着这次的撤退计划。尽管它是在仓促之中决定的,看上去并不完美。但也只能如此了。只是这次的行动一定要格外小心了,不能再出纰漏,不能再让警方短时间追到东方了。到了东方,离三亚也就不远了。
  想到这里,汽车过了那条河上的水泥桥,接着进入一片浩瀚的甘蔗林。茂密的枝叶挡住了四周的视野。蔗叶上散发着蠕蠕的水气,虫声四起,夜空明朗,空气格外凉爽,天边凌空悬起一轮明月。出了林子,前方出现一个小镇,我看了看里程表,离开白马井已有三十公里了。我决定在这里吃晚饭。到了镇上,我把车停在路边,在一间小杂货店里给林家雄打电话。几秒钟后,话筒里传来他的声音。
  “你好!”他说的是广东话,这是情况不妙的信号。看来危险真得来临了。



作者: 流浪的逍遥    时间: 2005-12-13 09:53     标题: 《我是女孩别开枪》


  第33章     



听到林家雄发出危险的信号后,着实令我大吃一惊。他们是怎么找到他的?他们是谁?是警察还是张依然?我很快让自己冷静下来,用一副撒娇的语气问:你在哪啊?这么久了也不来接人家。

我和几位朋友在吃饭。林家雄笑着说:就在阿飞酒家,你打个摩的过来吧。话筒里传来他和别人说话的声音:我女朋友打来的。

我一下就明白了,和他在一起的是警察,若是张依然的人他不可能这么说,因为那些人对他了如指掌,知道他没有什么女朋友。最后他说:快点过来吧。

我说好啊,不过你得答应我,吃了晚饭,我们一起去B区唱歌。

我想他明白了我的意思。只听他说:我知道了,早晨答应过你的啦,都背了好几遍了。

放下电话,我问店主人阿飞酒家在哪?他说,出了镇子不远就到了。

上了车,我朝四周看看,没有什么动静。我发动引擎,关掉车大灯,驱车离开小镇。路上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警察是怎么找到林家雄的呢?我昨晚对他说,他有可能暴露了,那是对张依然的人而言。他消声匿迹这么久,他们自然要对他产生怀疑。其实在今天早晨,我本就不同意他回家看妹妹,但一见他焦虑的神色时,心也就软了。

阿飞酒家座落在一个大镇的边缘,老远就能看见它那明亮的霓虹灯在不停闪烁。这时我的车刚好朝坡下行驶,我刹住车,打开手套箱去拿望远镜。微弱的灯光下,我看见最后两支杜冷丁已经破了一支,液剂沾了我一手。真可惜,新的还没弄来,旧的就破了一支,这下林家雄惨了。我把望远镜拿出来,顺势闻了闻沾在手上的杜冷丁,又用舌尖碰了一下。

我用了十分钟通过望远镜观察阿飞酒家周围的地形,又开着车悄悄在附近绕了一圈。只见酒家门口停着一辆银色别克凯悦和一辆挂警用牌照的北京212老爷吉普车。别克凯悦我一眼就认出是副支队长的座驾,小个子暗杀他妻子那天,我看见他开着这辆车。

现在情况终于搞清楚了,来找林家雄的是海口警察,开212的是当地派出所的人。

我上了酒家对面的山坡,带上耳机,打开望远镜的声响装置,开始观察酒家大厅。林家雄与另外三个人坐在大厅中央的一张带转盘的桌子上,酒菜不少,估计是当地派出所埋单。他们边吃边谈,由于林家雄手里拿着条毛巾不停地甩来甩去地赶着苍蝇,毛巾的方位正对着窗户,耳机里发出刮大风时的呼呼声,根本听不见他们的谈话。没办法,我只好通过对方的口形来解读其说话的内容。我在特工训练班上学习的第一门课就是语言技巧提高课,这门课有相当的篇幅涉及到通过辨别远处某人说话时的不同口形来分析他的语意。那三个人在不停地问林家雄一些问题,同时在小本子上作笔记。林家雄避重就轻地乱答一气,就是不肯讲实话。对方有些恼火:你这不是在玩我们吗?他们生气地说。

我收起望远镜,下了山坡。在一家杂货店里买了两大瓶软塑料包装的可口可乐。出了店门,我将可乐全部倒在地上,只留下空瓶子。接着我又返回杂货店,一边拿起公用电话,一边问店老板阿飞酒家的号码。店老板给我写在了纸上,我拨了过去。

一个女孩的声音:你好,这里是阿飞酒家。

我假装醉熏熏地喊道:我们老板要求把大厅音响打开。没音乐喝酒太闷了。

对方说,好的,马上就开。

我说开大点,明白吗?

那女孩笑了。别生气,一定开大。

不久,阿飞酒家响起音乐声。我慢慢靠过去,随后呆在暗影里等了几分钟,观察酒家周围的动静。结果什么动静也没发现,两辆汽车里没人。一佚认定平安,我便绕过乡寸公路,走近酒家停车场,躲在一棵大树背后。我拔出手枪,推弹上膛,打开保险,将空可乐瓶套在枪管上,随后扣动板击,只听一声闷响,银色凯悦的右后轮胎被打穿;我套上第二个可乐瓶,伏身在地上,从凯悦车的底盘下面瞄准那辆北京吉普,又是一声闷响,北京吉普的前胎又被打穿。做完这一切后,大厅上的人并没有发现。因为可乐瓶起到了很好的消音作用,再加上大厅里开着音乐,里面的人根本听不见枪声。

我收起枪,穿过公路来到山坡后面上了车。我关着灯把车开到酒家院里,对着挂在外墙上的配电开关举枪就射,开关被打得粉碎。整个酒家顿时一片漆黑。这次我没用可乐瓶子消音,枪声在夜里听起来特别震耳。我听到一些女人的尖叫。在混乱中,我迅速把车开上公路,向南驶去。反光镜里,我看见三条黑影敏捷地窜出门外,上了两辆轮胎被打穿的汽车。我想我成功了,出门的是三个人,而不是四个,这下林家雄有机会逃脱了。我再看反光镜,两辆车上路不久就趴下了。呵呵,三轮车当然跑不过四轮车了。况且我的后尾灯、刹车灯和牌照灯全都不亮,他们凭肉眼根本发现不了我。

我驾车弛过一连串的村子,转入一条废弃不用的道路,汽车沿着这条蜿延曲折的小路,盘旋爬上一小片丘岭顶上的平地。白天我经过的那条河流就在我的下方,我看见河的尽头,种植着香焦和芒果的良田错落有致地在月光下伸向远方,直到与轮廓分明的地平线交汇一起。而我的身后,则是一望无际的热带雨林。这块平地,就是我与林家雄约定的汇合地B区。

我钻出汽车,走到三十公尺外的地方坐了下来。拿起望远镜观察四周。晚风习习,月光如水。河边有几个农家妇女在洗衣服,一叶扁舟在微风的推动下逆流而上。我突然仰面躺在草地上,望着月夜的星空,心里不由轻叹一声。自己本该和他们一样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但为何一夜之间我变成了逃犯呢,这是为什么呢?

林家雄来了,我注意到他的穿着有些改变,白衬衣外套着一件小开领的西服。我拿起望远镜又朝四周观察了一番,没有什么异常。于是我站起身迎向他走去。

呵,平安地逃脱了,真好,我说。

他笑。还是你的奇招有效啊。

我们开车下山。他说我们暴露了,下一步怎么办?我说走着瞧吧,也许待会还会碰到他们,到时我们要彼此合作,才有逃脱的希望。他点点头说,一定。

下山不久,我把车转入一条狭窄的碎石路,开始玩命似地高速行驶。林家雄问道:为什么要走这条路?

我没有吭声。十分钟后,我先向左急转弯又向右转。这时我说,我在靠地貌识别试图摆脱他们。

他们在哪?

就在附近。

汽车越过一条小桥不久,便看见了昨晚我们走过的那条岔路上的几根电线杆,以及远处我们栖身了一夜的那面长满野榕树的山坡。车子穿过那条岔路继续在碎石小路上行驶。二十分钟后,汽车进入通向西南的两边种着高大椰子树的县级公路。我们昨晚就是沿着这条路穿越海榆西线国道来到这里的。这时我打开了车大灯。我想警方一定会在这条路上堵我们,按照他们的思路,我们一定会通过这条路逃往其他方向。

不到十分钟,我听到了背后有车辆加速驶来的声音,接着看见一辆凯悦追了上来,车顶闪烁着便携式警灯。副支队长换轮胎的速度可真够快的,我一边想一边把车驶入路边的一大片椰子林里,同时关了车灯。我深信椰子林里总有路能让一辆小车通过的。只是茂密的椰树叶子遮蔽了月光,林子里黑呼呼的视线很差。关键在于要找到空隙,我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林家雄。

“往右边开。”他突然用手指向一个较宽的空隙。我发现那里有水牛的粪便和足迹。它走过的小路正好通得过一辆小轿车。我通过那里的时候把车速加快到每小时八公里。

林家雄回头看了看说:我见到后面的椰林里有灯光。我们能跑掉吗?过了会他又问:我们能脱身吗?

我说没问题,那辆凯悦已经到了进退维谷的地步了。你看它现在的灯光就知道了,它正在原地转圈。它即回不去也出不来了。这位副支队长对我们是个大威胁,能把他一时困住,我们就好脱身了。因为他不知我们是从哪个方向出这片椰林的。

汽车这时到了很陡的下坡。即使脚刹与手刹并用也阻止不了汽车的下滑。突然,汽车离开椰林,正面冲向一条山涧。汽车一下撞在了山涧的槽上,几乎翻车。我急忙朝右边打方向,使汽车沿着浅浅溪流行驶。车轮把两岸压平使小溪变宽变深。引擎因受潮而发出噗噗声。几分钟后,我找到一个较低处加大油门爬上了岸。在月光下,一片收割过中稻的田野展现在我们眼前。

这下好了,林家雄说道。

我笑了笑。把车子开过稻田,上了田埂,在绿色的野草丛中越野行驶。

很快我们到了一条沙土路,另一边还有一条红泥路。沙土路会引发扬尘,我决定在红泥路上向东行驶,我尽量加快速度。红泥路的前方又是那条岔路,我让汽车横穿过岔路,继续向东。这时月亮被一片浮云遮住,光线一下变得很暗。由于一直关着车灯,我只有通过两边的红土依稀辨别出前方的道路。我继续加快车速,每逢交叉路就踩刹车转弯。由于没有前后车灯,这辆海马车的行踪几乎看不见。经过半小时的胡乱拐弯,我把车停在路旁一小片树林里。“我的脑袋都转晕了。”林家雄说。

下车吧。我说,在这里稍事休息,然后继续赶路。

两个人都下了车,来到林间一小片空地上。月亮这时又从云中露出脸来,空地上重新变得明亮起来。

林家雄对着天空伸着懒腰。只听他说道:这生活真够刺激的,好在危险已经过去。

我笑着对他说:可我的危险还没有过去啊。

他头也不回地答了一句:你说得对,小心驶得万年船。

我说,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英雄,站着别动!

他的动作一下凝固了,像个“大”字那样站在月光下。这时他微微侧了下脑袋,眼睛盯着我的枪口来回转了几下。“蓝嘉,你这是----”

住口。把手举高点,弯下腰,双手从后背抓住西装,把它从头顶拉下来。

他遵命,按照我说的方法把西装脱掉扔在空地上。

很好。再把衬衣拉到头上去。我命令说。

蓝嘉,你?

快点!我历声喝道。

林家雄从裤子下面抽出衬衣,吃力地把它拉到头上。衬衣里面是件无袖汗衫。在他的左胁下面,挂着一只牛皮枪套,里面插着一支微型的、但看上去却是致命的七七式手枪。我走到他身后,从皮套里拔出手枪。又向后退了两步。

我说,这枝枪紧急情况下单手就能上膛,我喜欢!

这时,他忽地转过身往右边一倒,右腿就势撩起,准备对着我猛扫一脚。这个动作颇有些行家的味道。但我已退到他的功击范围之外。我枪口对着他笑道:“阿雄,冷静些,那样只能让事情变得更糟。”说着抬腿朝他的右腿踢去,只听他哎哟一声,头上立刻滚下豆粒般大的冷汗。

我说林警官,这可是你自找的,别怪我。现在躺着别动。先把右腿抬起来,抬高点,好,现在伸出你的左手,放在右腿膝盖上面,抓住裤子往下拉。很好。

林家雄右腿的裤角全部退到膝盖附近,小腿肚上绑着一个枪套,里面插着一支伯利塔自动手枪,又小又精致。

我说,把右手放在脑后,用你的左手把枪套解下来。很好,现在把枪套连枪一起扔过来。林家雄照办。

我接着说,林警官,现在放下右腿,再把左腿抬起来,拉下裤角,噢,这条腿上没绑枪。好了,你现在盘腿坐起来,把两只手放在脑后。记住,别乱动。

林家雄乖乖地照做不误。蓝嘉,我对你可没一点恶意。许久,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

是吗?我绕着他转了一圈,又在他身后停下。用葡萄糖水冒充杜冷丁,把自己假扮成吸毒崽,够有创意的哦。单是玻璃管上“杜冷丁”三个字就印得非常专业嘛,还有下面的制造厂家和国家批文号,真是精益求精啊。虽说这只是几小时前被我偶然间发现,但想想我们第一次交手那天,你表演的毒瘾发作的样子可真够精彩。林警官,你一定不是当地警方的人,请问你在何处高就啊?

林家雄一声不吭。

当然,我知道你是不会说的。依我看,你可不是什么普通的警察,仅凭你通过空中甩毛巾来干扰我的声控装置,就可以看出你颇有来头。但我也有方法破你这招,还记得副支队长对你说得那句话吗?他说“你这不是玩我们吗?”这句话我听到了。这说明是你向警方透露了我的行踪,当警方找到你时,你又胡扯一通。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才说了那句表示不满的话。你是想惊扰我,又不想当地警方抓到我。你想我离开此地,你好继续跟着我。林警官,我说得没错吧?我就纳闷了,你不在张依然那里卧你的底,却跑到我身边来卧底。我似乎不值得你这么做吧,我仅是个被冤枉的逃犯而已。

这时,我伸手拉下他左胁下的枪套。老规距,我说,把自己铐起来吧。我甩出两副手铐在他面前。这是你的铐子,如今完壁归赵。第一副,把右手与左脚铐在一起;第二副,再把右脚与左手铐在一起。慢慢来,很好,很好。恩,这样子铐着虽然看上去难看些,但至少不那么难受。你有可能在这里呆上一整夜,也有可能呆一天一夜,甚至更多一些时光。所以样子好不好看倒在其次,关键是只要能舒服些就行啦。

林家雄这时被我气得直翻白眼。我说林警官,能否说说你的来路?说出来,或许我们之间有着极深的渊源也说不定呢,若那样,我立码放了你。你呢,再跟着我继续卧你的底。我就假装不知道好了。

说完我看看他,只见他双目紧闭,差点没昏过去。我从空地上拣起那把伯利塔手枪,拉起裤脚,把它绑在自己的腿上,随后走出了树林。

夜空浮云散尽,月光此时更加明朗。我依旧关着车灯行驶,没多久,我又上了那条碎石路。我驾车朝西北方向驶去,二十分钟后我上了乡间公路,从原路杀回。一路无车无人。过了刚才那片柑蔗林,我把车驶上一个高坡,白马井就在前方不远处,渔港内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灯火。

我挂上倒档,让汽车悄悄退下高地,沿着另一条更加偏僻的小路又向前行驶了十几公里。随后我把车停在一个水潭边,下了车朝水里丢进一颗石子,发出了深沉的声音。我先是把旅行包内的钞票、磁碟、望远镜和一些要紧物品塞进一个中包内。瞧瞧四下无人,脱下外套和衬衣,把七七式手枪和枪套固定在左胁下,然后穿好衣服,把汽车的自动档挂在“N”的位置,接着把它推下水潭。三分钟后,这辆灰色海马从大地上消失了。也许到了深秋人们网鱼的时候才会发现它。

接下来,我把中包大背在身上,以百米的速度沿着林间小路朝白马井渔港的方向狂奔。一边跑一边感激警院的体育教官,深深理解他经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
到了码头,那位老渔民坐在船头等我,他问我:你那位朋友呢?

我跳上船,迎着海风撩了撩头发,回答说:他已经乘汽车先走了。

船在海上行驶大约三海哩后,我隐约看见渔港码头上来了几辆闪着灯的警车。我想,他们不可能是发现了我的行踪才追过来的吧,应该是新增的警力到了,把那里的口子堵上而已。看来副支队长又开始指挥人马在那一带大搜捕了。



作者: 流浪的逍遥    时间: 2005-12-13 09:54     标题: 《我是女孩别开枪》


  第34章       



整整一夜,渔船一直沿着海岸线数海哩以外的地方向南航行。船右舷的海岸线灰濛濛的有点像海市蜃楼,偶尔可以看见一些稀疏的灯火;左舷则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在月光下黑压压地一直延伸到天际线附近。海面上来来往往的船只很多,有渔船、近海货船和远洋巨轮。那些巨轮身材魁梧高大,远远望去很像一座座建在海上的高楼大厦,更是一派灯火通明的景象。

在航道与海岸之间的海面上,捕虾船在缓缓滑行,一艘艘,不规则地、放射性地散布在海上。一盏盏的渔火,点缀着海,点缀着夜,象无数的萤火虫闪烁着,与天幕上的群星和月光融为一体。

我躺在船头,让自己沐浴在海风里和星空下。这时我又想起了沈毅,昨天为什么要答应再次和他联络呢?为什么每次面对他的请求,我的心总是硬不起来呢?还有林家雄,在我眼皮底下呆了那么多天,居然在最后一刻才识破他的庐山真面目。蓝嘉你还是阅历太浅,先是唐局长后是林家雄,总是遇人不淑。不过,今晚我对林家雄还算客气了。主要是因为,一,他一直都没有作过不利于我的行为和举动,只是充傻装愣而已;二,既然他先前在张依然那里卧底,说明那伙人已经进入有关方面的视线。这对我而言,应该是个好消息。

凌晨四点半,渔船到达了东方港,这是个国际级别的大港口。上岸时,我格外小心,通过一番观察,没有发现警察和便衣。我在吊塔下面发现一套油腻的男式工作服,我迅速把它套在了衣服外面。随后默不作声地混在一大群下夜班的职工中间,走出了灯火通明的港区大门。我一直低着头,尽量不与别人的目光接触。在一处僻静的巷子里,我脱下套在身上的衣服,将它扔进了败类筒。这时,我的胃开始疼痛,又是一天一夜没吃任何东西了。

我来到码头附近的一条街上,看见旁边有个酒吧,里边人不太多。我进去后,选在一处靠窗面对大门的桌子坐下。我点了一份套餐和一杯饮料。望着窗外夜色沉沉的街景,我边吃边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下一步我该如何去三亚,是走铁路,公路,还是继续走海路?如果我这次能在三亚顺利进入唐局长的秘密别墅,顺利找到那份写有人名密码的文件,我就可以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写成书面材料,每份材料后面附带一张记录证据的磁碟,再通过沈毅分别寄给中纪委、中央政法委、公安部和监察部。想到这里,我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这只是一个美好的设想啊,谁知道能否成功呢?

这时,邻座有个醉鬼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往外走。手里捏着一个锁扣环,里面挂着两把车钥匙。我灵机一动,把二十元钱压在饮料杯下,对服务小姐喊了声买单,随后就出了店门。只见那醉鬼一步三摇地朝停车场走去,嘴里不停喊着:“我的车呢?我怎么找不见我的车了!”

我上前扶住他说:你的车被朋友开跑了。

“朋友?”

是啊,你最要好的朋友。

“可我的车钥匙为何还在?”

是吗?让我看看。说着我拿过他的锁扣环,在黑暗中取下一把车钥匙,然后把剩下的一把和扣环一起还给他。我问:你的车钥匙原来有几把?

他哼哼了半天才想起来。一正一副,两把,他说。

但你刚才给我看的时候只有一把了,你再看看是不是。

他用一只手将扣环举得高高的。好像有三把啊,他说。

我笑了。你用手摸摸看,就知是几把了。

他伸出另一只手去摸。恩,真的是一把,那另一把呢?他直翻白眼。

另一把被你的朋友拿去开车走了啊。这样吧,我去你朋友家里帮你把车开回来。

他大着舌头说:“美女,你真好!走,进去陪我再喝几杯。我不要车了。”

我笑着说:你先进去等着,我把车找回来,没车你怎么回家呀。我回来陪你喝到天亮。OK?

他说“那就一言为定。”随后一个人又摇摇晃晃地进了酒吧。只听他在里边喊了句“再给少爷我上几瓶好酒来”。

我在院子里呆了半分钟,轻轻按了下钥匙上的摇控钮,远处有辆车的车灯闪了一下。走近一看,是辆黑色的塞维利亚,通用公司九八年的产品,型号属于凯迪拉克系列。我钻进车里,内饰是米白色真皮,深色桃木,电子仪表板,自动档设置在方向盘下端,比玻璃雨刷的拨杆稍长一点。我发动引擎,轻踩刹车挂上D档,没敢开大灯,像做贼似的溜出了停车场。

我把车直接开出市区,上了去三亚的高速公路。一进入主行车道,我便把时速增加到每小时一百六十公里。

外面,天刚破晓。天空呈一片淡紫色,远处低矮的山峦郁郁葱葱隐约可见。汽车在飞弛,发出轻微的晃动。高速公路沿着大海的边沿向前延伸。当旭日从东方海平面上升起时,我望了望窗外,天空这时由紫色变成了清澈的浅蓝色。

七点钟左右,为了降低可能遇到的危险,我下了高速公路,改走海榆西线国道。我很快进入一个喧闹的小镇,这里似乎处处洋溢着欢快的气氛。不过,这里的气温比海南岛北部要高得多。即便在大清早,只要打开车窗,我便能感到这种差异。小镇上此时显得拥挤不堪,路上到处挤满了人群,从穿西便装的小商贩到提着空篮子的渔民,什么人都有。许多人好奇地隔着车窗凝视我。我从容不迫地在人群中间慢慢开着车,一边欣赏着窗外的风土人情。

就在这时,我听到一阵钢铁相撞时发生破碎的剧烈的咯嚓声。一辆从人群中突然窜出的柳州小货车迎面撞了上来。我的车停下来,惯性将我朝前一甩撞在方向盘上。车里的东西哗啦啦全从座椅上掉在地板上。

一辆偷来的车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与当地人撞了车,这是最糟糕的事情。然而这种事现在就发生了。

我下车时,那辆柳州小货车的司机已经在查看自己的车被撞伤的程度。那是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孩子,他抬起头来打量着我,满脸被愤怒之火烧得通红。

“你是怎么开车的,”他愤愤地呸道。“你这人是瞎子吗,白痴吗?”他的普通话里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

我对这个男孩的愤怒置之不理,顾自看着两辆车的前保险杠,它们接吻般地歪歪扭扭地挤压在一块儿。我镇定地对那人说:两车迎头相撞,责任各人一半。

“什么各人一半?你要不走我们的路,我能撞车吗,你就不该到这里来。”

这可是十足的地痞语言。我怒视了对方一眼,那男孩生得五大三粗,他那张胖脸蛋上十足是一幅由无赖组成的图像,他身上有着地痞们对外乡人以及弱小者蛮横欺压的一切特点。我锁好车门,冷眼望着他:

你凭什么说我不该来这里,这路是你家修的?你不就是想讹我一点钱吗?

我这话恰似火上浇油,那胖男孩顿时脸色胀得更红,只听他大声吼道:“你别想就这么容易脱身!”

这时后面车上的人开始不耐烦了,好几辆车同时鸣开了喇叭,还有一个人打车上钻了出来。那胖男孩这时从身上掏出一个小本子,拿出笔把我的车号记了下来。随后冲着我喊道:“我要给我做警察的叔叔打电话。”

这时后面车上下来的那人插话道:我说,把这一小快停车场挪到边上去,让我们可以赶路行不行?

我感觉像是来了同盟军,笑着对他说:我可是一点也不愿多事,可这家伙却喊着要去找他的警察叔叔呢。

胖男孩闻声伸出一根手指头戳戳点点地道:“我很清楚你这种人,仗着有钱就为所欲为。可是你到了我们这儿,你得自认倒霉。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扭送到派出所去!”

我一听,乐了。好啊,你过来试试。说着我从旁边的小摊上拿起一瓶汽水,暗运内力,汽水瓶倾刻间在我手中碎了,玻璃和汽水弄得满地都是。这是致命格斗训练中一招锁喉的动作,要求拇指和食指朝里弯曲成蟹钳形,将玻璃瓶颈捏碎。那胖男孩惊呆了。街边这时聚满了围观者,他们正兴致勃勃地欣赏着这一幕好戏。我对胖男孩说:小子你行吗?几个原先想帮他的烂崽,这时反到对着他起哄。

时机来了,我再不走可真要惹出大麻烦了。我丢了三块钱给卖汽水的小贩,随后钻进汽车发动引擎,把车往后倒了几步。我听到两辆车分开时发出的刺耳的撕裂声。朝前望去,那辆柳州小货车的前保险杠已经撞得快脱落了,悬空掉着,车大灯已经撞碎。胖男孩突然反应过来,一下窜到我的车前,像个黑色石墩立在那里。

他挥舞着拳头大吼道:“你不能走!”

这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由于反方向一直没有车辆驶来。我踩住刹车,把自动档拉到D的位置。胖男孩寸步不让,我知道他在施展雕虫小技。我一松刹车,汽车一下向前冲去。刹那间,胖男孩飞快地扑向路边,摔到在地上,紧接着一个驴打滚又站了起来。我用脚尖和脚掌踩住刹车,同时又用脚跟猛蹬油门,后轮胎擦着地面扬起一片灰尘,同时发出尖利刺耳的摩擦声。四周的人吓了一跳,急忙向两边闪开,我趁机松开刹车,汽车飞一般地冲出人群



作者: 流浪的逍遥    时间: 2005-12-28 12:11     标题: 《我是女孩别开枪》


  第35章       




我头也不回地一直高速行驶,见有行人穿越马路便猛按喇叭,直到出了镇子车速才有所降低。我驾车从一条铁路桥下通过,十分钟后,我离开国道,在一条与国道并行的土路上行驶。同时,我心里思考着如何解决眼前困境的办法。

我虽然摆脱了那个胖男孩的纠缠,但问题并没有解决。他极有可能给他的警察叔叔打了电话,他记下了我的车牌号,也许在我强行冲出人群的那一刻,就已经有好事者打电话报警了。问题的关键是,这是辆偷来的车,警察很快会弄清这一切。而那个醉鬼,这时也应该醒了。当他听到自己的车在一百公里外发生了交通事故,一定会暴跳如雷。警方会将这一切汇总,通过空中电波传送到沿途每个派出所和交警队。

我迅速把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加以汇总,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我只有一个小时逃跑时间。一个小时后,警察会进一步了解到我的详细情况,比如我的长相,中发,白皮肤,大眼睛;比如我的衣着,蓝色牛崽裤和牛崽外套,内穿铁灰色花格衬衣。他们还会上网查讯,发现疑点后会拿着照片去小镇上请群众指认,群众会大吃一惊:“原来她是杀人犯呀!上午撞车的就是她!”

于是,第二道电波又飞向空中。到那时,我将面临又一次被合围的危险。

到了前方一个岔路口,我把车向右拐上一条蜿延前伸的道路,还有一个小时,看来值得一搏。汽车穿过树林,远远看见一块“修车请进”的大牌子立在路边,一座四面围墙的修车厂孤零零地立在椰林的前方,有条小路把它与公路连在一起。我驱车进了院子,有位师傅从屋里走出来,他一边用抹布擦着油渍渍的手,一边看了看我的前保险杠。

问题不大。他说,不过有个灯破了,还好没碎。这个我们没法配。

我说你慢慢查吧,我得去一下卫生间。他用手朝里边一指,在后院,转过拐角就到。

我从车里取下背包,挎在肩上,然后向后院走去。这里是一大块废场地,停放着不少等着修理的车。其中有几辆小车,挤在一排大车中间,大小车刚好停在场地边缘没有大门的高大厂房屋顶下面。

我想在这儿用不着再鬼鬼祟祟的了,于是大步走了进去。

蓦然从阳光灿烂的外面世界进到这光线暗淡的地方,好几秒钟后我的眼睛才适应过来。屋里的空气中弥漫着发动机汽油和臭氧的味道。我绕过这排车,又朝里面走,只见一辆微型车停在一道坡型台阶的顶端,它的发动机被悬吊起来;另一辆枣红色广州本田的引擎盖打开了,车头部被一条电缆线和一部克雷顿牌电子检验台连在一起。

我朝四周看看,不见一个人影。我悄悄拉开广州本田的后尾厢,看见两块蓝色车牌和螺丝搁在一个角落里。我顺手将它们抄起来装进背包。我又翻里面的另一堆东西,我想男士绝不会开这种颜色的车。果然,几秒钟后我又翻出一个很大的表面印着精美图案的牛皮纸带,打开一看,里面是套准备干洗的女式薄料西服。我顺手把它也塞进了背包。

回到前院,那位师傅对我说:要想仔细检查,必须把车开到机械支架上。

我钻进车里发动引擎,把头伸出窗外对他说:不用了,只把保险杠拆下来,把弯的地方校正过来,看上去不那么别扭就行了。至于细节的地方,涂点黑漆就可以了。给你二十分钟完成。

他说就这么简单?

我说就这么简单。

他说好吧。用手指着五米外的一个小车间,让我把车开过去。

二十分钟后,那辆塞维利亚看上去舒服多了,刚上过漆的前保险杠已大致复原了先前的模样。不过细看,还是能看到撞过的痕迹。我付了款,把车迅速开出大门。

汽车又上了那条蜿延的公路,我看看表,时间还剩三十分钟。大约走了几公里,我看到右侧不远处有条水渠,旁边是片竹林,有条小路经过那里。我把车拐入小路,在竹林里停下。这是一处较理想的给汽车做手脚的地方,只要把偷来的新车牌换上,我就能在警方认出我是蓝嘉之前赶到三亚了。

我先在车里换上西服。我很懂得目击者的描述是怎么一回事。警察此刻只是在寻找一位身材高挑,穿一身牛崽服的女孩。然而现在,无论谁看见本小姐,都会认为自己看到的是一位企业女白领。

我拿着新牌照下了车,打开后尾厢,从工具盒里取出一把中号螺丝刀,先把头尾两块旧牌照卸下来,丢进路边的水渠里,牌照立刻沉底,不见了踪影。我走到车头,把新牌照换上。做完后退了两步,审视着自己的杰作。接着又来到车尾,把刚才的动作又重复了一遍。后面的牌照也顺利装好了。我觉得呼吸开始变得轻松起来。

“这么说,你在换牌照吗?”身后不远处突然有人对着我说话。

我惊得差点跳起来。我知道,这种问话的语气大都是警察所特有的。我懊恼自己太大意了,竟然连身后有人走来都没有发觉。这时我仍然蹲着,右手下意识地碰了碰绑在右腿的伯利塔手枪。当我透过眼睛的余光、看见对方只有一个人时,我的手离开枪柄,一下站了起来。

那警察向我走过来,是一名很年轻的警察,颧骨很高,皮肤黧黑,大约二十到二十二岁。“你遇到麻烦事了吗?”他问。

令我惊讶的是,对方居然满脸堆笑,非常友好。于是,一线希望之光在我的大脑里再次升起。“牌照这儿松了,”我平静地说,“刚把它紧了紧。”

那警察附和地点点头。“我过去在海口的同学家开过这种车,”他攀谈着闲扯起来,“感觉棒极了。不过我们这里的人叫不出这车的名字,因为很少见。”

“是吗?”我微微一笑,“这车现在可是过时了,而且很耗油。”

说到这里,我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小子说不定是在玩一场虐待式的猫鼠游戏吧,我是谁他心里早已清楚,只不过假装不知道以便在最后一刻来个出其不意。公安战斗中的这类抓捕常常出现在一对一的情形下,先是麻痹或稳住对方,然后突然一击或是等待增援。想到这里,我悄悄后退了两步,与他保持一段距离。

这时,只听他又说道:“刚才我看见你一个女孩子半道上坏了车,地点又这么偏僻,怕不安全,所以过来看看。现在没事了,你的车牌也上紧了,快点赶路吧。”

我有些像梦游似的关了后尾厢,爬进车里发动了引擎。我对着反光镜看了看,那警察的车就停在不远处。我想,也许是我身上的西装和新换的车牌蒙骗了他,要是他刚才走到车头,看见了那儿虽然刚刚被板金过、但依旧留有明显撞痕的保险杠的话......

我把车顺着小路往前开了一段,随后又停了下来。从反光镜里,我看见警车拐上了那条蜿延的公路,朝相反的方向开去,直到消失。

我终于长长松了一口气。



作者: 流浪的逍遥    时间: 2005-12-28 12:12     标题: 《我是女孩别开枪》


  第36章 恶斗       



夕阳低垂在天边,三亚湾像一条平滑的黄色缎带,展现在眼前。阵风吹来,海面上顿时金光闪闪。
我伏在沙滩灌木后面,举起望远镜对着座落在不远处的滨河路388号别墅进行观察。只见别墅四周是堵高墙,墙顶立着明显的矮铁丝拉成的直线电网,面对大海的方向是正门,用铁制的高栏杆焊接而成。透过铁门,看见里面的院子很大,有片橄榄林正盛开着花朵,白色的花瓣撒落在绿色的草坪上。别墅门窗紧闭,大铁门从里面上着锁,每扇窗户都挂着浅色的百叶窗帘。

我观察了很久,没有看见人和车进出。别墅像个死寂的世界,非常安静。其实,这不过是麻痹外人的伪装罢了。我想游泳池一定设在大屋子的后面。

天黑前,我在方圆一公里的范围内发现了十二个下水道入口的桶型铁盖,这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个天文数字。由于这一带地形平坦,视野开阔,要想一个个进入下水道查探而又不为人知,非常困难。

我回到市里,突发奇想地在路边的电话亭里拨打了一个号码。这号码是当初查看那张磁碟时记下的,在海口和三亚两处别墅的项目评估计划里分别印着这个号码。当时我认为,这应该是一个秘密电话,只要拨打这个电话,随时可以找到项目承建商林威龙。如今,我是在一种茫然的情绪下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拨打这个电话的。我想从林威龙那里套出一点有关三亚别墅的情况,尽管我知道,也许这根本就行不通。

一个年轻女人接的电话:请问你找谁?

林先生在吗?

你是谁?

我是方块财务公司总裁秘书。

我说呢,女人笑道,这是个不对外的电话,只有几位老朋友知道。你的声音我是第一次听,所以请原谅!

我说没关系,老板找林先生,有急事。

女人说他现在外省度假,你是要他那边的地址还是电话?

我想了下说,要地址就行了。由于事关重大,老板会亲自去找林先生谈。如果林先生近期来电话,你不要谈及此事,一个字都不要提,以防他那边的电话被监听。

女人说知道了,随后告诉我林威龙的度假地和住址。

放下电话,我一阵狂喜。直到在一家餐厅吃晚饭时,心里还在久久激动不已。这个消息太重要了。那女人告诉我,林威龙就在三亚度假,住在一栋简朴的公寓里。我说林先生这么节约啊。那女人应道,才不是呢,他只是不想太张扬。

我无意间抬起头,发现餐厅老板在看我。许是我一直处在得意忘形的状态中吧,弄得人家以为我在发神经呢。我只好让自己平静下来,低头继续吃饭。过了一会,我又看见店老板对着一个女服务生耳语几句,那女孩听完后点了点头,朝我这边扫了一眼就走了。

我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响起了警钟,但很快就被自己否定了。下午到了三亚,我先是把车扔在一处停车场,随后在一家发廊将头发染成黑中带黄的杂色,加上自己一身笔挺的西装,恐怕很少有人能辨认出我是蓝嘉。我认为自己此刻是过于小心谨慎了。

谁知十分钟后,警钟再次响起。我看见那女孩走了进来,开始与店老板交头接耳,店老板不时抬头看看我,又迅速把头低下。我感到情况不妙,迅速站起身朝后门走去。与此同时,我听到了餐厅外面有车辆急刹时尖利的刺耳声。我来到后门,门已经上了锁,我立刻意识到,是有人教他们这么做的。我来不急多想,一脚将整个门揣掉,谁知等待我的还有一道防盗铁门,同样也上着锁。

我想拔枪把锁打掉,这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走道里站着一个警察,几秒钟后另一个也走了进来,随后又来了一个。三个人将我堵在已经牢牢锁死的铁门边,真可谓关门打狗。我想,眼下只有一条路,就是硬闯。我不知大厅里和门外还有没有他们的人。如果有的话,事情可就麻烦多了。

这时站在前面的那个警察朝我发话:你是什么人,见了我们为何要跑?

我一听,马上明白他们还没有确定我的真实身份,否则三人的枪此刻不可能还呆在枪套里。刚才我打算先出枪缴了他们的械,然后逃跑。现在我想,只要我一拔枪,等于不打自招,他们立刻就会知道我是蓝嘉。既使我能跑掉,换来的也是全城数日的大搜捕,那样必将不利于我的下一步行动。如果我赤手空拳能跑掉的话,加上我的新服装和新发型,警方也许一时无法确定我的身份。

想到这里,我回答那个警察的问话:吃饭时,我见店老板鬼鬼祟祟的,以为他在策划抢劫。

那警察听了后说:现在你知道我们是民警了,不必害怕。我们来只是核实一下你的身份。如果你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大可放心地回到座位上吃你的饭。

我附和了他一句:如此甚好。然后,一记闪电般的连环腿,突然击向他与另外一个警察,我的招式简洁实用,两人瞬间被我击中了小腿,重重地摔到在水泥地上。接着我抄起一把椅子砸向站在较远处的第三个警察。这是张硬木做的实心椅,椅座的边缘正好击中他的鼻梁。当他倒下时,椅子正好掉在他脸上,等于又重重挨了一下。三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受伤倒地。

我从三人身上一跃而过,来到餐厅大厅,看见一个粗矮的警察正和餐厅老板说话。我一招“飞云腿”朝他的胸部揣去,没想到他反应迅速,朝左后方向一个倒地动作躲过了我这招。我落地后转身向大门冲去。大门此时已被关上,我伸手抓住门把手,把门猛然拉开。门撞在墙上,哗啦一声,门上的玻璃破碎了。接着是砰的一枪,我没有听到子弹划破空气的声音,说明对方是朝天鸣枪警告。我再不站住,下一枪必然冲着我来。

此刻我已站在门边,突然间就地一滚,身体已经到了外面的马路上。一颗子弹呼啸着从我的肩部擦过,击中街对面的霓虹灯,只见像烟花一样明亮的一串火星从半空里落到地面的人行道上。我起身朝一条黑暗的小巷里跑去。这时我听到一阵大面积玻璃破碎的声音,一个人影从窗户里跳出来后冲到了街上。

我背着包沿着巷子快速往前跑。这时身后又响起枪声,听声音子弹不是出自同一支枪,而且弹道偏高。弹体从头顶很高的空中掠过,弹头刺破空气的声音有点类似强烈的电流以光速穿过高压线时发出的响声。我继续有力稳定地向前奔跑,手臂与双腿有节奏地上下往复摆动。突然一道汽车的灯光照亮了小巷,也照亮了前方的道路。我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那个粗矮警察开着车追上来了。

趁那辆车在加速,我突然沿街角拐了个弯,跑入另一条小巷。粗矮警察始料不及,紧急刹车声和后轮胎打滑声不断响起。我边跑边回头看了一眼,他正在把方向朝汽车滑动的地方打,以求保持住平衡,但汽车的后尾箱还是撞在了墙上。他似乎很愤怒,继续驾车向我冲来。我又拐了一个弯,朝前方猛跑。他又犯了一次同样的错误,结果尾箱的另一边又撞到墙上。

这时我已跑出了巷子,进人一片树林,前方的道路先是一小段高坡,随后又是一个很陡的急下坡。我到了坡底,在河床上继续奔跑。那辆车显然没有意识到高坡后面的急下坡,只见它高速冲上坡道后突然四轮悬空朝坡底一头栽了下来,紧接着是一连串的猛烈撞击,汽车像大风中在浪尖上行驶的船舶那样在河床上面上窜下跳。由于速度和惯性,当它终于完成最后一跳时竟然差点砸到我。危险并没有过去,汽车车身这时又以四十五度的倾斜角向我冲了一段,当它停稳后我听到了一阵风声,赶紧倒地躲闪,汽车前车门这时“呼”的一声从我头顶飞过,断裂的部份又砸在已经拱起来的引擎盖上。

我从河床上爬起来,发现自己站在汽车的后轮处。一个黑呼呼的物体突然从前车门滚下来,随后慢慢站起身挡住我的去路。我仔细一看,是那个粗矮的警察。趁他立足未稳,我迅速前扑、跳起提膝,我的膝盖顶在了他的肋条上,与此同时,双掌拍中他的左右耳门。他受到了重击,倒退几步后重重摔在沙石地上。几秒钟后他又颤颤魏魏地站了起来,毅然用身体挡住我的退路,同时手里亮出一把军用匕首。他握匕首的姿势是“横握式”,很老练。

我的枪刚才翻车时被震掉了,你的枪呢?只听他低声喊道,有种就拔枪打死我,然后你好溜。反正你又不是第一次杀人。

我说我没有枪,也没杀过人。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
突然,我身体前曲后弓,伸出左手向他双眼插去,不等他作出反应又伸出右手击其喉部,但这些都是招数凶狠的假动作。情急之下他果然上当,匕首朝上做了一个逆时针反动作,左手同时护住喉部。这样一来他的下三路完全暴露,我飞起右脚猛击他腿股与髋骨之间的部位。只听他哼了一声,弯腰在我面前倒了下去。不过这人真了不起,在落地的瞬间,突然使出最后的力气将匕首掷向我。我急忙向右边躲闪,由于距离太近,左臂立时一阵使人麻木的疼痛。

我伸出右手紧紧捂住伤口,防止它出血。再看粗矮警察,人已经昏迷。我跃过他,消失在夜色里。


作者: 流浪的逍遥    时间: 2005-12-28 12:12     标题: 《我是女孩别开枪》


  第37章        



我感到左臂越来越疼,但我无法为自己包扎。如果我不加快脚步,很有可能再次陷入困境。狂奔一刻钟后,我返身沿着铁路从另一个方向往回跑,以此来甩掉可能的追踪。

大约跑了五公里,穿过一片芒果林,蓦然,脚旁的黑影里有什么东西忽地动了一下。我惊慌地往后一跳,差一点摔倒在水沟里。等我站稳双脚,只听汪的一声,有条狗从黑影里窜出来一阵狂吠,声音刺破夜空。我抬腿将狗踢入水沟,狂吠立时变成一串哀鸣。我迎风对着身后的方向倾听片刻,无任何异常,危险似乎已经过去。

我看看前方,不远处有一座黑乎乎的院落。走近一看,墙上写着一个“拆”字。我慢慢推开木门,露出院子,里边砖房的墙壁涂着白灰,好像吸引反射了星光似的,使得院子里面看上去要比外面的田野和树林明亮得多。院子里没人。

我悄悄走进去,顺手带上门。院子里没一点动静。偶尔听到远方的海上传来轮船的汽笛声。我索性穿过长春藤架,径直走到房门前,用手将门推开,里边漆黑一团,伴着一股霉味和尘土味。我观察了一两分钟,确信房里没人,于是又回到院子里。

我背靠坚硬的长春藤的根部坐在草地上,手从背包里取出外套和一条干净的手帕,我脱掉西服,血立刻顺着左臂往下流,我赶快用手帕扎紧伤口,又从西服里子上撕下几大条布料,将伤口绑扎得严严实实。随后我弄干净草地上的血迹,又将牛仔外套穿在外边。
此时伤口的疼痛也减轻了许多。

我终于感到了一丝疲倦,身体无力地斜依着藤架。我的前面,是幽暗的长春藤叶的缝隙,透过开着花的叶子,能看见院墙外面东方的星空,由于一轮月亮喷薄欲出,星空变得明亮起来。

我从左胁下的枪套里抽出七七式手枪,将它放在右手伸手可及的地方。在左臂不方便的情况下,单手就能推弹上膛的它,现在对我来说是一件宝贝。接着我睡了二十分钟,醒来的时候,月亮已经升起。我久久凝望着它,悠然想到:下一旬月华升起的时候,我还能再看见它吗?我突然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哀伤,眼泪倾刻间聚满了眼眶。这时我想起了妈妈,想起了唐燕。

当我走到街上时,已是凌晨一点半钟。由于包扎伤口时没有采取任何消毒措施,我不能在那所院落里呆得太久。我必须想办法给伤口消毒。一般来说,被匕首刺伤是件麻烦的事,由于这种刀经常被用来切割杂物,刃上粘有许多细菌,一旦见血,细菌很快扩散,形成细胞迅速坏死。所以伤口很难愈合,除非采取特别措施。

我想起了我的沈医生,只有他懂得如何医治了。我在公用电话亭给他打电话,为了躲避监听,我使用了暗语。

“这是一次裸身行动,我被雨淋湿了,需要干衣服。”

他平静地说,知道了。

我说:“A点,二次元阵式。”随后放下电话,离开那里。这是我教过沈毅的紧急情况下的联络方法之一。裸身行动是指我正身处逆境,被雨淋湿是指已经受伤,干衣服是指相关药品,A点是指当地政府办公所在地,二次元阵式是指第一次看见我时不要停车,以便我观察他身后是否有跟踪。等他转一个大圈再回来时,若我还在原地,说明安全,若不在就说明他被人盯上了。此后他可以一直在街上转悠,一个小时后再去B点与我会合,B点是所在城市的中心广场。若那时他还没有甩掉跟踪,见面自动取消。

半小时后,我看见一辆白色三厢塞欧从夜幕中缓缓驶来,我从树后伸出脑袋,车灯闪了一下就开过去了。我观察塞欧车的后方,没有车跟来,又过了三分钟,街上一辆车也没有。于是我从暗影中走出,站在路灯下。那辆塞欧又从刚才的方向缓缓开了过来,到了跟前,我示意沈毅只减速别停车,我在跑动中拉开车门跳了进去。

一上车,我立刻将手指搭在唇上对他做了个“嘘”的动作,随后打开收音机,把音量开大,趴在他耳边悄悄问:这辆车租来多久了?

他把头朝我这边靠靠,轻声回答:四天。

我打着手势,示意他把车开到街角阴暗处停下。我悄悄下了车,拔枪对着后尾厢。月光下,我看见后尾厢上了锁。我示意沈毅关掉发动机,随后附耳在尾厢上静听。过了一会儿,我蹲下身子,把头伸到底盘下面检查。随后我示意他点火发动,我上了车,轻轻带上车门。

到了前边十字路口,我朝右边挥了挥手,汽车拐入一条正在修补的路面。只见前后左右到处是坑,车子在路上一会扭来扭去,一会颠簸跳动。沈毅不太理解地看了我一眼。我关掉收音机,用手指指后面,他侧耳一听,后尾厢里传来重物的滚动声和碰撞声。他的脸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只见他突然踩下油门,方向转朝有坑的地方打。

我们在这条路上来回兜了好几圈,直到颠簸快超出我们的极限时,我打开收音机,对着沈毅耳语几句,他点点头,然后把车停在路边。只听他冲着黑暗无人处喊了声:很久不见了,没想到在这儿碰见你。接着下车朝远处走去,脚步声故意弄得很响。

我端着枪蹲在后车门附近,不一会,后尾厢自动打开了,先是一只手颤抖着紧紧抓住车沿,随后一个脑袋伸出来对着地面大口呕吐。不久,那人拍的一声从车里重重摔到地上。我上去对着他的后脑勺踢了一脚,他暂时昏了过去。

这人不是公安,我从他身上只搜出一支64式手枪。我在月光下仔细盯视他的脸,结果认出他是张依然的手下,就是我第二次潜入别墅那晚在厨房做宵夜的其中一位。我感到奇怪,张依然何时又盯上了沈毅?她是如何知道沈毅已经来了海南?不过从目前的情形看,他们对沈毅倒是没有敌意,主要是为了对付我。

这时沈毅悄悄走来。我指着躺在地上的人问他,你认识这人吗?他凑上前去仔细看了几眼,稍一犹豫,随后摇头。

我说现在没人跟踪了,我们走吧。到了一片街区,他把车停在人行道上。转过脸问我:还疼吗?让我检查一下你的伤口。

我说不要让发动机熄火,关掉车灯。另外,你车里有手电吗?

他点点头,伸手拉开手套箱,取出一支小手电筒,我从背包里取出一快红布,罩在电筒上。我说现在你帮我检查,我观察周围,一旦出现情况你要先开车跑路,不要管我的伤口,明白吗?

他说明白。之后从座位下拉出一个小箱子,打开它,里边装着一些消毒药水,抗生素和止血止痛针剂,此外还有几瓶白色药片和几卷沙布和绷带。几分钟后,他检查完毕,开始清洗伤口,之后消毒、上药,用止血绷带将伤口重新包扎起来。接着他拿出两小瓶针剂,分别吸入两只针管内,给我做了肌肉注射。

还好,伤口不深,只是长度超出了想象。他说,只要按时吃药和换药,问题不大。说着将那只小箱子放在我这边的地板上。“里边每瓶药都已写上具体用法,你要谨从医嘱。OK?”

我说一定。

这时,他取出一个扣环,上面挂着两把钥匙。这是给你租的房子,他说,那天接到你的电话后就租了。别担心,我是悄悄托他人租的,用的是朋友的名字。没人知道我做过这件事。接着他用手指着河对岸的一栋高层商住楼,又补充说,你的房子就在亮着泛光灯的那栋楼上,最顶层A单元。

我点点头。随后交待他次日清晨托人去租辆车,车就放在B点停车场,钥匙寄存在旁边的邮政报刊亭,然后在车厢尾部不起眼处写上报刊亭的电话号码。我会根据这个号码去取车。

他说要是没有报刊亭呢。我说一定会有的,只要不写错电话号码就没关系。记住,此事只有你我知道,前去租车的人一定要可靠。

他说明白。随后把车开上街道。我看看表,已经凌晨四点。我说雯雯怎么样了?

他说很不错,要不要把你来三亚的消息告诉她?

我说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他笑了笑。这时汽车过了桥,在转盘附近停下。我下了车,将小药箱放入背包,顺手关上车门,头也不回地沿着河堤朝东走去。月光下我想,如果沈毅刚才吻我,我一定不会拒绝。

作者: 流浪的逍遥    时间: 2005-12-28 12:13     标题: 《我是女孩别开枪》


  第38章       



  这是一个美好的温馨之夜,我躺在柔软的席梦思上睡得很香。自从在海口泰得酒店发现有人暗杀我那天起,在十天逃亡的日子里,我从没在有屋檐的地方睡过一个好觉。十天来的风餐露宿已经严重损害了我的健康,倒在床上的那一刻,我突然感觉自己是如此虚弱。尽管这样,在临睡前,我还是小心翼翼地将房间各处检查了一遍,又打开窗户,朝外观察,熟悉周围的环境,最后,我从天花板的吊灯上取下一个灯泡,将它裹在那件烂西服里,打开大门来到外面,然后隔着衣服将灯泡捏碎,把碎玻璃撒在走廊上面,顺手关了走廊顶部的照明灯。如果夜里有陌生人出了电梯朝A单元走来,碎玻璃会提前向我发出警报。
  天亮时我突然醒了。是伤口的疼痛弄醒了我。按照沈毅事先的吩咐,我给自己换了药和止血绷带,还为自己做了肌肉注射。我打开壁橱,望着挂在里面的几件新衣,那是沈毅给我买的,差不多全是名牌。我取下其中的一套塞入背包。此后,我还想接着再睡会儿,可是怎么也睡不着,因为心里有事:我得尽快找到林威龙,设法弄清滨河路唐局长别墅的秘密出口。
  我走进洗手间,拧开水笼头,用清水洗了洗脸。随后拿条白毛巾,将夜里留在卧室与卫生间的指纹一一擦掉。出了大门,我把水质发胶喷在手帕上面,用它将门锁拉手擦亮,随后又对着地下的碎玻璃轻轻喷了一些。
  到了电梯口,我按亮电梯召唤开关。等到电梯有反应时,我突然沿着防火通道下到第十六层,在那里按下另一部电梯的召唤开关。这部电梯正好停在十五层,倾刻间它就上来了。我走进电梯,下到第三层,又沿着防火通道一路来到最底层的地下停车场。
  我沿着停车场的出口离开大楼,然后步行到一公里外的地方搭了辆出租车,我告诉司机在夏威夷大酒店下车。酒店距B点,也就是大东海广场还有两站路,这段距离我必须走着去。我看了看表,时间刚过八点钟。沈毅给我租来的车应该还在半路上,我赶到广场后,首先要选好一个点,以便监视那辆车。我要对租车人进行一番观察,以确定沈毅有没有看错人。他只是一个医生,而我的对手个个都受过良好的训练,想糊弄他们不太容易。
  在夏威夷大酒店下车时,我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似乎从我钻进出租车的那一刻起,后面那辆黑色爱丽舍就一直跟着我。它不在第一车位,一直处在第二车位和第三车位之间,有时甚至更靠后一些。它做得很巧妙,驾车人的跟踪技术也很娴熟,为的是尽量避免被我发现。
  跟踪者是什么人?为何从我住的地方一直跟踪到这里?不管他是警察还是张依然的人,按理都应该在楼里对我动手。难到是我刚才下楼时玩的那个小把戏打乱了他们的布署?也许他们来人不多--我这样想,只有在人手少的情况下,我刚才那招才能奏效。我感到事情有点严重,看来计划要临时调整一下。我得先弄清是谁在跟踪我。假若是警察,那可真是有些莫名其妙了--自从昨晚打伤四个警察后,我的行动一直很隐匿,他们是怎么找到我的呢?
  我走进酒店大堂,几分钟后我又出来,看见那辆车停在一百米外的地方。我上了一辆出租车,对司机说去火车站。出租车上路后,那辆车又跟了上来。不出我的所料,火车站里挤满了旅客,我好不容易才挤到售票窗口。我从一群戴着遮阳帽的游客中间穿过,又走过一大摞竹笼,里面装满了唧唧直叫的小鸡小鸭。它们的声音与灰暗大厅不和谐的嘈杂声交织在一起。我很顺利地买到一张去乐东的单程票。看看表,现在是八点二十分。
  为了防止被车站公安认出,我特意走在一大群团队游客中间,与他们一起顺着站台往前走。站台上人更多,我突然离开游客,推推搡搡地挤过一伙互相喊叫的亲友,终于来到了比较安静的一节车厢跟前。我爬上二号车厢,把票向列车员亮了一下,她接过去在上面打了孔,又把票还给我。
  我进了车厢,径直朝厕所奔去,不料锁上了。对面那个也是如此。我毫不犹豫地扭身迈向三号车厢,顺着中间过道匆匆走过去。有个厕所门是开的,我进去后锁上门,一面尽量憋住少吸点不洁的空气,一面解开西装裤,脱了下来。接着,我往腿上穿沈毅给我买的裤子,身子一扭,裤子穿上了,肘部却嗵的一声撞在木质墙壁上,正好是受伤的那只胳膊,痛得我眼泪差点儿流下来。我咬紧牙关,强忍着疼痛又把牛仔外套脱下,换上一件蓝色外衣,也是沈毅买的。我把外套塞进背包,西装裤留在厕所,用不了多久,乘客中间的农村人会把它捡走。
  这时,我听到了火车的汽笛声,列车马上就要开动了。几乎是在忙乱之中,我捋起浓密的头发,戴上黑色长舌遮阳帽。我走出厕所,站在洗池上往镜子里一瞧,希望自己能彻底变个样,看来我做得还不错。出了厕所,我几乎是连跑带跳地穿过走道,来到隔壁的四号车厢。这里更加拥挤。大多数乘客还没入座,大家都忙着把自己的行李物品放在头顶的行李架上。我只好放慢速度,一个一个地从他们中间挤过去,走向五号车厢。
  我艰难地一节车厢一节车厢地走着。当我走到八号车厢时,停下来朝窗外望去,打量着在站台上转来转去的人群。这时列车陡然一晃,向前移动几米又停了下来。我跑到车厢门口,列车员已经上车,正弯腰收起悬梯。我从她身边硬挤过去,纵身一跳,到了站台上。这时,空气中的喧嚣声更响了,许多送别的人对着徐徐开动的列车,边喊边挥手。
  我又混入站台对面列车上下来的几十位游客当中,与他们边说边笑地朝站外走去。出了火车站,人群开始陆续散去,我继续跟着那群簇拥的游客来到街上。
  那辆黑色爱丽舍就停在拐角附近,离出口很近,我朝它扫了一眼,车里没人。车的周围没有隐蔽处,无法监视。我只好匆忙过街,来到一家小咖啡馆,在一张桌前坐下,抬眼可以看见那辆车和车站出口。我叫了一杯咖啡,两眼直盯着窗外。这时,出口涌出一大群黑压压的游客,他们挡住了我的视线。两分钟后,等他们散开时,我看见那辆爱丽舍已经发动,正缓缓掉头准备离开。真是不凑巧,就在游客挡住我的视线的两分钟里,被我甩掉的跟踪者正好也出了站口,并且上了车。现在我依然无法看清他的面孔。
  等那辆车离开后,我跳上一辆停在路旁的出租车。“跟着前面那辆黑色爱丽舍,别太近。”我对司机说。
  那辆车一直朝前开,没有做任何规避动作,看来驾车人丝毫没有注意后面有人跟踪。我想,此刻他一定满脑子都在寻找对上峰如何解释自己跟丢目标的理由。估计他已经乱了方寸。
  那辆车很快过了桥,爬上一个漫长的坡道后向左拐入去鹿回头公园的水泥路。这条路上车很多,大大小小的旅游车辆塞满整个马路,车速很快慢下来。爱丽舍一直跟在一辆大型客车后面,走了三百米,它突然拐上左边一条小路,路口有块牌子,写着“私家重地,闲人免进”。我让出租车继续往前开了一段。我下了车,站在一处高坡朝下望,那条小路通往半山一座孤零零的别墅。看来跟踪我的不是当地公安。
  下了高坡,我又钻进出租车,十分钟后来到城市酒店。然后沿着酒店后面的街道一直走到了海滩。距我正北方五百米处就是大东海广场。三亚大东海广场是中国最南端的临海广场,像一个巨大的惊叹号横在南中国海的岸边。
  我走到广场边缘处的沙滩上,透过众游客的肩头朝广场暸望,发现在出口对面的街上,停着一辆灰色的大众捷达王,里边坐着两个人朝外面探头探脑的。一些公安便衣混迹在广场周围,有几个走在一群观光游客中,躲躲闪闪的企图不被发现。他们的这些举动只能骗骗普通的刑事犯罪分子,对于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来说,那举止就像海上的灯塔一样,既明亮又耀眼。
  我在心里不由感叹起来:本来已经成功地甩掉了他们,现在他们又重聚集在这里撒网等着捞我。这下好了,我下步行动的难度将会异常加大。同时我心里一直纳闷,怎么我到了哪里他们就会跟到哪里呢?我想了半天,还是没有理出头绪。难道是帮沈毅租车的那个人告发了我?但沈毅根本不可能告诉他是为我租的车。那么,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
  我见游客中拿望远镜的人很多,于是也把望远镜拿出来对着广场进行观察。很快我就发现了问题的所在。有个背黑皮包的中年男子一直在广场右侧一带徘徊,显然在等什么人。现场便衣公安的注意力都集中他身上,已悄悄在他周围布置一个隐形的包围圈。不久,两位手提编织袋的青年来到中年男子身边。双方开始小心翼翼地聊了几句,后来三人握手。突然,中年男子似乎发现了什么,转身就跑,结果被其中一个手提编织袋的青年一脚扫倒在地,埋伏在附近的便衣上前按住中年男子,给他戴上手铐。另一个手提编织袋的青年这时也被便衣抓获。而那个一脚扫倒中年男子的青年一看就知道是警方的卧底。看到这里,我松了一口气,先前的疑惑终于有了答案:这是当地警方的一次缉毒行动,并不是冲我而来。
  等那些警察收队走人后,我用望远镜开始观察广场停车场。几分钟后,终于发现了沈毅给我租的车。那是一辆金属漆的奇瑞东方之子,车尾保险杠上写着一组数字--电话号码。广场旁边有家邮政报刊亭,我走到街对面拿起公用电话。报刊亭的电话铃声响起,一个女孩拿起电话问:你找谁?
  我是来取车的,我说。
  她笑了。啊呀,等了你好久了。怎么这么晚才来拿车?
  我说玩得太开心,结果忘了。
  女孩呵呵笑着。快来拿吧,我等着赚你那五十块钱呢。
  我说,你这么认真负责,付你五十元很值。你再帮我个忙,现在去把车发动起来,预热一下,我马上就到。
  女孩说没问题。
  挂了电话,我看见女孩拉下报刊亭的卷闸帘,随后走过马路来到停车场。她很熟练地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接着点火发动。她做这些的时候,我一直密切注视周围环境的变化



作者: qldb4u    时间: 2005-12-29 16:00     标题: 《我是女孩别开枪》

很精彩,继续发啊

作者: 流浪的逍遥    时间: 2006-2-15 17:21     标题: 《我是女孩别开枪》


  第39章 偷袭    




当我驾着这辆奇瑞东方之子从公路爬上高山时,只见茂密的热带雨林沿着沙岩质的悬崖峭壁高耸入云。蓝天下,躺在山脚的海湾已经笼罩在一片午后的阳光之中,南中国海缎子一般柔软,一直铺展到蔚蓝色的水天交界处。

我打开车窗,天风水一样漫了进来,异常凉爽,吹散我的头发。我望着山下弯弯曲曲的公路,车辆不多,没有行人。我把车重新驶入公路,公路绕过一处电视信号转播塔,消失在林木茂盛、无边无际的绵绵群山之中。这里的山脉峰峦叠嶂,远远望去,那远去的山峰一个比一个色彩浓郁。

自从上午甩掉黑色爱丽舍的跟踪后,我不得不变得特别小心。这次我走这么远,就是想试试还有什么人又莫名其妙地悄悄跟上了我。我把车驶离大公路,在一条岔路口向右拐入一条下山的土路。土路扬尘很高,若有人跟踪又不想让我发现,他就不能再跟着我走。这样一来,也就意味着丢失目标。

我一路飞快下山,每转过一个弯道,我都会抬头朝对面山坡望望,看看有无新的扬尘。结果,我没有发现我不希望看到的现象。车子又转了几个弯,前面突然豁然开朗,一望无际的蓝色海洋又出现在眼前,海滩的右侧是一片绵延数公里的白色沙滩,左侧是一群被海浪扑打的礁石,其中有两块最大的状似鹅黄,石头上刻着“小洞天”三个红字。

我继续飞速下山,过弯道时还使用了脚趾动作,这样做是为了转弯时不让发动机失速,让汽车保持充足的动力。可是我的心此刻却异常辛酸,我想哭。当我看到小洞天附近挤满了游客,特别是那些像我一样年轻的女孩子,看到她们忘情地在海风里摆着各种姿势拍照,看到她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甚至在不久的将来,她们回到了各自的家乡,会把照片在网上公布,让网友一起分享她们这一刻的内心感受。

相形之下,我蓝嘉却犹如身处幽暗冰冷的地狱,我不知前方的路还能走多远,也不知自己的命还能活多久。短短十天的逃亡生活,对我而言就像过了长长一个世纪。我感觉自己老了,瞬间的苍老;我不再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我的心已经皱纹丛生,就像眼前的热带雨林,充满了潮湿、瘴气和沟壑。我的生命还有意义吗?我为何活得这样孤独、这样凄惨?朋友们在哪里?同学们又在哪里?我的脑海中像演电影一样浮现出儿时的玩伴,我们一起在珠江里捉鱼,游水,接着是妈妈,后来又是唐燕,还有爸爸。可以说在十天以前,我的人生一直是亮色调的,这世间该有的欢乐我都拥有,该有的美丽也装扮着我的生活。然而就是这个十天,它是个分水岭,它让我的人生之路从此转向,转入了另一个人生,一个没有阳光的世界。

想到这里,我突然一个急刹车,轮胎吱吱尖叫着最终停在山道边,后面的扬尘席卷而来,包围了车子,不久又随风飘散。假如此刻我松开刹车,朝右边轻轻打一下方向,那又会怎么样?其结果是数秒钟后我脱离苦海,站到了天上,和燕燕在一起。也许这种结果不是最好的,但起码是个不错的选择。我趴在方向盘上流起了眼泪,无意中看见衣服里边挂在左胁下的那枝枪,我拔出手枪,盯着黑幽幽的枪口,我感觉它像天神的眼睛,只要它闪一下美丽的光彩,就能彻底拯救我的灵魂。

“朋友,我该怎么办?”我问手枪。

“你知道保尔。柯察金吗?”手枪反问我。

我在记忆中搜索了很久,终于眼前一亮。“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说。

“很好。”手枪笑了笑,“你应该用我来对付敌人。意志坚强的人是不会用枪对付自己的。”

我轻轻吻了下枪口。“朋友,谢谢你!”随后把枪插入枪套。

太阳落入海中的时候,我的汽车也下了山。进入市区,我把车停在一家美发厅的斜对面。一个小时后,我的头发变成齐耳短发。我在美发厅还买了一个发套,戴上发套,我是个黑发披肩的女孩;脱下发套,我又变成留短黄发型的追星族。染发的时候,我让美发师傅去外面帮我买来盒饭。晚饭就这样解决了。

夜里十点半,我开车悄悄来到一条街上,离一栋老式公寓楼还有五十米时,我关掉车灯,慢慢滑行到路边。我熄了火,开始观察那栋公寓楼。楼高七层,没有电梯和保安,每个单元都有相互独立的出口。林威龙住在三单元二零一号,房子临街这面有三个窗口,其中一个带阳台,上面焊着防盗网;阳台上种着几盆卢蕙和君子兰。此刻那套房子所有的房间正亮着灯。

我打开车门,朝身后看了看,想找一个理想的制高点,以便进一步对林威龙的房间进行观察,搞清他在房内的活动情况,以及是否还有其它人与他在一起。然而我失望了,身后的楼上,凡是便于观察的理想位置的房间都亮着灯,里边都有人活动。我只好打消潜入的念头。

我回过头来,关好车门,将目光转向林威龙的隔壁,三单元二零二号。只见那套房一直是黑灯瞎火,我刚才赶到这里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点。这家人此刻是外出逛街未归,还是已经睡了?我想不存在后一种情况,因为三亚地处热带,是中国离赤道最近的地方,这里的人通常晚睡早起,注重午休,夜生活非常丰富。我又观察林威龙房间的另一边,那套房子也黑着灯。我再看看他的上下楼层,亮灯的房间不多。

我看看表,已经十一点五十分。我又耐着性子等了四十分钟,这段时间里,我给自己重新清洗包扎了伤口,又做了肌肉注射。到了凌晨十二点半,三单元二零二房的主人仍然未归。我决定摸上去看个究竟。如果这家主人整夜不归,那对我来说可真是个难得的机会。

临走之前,为了应付可能遇到的意外,我给自己注射了一支止痛针。针剂里含有少量玛菲,既能止痛,又不至于麻痹人的神经系统。到了二楼,我伸手关掉走廊灯光。林威龙的门上装着豪华型防盗钢门,上面安着猫眼,门前搁置一个棕制脚垫,上面放着两双黑色的男式皮鞋。我上前将两双皮鞋对比一下,尺寸有较大差异,这说明房间里至少有两个男子。

我又来到二零二号房前,侧耳听了一会,里面没有动静。我掏出塑料卡片轻轻将门打开,然后拔枪闪身入屋。关上房门,我平端着枪检查了客厅、书房和两间卧室,房间空空,没有人住。我来到卫生间,打开镜灯,只见洗嗽台和镜子上落着薄薄一层灰尘。接着,我又检查了厨房案台和卧室床头柜,上面依然落满灰尘。看来这家主人是候鸟型的,只有冬天的时候他们才会到这里住一段日子。还有一种可能,这家主人是本地人,拥有多套住房。不过无论如何,现在已是夜深人静,主人是不会来了。

我走到客厅,将耳朵贴在墙上,隐约听到隔壁有电视声,偶尔伴随着几句男人的聊天,但听不清他们说的是什么。我想了想,先把枪关上保险放入枪套,尔后来到厨房。我在里边翻箱倒柜地找了一阵,终于翻出一把中号铁锤。我把铁锤丢在客厅,又进入卧室,打开墙上的壁橱,里边挂着不少罩着塑料套的衣服,只有两件男女睡袍上挂着系带,我抽下带子,把它们放入兜中。随后我再次来到客厅,用右手抡起铁锤对着墙壁一阵猛敲,巨大的震动使得天花板发出嗡嗡的响声。不久,我听到隔壁传来几声玻璃的破碎声,大概是挂在墙上的闹钟和镜框之类的东西被震掉在地上。

我放下铁锤,从后腰拔出五三式苏制手枪,打开保险,朝大门走去。这时,我听到林威龙的钢制防盗门打开了,紧接着有人用脚揣我的房门,同时嘴里骂骂咧咧的。我打开房门,见是个胖子,再一细看,原来是林家贤。他没有认出我来,嘴里还在不停地骂着娘。我突然把藏于身后的枪举起来对着他,他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眼睛里立刻掠过一道恐惧的光。我想我达到目的了,不管怎么说,苏制五三式那又大又粗的枪口,半夜里看起来是怪吓人的。

我伸出左手示意他把双手放在脑后,接着转身,倒退着一步步地进了屋。到了客厅,我让他面对墙壁跪下,从他的后腰搜出一支五四式手枪和一个诺基亚手机。我用脚踩了踩他的两条腿肚,那里没绑着枪支。我要他站起来,拿起铁锤继续砸那面墙。他犹豫了一下,我上去就是一脚,这一脚踢在他的尾骨上。尽管我控制了力度,但他还是疼得全身发抖。我低声喝道:“快点,否则就杀了你!”他只好遵命,左手继续放在后脑勺上,右手抡起铁锤朝墙上砸去。

几分钟后,另一个男子推门进来,口中埋怨着:怎么还在砸,你没搞掂吗?吵死人了。

我微笑着从墙角闪身出来,同时伸手打开客厅的壁灯。我用枪口对着他说:林先生,胖子说你很喜欢震动的声音,所以我就让他多砸了几下。瞧,你不是也闻声赶来了吗。很好,人都到齐了。现在你听我指挥,先转身把大门关上。很好。现在把双手放在脑后,走到胖子身边学他那样也面对墙站着。

随后我对林威龙进行了搜身,这是个十足的商人,身上没有枪,只有手机、几张信用卡、微型通讯录和一包伟哥。我看见林家贤还在打抖,想必尾骨神经还在疼痛。我从兜里掏出一条睡衣系带,丢给他,命令他把林威龙绑在椅子上。林威龙那瘦小的身子骨哪里经得住这番折腾。结果被绑得龇牙咧嘴、直吸冷气。接着,我让林家贤抱头走到椅子对面的墙角面墙而跪。

我从兜里掏出另一条带子,走到林威龙身边。他惊慌失措地说: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卡里的钱加在一起至少有二百万人民币,你都拿去吧,只求你别杀我。

我问他,你可知道我是谁?说着将带子套在他的脖子上。

他恐惧地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我说很快你就会知道的。随后我拉紧系带,他的呼吸立刻变得粗喘起来。一分钟过后,我问他,林先生,现在头很疼吗?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顾不上回答。我接着说,那是因为血液被阻隔,无法流入后颈,细胞由于缺血正在发生爆炸,这情形再往下延续,就会造成肌肉坏死。林先生,你何不在它发生之前,作个建设性的决定。嗯?

他问是什么决定。我说滨河路388号是你修的吧,我想知道那里的一切。他立刻答道,关于那栋别墅,他什么都不知道。

我又将带子紧了紧,他的呼吸更加困难。我说,窒息是肺部组织无法吸入空气,导致大脑缺氧。如果大脑死了,你的肉体也将随之死亡。这样一来,你为造那栋别墅所赚的钱,以及你赚的所有的钱,对你而言都变得毫无意义。我说的没错吧?

他的脸和脖子已经憋得通红。半天,他挣扎着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是谁?为谁工作?

我笑了。林先生,你真有趣,你不仅仅是个工程设计承包商,此外你还对许多东西有兴趣。怎么会这样呢?难道你为希望工程捐过款?给那些矿难者的家属发过慰问金?我想都不是。现在我要你告诉我那栋房子的秘密,比如它的暗室在什么位置?它的地下秘密出口通向哪里?林先生,你只有四分钟的时间了,也许我说得还不够清楚。现在,让我们重新理解一下我刚才说的话。

接着我将带子拉得更紧,他满脸的彤红里渐渐透出紫色。我说,林先生,再尽力做次深呼吸吧,吸一大口气,再慢慢吐出来。你的后颈和太阳穴是不是很痛啊?血液和氧气的不通,已经使那里的肌肉组织发生了大面积肿胀,接下来的几分钟你会感到头疼欲裂。如果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保证让你在万分的痛苦中死去。说着我又紧了紧带子。

被人勒住脖子是件很痛苦的事,而那些掷地有声的心理战语言又使这种痛苦被放大了许多倍,同时连带产生了极大的恐惧感。一般情况下,它能将意志薄弱者的心理防线一举攻克。

两分钟后,林威龙终于挺不住了。只听他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愿意......告诉你。于是我把手中的带子稍稍松了一下,以便使他比刚才好过一点。我望了林家贤一眼,然后附耳过去对林威龙说:你悄悄告诉我吧。

几分钟后,我按照林威龙的描述画了一张草图,拿给他看。是这样吗?我问,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说出来。

林威龙看完草图后,表示没有异议。我又将他脖子上的带子拉紧,他再次恐惧地望着我。我都告诉你了,你为何?

我说,请把刚才说过的话再对我重复一遍。林威龙几乎是在痛苦的挣扎中再次回答了我的问题。结果两次的答案相同,说明他没有撒谎。我这才松开套在他脖子上的带子。



作者: 流浪的逍遥    时间: 2006-2-15 17:21     标题: 《我是女孩别开枪》


  第40章 暗室里的战斗(上)      




我把那张草图又打开看了一眼,心中升起一种少有的喜悦。这么说,当初我的分析是对的,唐局长果然在三亚的别墅又建了一个暗室。林威龙还告诉我,在暗室的墙壁中安装了一个现代化的保险柜,至于里边放些什么东西,他就不知道了。
正当我的情绪有所好转时,一个人影突然起身奔向阳台,是林家贤。由于跪得太久,他的膝关节看上去不太灵活,但他还是纵身跳了下去。我拔枪赶到阳台,他已从地上站起,一瘸一瘸地朝街对面跑去。

我迅速穿越客厅来到外面的走廊,经过林威龙身边时,甩手一枪柄将他打昏,然后顺着楼梯飞快地往下跑。到了街上,林家贤大约在我前方五十米处。这时他已上了停在路边的一辆汽车,在朦胧的月光下,我隐约看见那是一辆白色的双门三菱。只见他快速启动并挂上挡,汽车呼啸着冲到街上。

我钻进自己那辆奇瑞轿车,把车发动起来,追了上去。

那辆双门三菱加速狂奔,一路连闯了五个红灯。为了追上它,我不得不数次在反方向车道上加速逆行。迎面而来的车辆不断对我闪着大灯,继而减速避开。我清楚林家贤的通风报信要是成功,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我不能让他的意图得逞。他的手机已被我扣下,他只有一路狂奔设法甩掉我,才能达到目的。

到了山脚下的一个丁字路口,林家贤突然减速转向朝西驶去,刹车灯一闪一闪,辉映着轮胎在路面上卷起的沙尘。机会来了。我将发动机转速提高到五千转,接着用脚跟抵住油门不让发动机失速,脚掌朝左一扭踩下刹车,同一时间,方向盘先朝左边打,为了摆脱巨大的离心力,我的身体向左倾斜,倾刻间汽车开始甩屁股。为了保持高速转弯时的车体平横,我又将方向盘朝右打,汽车很快稳定下来,后驱动轮在公路上高速尖叫着打滑。我松开刹车,汽车朝前猛窜出去,时速一下上到一百一十公里,随后又到了一百四十公里。此时,林家贤与我之间的距离已缩短到十五米,下一步我要超越他,然后截停他。

这时,我看见那辆双门三菱的方向有点打飘,高速行驶中出现这种情况是很危险的。难道林家贤被我踢伤的尾骨又开始疼痛了,以致影响了其手脚的协调?我突然间预感到什么,踩住刹车开始减速。与此同时,那辆白色双门三菱以每小时150公里的高速撞到了路边一排水泥栏柱上。我的车忽地一声从它旁边冲了过去,大约过了一百米,汽车才稳稳停在路中央。我回头看着出事的现场,只见那里火光冲天。我把车倒了回去,此时火苗已窜起七八米高,照亮了四周的原野。我再看那辆汽车,它那变形的残骸在大火中像一截发黑的烂树桩。它一定是油箱受到剧烈的碰撞而起火爆炸的。

我不能在此地久留,我得立刻赶去滨河路388号别墅。林家贤死了,但林威龙还活着,虽然此刻他已被我打昏,并被捆在椅子上,但只要他醒来,肯定会大喊救命,会有好心人来救他,或许来的还有警察。林威龙脱身后,必定要和远在千里之外的唐局长取得联系,告之这里发生的事。

我得与时间赛跑,在林威龙醒来之前把事情搞掂。车子这时上了解放路,再望前走一百米,往左一拐就是滨河路了。我看了看仪表台上的时钟,凌晨二点。我想,如果今晚能够成功,那就意味着我的冤屈可以彻底洗刷,同时对唐局长而言也是致命一击。然而我能够成功吗?特训班上教官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有许多任务都是在即将成功的最后一刻失败的,特工人员的粗心大意或是被想象中的胜利冲昏了头脑,都是导致失败的原因;这时你要冷静下来,要把一切带疑点的问题先排除掉,然后再开始行动,因为每一个疑点届时都有可能暗藏杀机。

想到这里,我突然急踩刹车,汽车轮胎吱吱怪叫着滑行一段距离后停了下来。马路对面的红灯这时正好亮起。我抬头看了看后视镜,没有车辆,没有行人,也没发现有人跟踪。可是,早晨的黑色爱丽舍是怎么回事?它是如何盯上我的?这就是疑点,我得先去把它消除了。

绿灯亮起时,我没有把汽车驶上滨河路,而是转弯掉头,又驶回解放路。五分钟后,我进入一家地下停车场,入口的保安递给我一张取车卡。我把车开到车库的尽头,只见周围停满了车。我打开手套箱,从里面取出一把手钳和一把镙丝刀,装进口袋。下车后我开始寻找猎物。

在一处较阴暗的角落里停着一辆旧夏利,我躲过巡查保安的视线,悄悄来到猎物身旁。只见车皮上蒙着厚厚的灰尘,这辆车很久没人开了。这正是我所需要的,因为这类车子即便被盗,主人一时半会也难以发现。我伏下身体,把头伸进底盘下面检查了一番,确信这辆车没有安装报警装置。我走到车门左边,伸手拉了下门把手,汽车没有任何反映,接着我用手钳顶住车锁弹簧,再用镙丝刀去拨弹簧另一端的锁头,只听嗵的一声,车门打开了。

我钻进车里把门关好,从仪表台下方的衬毡里面拉出一排电线。我用手钳将五条线中的红、黄、蓝三条线的塑料绝缘体分别剪开三个缺口,露出里边的铜线;我将一跟红线捏在手里,然后把它与黄线搭在一起,仪表台工作指示灯立刻亮了;我又把两跟线与另一条蓝线搭在一起,顿时听到引擎火花塞发出哧哧的点火声,我立刻轻踩油门,发动机转动起来。我打开雨刮器,擦掉玻璃上的灰尘,随后从背包里拿出假发,套在头上。

三分钟后,一位长发女孩开着一辆灰色夏利由出口离开了地下车库。她把那张在车库入口拿到的取车卡递给了出口的保安,然后把车开到街上,扬长而去。我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如果有人跟踪我那辆奇瑞东方之子,那就让他在车库外面一直守候吧。

离目标地还有两公里时,我把夏利车开进树林藏好。然后双肩挎起背包在月光下一路小跑,我绕了一个小弯又停下来回头观察,确信无人跟踪,才悄悄爬上右边的山包。这里有座变压器机房,门上写着“危险!小心触电!”我打开门,走了进去,绕过嗡嗡作响的变压器,又打开里边的一个小铁门,我拿出小手电,一条地下通道展现眼前。




作者: 流浪的逍遥    时间: 2006-2-15 17:22     标题: 《我是女孩别开枪》


  第41章 暗室里的战斗(中)     




地道的出口与一间卧室的壁橱相连。卧室没人住,床上空空的,只有一个席梦丝床垫放在那里。我拔出枪,打开保险,悄悄拉开卧室的门。走廊静悄悄的,亮着一盏昏暗的灯光。卧室对面还有一间房,我上前用手轻轻推了推,门是从里边锁着的,由于只是一般的暗锁,我很快用卡片将它打开。

进了屋,我顺手把门锁上,用手电四处照了照,发现屋内的陈设文雅而奢华。厚厚的玫瑰红地毯,镶木的墙壁,悦目的彩色玻璃天花板和古典味十足的家具。我从怀里拿出那张草图,在手电光下晃了晃,然后走到地毯靠窗的东南角,用力把地毯掀开。地上有个凹陷处,上面镶着一只铁环。我抓住铁环朝上一提,一个两尺五见方的盖板被拉起,出现了一段木制阶梯,我打开手电筒,慢慢顺着阶梯往下走。

里边的摆设非常简单:地上铺着防潮瓷砖,一支靠墙的小狐腿圆桌上放着一件青花瓷,我拿起来看了下底座,上面印着“大明宣德年制”六个字,是件很珍贵的古董。另外一面墙上挂着一只古钟,钟的下面是一幅没有落款的写意画,看风格很像清代梅七和的手笔。整个暗室就这些东西,别无它物。

我取下画框,用手电照了照,在墙上找到一个小按钮。林威龙告诉我,按下按钮,墙壁上的保险柜就会露出来。果然一块四方铁板弹开,露出一只锃亮的精钢制造的保险柜。仔细一看,柜门上带着一个转盘、两个转向器和二个转轮,这种结构是一般大型保险柜采用的,没想到唐局长连中型保险柜都用上了这种技术。可见用心良苦。

我用手电对着柜门仔细地照了照,结果发现了新的问题:有条很细的铜线从柜门下的墙缝里伸出来,穿过柜角的一个小洞后又进入另一端的墙壁中。我再看那小洞,直径很小,仅够一跟铜线穿过。这条铜线是干什么的呢?它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里吧。于是我决定先对这条铜线查个究竟。

我用手指轻轻在铜线周围触摸,结果发现一条长方型木板,取出木板后,里边的景象着实令我吃了一惊。有三个板摯和一块C4炸药连在一起,炸药的威力足可以炸毁整栋别墅。和炸药连在一起的还有一个电流感应器、一块劳力士金表和一个计时器,然后是一条红线、一条绿线、一条黑线和一条铜线将它们串联。现在我明白了这个爆炸装置的原理,如果开保险柜的人拨错密码,电流感应器会通过铜线接收到信息,从而启动炸药爆炸。那条露在外面的铜线是个典型的圈套,只要你粗心大意剪断了它,马上就会引起爆炸。

我静下心来,盘算着用哪种方法来拆除这个装置。此刻我心里十分紧张,万一要是失败,那可真是尸骨全无。不过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那就拼死一搏吧。思前想后,我还是决定按照教官所教的以色列人的拆弹方法去试一试。

我返身回到地面房间,在办公桌的抽屉里找到一小段细铅丝,接着又来到地下暗室。我先试着将细铅丝的一头拧在有超低压电源的电流感应器的后引线上,随后我将红、绿、黑三条线的外层胶皮分别割了一个小缺口,割的时后我特别小心,以免碰到里边的电线。当这一切完成后,我用细铁丝的另一段分别搭在三根不同的电线上,但无论我搭上哪一根,计时器的蜂鸣声马上就会响起,电流感应器的数字也会出现缓慢的跳动,这是温度升高的现象。至此我才明白,这三根电线都不能与电流感应器的引线相连接。原来这是一个可折叠的回路式爆炸装置,是一个一旦启动后谁也无法拆卸的装置,包括装置的制造安装者本人。

我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让自己冷静了几分钟,我想,这种装置的某些元器件一旦耗尽电池,装置将自动失效。电池的有效期总是固定在若干时间单位里,想长年累月让爆炸装置处于待命状态,就必须在电源上另想办法。我又看了看那块劳力士手表,发现在表盘的下方安装了一个陀飞轮,这可真是世间绝无仅有。这样做开始时虽然可以为表的运动储存增加额外的能量,但时间一久同样面临动力不足的问题。

我把目光移向房间其他地方,我找遍每个角落,没有发现我希望见到的东西。最后,我的目光又回到那件古钟上面。我掂起脚尖轻轻取下它,发现这只古钟的每根指针都处于静止不动的状态。它坏了,或是停了。我轻轻将古钟的背面转过来,听到墙里有小绞轮转动的声音。古钟转到九十度角时,小绞轮的声音消失了,钟也转不动了。我踮起脚尖侧着脸去看钟的背面,有四条伸进墙壁的电线把它们连在一起。电线缠绕在小绞轮上,允许在一定范围内伸缩,以便于随时取下古钟拆卸它。我打开钟的背面,发现里边装着两块锂电池,正在一边充电、一边给爆炸装置输送能量。我将电池下端的电线拔掉,只听滴滴二声,电流感应器和计时器上的绿灯闪了一下就再也不亮了。接着,我又用手钳将连着保险柜的那根铜线从中间剪断。

好了,这枚可怕的爆炸装置现在失效了。

我擦了擦满脸的汗水,开始拨动保险柜上的数字盘,我只能凭运气。先把事先分析过的、猜想过的一些数码输入,结果一一碰壁。我继续不停地在数字盘上随手拨动脑海中闪过的六位数密码。我越拨越快,平均不到五秒就完成一次。不到一个小时,我的手指已经麻木,肩膀也有些酸痛,本想用左手接着拨,可一想不行,因为左臂还带着伤。

此刻的我汗流浃背,精疲力竭。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不想起来。




作者: 流浪的逍遥    时间: 2006-2-15 17:22     标题: 《我是女孩别开枪》


  第42章 暗室里的战斗(下)     




现在外面是深夜时分,格外宁静,暗室里没有一丝声响,连落针的声音都清晰可辨。我很沮丧,从来没有感到自己此时此刻竟会如此无能。几分钟后,我继续试拨。我心中一直存有几分希望,总在期待下一个数码就会产生奇迹,可是等待我的仍是一连串无休止的失望。“这样下去,恐怕一个星期都打不开。”我心中悲叹,一下子感到自己浑身无力,就像在大病之中那样。

我想起密码课教官说的话:密码的编排会有999999种,也就十万分之一。当时我心里倒吸一口冷气,喊道:如果运气不好,要开到何时,该不会开到青丝变白发吧?大家笑了。教官严肃地说:有一个捷径,找到掌握密码的人,让他说出来;此外,就只能自己去试运气了;对后者而言,成功与否,智慧是很重要的。

是啊,要用智慧。蓝嘉,你不能再像蒙头苍蝇那样误打误撞了。你要开动自己的小脑袋瓜,运用智慧。我看了看手表,凌晨四点,时间不多了。我必须在天亮之前离开,否则很难脱身。

我在黑暗中休息片刻,开始思考。我想,唐局长既然在保险柜上按装一个如此复杂且威力强大的炸弹,那么,他得保证自己在开保险柜时不能有一点差错。为此,他必然要选择一组简单好记的密码。就像他在海口别墅的地下室里安装的那台电脑的密码一样,只用邮编加门牌号。可是,这个方法我刚才试过了好几遍,行不通。我觉得自己的思路没有错,一定是唐局长又选择了其它更便于牢记密码的方法。当然,他不可能记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面。

更简单好记的密码是什么呢?我走上木梯,伸手把洞口外面的盖板举起来盖在洞口上面。随后我回到暗室,打开里面的照明灯。只见室内光线明亮而柔和,四壁空空,设计风格颇有佛家“禅”的味道。我再次凝望室内的摆设,一个挂钟,一件青花瓷,一幅画。难道密码就藏在这三幅古董中?我拿起画框,里里外外仔细查看了许多遍,没有发现能藏密码地方,上面也没有写下任何数字;我又将古钟和青花瓷检查了一遍,同样一无所获。

我开始纳闷,这三件古董虽然在风格上与暗室装修极为一致,但还缺少和谐的搭配。暗室内没有椅子和茶几,独独一幅画,一件青花瓷,显得诡异和不对称。还有那只古钟,指针为何不走,它的功能仅仅是为了给爆炸装置连续不断地充电吗?如果这样,采用更隐蔽的方法把它直接埋入墙里,再开一个暗门似乎更好。我的目光又停留在那只古钟的钟面,它的时针停在早晨六点,分针停在二十八分,秒针停在五十五秒。我灵机一动,这会不会就是密码?我试着将它们组合在一起,变成62855,但密码是六位数,还少一位。我想,既然是早晨六点,那前面还应加个零,变成062855。我将这组密码输入数字盘,保险柜的红灯比刚才延迟了五秒才亮起来。尽管又是错误,但红灯延迟五秒说明其中的若干组密码是对的。我试着将六点改为下午,变成182855,结果还是不对。那么62855前面的这个数字到底是多少呢?

我的目光又落在那幅画上,没有题头,没有落款,这算什么画?画中一条小溪,一位戴斗笠老人在垂钓,后面是一片远山,有二处留白,显得空茫而幽远。画是好画,但留白过大,使全画布局结构失去了平衡。以作者的功底应该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但他还是犯了。这说明什么?是不是故意而为之?想到这里,我一下兴奋地差点儿跳起来,对,两处留白应该是密码提示,它代表数字2。现在我终于清楚,这组密码是262855。

我拨动号码盘,按下确认键,保险柜一路亮着绿灯,转轮在旋转,转向器发出咔咔的声音。十秒钟后,一切又停了下来,保险柜依然亮着绿灯,但数字显示屏上一直闪动着黄色的2。妈妈呀,它在提示让我输入第二组密码。为什么还会有第二组密码?正在慌忙之间,我看到数字屏上的黄色2消失了,出现了绿色的800,接着倒计时开始。就是说,八分钟内我不能正确输入第二组密码,保险柜将会自动锁死。除非动用高温焊枪,否则永远别想打开。

这时汗水已湿透全身。我在暗室里来回踱步,看看手表,凌晨五点,天马上就要亮了。我暗暗嘱咐自己:蓝嘉,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了,千万要冷静啊。我把目光移向那只青花瓷,现在就剩它的秘密还没有被我发现了。它会有什么秘密呢?我拿着花瓶,仔细端详。我反复打量着“大明宣德年制”几个字,这个除表示明朝皇帝的年号外,似乎别无它意。我对着这几个字思索了片刻,脑海中蓦地浮现出新的灵感。

我看了看保险柜的数字屏,时间正一秒秒减少,还有六分钟。我踏上木梯,来到地面房间,启动办公桌上的电脑。当最后一幅界面出现后,宽带网络连结器实现了自动连接。我双击桌面地球图标,在地址栏里输入百度网址。等新网页出现,我在搜索栏里打上“大明宣德”四个字,然后搜索。

画面上出现了浩如烟海般的信息,有几十个页码,每个页码里面有几十条相关的信息标题。时间不多了,我只能一目十行地扫着那些标题,希望能够找到我所需要的东西。不久,我看到一条有关宣德五年的一段记载,打开文章一看,正文里写着“宣德五年(公元1431年),洪熙皇帝在成祖陵拜祭”云云。我由此推断宣德元年应是1426年。这正是我要找的东西。

我兴奋地关了电脑,回到暗室,一看数字屏,时间还剩一分半钟。我再次拿起青花瓷,看了看它的底座,在“大明宣德年制”的外面,有两个用蓝土烧制的环。我想,这两个环也许代表两个零吧。那么,这第二组密码应该是001426。

我希望这次是对的,否则永远没有机会翻身了。

我站在保险柜前,屏住呼吸,数字屏上的时间还剩35秒。我的手指开始触动拨号盘,我缓慢而准确地连续拨了六次。保险柜上方又亮起了绿灯,转轮又开始摆动,转向器继续发出咔咔的声音。这声音在黎明前的室内听起来特别响亮刺耳。又过了漫长的二十秒,只听咣地一声,保险柜厚厚的钢门自动打开了。
我朝里边望去,最上面一层放着一些文件和一个小笔记本。我草草翻了一下文件,是一些承包高速公路、机场、炼油厂、酒店和旧城改造的大型项目的合同文本,文本上除了公章外,还有双方法人的签名。另一些文件是入股煤矿、石油公司加油站、大型夜总会、民营医院、五星级酒店、大型超市、二手汽车市场和地下赌场的正式合同,上面有唐局长的签名,合同注明他入的是干股。我又拿起那个小笔记本,打开一看,里边果然是手工画的数字与汉字的对照图表,总共有十多页。我高兴地先把这些放入背包。

接着我检查保险柜的第二层,这层也不大。放着十几盒微型录相带,此外还有一些录音带。我拿起一盒看看上面的说明,是手写的,注明X年X月X日给某位官员送钱时偷拍,还有部分磁带上写着某某官员嫖妓时偷拍。我的目光又移到最下面一层,这层所占空间最大,里边整整齐齐地堆满一叠叠大面额美钞。我对这个并不感兴趣。因为这是贪官集团偷窃人民的血汗钱。

这时我看看表,已是凌晨五点半钟,天色已经亮了。我将那套爆炸装置从洞中起出,将装置与C4炸药安全分离,然后把它们与那些录音带、录相带统统放进背包。我又将保险柜的两组密码进行了重新设置,随后关上柜门。

我离开暗室,来到地面的房间,拉开窗帘一角朝外窥探。院子里晨光已现,朦朦胧胧,几只早起的鸟儿在橄榄林中鸣叫。

我开始思考撤退的路线。我想,如果林威龙已经脱身,也许我来此地的消息对方已经掌握。那么,他们很可能会选择在别墅以外的地方围剿我。因为别墅里墙壁很厚、房间又多,易守难攻,同时枪声也会招来警察,这样的结果对他们反而不利。他们较理想的伏击地点,应该是秘密通道的出口处,因为从那里离开别墅最容易,也最隐蔽--他们一定是这么想的。

看来我得设法选择另一条出去的路了。我记得林威龙说过,这栋别墅所有的线路均共用一个配电箱。想到这里,我掏出手钳,敲碎墙上的一个灯光开关盒,把手钳搭在火线和零线上面,短路立刻发生,只见一道闪光之后,手钳变得乌黑。院子里的草坪灯这时也灭了。短路烧断了配电箱里的大号保险丝,同时院子四周的电网和大铁门上的低压电也失去作用。

我站上窗台,打开一扇窗户跳了出去。谁知我落地后刚要起身,只听身后一声低喝:不许动!



作者: 流浪的逍遥    时间: 2006-2-15 17:23     标题: 《我是女孩别开枪》


  第43章 暗室里的战斗(下)     



现在外面是深夜时分,格外宁静,暗室里没有一丝声响,连落针的声音都清晰可辨。我很沮丧,从来没有感到自己此时此刻竟会如此无能。几分钟后,我继续试拨。我心中一直存有几分希望,总在期待下一个数码就会产生奇迹,可是等待我的仍是一连串无休止的失望。“这样下去,恐怕一个星期都打不开。”我心中悲叹,一下子感到自己浑身无力,就像在大病之中那样。

我想起密码课教官说的话:密码的编排会有999999种,也就十万分之一。当时我心里倒吸一口冷气,喊道:如果运气不好,要开到何时,该不会开到青丝变白发吧?大家笑了。教官严肃地说:有一个捷径,找到掌握密码的人,让他说出来;此外,就只能自己去试运气了;对后者而言,成功与否,智慧是很重要的。

是啊,要用智慧。蓝嘉,你不能再像蒙头苍蝇那样误打误撞了。你要开动自己的小脑袋瓜,运用智慧。我看了看手表,凌晨四点,时间不多了。我必须在天亮之前离开,否则很难脱身。

我在黑暗中休息片刻,开始思考。我想,唐局长既然在保险柜上按装一个如此复杂且威力强大的炸弹,那么,他得保证自己在开保险柜时不能有一点差错。为此,他必然要选择一组简单好记的密码。就像他在海口别墅的地下室里安装的那台电脑的密码一样,只用邮编加门牌号。可是,这个方法我刚才试过了好几遍,行不通。我觉得自己的思路没有错,一定是唐局长又选择了其它更便于牢记密码的方法。当然,他不可能记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面。

更简单好记的密码是什么呢?我走上木梯,伸手把洞口外面的盖板举起来盖在洞口上面。随后我回到暗室,打开里面的照明灯。只见室内光线明亮而柔和,四壁空空,设计风格颇有佛家“禅”的味道。我再次凝望室内的摆设,一个挂钟,一件青花瓷,一幅画。难道密码就藏在这三幅古董中?我拿起画框,里里外外仔细查看了许多遍,没有发现能藏密码地方,上面也没有写下任何数字;我又将古钟和青花瓷检查了一遍,同样一无所获。

我开始纳闷,这三件古董虽然在风格上与暗室装修极为一致,但还缺少和谐的搭配。暗室内没有椅子和茶几,独独一幅画,一件青花瓷,显得诡异和不对称。还有那只古钟,指针为何不走,它的功能仅仅是为了给爆炸装置连续不断地充电吗?如果这样,采用更隐蔽的方法把它直接埋入墙里,再开一个暗门似乎更好。我的目光又停留在那只古钟的钟面,它的时针停在早晨六点,分针停在二十八分,秒针停在五十五秒。我灵机一动,这会不会就是密码?我试着将它们组合在一起,变成62855,但密码是六位数,还少一位。我想,既然是早晨六点,那前面还应加个零,变成062855。我将这组密码输入数字盘,保险柜的红灯比刚才延迟了五秒才亮起来。尽管又是错误,但红灯延迟五秒说明其中的若干组密码是对的。我试着将六点改为下午,变成182855,结果还是不对。那么62855前面的这个数字到底是多少呢?

我的目光又落在那幅画上,没有题头,没有落款,这算什么画?画中一条小溪,一位戴斗笠老人在垂钓,后面是一片远山,有二处留白,显得空茫而幽远。画是好画,但留白过大,使全画布局结构失去了平衡。以作者的功底应该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但他还是犯了。这说明什么?是不是故意而为之?想到这里,我一下兴奋地差点儿跳起来,对,两处留白应该是密码提示,它代表数字2。现在我终于清楚,这组密码是262855。

我拨动号码盘,按下确认键,保险柜一路亮着绿灯,转轮在旋转,转向器发出咔咔的声音。十秒钟后,一切又停了下来,保险柜依然亮着绿灯,但数字显示屏上一直闪动着黄色的2。妈妈呀,它在提示让我输入第二组密码。为什么还会有第二组密码?正在慌忙之间,我看到数字屏上的黄色2消失了,出现了绿色的800,接着倒计时开始。就是说,八分钟内我不能正确输入第二组密码,保险柜将会自动锁死。除非动用高温焊枪,否则永远别想打开。

这时汗水已湿透全身。我在暗室里来回踱步,看看手表,凌晨五点,天马上就要亮了。我暗暗嘱咐自己:蓝嘉,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了,千万要冷静啊。我把目光移向那只青花瓷,现在就剩它的秘密还没有被我发现了。它会有什么秘密呢?我拿着花瓶,仔细端详。我反复打量着“大明宣德年制”几个字,这个除表示明朝皇帝的年号外,似乎别无它意。我对着这几个字思索了片刻,脑海中蓦地浮现出新的灵感。

我看了看保险柜的数字屏,时间正一秒秒减少,还有六分钟。我踏上木梯,来到地面房间,启动办公桌上的电脑。当最后一幅界面出现后,宽带网络连结器实现了自动连接。我双击桌面地球图标,在地址栏里输入百度网址。等新网页出现,我在搜索栏里打上“大明宣德”四个字,然后搜索。

画面上出现了浩如烟海般的信息,有几十个页码,每个页码里面有几十条相关的信息标题。时间不多了,我只能一目十行地扫着那些标题,希望能够找到我所需要的东西。不久,我看到一条有关宣德五年的一段记载,打开文章一看,正文里写着“宣德五年(公元1431年),洪熙皇帝在成祖陵拜祭”云云。我由此推断宣德元年应是1426年。这正是我要找的东西。

我兴奋地关了电脑,回到暗室,一看数字屏,时间还剩一分半钟。我再次拿起青花瓷,看了看它的底座,在“大明宣德年制”的外面,有两个用蓝土烧制的环。我想,这两个环也许代表两个零吧。那么,这第二组密码应该是001426。

我希望这次是对的,否则永远没有机会翻身了。

我站在保险柜前,屏住呼吸,数字屏上的时间还剩35秒。我的手指开始触动拨号盘,我缓慢而准确地连续拨了六次。保险柜上方又亮起了绿灯,转轮又开始摆动,转向器继续发出咔咔的声音。这声音在黎明前的室内听起来特别响亮刺耳。又过了漫长的二十秒,只听咣地一声,保险柜厚厚的钢门自动打开了。
我朝里边望去,最上面一层放着一些文件和一个小笔记本。我草草翻了一下文件,是一些承包高速公路、机场、炼油厂、酒店和旧城改造的大型项目的合同文本,文本上除了公章外,还有双方法人的签名。另一些文件是入股煤矿、石油公司加油站、大型夜总会、民营医院、五星级酒店、大型超市、二手汽车市场和地下赌场的正式合同,上面有唐局长的签名,合同注明他入的是干股。我又拿起那个小笔记本,打开一看,里边果然是手工画的数字与汉字的对照图表,总共有十多页。我高兴地先把这些放入背包。

接着我检查保险柜的第二层,这层也不大。放着十几盒微型录相带,此外还有一些录音带。我拿起一盒看看上面的说明,是手写的,注明X年X月X日给某位官员送钱时偷拍,还有部分磁带上写着某某官员嫖妓时偷拍。我的目光又移到最下面一层,这层所占空间最大,里边整整齐齐地堆满一叠叠大面额美钞。我对这个并不感兴趣。因为这是贪官集团偷窃人民的血汗钱。

这时我看看表,已是凌晨五点半钟,天色已经亮了。我将那套爆炸装置从洞中起出,将装置与C4炸药安全分离,然后把它们与那些录音带、录相带统统放进背包。我又将保险柜的两组密码进行了重新设置,随后关上柜门。

我离开暗室,来到地面的房间,拉开窗帘一角朝外窥探。院子里晨光已现,朦朦胧胧,几只早起的鸟儿在橄榄林中鸣叫。

我开始思考撤退的路线。我想,如果林威龙已经脱身,也许我来此地的消息对方已经掌握。那么,他们很可能会选择在别墅以外的地方围剿我。因为别墅里墙壁很厚、房间又多,易守难攻,同时枪声也会招来警察,这样的结果对他们反而不利。他们较理想的伏击地点,应该是秘密通道的出口处,因为从那里离开别墅最容易,也最隐蔽--他们一定是这么想的。

看来我得设法选择另一条出去的路了。我记得林威龙说过,这栋别墅所有的线路均共用一个配电箱。想到这里,我掏出手钳,敲碎墙上的一个灯光开关盒,把手钳搭在火线和零线上面,短路立刻发生,只见一道闪光之后,手钳变得乌黑。院子里的草坪灯这时也灭了。短路烧断了配电箱里的大号保险丝,同时院子四周的电网和大铁门上的低压电也失去作用。

我站上窗台,打开一扇窗户跳了出去。谁知我落地后刚要起身,只听身后一声低喝:不许动!



作者: 流浪的逍遥    时间: 2006-2-15 17:23     标题: 《我是女孩别开枪》


  第44章 飞越开阔地     



我站上窗台,打开一扇窗户跳了出去。谁知我落地后刚要起身,只听身后一声低喝:不许动!一个人影端着手枪从暗处走了出来。这是一个身材中等的健壮男子,由于天色太暗,我看不清他的长相。他让我把双手放在头顶,很熟练地从我的后腰拿走那枝苏制军用手枪,接着退掉弹匣,甩手把枪扔到很远的橄榄林中。此时,他还想搜我全身,但稍稍犹豫了一下,反而后退两步。只听他低声喝道:走,到别墅里去。

他用枪指着我,慢慢朝别墅大门倒退着走。我双手放在头顶在后面跟着他。这时,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截黑呼呼的东西,朝枪管上旋转。他的枪继续指着我。我立刻明白他是在给自己的手枪安装消声器。他的意图已很明显:一进别墅就悄悄干掉我。

但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当着敌人的面安装消声器,因为消声器与枪管的衔接必须到位后方能开枪,这中间往往需要一个过程。假若消声器拧不到位时,敌人扑过来,你只能和他肉搏而不能开枪,因为会炸膛,撞针和击锤有可能先穿透你的脑袋。

此刻我也在等待机会。片刻之后,只见消声器已经旋转到一半位置,我突然上前对着他兜档一脚。他很明智,没有开枪,反而把枪柄朝下一沉,迎向我飞来的脚背。就在这时,我的右拳飞快地击中他的眉心。只听呯的一声,他身体朝后仰面倒下,脑袋重重撞在台阶上。我飞快抓住他的右手,迅速来了个反关节动作,只听喀的一声,他的小臂脱臼了。此时他哼都没哼一声,只是痛得躺在地下大口喘息。

我一脚踢开他的手枪,将他拖到屋檐下的射击死角里,开始对他搜身。只听他在半昏迷中说了句:我太大意了,真没想到你会利用这点来反制我。

我说你尽可以开枪嘛。

他说那时开枪,死的是我不是你。

我从他身上搜出了一本警官证、一个弹匣、一副手铐和大铁门钥匙。我用手铐将他双手反铐在木制栏杆上,由于小臂脱臼,他立刻疼得满头冒冷汗。我将手铐钥匙放进口袋,拿起他的警官证看了看。哟,还是老乡呀,我边说边将弹匣装进兜里,然后顺着屋檐跑到橄榄林边捡起我那支手枪,又在刚才跳窗的地方找到弹匣。我把弹匣装进枪柄,推弹上膛,打开保险。这时天色已经大亮,透过薄明的晨曦,我看到楼上所有的窗户都紧紧关闭。我想,既然自己已经被发现,楼上也许有枪手躲在某扇窗户的后面,只要他的枪上装了消声器,当我穿过前面这片开阔的草地时,他就会对我开枪。

看来我没有退路了,还是往前冲吧。我头靠着墙,闭上双眼,心里默默地从一开始数数,当数到三时,我突然迈起脚步,沿着“之”字形路线在草地上快速奔跑。我奇怪竟然没有人对我开枪,看来教官教我的这种不规则的运动步法使楼上枪手难以精确瞄准。这时我已跑到铁门一侧,身体藏在一个中型电缆圈的滚筒后面。我缓缓推着滚筒朝铁门靠近,随后打开门上的挂锁,抽掉缠绕在上面的铁链。这时枪声依然没有响起。我推开铁门,就地一滚冲出院子,借着院墙的掩护消失在海岸边的防护林里。

太阳从海平面升起时,我已经坐进一家小网吧的电脑前检查一夜的胜利成果。通过笔记本上的数字汉字对照表,我已经译出了很多受贿官员的人名和受贿地点。他们中间一些人的名字是我熟悉的,有的甚至来过我家。我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把这些资料全部翻译出来,存入另一张新软盘里。不过我心里一直有一个结没有打开。在八十多位受贿者中,只有一个人不是政府官员或国企领导,这个人就是林威龙。他的名单排在最后位置。我想林威龙是个商人,他与唐局长之间的每笔工程帐目都可以通过公开的帐户往来。他为何会在秘密的受贿者名单里?唐局长竟然对他也行贿,而且数额不小,足足300万。这事看上去有些滑稽,但又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
我决定先把这层疑虑放在一边。

我开始在电脑上打一封长信,在信里,我把自己遭遇的前因后果、以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抖露出来,同时也对唐局长一干人等作了详细揭露,我要求组织上通过明察暗访、通过对我提供的证据进行甄别,对证据所涉及的人员进行调察,最终纠出幕后的黑手。我说,此案对我而言,个人所受的冤枉算不了什么,但若能假手此案纠出一群危害国家的蛀虫,对党和人民有利,那我将死而无憾。我在给中纪委的信中最后说道:我爸爸是你们的人,他现在正遭到贪官们明里暗里的围攻,希望你们尽快对我提供的证据进行落实,尽快介入爸爸正在进行的案子中。

写完信后,我又将两张磁叠中的资料分别上传到我的电子信箱里。我做完备份后,分别将信和资料发给了中纪委书记、中央政法委书记、监察部部长、公安部部长等领导同志的个人信箱。与此同时,我给我的特工首长林染的信箱也发了一份。在给他的信里,我说假若因为某种原因,那些信件无法直接到达各位领导手里,还望首长您能通过特殊渠道将我的信转交给他们。我说是首长将我训练成一名合格的战士,也正是这些训练所激发出来的潜能,使我一次次摆脱困境、死里逃生。但由于长时间的疲于奔命,加上缺少睡眠、营养以及精神过度焦躁,我的健康有恶化的趋势。我快挺不住了。假若今后的日子里我出现意外,见不到首长,那么来世我也愿意在首长的麾下为祖国效力。

当这一切完成后,我删除了这台电脑上有关我的所有记录。

离开网吧时,已是午后一点钟了。我站在路边电话亭给公安局打电话,我要总机给我接负责车辆被盗的部门。

电话很快接通。一位女警官问我,你要报案吗?

我说是的,我记得早晨已经报过案了,可一时又想不起来。请你帮我查查,接着我说出了夏利车的牌照号和颜色。

几分钟后,她告诉我这辆车没有报案。你能确定这辆车已经被盗了吗?她又问。

我说还不能确定,要不然我再问问朋友。她说可以,假若你的朋友也不知道,要尽快来报案。

我道了声谢谢。随后放下电话。

我想,既然夏利车的主人还没有发现自己的车辆被盗,那我就不妨再用一二天了。

这时,我感到左臂开始疼痛


作者: 坏的刚刚好    时间: 2006-3-22 02:52     标题: 《我是女孩别开枪》

还有吗?
作者: 流浪的逍遥    时间: 2006-3-22 08:58     标题: 《我是女孩别开枪》


  第45章 冰山一角     




吃完午饭,我在车里给自己清洗包扎了伤口,先打了止痛针,接着又做了抗生素肌肉注射。好在伤口没有化脓,边缘处有些红肿。应该是在别墅的那场格斗引发的。

半小时后,我开车在林威龙那栋公寓楼附近兜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但我坚信此时的他,已经不在这里了。也许他已经离开三亚,返回老家。我打电话去机场核实,问讯处工作人员回答,今天有趟航班飞那个城市,晚上十点半起飞。

眼下林威龙会在哪里呢?我想起先前那层疑虑,除非唐局长有什么特别原因,否则绝不可能对他行贿。这事来得太蹊跷了。我决定查一查,看看这位亲爱的唐局又在搞什么名堂。

我从口袋里取出林威龙的微型通讯录,一页页仔细检查,发现上面有一个本地酒店地址:珠江花园酒店806房。我打电话给这家酒店,总机把电话转到总台,工作人员回答说,林先生今天早晨临时换了房间。我问她换到哪个房间?她拒绝了我的要求。她请我放下电话再重拨一次,总机会把电话转到林先生那里。

二十分钟后,我来到这家酒店。半路上,我买了一张手机卡,装进林家贤的手机里。我进了大堂,里边很安静,休息区有几位华侨在低声聊天。我取出手机,悄悄拨通这家酒店的总机,我说请接林威龙先生房间,总机说好。电话很快通了,但是没有人接。这正是我所希望的。

我拿着手机,让电话与房间一直处于连线状态,然后来到总台工作人员面前。我找林威龙先生,我说。

小姐您贵姓?

我姓陈。

工作人员拿起电话拨号码,但一直拨不通,因为线路正被我的手机占用。她反复拨了好几次,这期间我默默注视她的手指动作:最先拨的是6,接着是8,最后又是6--林威龙住686号房。我终于达到目的,即刻关掉手机。

工作人员这时对我说,小姐,很抱歉,林先生房间电话一直占线。

我对她微笑。谢谢你了,我直接找他好了。

我先是对大堂进行了一番观察,确定平安后走进电梯直奔六楼。到了686号房前,看了看表,还不到三点钟,林威龙可能还在午休。我隔着房门侧耳静听,里边没有任何动静。我掏出塑料卡片轻轻将门打开,门开了一条缝,迎着门是间会客厅,没有人。

我闪身进屋,将门轻轻关好,拔枪打开保险,开始搜查里边的房间。起居室没人,我走进里边的卧室,发现床上胡乱扔着几件男人的衣服,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精巧的黑皮公文包;卫生间的门半开着,里边传来淋浴的水声,偶尔伴着一两声男性的歌喉。一听声音便知是林威龙。我又检查了房间的其它角落,没有人。我来到外边客厅,将电话线剪断。等我返身回去时,林威龙正好出来,他穿着睡衣几乎愣在那里。也许他不理解我是怎么又找到他的。

林先生,真不好意思。我又一次不请自来,顺便问一句,没有打搅你午休吧?

林威龙下意识地摸摸后脑勺,有些尴尬地不知如何作答,显得惊魂未定。我说,你一定以为我会给那颗炸弹炸死,是这样吗?可是你看,我活得好好的,而且还有新的问题要请教。

又,又是什么问题?他的话因恐惧显得不够连惯。

我把枪插回后腰,一把按他坐在一张椅上。我站在他身后,双手扶着他的双肩。林先生,我来给你按摩一下好吗?说着十指渐渐用力,只听他双肩锁骨咯咯发响。林威龙杀猪般嚎叫起来。

快告诉我那300万元是怎么回事!我历声喝道。

哪,哪300万?

就是唐局给你的那300万!

好,我说,求你放手,疼死我了。

我放开他,走到他对面坐下。我说其实你最清楚,那300万并不是工程款。

他点头说,是的,那是笔行贿款。

接着说!

有次唐局的公司在一项工程招标中败给了对手,他想从对手那里再把项目夺回来。有天他的合伙人分头来找我,要我从对手那里搞一张工程结构设计图。我从唐局那里拿了300万,买通对手内部的相关人士,拿到了那张图。

后来呢,我问,他们拿到图纸后都干了些什么?

听说分头亲自去找对手谈过。

怎么谈?

据我所知,一般都是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不让对方工人进工地,派人去对方工地闹事,利用丑闻威胁对方,甚至殴打、绑架。

有效果吗?

有效果。

既然如此,唐局和分头花300万买这份图有什么用?如果对方答应把工程转给他,图纸也自然会给他。

这次的情况有所不同。林威龙答道,刚才那些事在本省可以,到了外省就不灵了。人家在地方上也有背景有势力。那个项目就在三亚,全国尽人皆知的美丽之冠,世界小姐选美大赛主会场。

你是说美丽之冠的承建者根本不买唐局和分头的帐?

是这样的。

你是什么时间搞到图纸的?

工程刚进入正负零的时候。

我望着林威龙:你把分头当时谈话的重点,再对我重复一次。

林威龙略作思考,说道,他当时特别强调需要一张支撑结构图。你知道,屋子无论大小,都必须有几个承重支柱,否则即便盖起来也会塌掉。不过,我一直弄不明白分头的意图,花这么多钱买一张图,这与他平日惯用的手法大相径庭。

美丽之冠的建造者是哪家公司?我问。

林威龙说,那家公司名气蛮大,不过我一时想不起来。噢,对了,我包里有他们的名片。

我打开黑皮包,找出那张名片。随后从兜里拿出一台微型录音机,对林威龙说:趁你刚才洗澡的时候我拿走了它。你刚才的谈话已经全部录在这里。我们也来做笔交易,如果你答应今后与我合作,我保证这盘带子不会落在唐局手里;如过你不答应,后果是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

林威龙一听这话,噗嗵一声跪下。求你了,千万不能让唐局知道,否则不只是我死的问题,我一家老小都要遭殃。

我低头看着他。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
林威龙点点头。

你起来吧。等他重新坐回椅子后,我说,昨晚的事你告诉唐局没有?

我告诉他了,但说得很含糊。林威龙应道,这是把双刃剑,弄不好会把我扯进去,毕竟是我告诉你别墅里的秘密,可是不说又不行。好在唐局没冲我发火,只说了声知道了,就挂了电话。还有,中午我看了电视,林家贤死了,虽然车已经烧得面目全非,但我知道那是他。

我站起来望着他说,你暂时先不要离开三亚,把晚上的机票退掉吧。如果你现在回去,很可能被灭口。昨晚的事,即使你说得再含糊,唐局现在也知道我去过别墅了。我在那里打伤了他的手下,一个一级警督。说到这里,我拿出那人的警官证在林威龙面前晃了晃,你认识这个人吗?

林威龙看了一眼。他是市局缉毒处的老手,唐局的铁哥们,他说。

嗯,林先生我实话对你说吧。暗室保险柜里有个帐本,里面详细记载着一些官员受贿的数额,你的名字在最后一页。不然我怎么知道你受贿了300万,跑来找你?现在你知道了,唐局可没把你当成铁哥们,他把一切全部记录在案,是何用意?还有那300万,够你蹲几年大狱了。即便你积极退脏,刑事处罚还是免不了的。以你现在的名气,栽得起这个跟头吗?

林威龙可怜巴巴地望着我。那我该怎么做?

我还是那句话,先保住性命。我离开这里以后,你去租套房子,不要告诉任何人,悄悄在那里住下,也不要与任何人联络。至于什么时候离开,我会通知你。我从兜里掏出刚在大堂用过的那部手机递给他。这是部新手机,一两天内,我会打这个电话和你联络


作者: 流浪的逍遥    时间: 2006-3-22 08:58     标题: 《我是女孩别开枪》


  第46章 伤逝       




一出酒店,我即刻给美丽之冠的承建商打电话。我自称某省公安厅侦察员,我问对方工程开工时是否受到过威胁?

接电话的是办公室主任。他想了一会,答道:你能说得具体点吗?太笼统了不知从何说起。

我们抓到一个叫分头的犯罪嫌疑人。我说,他供述了曾为工程转包的事威胁过你们。

只听他拍了拍脑门。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个疯子,当时带着几十号人硬闯我们公司。老总找他谈,他要我们把工程转包给他。我们不干。他威胁说我们的房子即便盖起来也会塌掉。我们以为他是个疯子。

后来呢?

有地方政府保护,我们当然不怕他了。

以后他再来找过你们没有?

没有。

也没恐吓?

有。我们陆续收过一些恐吓信,但不知是不是他们干的。有一封是几天前寄来的,都没地址。

能简单说说信的大概内容吗?

其实也没什么,都是一些小流氓惯用的手段,什么挨枪子啦,挨弹炸啦。最近的这封信说得更玄,要我们承担严重的后果。什么后果?会场早盖起来啦,大赛如期举办。西方资本主义的选美将在社会主义中国举办,在我们盖的会场举办。我们正乐着呢。

你们报警了没有?

没报。这种事太飘,弄不好人家说我们神经病。现在大赛的筹办正在紧锣密鼓,这个时候,谁敢捕风捉影地乱说话?别搞成政治问题,破坏政府形象。

我放下电话,心情开始变得沉重起来。一种莫名的沉重,加上先前内心的那份不安,两种东西汇聚在一起,慢慢开始发酵,像沼泽地的晨雾,渐渐弥漫,渐渐浓郁,由此,世界开始变得模糊。但又不是杂乱无章,其中心部分有着清晰的格调,一种暗示性的排列。我在想,这种排列意味着什么?整个下午,我躺在亚龙湾的白色沙滩上,望着碧蓝的大海,脑海中不断闪过图解这种排列的多种组合。一次次的肯定,又一次次的否定,像孩子熟练地把玩高难度的魔方。

当星星从海里升起的时候,我回到市区。在一处僻静的电话亭,我拿起电话拨通北京的一个号码。女话务员很客气地问:“请问你在哪里打电话?”这是一句暗语。如果我真得告诉她我在哪里打电话,线路马上掐断。“请问你在哪里打电话?”她又重复了一句。

我朝四周看看,确信无人,随后说出我的特工身份号。她说请稍等,话筒里传来键盘敲打声,话务员正通过中心电脑库核实我的身份。二十秒后,她说你好,你要转几分机?我说三分机。那边立刻接通。三分机话务员又问我,请说出你的电话号码?这又是暗语。我再次报了特工身份号。她说请稍等,这次核实的时间大大缩短,不到十秒,她问我转几号线?我说863号。电话终于通了,一个男子的声音传了过来:

你好!我是863秘书,有事请讲。

我有事找酋长汇报。他在吗?(酋长是林染的代号。)

秘书说,酋长不在,他已离开娘家。(暗语:指林染不在北京。)

我说,事情很闪光,必须亲口向酋长汇报。如何搭船?(暗语:严重突发事件,如何联络他?)

秘书回答,我来中转。

我想了想,说道:我把鱼沉在箱里,让酋长到时来拿。如果酋长看好,按C计划签约。(暗语:将情报加密后发到林染信箱,如果认为有价值,来找我,按C方式联络。)

秘书说,好的,鱼何时沉箱?

我说,货已经启程,二小时后运到。(暗语:信二小时后寄到。)

挂了电话,我开着车走了半条街区,找到一家网吧。我在网吧里给林染发了一封加密电子邮件,把美丽之冠事件的一些关键细节和我的分析以及怀疑都告诉了他。我说以分头和唐局为首的一干人等是一个规模庞大,内部结构错综复杂的犯罪集团。他们手下有一批专业队伍,这些人精通暗杀、绑架、爆炸、恐吓和勒索,不少人还是在职的警官。当他们对一件事耿耿于怀、剑拔弩张时,很有可能挺而走险,做出非常不理智的行为。如果这种行为的后果涉及到国家安全和国家形象,必须及早引起重视和警惕,防患于未然。

发完信,我来到街上,望着满天星斗。有一刻,我心里有种很茫然的失落感,林染会介入这件事吗?也许他认为这是国安部门的事,不属于他的系统。他有可能把情报转给国安部,由他们出面来调查。但不管怎样,这件事上我已经尽了力,无愧于国家和人民。况且现在,我还是一个被警方通缉的逃犯。一想到这个,心中犹如泰山压顶。无情的现实还需要我去面对,去抗争。我还得继续解决仍然没有解决的问题,比如曾经跟踪我的那辆黑色爱丽舍。

吃了晚饭,我来到昨天黑色爱丽舍消失的那条小路,我把车停在一百多米外的隐蔽处。我看看表,现在是晚上十点。我插上点烟器,给声控望远镜充电,同时打开小药箱,从瓶子里倒出几枚药片放入口中。那条小路一直很安静,没有车辆进出。月亮这时从山坡背面的天空渐渐升起,我隔着玻璃望了望它,也许这是本月最后一个有月光的夜晚了,所以月亮看上去有些迷离,不似先前那般明亮了。

晚十一点半钟,那辆黑色爱丽舍从水泥小路上慢慢驶出来。上了公路后,渐渐加速向北开去。大东海一带的街道这时很拥挤,到处都是外地游客的自驾车,他们在公路上兜风、唱歌,有几个竟然违章驾驶,边开车边喝啤酒。

我与黑色爱丽舍相隔四五辆车,既不被他发现,也能保证盯住它。我不知道它究竟要去哪里,不相信它整夜都在路上转悠,天亮前再返回山中别墅。它总会在某个地方停一停,这样我才有机会观察车里的人,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
半小时后,爱丽舍已驶到城外。到了田独镇,它没有上东线高速公路的辅助公路,而是朝右拐入海榆东线国道。在一处慢上坡,它加大油门,远光灯很亮,光柱射到天上。我一直关着车灯,在后面二百米处尾随。

上了高坡,那辆爱丽舍慢慢离开国道,驶入去亚龙湾的专用公路。这一带山高林密,弯道较多,加上已是深夜,路上几乎看不见其它车辆通过。因此我刻意与爱丽舍又拉开一段距离,以保证不被发现。这条路与海岸线保持一致,直通亚龙湾,途中仅有一条通往附近村庄的岔路。爱丽舍去那里的可能性不大,它的目标应该是亚龙湾。

我继续关着灯在路上行驶,远远盯着黑色爱丽舍明亮的红色尾灯,它就像海上为轮船指明方向的移动灯塔。这时月亮钻进薄云,路面更加昏沉。我看了看仪表台的时钟,午夜十二点半。亚龙湾广场的巨大立柱和伞形建筑标志隐隐约约出现在前方。

十分钟后,黑色爱丽舍亮起刹车灯,车速慢了下来,驾车人想在附近停车。我赶紧减速,朝路边打着方向,车子缓缓钻入一排人工种植的灌木后面。在对方下车之前,我必须先隐蔽好自己。这里不像其它地方,森林已经被高档宾馆、酒店、高尔夫球场占用,四通八达的道路在几平方公里的平地上纵横交错,路边几乎没有树林,偶尔有些单排的椰树和油棕。这样的地形不利于驾车跟踪,车体过于庞大,容易暴露。

爱丽舍这时已经停在中心广场前的水泥路边,只见它关掉车灯,但没有熄火。车里的人一直没有出来。他在干什么呢?难到来这里又是为了监视什么人?或者是感觉到有人跟踪,停下来看个究竟?如果是这样,也许过会儿车里的人要下来对这一带进行搜索。但不管怎样,我还是想冒一次险。我拿起刚充好电的望远镜,打开车门悄悄下了车。我猫着腰朝前走了一段,在离夏利车十五米外的地方,发现一块黄山石。借着灌木的掩护,我坐在石头上举起望远镜对着前方观察。

爱丽舍在红外线镜头里呈现出淡白淡绿的影像。车窗玻璃上贴着深色的太阳膜,车里模模糊糊,什么也看不见。两分钟后,我把望远镜收了起来。这时云翳四散,月亮露了出来。眼前是一片如海的深蓝色和如水的银白色。广场上的无数石柱像被人砍掉枝干的月桂树耸立在闪闪发光的明月下。这时车门开了,两个人影从车里走出,朝最近的石阶走去。尽管离的很远,我仍然看出那是一男一女。

他们手拉着手上了石阶,站在栏杆处说了一会话。男的用手指指石柱,女的点点头。随后他伸出手臂搂住她的肩膀,缓缓穿过广场,消失在石柱后面。大约过了几分钟,男的一个人独自从石柱的另一边走出来。他快步下了台阶,钻进车里。车子迅速启动,掉头朝我这边开来。我赶快从石头上跳下,隐身在灌木丛中。那辆车的大灯照得路边一片雪白,我心里喊了一声糟糕,也许他已经发现了我,或是发现了停在灌木后面的夏利车。就在我拔枪之际,汽车从我身旁一掠而过,朝远方开去。

一场虚惊之后,我提着枪坐在地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可是转念一想,有些不对劲,那男的为何一个人走了,那个女孩呢?他该不会已经杀了她吧。我从灌木后面站起,朝广场望去,那里非常安静,不见一个人影。我正在心里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行动时,那辆爱丽舍又开了回来。我再此隐身于灌木后面。

那辆车又停在刚才的位置,男的下车时手里提着一个包。只见他锁好车门,匆匆登上台阶,很快又消失在石柱后面。我心里十分疑惑。那人去而复返,手里又多了一个包,到底在干什么?

我走回车里,双肩挎上背包,然后锁好车门。我不走大路,沿着灌木后面的一条小径朝广场走去。经过那辆爱丽舍时,我停下来对它进行观察,然后绕过它横穿公路,再通过一片灌木丛,登上另一条台阶。

我在石栏的掩护下朝广场窥视,偌大的广场月色如水,空旷无人。我快速穿过广场前的空地,跑到一座石柱下面,隐身在月光投下的阴影里。我拔出手枪,打开保险,利用蛙跳动作对所有的石柱逐一搜索。没人。我发现石柱群的背面有两条分别向下的台阶,一直通向海滩。海风湿润凉爽,涛声不断于耳。

下了石阶,我闪身藏进沙滩边缘低矮的草丛里。灌木不深也不茂密,我必须全身紧贴地面才能完全隐蔽。海滩平坦而空旷,视野良好,加上月光,稍有不慎就会被发现。尽管对方离我较远。我抬头望去,一百米外的白沙上铺着一块塑料布,上面放着几瓶酒和罐头。那女孩站在月下,身材苗条,楚楚动人。男的此时此刻呆在她的身后。

海滩上只有他们俩人,还有头顶的那轮月光。女孩脱去衣服赤身裸体地对着男的。那男的也把衣服脱光,身体一丝不挂地对着女孩。在他们与明月之间伸展着一条火焰的河流。他们突然笑起来,让眼睛巡视对方。他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她却从他胳膊底下溜掉,跑到海边。洁白的沙滩在月下闪闪发亮,微风吹过水面,岸边花草轻颤。她面向大海,背对着他。他的手指顺着她的脊梁往下滑,滑到她的臀尖,滑到她的大腿后面,侵犯了她的秘处。倾刻间,她一头扎进海里,朝远方游去。

他很快追上了她。她朝他脸上泼水,他也回敬。一阵欢乐、喜悦、亲昵。天地间星月协奏,曲尽其妙。不久她又游回岸边,沿着海滩朝我这边跑来。他跟着她跑,想追上她。当他快要追上时,她又跃入水中,向他泼水。他躲开了。她赶上去抓他,正要抓住的时候,他突然转过身来,她一头栽进了他的怀抱。

他们彼此搂抱着,在沙滩上,浅水里打着滚。他们已离我很近。这时海上的风越刮越大,把他们的喘息、呻吟和情话断断续续地吹入我的耳中。

突然,我的胸膛急剧地起伏,一阵疼痛袭来,仿佛心脏被利器刺穿;泪水、伤心的泪水夺眶而出。我听到那是他的声音,那个我一直所思所爱之人的声音;我同样也听到了她的声音,那不是雯雯的声音,这声音在我潜入海口唐局长秘密别墅的那晚就清晰地听到过;第二次潜入时,又近距离地再此聆听。

我用双手捂住泪流满面的脸庞,全身像兰草一样瑟瑟发抖。我的情感葡萄般破碎在初次的意外发现中,我的天性中的朦胧纯真在觉醒之间的一瞬蓦然死亡。我听到了风中传来的是这世界行将毁灭时发出的震耳欲聋的雷鸣,那是自己的爱情在这尘世间听到的最后一声噪音。霎时,我似乎停止了呼吸,灵魂陷入万劫不复的绝境。我在颤抖和悲痛中看到了月光的熄灭,星星的死亡,大海的凝固。

我看到沙漠和戈壁在黑暗中朝我走来,一片死寂的世界,它的头顶站着一个非常深刻的沉默。




作者: 流浪的逍遥    时间: 2006-3-22 08:59     标题: 《我是女孩别开枪》


  第48章 美丽之冠      




事情已经很明朗了。昨天早晨从住处到火车站一直跟踪我的人应该是张依然,也许沈毅当时也在车上。他被她拉下了水,向她出卖了我。但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呢?又是什么时候认识的?难怪我在泰得酒店大堂第一次见到沈毅时,心里就有种烦躁的感觉,隐约觉得这次巧合太过离奇--前一天通电话沈毅还称自己在新疆,次日凌晨便在海口见到他。难怪他当时笑得那样尴尬。
接着我又想起前天夜里发生的事。当我打昏那个藏在汽车尾厢里的家伙,问沈毅认不认识他,沈毅的表情是那样奇特,犹豫了片刻才说不认识。他为什么要犹豫?显然他们是认识的。还有那辆奇瑞东方之子,假若我昨夜不临时使用掉包计,在地下停车场悄悄换了辆夏利车,甩掉了他们。也许今天真的吉凶难料了。

当初沈毅离开我去爱雯雯,本是无可厚非。但如今他和雯雯还是恋爱关系,同时又和另一个女人偷情,这无论如何是不能原谅的。真没想到我所钟爱的男人竟然是这样的品德。

我在心情极度混乱中把车驶回城里。到了大东海,我在路边停好车,想着今夜该去哪里住的问题。显然,沈毅给我租的那套房子是不能再去了,而住酒店的风险同样很大。一是通过我在东方的那次盗车案,警方可能已经掌握我来三亚的动向;二是我盗了唐局长别墅里的机密,他一定第一时间把我的行踪通知了当地警方。

我望着大东海川流不息的车流,感觉自己特别疲倦。捻指一算,又是两天一夜未合眼了。何况心灵刚才还遭受过打击。此刻的我,真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那怕是一二个小时也行。然而,我似乎无处可去。今夜,这辆夏利车也不能再使用了。

我下了车,走进海边一家挤满游客的餐厅吃宵夜。席间认识了同桌的一位男导游,饭后他带着我和旅行团一起看了一个午夜大型表演节目。散场后已是凌晨四点。在剩下的时间里,我又在几个酒吧之间来回转悠,一边装成醉态十足的酒鬼,一边小心地打量着四周。最后,我来到大东海岸边一处偏僻的沙滩,在那里闭上眼睛睡了一会。等我睁开眼睛,天色已经大亮。不远处涌出许多捡拾海贝的游客。

我吃了早餐,一个人登上一辆去南山的旅游车。我混在一大群游客中间,坐在车尾,一直低着头默不作声。到了南山,游客更是人山人海,我与同车来的众人一起游览了南山所有的景点,还在庙里烧香拜佛,求了签。南山有一处鲜为人知的景点--树屋,这里的风景更是令我流连忘返,在几棵百年大树之上,搭建了几座小木屋,远离游客,远离喧嚣,最近的地方便是大海。夜里点一盏孤灯,趴在窗口,听海观潮,心中自然别有一番韵味。离开树屋,我跟随大家又来到巨大奇高的南海观音像下顶礼膜拜。整个行程的自始自终,我一直警惕地观察着周遭的动静。

下午回来的路上,我看到警察设的几处路障。他们举着军用冲锋枪,枪口对着天空,检查所有出城的车辆。透过车窗,我看见路边停满等待检查的轿车、客车和货车。

到城里已是下午四点钟,下了旅游车,我离开那群游客,一个人走到劳务市场。大厅里挤满了求职打工的人,听口音五湖四海的都有。我挤到大厅招工栏的大牌子下,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几十条信息,大都是各企业和家庭招人雇人的小广告。我在其中细细搜寻我需要的信息。经过一番努力后,结果我找到了这么一条:“堂妹,娘家的人想念你。正在谈一笔价值87368968元的生意,见字立刻签约。”

读完这条留言,我高兴得流下了热泪。这就是我在给总部的电话里提到的“按C计划签约”的联络方式。真没想到,事隔一夜他们就赶来和我联络了,这说明我的情报还是得到了首长的高度认同。我撕下留言条,记下了87368968这个号码。

来到街上的电话亭,我拿起话筒拨了那个号码。电话立刻就通。

你好!我说道,是酋长派你来的吗?

师妹好!是他派我来的。电话里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记住,今晚六点半海洋酒吧见,我穿深灰色西服,接头暗语:天黑了吗?不,太阳还没下山呢。电话随后挂断。

我看看表,还有二个小时。这段时间里我还可以干些事。为了安全起见,我搭了辆三轮摩托车来到海洋酒吧附近,我下了车观察地形。这一带比较清静,有条丁字路从酒吧旁边穿过,酒吧里此刻没有人用餐。我进去后直奔后门,发现后面是条小巷,两边的砖墙都不高。我翻上墙朝两边望望,墙里一边是居民楼,另一边是铁路煤场,道路四通八达。随后我出了小巷,来到一条街上,许多小贩在路边摆放要出售的商品。

看完地形后,我又回到酒吧附近,进了丁字路上一家小餐馆。由于还不到五点,烧菜师傅没有上班,店老板亲自为我掌勺。我点完菜后上了二楼,这里视野良好,整条街尽收眼底。饭菜上来后,我一边慢慢吃饭,一边观察来往的行人与车辆。

六点二十左右,我吃完饭。这时海洋酒吧门口陆续停了不少车,透过落地玻璃,我看见酒吧里坐了不少人。我扫了一眼街道附近和两边的街角,没有可疑的人员和车辆。我下楼买单后走到街上,我斜穿过马路,推开了海洋酒吧的玻璃大门。进到里边,我用眼睛扫视整个酒吧。用餐者以外地游客居多,他们大都坐在右侧靠窗的那一排桌子。左侧靠墙的地方人不多,除了两对情侣,还有一个男子坐在那里正低着头吃东西。他坐在最里边的一张桌子上,身后和右侧都是墙壁,只有左侧靠着走道。这是一个职业特工的习惯--不管遇到任何情况,受到两面墙壁保护的右手随时可以拔枪。

我注意到那男子穿一身深灰色西服,没打领带。他坐的位置是一个死角,光线较暗,看不清他的相貌。我快步走到他的对面,和他对了暗语。暗语对上后,他才抬头看我。

“怎么,不认识我了?”他说着朝周围看了一眼。

我惊讶得半天合不上嘴巴。首长,我没想到是您。原来这个人就是林染。

本打算让你师兄来接你,后来想想,还是我来吧。林染说,你吃了不少苦,做领导的岂能怠慢。

我苦笑一下。首长,那算不了什么。

你吃过饭了吗?

我点点头。他站起来对我说,我领你去个地方。随后我们从后门出去。小巷里停着一辆车,见我们走来,从副驾驶座上下来一位年轻人,伸手拉开汽车后门,等我们坐进去后,他替我们关好门,自己又坐进前座。汽车一溜烟地驶出了小巷。

林染在车里问我,蓝嘉,有人诬陷你的事,为什么不早点向我报告?

我愣了愣。首长,我以为......

简直是无组织无纪律!他打断我的话,你以为这是你个人的事?这样吧,过几天跟我去北京,先呆在总部。

我问他,首长,我的那些材料......

已经送到各位领导手中了,林染回答,中纪委的同志告诉我,原始证据希望你早日送达。

都在这里了,我说,还是首长帮我送吧。随后我从背包里拿出两个牛皮纸袋,里边分别装着磁碟、文件和录像带。

林染接过纸袋,随手抽出一份唐局长入股的合同,边看边摇头:这个人渣唐振忠,我们在为国家流血,他却在喝血!

二十分钟后,汽车停在一处戒备森严的院子里。我们下了车,有专人引领我们走进电梯。到了三楼,在他的引领下,我们走进会议室。这是一间宽大的装修豪华的多功能会议室,在柔和的灯光下,我看见里边坐着几位衣着整洁的男子,其中一位还上了年纪。他们一看到林染进来,纷纷起身和他打招呼,对我则露出好奇的眼光。

林染向他们介绍说:这就是我们的特工人员,蓝嘉同志。

他们中有人说:没想到这么年轻,还是个孩子。

林染答道:当然了,她还是学生嘛。你们看,我们可是后继有人哟。

大家笑了。林染指着众人对我说,他们都是国家、省、市安全部门的领导,这几位是省公安厅的领导。现在,你把自己掌握的情报,再详细地向大家做一次汇报。

我点点头。这是我等待已久的时刻,现在它终于来了。我把身上的背包放在椅子上,摘下头上的发套,用非常平静的语调把事情的前后经过以及我的推论详尽地阐述了一遍。接着,我拿出微型录机,把我和林威龙的谈话录音现场播放。随后我告诉大家,林威龙是个很关键的人物,目前已经被我控制。如果需要,可以随时拘捕。我又从背包里拿出那套爆炸装置和C4炸药,把它们放在会议桌上。我说,这是在滨河路唐局长别墅的地下暗室里发现的,当时它正处于待命临爆状态。在拆卸的过程中我发现,这是一个可折叠的回路式装置,无论用铅丝搭在哪种颜色的电线上,电流都无法绕开,设计和安装这种装置的人是个非常内行的专家。我说,前几天分头的人还给美丽之冠的承建商寄去恐吓信,扬言要他们承担严重的后果。如果把这些情况汇总在一起,结论应该很清楚。这个叫分头的家伙有可能在威胁敲诈失败后挺而走险。据我所知,世界小姐大赛不久将在美丽之冠举行。如果在那一天,或者是在此之前的任何一个彩排日,会场里出现了这个装置,并且发生了爆炸,那将是什么后果。

说到这里,我清了清嗓子。林染接着补充说,如果爆炸装置届时通过观众带进会场,那我们还比较容易防范。但问题是,分头在该工程进行到正负零时,就用300万元从承建商内部某人手中买走一张该工程的支撑结构图。花这么大的价钱买图纸,又是在前期施工的时候,这使事情变得复杂起来。我的结论是,分头在这件事上是铁了心的,他极有可能在工程早期施工时,就在工程的某些重要的支撑点上做了手脚。他肯定以此明确地威胁过美丽之冠的承建商,而承建商因为某种原因一直保持沉默,或许他们一直持侥幸心理,认为分头的威胁根本就是扯淡。但我可不这么认为。

我们也不会这么认为,那位上年纪的男子说,蓝嘉同志提供的情报很重要,我们国安部门马上展开侦察,公安机关的同志配合我们。说到这里,他抬头望望林染,老林,现在时间紧、案情又复杂,咱们也不必讲究什么国内国外的分工了,大家一起干吧。林染说没问题,随后望了望我,问,蓝嘉,你有问题吗?我说没问题。

上年纪的男子笑了。他说那位绰号叫分头的家伙,我们早就注意他了。我们有人打进他们内部,对他的情况,我们有所掌握。蓝嘉,在诬陷你杀人的问题上,我们的人有证据可以证明你的清白。不过,你拿了我们的东西,这是要交还的。

林染这时对我说,蓝嘉,快把东西还给人家。

我愣了愣,突然明白过来。我对那老头说,首长,请代我向林家雄同志道歉。随后我伸手取下绑在腿上的伯利塔手枪,又从左胁下抽出七七式手枪,接着从后腰拔出五三式苏制手枪,把它们统统放在会议桌上。随后我又从背包里拿出一支64式和一支54式手枪,把它们放在省公安厅的领导面前。

林染笑着说,你看看,你这里都快成兵工厂了。

我继续从背包里往外掏东西。我把张依然手下的车辆照片和获取的张衣然的指纹、头发一并交给省公安厅的人。我说那支54式手枪是张依然的骨干林家贤使用的,64式是她另外一个手下的;这些照片里有辆老款雪佛莱,在秦时月被杀那晚曾停在现场附近。经常开这辆车的是一个绰号叫老五的人。

公安厅有位同志问我:蓝嘉,在火山口制止杀手行凶的那个戴头盔的人是你吧?

我点点头。是的。

那杀手你认识吗?

他是唐局的手下。我说,一个又瘦又黑的小个子。那天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个大个子,他负责外围监视和跟踪。他们两人的名字我不知道,但海口警方知道,这两人因为违反武器使用规定,曾被海口警方审查了一夜。就在这一夜,分头害怕二人不小心说出些什么,于是指派张依然次日清晨在上班途中对副支队长开枪,意在威胁他不要管闲事。枪击造成了一些混乱,二人趁机走脱。之后张依然决定报复。那晚我正好潜入他们的巢穴,藏在沙发底下听到了这一切。

你们还有什么问题要问蓝嘉吗?上年纪的男子问公安厅的人。

没有了。

那好。现在我们开始研究行动方案。首先,这次行动要高度保密,不能外泄......




作者: 流浪的逍遥    时间: 2006-3-22 09:00     标题: 《我是女孩别开枪》


  第49章 别墅之战    文 / 十月载琴   




第二天夜里,在一辆旗云牌轿车里,我和副支队长举起红外线望远镜观察远处鹿回头下面的那栋山中别墅。别墅里灯火通明,不时有音乐声从里边飘来。

就在今天傍晚,国安部收到线报:分头已于当天下午乘飞机赶到三亚。指挥部当即决定,深夜十二点整,在海口、三亚两地同时展开搜捕行动,目标是海口滨海路228号、三亚滨河路388号和鹿回头山中别墅。

我们的汽车隐蔽在通往别墅水泥小路的暗处,这一刻几乎见不到行人,也没有车辆来往。我们身后是长满绿树的山峦。从车里往山下看,三亚市所有的标志性建筑都亮起泛光灯,美丽的夜景尽收眼底。

“一个美丽的城市,”副支队长自言自语说,“多么美丽的夜晚!可有人想破坏它。”

他放下望远镜,看了看手表,离行动还有半小时。他是今天下午从海口赶来的。明为加强这边的警力,实际则是来看看我这个昔日对手。他时不时地扭头望着我,好像我脸上写着字。我一直故作沉默。

他终于忍不住了。蓝嘉,说实在话,我不喜欢你这种爱冒险的女孩子,但你很有勇气,够胆色。

黑暗中,我冲他微笑。人家舍命救了你妻子,你非但不感激,还挖苦我。回头我要告诉大嫂去。

他笑了,我哪有那意思嘛,只不过实话实说。

这时,高频无线电对讲机里传来声音:注意,我是海豚一号。

副支队长拿起对讲机。我是海豚二号,接着海豚三号也作了回答。

大家注意,海豚一号说,二十分钟后开始行动。

明白。

我们检查了自己的手枪,将子弹压进枪膛,打开了保险。

我拉开车门下了车,回头望着他说,现在我们悄悄摸上去。

他摇头。时间没到,你干吗这么猴急?

我说打近战,料敌先机,断其后路,我习惯这样。

其实,我是想看看沈毅在不在里边。我希望他今晚最好不在别墅。尽管前天夜里目睹了那样的事情,可我心里还是掂记着他。

那不行,副支队长听了我的话直摆手,如果过早暴露了目标,造成行动失败,谁负责?

我说你看着办吧,我不怪你。说完扭头就走。

你这丫头,挺横的啊。副支队长嘴里咕脓着,但还是钻出了汽车,跟在我身后。

我们小心翼翼地在树林和灌木中穿行。没走多远,前面竖起一面陡坡,我们开始朝坡上攀登。其后我们进入一片树林,林中雾气腾腾。我停下来,辨别了方向,又朝前方运动。两分钟后,我们出了树林,穿过公路,到了离别墅不远的地方,蹲在并排停放的几辆高级轿车的后面。

我看见那几辆车里没有黑色爱丽舍,终于松了口气。我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卷起来的小皮套,打开它,从里面拿出一把针形钢锥。爬到第一辆汽车下面时,我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左臂开始隐隐作痛。我这才想起,一天多没有清洗伤口了,也忘了打针服药。我为何还掂记沈毅?因为他没有在药品中做手脚,没有下毒。仅从这点来看,他还是善良的,也许对我还有着某种昔日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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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闭上眼睛休息片刻,等感觉好些时,我把锥子刺入轮胎,只听一阵急促的嘶嘶声,那只轮胎瘪了。接着我又爬向第二辆车,用锥子刺入它的后轮。接着是第三辆、第四辆。当我把最后一辆汽车的轮胎戳穿时,看看手表,仅用了三分钟。

随后我和副支队长悄悄摸到房前窗下,抬头朝里边窥视。只见一楼大厅男男女女坐着几个人。其中有一个是张依然,坐在她旁边的是老五,此刻两人正在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房间的音乐声开得很大,听不见他们之间的谈话。客厅另一端的长沙发上,坐着一高一矮两个人,正端着高脚杯喝酒。我定睛一看,真可谓冤家路窄,他们正是唐局长的爱将,多次想刺杀我的人。

我看看表,时间差不多了。不知其他两组人马到了没有,按照事前的布置,为了安全起见,进攻前保持无线电静默,我们这组从前门冲入,另外两组包抄两翼。又过了片刻,我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直起腰登上台阶,一脚将大门揣开,冲进去大喊:不许动!我们是警察!

屋内没人尖叫,毕竟都是杀人老手。老五来不急拔枪,握着一支匕首冲了上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我闪身就是一枪柄,这一下重重砸在他的太阳穴上,他立刻倒在地板上不省人事。

就在这当儿,张依然和小个子从房子另一侧的窗口跳了出去。副支队长的枪响了,子弹飞出枪膛,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已经跑到窗口的大个子不由自主地愣了愣,终于举起双臂,他的右手还紧紧握着喝了一半的酒杯。

我跳出窗口,看见张依然和小个子已经分开朝不同方向逃窜。张依然快速奔向她那辆丰田2.2佳美,她左手握着一支自动手枪,右手拎着一个小皮包。她看见车轮瘪了,忽然一转身在公路上奔跑起来。这时,公路的另一侧传来密集的枪声。

张依然听到枪声,转身离开公路,朝斜对面的树林跑去。她刚一转身,我听到身后响起了枪声,两颗子弹飞向前去,打在张依然刚刚跑过的水泥路面上迸发出火花。

我以最快的速度穿过公路,一头钻进张依然刚刚消失的那片树林。林中光线很暗,几乎看不清目标。我听到张依然奔跑时碰撞树枝的声音,于是我顺着声音不断地一会儿快跑,一会儿蹲伏,身体迅速从一棵树后窜到另一棵树后。

往日的训练此刻派上用场,我感觉与张依然之间的距离渐渐拉近。

就在此时,前方突然变得寂静。猛然间附近枪声响起,一颗子弹呼啸着穿越我的头顶,消失在空气中。被子弹打断的树枝从头顶落下,划破我的头皮,鲜血顺着左耳根流进脖子。

枪声过后,我听见左边又响起树枝折断的声音,便迅速就地一滚,接着扑到另一棵树后。果然又是一声枪响,我刚才借以掩护的那棵小树被打得落叶纷纷。这时我发现了张依然,她躲在三十米外的两块大石头背面。子弹窜出枪口时的火光是从两快石头中间的一条石缝里发出来的。

这是一片林中空地,大石头处在空地的中央。后面是一条陡峭的沟壑。张依然因为不熟悉地形才跑上了这条绝路。

副支队长这时摸了上来。我指着前面的大石头对他说,她就藏在那里,身后是一条深沟,两边是开阔地,她跑不掉了。

她枪法很好,副支队长提醒我,万万不可大意,我们等增援的同志上来再动手。

这事不在人多,我说,人多伤亡概率反而增大。

你想干什么?他两眼瞪着我。

刚才我一个人时,已经想好了抓她的办法,我说,现在有你当帮手已经足够了。

你又要冒险?只听他气呼呼地说,蓝嘉,我现在有点讨厌你了。

我冲他微笑。你们习惯众志成城,我们适应孤军作战,其实,这是另一种战斗,现在把她解决了,后面增援同志的伤亡率就降低为零。

他的脸色有所缓和,但还是拿眼睛瞪着我。你用什么方法抓她?

我朝大石头那里望了一眼,说,张依然是左撇子,这是我刚刚发现的,她现在趴在左边那块大石后面,那下面有条石缝,你看见了吗?

副支队长点点头。看见了。

子弹就是从那里发射的,我说,依她现在的位置,我们打不着她,她隐蔽得很好,但那个石缝有死角,只要我冲到那个死角,她必然将射击位置转移到右边那块石头上,这样一来,她的身体就会有一个小小的暴露,因为她是左撇子,这就是我说的机会。

你让我对着她那个小小的暴露来一枪?

正是这样,一枪打中,她那只手就无法用枪了。

你有没想过,副支队长说,在你冲到死角之前先要挨她一枪。

我有办法让她这一枪变得不那么准确。

有什么办法?他生气地说,你这是拿命去赌的办法,即使不那么准确的子弹也会致命的。

副支队长同志,我笑他,你还没过三十五吧?怎么跟老太太似的叽叽歪歪没个完,也许援兵未到,张依然已经想出逃跑的办法了,我们必须趁她立足未稳、惊魂未定时制服她。

随后我开始向他举手指,到第三根手指举起时,我转身举枪,对着石缝外的一块岩石扣动扳机。子弹击碎了岩石,碎片在石缝周围乱跳。我快速在空地上呈“之”字形奔跑,这一举动让张依然颇感意外,她匆忙之中从石缝后面对我开枪,子弹打在我脚边的草地上,溅起一些的碎泥块,接着又是一枪,子弹飞过我刚才跑动的位置,打在身后的树上。这两枪节奏感奇差,有些拖泥带水,显示出她一时还无法适应我这个不停变换角度和速度的活动目标。当我跑入死角时,看见两块石头之间有个影子朝右边一晃,身后树林里立刻响起枪声。只听张依然啊哟一声,接着又是一声枪响,这一枪是张依然打的,目标显然是副支队长。我起身朝大石背面奔跑,回头看了看树林,那里非常安静。我心里升起一股不祥之兆。

来到石头后面,只见张依然口喘粗气躺在地上,左肩被一颗九毫米子弹洞穿,鲜血从伤口一股股涌出。我一脚踢开她的枪,用枪口对准她。

你是蓝嘉吧,只见她平静地笑笑,你果然历害。说完闭上了眼睛。

我收起枪,来到她身边蹲下,查看她的伤口,忽然她一拧身右手握着一把刀朝我刺来。我本应该朝侧后一滚,躲开她这一刀。但那地方是条深沟,我无法躲避,只好伸出右手去抓她的手腕,左手压住她的膝关节,以防她用脚踢我。

她毕竟受了伤,动作有些呆滞,拿刀的右手腕一下被我擒住,她顺势将刀锋朝下一点,刀尖划破了我的小臂皮肤。我一怒之下将她腕骨掰断,只听她惨叫一声。我就势抬起她的左腿,放在自己膝上,挥掌朝下一记重砍,咔嚓一声她左腿骨折。她疼得仰天长啸。

我搜完她的身,一手提着她的皮包,一手抓住她的头发,将她拖到林间的空地上。随后我朝副支队长所在的树后跑去。他躺在草丛中,平静地望着我。我检查他身上的伤口,子弹将他的左脚背打了个大洞,里边露出惨白的骨头。我从背包里拿出止血绷带替他包扎。

蓝嘉,你也受伤了,他望着我说,快替自己包扎吧,你左右手和脖子都是血。

我扶他坐起来靠在一棵树上,骗他说,那是张依然身上的血。

我打在她哪里了?他问。

左肩,我答道,你枪法不错!

随后我从他身上拿起对讲机。海豚一号,我大声喊道,张依然已经抓到,我们有人负伤。对讲机里有人回答,海豚一号明白,我们尽快赶来。我又问海豚一号,小个子抓到了没有?对方回答,没有,估计已经跑了,我们还在搜捕。

我从背包里拿出小医箱,给副支队长打了一针止痛针。我说,再坚持一会,他们马上就到。说完我走向空地,来到张依然身边,用脚重重地去踩她已经断了的左腿。她立刻哀嚎起来。我说,张小姐,现在我们谈谈吧。

她一边一喘息,一边望着我。谈什么?

先从简单的问题开始,我问她,那第六位游客是谁?

你的心上人沈毅,她的目光里充满着嘲笑,他现在可是我的宝贝。

我平静地望着她。我说别妄图以此来打击我的自尊,我们之间最大的不同,我活得很清醒,而你却利令智昏,所以现在倒下的是你。我来问你第二个问题,炸药藏在美丽之冠会场的什么位置?

“我不知道......”

她话没说完立刻嚎叫起来,我折断了她一根手指。我问她,感觉如何?你身上这样地方很多,如果你喜欢,我可以一一为你服务。说着我又折断她的另一根手指,她再次哀嚎。我说,你也别叫了,再忍忍好不好?你还有八根手指和十根脚指完好无损呢,怎么样?是招供还是让我继续为你服务?

她说,蓝嘉算你恨,我只知道会场里埋有炸药是事实,但具体位置只有我的老板,也就是分头知道,这是绝密,由他掌握。

很好,现在我们来谈谈第三个问题,由于你的掩护,小个子逃脱了,这是我的错误,当时我应该去追他。我的问题,他是如何逃脱的?为何你要掩护他?说完,我抓住张依然的第三根手指。

张依然马上回答:山下的海边有艘摩托艇,附近树林里有他预先藏好的警服,我掩护他,是因为老板这次来三亚没有直接露面,他让小个子充当我们之间的联络人,他走了,可以把消息及时通知老板,而我以为自己可以脱身。

我冷笑道,我敢打赌,小个子另有藏身之处,告诉我在哪里?

这个我真得不知道,张依然说,蓝嘉,你要信我一次。

我毫不犹豫地折断了她的第三根手指。她的哀嚎里开始带着哭声,又是一声咯嚓,第四根手指也断了。她不得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尽管声音很小,但我还是听清楚了,她说小个子在海棠湾。我对她点点头,张小姐,现在再谈最后一个问题。

副支队长的声音这时从身后响起,蓝嘉,够了!你这么做是违法的,请你冷静些!

我走进树林,在他身边蹲下。我问他,当初你带那么多人围捕我,即便是我的生命处于危急时刻,我动过枪没有?我两眼盯着他,现在我们面临的是另一场战斗,山下的那个会场,过几天会有几千人在里边彩排,有人想让他们的生命瞬间灰飞烟灭,几千个家庭失去亲人,连带损失的还有国家和民族的尊严和形象,孰轻孰重?这是恐怖活动,我的职责要求审讯必须继续,我需要答案和线索,你也需要。

说完我回到张依然身边,拔出手枪对她说,最后一个问题痛快地回答了我,你这条右腿我保证让它完好无损,我想知道分头这次来三亚的真实意图,我给你五秒钟的时间。说着我推弹上膛,打开了保险,枪口直指她的膝盖。

张依然彻底垮了。只听她呜咽着说,老板这次来本是要与美丽之冠的承建商最后摊牌,以金钱换取炸弹。但他一下飞机感到气氛不对,就藏起来了,连我也不见了。

我收起枪,掏出手铐给她戴上。走到副支队长身边,老大,人交给你了,我得走了。随后我穿过树林,消失在黑暗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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