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狐狸系列之政治类----警惕日本的"新国防族"的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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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侠客李
时间:
2004-11-12 09:18
标题:
狐狸系列之政治类----警惕日本的"新国防族"的崛起
新国防族”的崛起是日本政坛趋向保守化的标志之一。一批年轻的国会议员以日本安全环境趋于恶化为由,企图冲破和平宪法的束缚,让自卫队更多地在“热点”冲突中披挂上阵,加快日本走向军事大国的步伐。“新国防族”为日本安全战略新一轮调整推波助澜,已成为左右日本政局走向的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新国防族”目前还不是日本政坛的主流。随着时间的推移,“新国防族”的固有弱点如过于褊狭、僵化的思考、缺乏与日本总体国家战略的整合等将逐渐暴露出来。
进入新世纪以后,日本安全战略开始了新一轮重大调整。从2001年10月《反恐对策特别措施法》的问世到2003年6月“有事法制”的建立、2003年7月《支援伊拉克重建特别措施法》的出台,标志着日本在战后沿袭近半个世纪的“专守防卫”方针和不行使“集体自卫权”的原则受到严重冲击。在重新审视和调整迄今为止的安全战略的过程中,日本的各种政治力量竞相登台亮相,其中最引人瞩目的是一批被称为“新国防族”的年轻政治家。“新国防族”究竟是何许人?他们缘何能在日本政坛呼风唤雨,推波助澜?“新国防族”的主张怎样影响日本安全战略的调整?应该如何估计“新国防族”的影响?本文试图围绕上述问题对“新国防族”崛起的背景及影响做深入的探讨
一、从传统“国防族”脱胎而来的跨党派议员集团
战后,在日本政界始终存在着一些被称为“国防族”的议员集团。“国防族”政治家大致由三部分人构成:(1)曾担任过防卫厅长官和防卫厅政务次官的议员。他们在卸任后仍经常就防卫政策问题进行磋商,并且凭借在防卫厅任职期间积累的经验和广泛的人际关系,在日本的防卫政策问题上发挥重要的影响。(2)曾在旧军队或自卫队任职的退役军官,用日本习惯的说法是所谓“制服组”。他们往往具有较深的“国防情结”,以增强国防为己任,是“国防族”中主张最激进的一翼。(3)以自民党政调会所属的“国防部会”成员为代表的、擅长安全保障和外交政策研究的议员。他们多比较年轻,代表所属政党就防卫问题向政府质询,参与制定或审议有关防卫问题的法案。
迄今为止,“国防族”政治家最享盛名的领袖是已故自民党副总裁金丸信。金丸信在担任福田内阁防卫厅长官期间就决心要把发展日本的防卫力量作为自己“终身的事业”。1980年3月,金丸信网罗了一批退职自卫队高级将领和资深学者,创建了堪称“国防族”智囊机构的“日本战略研究中心”,并自任会长。“日本战略研究中心”成立以来,发表了一系列调查报告和建议。虽然金丸信本人已去世,但“日本战略研究中心”成立后十多年间不断呼吁的设立“安全保障会议”和修改《防卫计划大纲》等事项均已成为现实,而其另一行动目标——将防卫厅升格为防卫省或国防省则正是当前日本政坛的热门话题。
冷战结束后,日本政坛新老交替的步伐明显加快。随着战后出生和成长起来的新生代政治家逐渐掌控日本的权力中枢,“国防族”也换了“掌门人”。从20世纪90年代中期起,山崎拓开始成为“国防族”的新一代领袖。山崎拓是前首相中曾根康弘的弟子,曾在1989年担任宇野内阁的防卫厅长官。他与现任首相小泉纯一郎、自民党前干事长加藤一等三人关系密切,在自民党内一贯主张起用新人,除弊兴利,在日本政坛有“YKK集团” ① 之称。1997年,山崎拓作为自民党政调会长在修订日美防卫合作指针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他提出的关于如何界定“周边事态”的见解,至今仍然是日本官方最具权威的解释。2001年4月,山崎拓被他的政治盟友小泉首相委以自民党干事长的重任,“国防族”因此声势大张,咄咄逼人。
“新国防族”的崛起始于2001年秋。“九一一”事件以后,安全保障问题成为日本举国上下普遍关注的焦点。一批三四十岁的国会议员在时任参议院外交防卫委员长的武见敬三倡议下,成立了“确立新世纪安全保障体制年轻议员之会”。该会的宗旨是探讨如何推进日本安全战略的调整,最终制定《国家安全保障基本法》。由于参加该会的年轻议员频频就日本的安全保障问题发表自己的见解,积极推动国会审议通过以“有事立法”为标志的战争动员法规,其鲜明的政治立场和充沛的活动能量远远超过传统的“国防族”,日本传媒遂将他们命名为“新国防族”。目前,“新国防族”中最活跃的成员有现任防卫厅长官石破茂(46岁)、官房副长官安倍晋三(48岁)、前防卫厅长官中谷元(45岁)和前防卫厅政务次官滨田靖一(47岁)等人。其中,石破茂、安倍晋三和滨田靖一是“世袭议员”。石破茂之父石破二朗当过鸟取县知事、自治大臣;安倍晋三的外公是前首相岸信介,父亲是前自民党干事长安倍晋太郎;滨田靖一的老子是曾任大藏大臣的滨田幸一。石破茂在1986年继承其父亲的地盘首次当选众议员时仅29岁,是全国最年轻的国会议员。他以主张政治改革著称,1993年6月曾追随小泽一郎退出自民党,先后加入新生党、新进党,1997年4月重返自民党。2000年12月,森喜朗改组内阁,石破茂出任防卫厅副大臣;2002年9月,小泉纯一郎改组内阁时将他提拔为防卫厅长官。安倍晋三从1993年起三次当选众议员,曾任自民党国会对策副委员长、外交部会代理会长等职,2000年底由森喜朗任命为内阁副长官,在小泉改组内阁后留任该职至今。滨田靖一第一次戴上国会议员徽章是在1993年7月。小渊内阁时他曾任防卫厅政务次官,2000年6月任众议院安全保障委员会首席理事。在自民党内历任国防部会长、政调会副会长等职。中谷元与石破茂同岁,当选国会议员是在1990年1月。他是防卫大学校第24期毕业生,进入政界前在陆上自卫队任二尉(中尉)。2001年4月出任小泉内阁防卫厅长官,是战后惟一的职业军人出身的防卫厅长官。
长期以来,日本的“族议员”包括“国防族”在内几乎清一色是自民党人。然而,“新国防族”却是一个跨党派的议员集团。最大在野党民主党“影子内阁”中负责安全保障的“大臣”前原诚司(41岁)就是“新国防族”的领军人物。前原诚司毕业于京都大学,系日本著名国际问题学者高坂正尧的高足。1993年7月,前原作为日本新党的候选人首次当选众议员。他与石破茂曾在新进党一起共事,目前虽在政治上分属朝野两大阵营,但关系仍很密切。2002年8月,前原宣布将出马竞选民主党代表,石破茂立即表示声援,并主动提出愿意帮前原拉票。2003年3月27日,前原诚司和石破茂在众议院安全保障委员会演出了一出双簧戏。前原扮演的是质问者的角色。他问石破:“美国和日本的国家利益不完全一致。日本不拥有‘矛’行吗?!把一切都托付给美国行吗?”石破茂回答说:“这个问题的确值得探讨。”《每日新闻》评论道:“这是横跨朝野两大阵营的‘新国防族’给人们留下深刻印象的一幕。” ② “确立新世纪安全保障体制年轻议员之会”在2001年11月成立时仅有12人,目前已发展到103人。其中,来自自民党的议员有66人,来自民主党的有32人。此外,还有公明党、保守新党和自由党的议员。这个组织在成立一年半里有如此规模的发展,标志着“新国防族”已迅速崛起为日本政坛的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二、“新国防族”为日本安全战略的调整推波助澜
在日本的“族议员”中,“国防族”算不上是很有权势的议员集团,充其量只是防卫厅和自卫队的“保护伞”。他们的精力主要集中在确保防卫厅的预算不被削减、自卫队每年都能得到最新的装备、主要的防卫企业每年都能有足够的订单,等等。为避免与在野党的对立与摩擦,他们在安全保障领域要么是墨守成规,要么是浅尝辄止,以妥协而告终。但是,“新国防族”却带有新生代政治家的鲜明特征。他们没有战争的经历,没有历史的包袱,没有思考的“禁区”;他们有比较宽广的国际视野,熟悉世界的潮流;他们比前辈的政治家更具自信,更少顾忌外界的反应…… ③ 如果说,传统的“国防族”往往只是盯着防卫预算、防卫合同这些微观政治问题的话,“新国防族”则更多地关注日本的安全战略、防卫政策和国防法规等宏观政治问题。在安全保障问题上,他们不再处于守势,而是主动挑起一系列的争论,试图突破安全保障领域的“禁区”,并企图引导自民党和政府的政治运作;他们不再满足于在日美同盟的框架内向周边地区派遣自卫队等传统的“鹰”派主张,而是急切地渴望冲破“和平宪法”的束缚,在全球的“热点”冲突中让自卫队披挂上阵,更多地发挥军事作用。可以说,“新国防族”在许多方面比他们的前辈走得更远。在日本安全战略的新一轮调整中,“新国防族”不仅是主要的推动力量,而且不断提出新的思路和理论依据,持久、深入地发挥了推动作用。
第一,推动“有事立法”等防卫法规的出台,扫清自卫队在国内外展开军事行动的法律障碍。
2003年6月,日本参议院通过了包括《应对武力攻击事态法案》、《安全保障会议设置法修改案》和《自卫队法修改案》在内的“有事立法”。这是从1978年福田赳夫内阁开始研究“有事立法”以来,日本在安全保障立法方面取得的一个重要突破。《应对武力攻击事态法案》等三项法律赋予首相宣布紧急状态和越过内阁直接调动自卫队的权力,规定各地方自治体和普通市民必须配合自卫队作战行动,规定自卫队指挥官在紧急状态下有权决定进入民宅、私人土地修筑防御工事,征用民用车辆运输军需物资,等等。诚如小泉纯一郎所夸耀的那样:“有事立法”的出台是战后日本政治史上一个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变化。
在酝酿、制定“有事立法”过程中,“新国防族”表现得异常活跃。小泉内阁是2002年4月16日举行内阁会议通过《应对武力攻击事态法案》、《安全保障会议设置法修正案》和《自卫队法修正案》等“有事三法案”并于翌日提交国会的。实际上,在这三项法案出台前,“新国防族”主将之一滨田靖一利用自己担任自民党国防部会部会长的职权,曾先后18次主持了国防部会对“有事立法”问题的讨论。国防部会在讨论后提交的一份政策报告中呼吁:“为确保国家和国民的安全,紧急事态法制绝对是必须建立的。应该在政府迄今为止所进行的有事法制研究的基础上,尽早开始酝酿制定包含新的事态在内的紧急事态法制,并使之成为法律。” ④ “新国防族”另一位主将石破茂在担任自民党政调会副会长期间为“有事立法”的问世可谓殚精竭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中谷元在将防卫厅长官职务交给石破茂以后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先后在TBS电视台、朝日电视台、富士电视台出镜16次,在东京大学、东京青年会议所和日本国防协会等地演讲26场,题目都是日本的安全保障战略和防卫政策等。 ⑤ “新国防族”的其他成员也积极动员舆论,为“有事立法”的出台立下了汗马功劳。扮演“有事立法”“接生婆”的不仅是自民党人,也有民主党人。2002年4月小泉内阁将“有事三法案”提交国会后,最大在野党民主党曾长期持激烈的反对态度。这三项法案先后在2002年7月31日结束的第154届例行国会和同年12月13日闭幕的第155届临时国会上搁浅。但2003年1月第156届例行国会开幕后,却因民主党代表前原诚司与自民党代表、前防卫厅长官久间章生进行“一对一”会谈而突然出现转机。久间章生在防卫厅长官任内完成了日美防卫合作指针的修改,虽不属于“新国防族”,但一直以新老“国防族”之间的中介人自居。前原和久间都是众议院有事法制特别委员会的首席理事。在谈判中,与其说是自民党做出大幅让步,还不如说是民主党在前原诚司的游说下逐步向自民党靠拢。2003年5月中旬,自民党按照民主党的要求对法案做了一些无关痛痒的修改,如在“保障基本人权”之前加上“最大限度”字眼,增加了“如国会做出决议即可中止政府为有应对武力攻击事态所采取的措施”,等等。这三项法律在参众两院最终都以超过90%的压倒多数票获得通过。
据日本传媒透露,小泉内阁目前正在酝酿制定规范自卫队派兵出国的“永久立法”,以取代《反恐活动特别措施法》和《支援伊拉克重建特别措施法》等有时效限制的立法。内阁官房长官福田康夫已宣布日本政府打算在第156届例行国会闭幕后就设立“永久立法”的起草班子,打算用半年时间拟定一份大纲,并于2004年年初提交国会,争取在例行国会会期内予以通过。此外,“新国防族”议员强烈主张的《国家安全保障基本法》也已由私下酝酿、游说逐渐浮出水面。毋庸置疑,无论是自卫队派兵出国的“永久立法”,还是《国家安全保障基本法》,“新国防族”一定会全力以赴,直至该案成为正式法律。
第二,挑战安全保障领域的“禁区”,为日本新一轮安全保障战略的调整做舆论准备。2003年6月23日,“确立新世纪安全保障体制年轻议员之会”发表了《关于国家安全保障的紧急声明》。《紧急声明》向小泉内阁提出如下要求:(1)不允许朝鲜开发核武器;(2)中美朝三方会谈应尽快扩大为日韩两国也参加的五国会谈;(3)立即部署可以拦截弹道导弹的武器装备;(4)适应形势的变化探讨“专守防卫”方针;(5)修改关于“集体自卫权”问题的政府解释。声明指出:“朝鲜已宣布拥有核武器,而且部署了将整个日本纳入其射程的劳动号导弹。对日本的安全保障而言,已到了生死存亡关头。为此,必须摆脱在专守防卫和集体自卫权问题上一国和平主义的宪法解释的束缚。应重新构筑对话和遏制的框架。”
日本第一大报《读卖新闻》评论说,《紧急声明》反映了“新国防族”的安全观,其中涉及一些敏感问题,势将引起日本的亚洲邻国的强烈关注。韩国联合通讯社指出,日本的保守势力已经把重新审视“专守防卫”方针和修改关于“集体自卫权”的政府解释作为“有事立法”通过后的下一个“目标”。有的韩国报纸更将它视为日本走向军事大国的一个“危险动向”。 ⑥
其实,在这份《紧急声明》出台前,“新国防族”议员就已频频放出“试探气球”,谋求在一些长期被视为禁忌的领域寻求突破。主要表现在:
1.动摇“专守防卫”方针。
“专守防卫”是日本安全保障的基本原则。1970年,日本首次发表《防卫白皮书》,其中明确写上了“日本的防卫以‘专守防卫’为宗旨”。此后,历届内阁都将“专守防卫”奉为圭臬。然而,“新国防族”议员却公然向这一“禁区”挑战。2003年3月27日,防卫厅长官石破茂在众议院安全保障委员会的答辩中表示:对日本是否应该拥有进攻敌方导弹基地的能力需要加以探讨。这段话引起了轩然大波,小泉首相不得不重申日本并不准备放弃“专守防卫”原则。但一个多月后,内阁官房副长官安倍晋三在“读卖国际论坛”上重弹老调,声称:“对迄今为止的专守防卫范围究竟好不好进行探讨是理所当然的。” ⑦ 安倍还表示要在这一问题上和石破茂“并肩作战”。 ⑧ “确立新世纪安全保障机制年轻议员之会”的《紧急声明》在“专守防卫”问题是这样表述的:“在面临敌方攻击时,应拥有必须的、最低限度的足以攻击敌方基地的能力”。 ⑨ 据日本传媒透露,石破茂已指示防卫厅官员就引进在伊拉克战争中因实施“点穴式”精确打击而大出风头的美制“战斧”式巡航导弹进行秘密调查。 ⑩ 可以设想,日本一旦拥有“战斧”式巡航导弹,自卫队不仅有可能对朝鲜导弹基地进行“先发制人”的攻击,还可以对亚洲其他国家进行威胁。
2.推翻有关“集体自卫权”的政府解释。
日本政府对“集体自卫权”的解释历来是“拥有”但不“行使”。这无疑像一个套在孙悟空头上的“紧箍咒”,让自卫队难以动弹。“新国防族”议员对此啧有烦言。据日本报刊透露,“确立新世纪安全保障体制年轻议员之会”成立的背景,就是在2001年10月日本国会在审议《反恐活动特别措施法》过程中,一批年轻议员对政府有关禁止行使“集体自卫权”的立场持反对态度。该会召集人之一、参议院外交防卫委员会前委员长武见敬三承认该会大多数成员都想修改宪法,但现阶段则要在现行法律的框架下为“解冻”“集体自卫权”做最大限度的努力。 (11) 石破茂在接受《东京新闻》记者采访时说:“集体自卫权问题总是让人有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政府的立场是日本作为主权国家理所当然地拥有集体自卫权,但因为有可能超越最低限度的自卫而不允许行使集体自卫权。因为这一概念没有理顺,所以就会出现众说纷纭的结果。所以,有必要探讨集体自卫权这一概念以形成共识。”(12) 如果说,石破茂身为防卫厅长官还不便说得太露骨,而“新国防族”的其他成员就没有太多顾忌了。6月23日“确立新世纪安全保障体制年轻议员之会”发表的《紧急声明》中,明确提出要改变政府对“集体自卫权”的解释,并以此为前提,具体探讨在何种场合行使“集体自卫权”。这是迄今为止日本议员团体最露骨最直截了当的一次表态。
3.鼓吹“核武装合宪论”。
日本是迄今世界上惟一遭受过原子弹袭击的国家。日本政府早在上一世纪60年代末就提出了“不制造、不引进、不拥有”核武器的所谓“无核三原则”。1999年10月,小渊内阁的防卫厅政务次官西村真悟由于发表了应探讨日本是否需要拥有核武器的讲话而触犯众怒,不得不挂冠而去。然而,仅仅三年以后,内阁官房副长官安倍晋三在2002年5月13日东京都的一个研讨会上却再次鼓吹:“日本拥有洲际导弹和小型原子弹在宪法上不存在问题。”令人感到蹊跷的是,内阁官房长官福田康夫也附和这一主张。福田表示,如果国际形势发生变化,日本国民认为可以拥有核武器的话,“无核三原则”也可能发生改变。 (13) 传媒披露这些讲话后,在野党纷纷要求罢免福田、安倍两人。在小泉再三声明无意改变“无核三原则”后,这场风波才告平息。4.为恢复征兵制“投石问路”。
战前,日本军国主义用天皇的名义将近千万日本青壮年强征入伍,发动了一场又一场血腥的侵略战争。战后,日本宪法明文禁止拥有陆海空军及其他武装力量,征兵制自然也被视为最大的禁忌之一。1980年8月,日本内阁法制局在国会明确指出征兵制不符合日本现行宪法。2002年5月23日,时任自民党政调会副会长的石破茂却在众议院宪法调查会上公然声称:“在日本,有人认为实行征兵制违反宪法。恐怕全世界除了日本以外没有一个国家有这种议论。……征兵制和议会制是现代国家的两大支柱。全体国民都应该有服兵役的义务。”(14) 石破茂这番话当然属“出格”的言论。尽管不是所有的“新国防族”议员都赞成恢复征兵制,但石破茂显然是说出了一批人的心里话。
总之,在日本安全战略的新一轮调整中,“新国防族”可以说使出了浑身解数。在历来比较沉闷的日本政坛,“新国防族”的崛起确实如同刮起一股强劲的政治旋风一般引起了各方面的强烈关注。三、“新国防族”的政治影响及其局限性
进入新世纪以后,“新国防族”之所以能在日本政坛脱颖而出,是有一些深层原因的。
首先,它是日本政坛趋向保守化的必然产物。冷战结束以后,在日本政坛沿袭多年的、分别以自民党和社会党为首的保守、革新两大阵营对垒的所谓“1955年体制”画上了句号。社会党(社民党)逐渐沦落为在国会里只有20来个席位的“袖珍政党”,再也无法在国会中形成对自民党的有力牵制。而从20世纪90年代以来,日本经济复苏乏力,政局持续动荡,广大国民普遍对现实不满,求变心切,但又因为屡遭挫折而感到迷惘和困惑,民族主义思潮乘机抬头。小泉纯一郎在自民党内属激进改革派,思想偏右。其原先所属的森喜朗派前身是以反共亲台著称的岸信介派,他本人是在岸信介继承者福田赳夫的耳提面命下走上从政道路的。小泉纯一郎以“改革没有禁区”为标榜,在2001年4月自民党总裁选举中获得压倒性胜利。他在就任首相以后,在政治上采取强势运作方式,推行了一系列具有鲜明新保守主义色彩的改革,并不惜以牺牲日中关系为代价,先后三次参拜靖国神社以博得右翼选民的支持。在小泉任内,日本政坛“鹰”派政治势力日益得势。正是在这种情况下,以冲击安保“禁区”、给自卫队“松绑”为宗旨的“新国防族”应运而生。
其次,它也反映了日本安全环境日趋严峻和复杂的现实。冷战结束以后,东亚地区的国际形势总体上趋向缓和。但朝鲜半岛、台湾海峡等冷战时期遗留的“热点冲突”依然没有明显降温的迹象。特别是朝鲜北南双方关系一波三折,持续紧张,致使与朝鲜半岛咫尺之遥的日本始终面临着严重的安全威胁。近年来日本传媒陆续曝光了绑架人质事件、可疑船入侵事件,引起日本国民的极大忧虑。尤其是从2002年10月以来朝核问题不断升级,在日本传媒的不间断炒作下,日本民族本来就十分强烈的危机意识进一步上升。日本的政治家关注安全保障问题具有一定的合理性和必要性。这也是“新国防族”成分相对繁杂,不单纯由防卫厅、自卫队退职官员组成,而且横跨朝野两大阵营的主要原因。“新国防族”以保卫日本国家利益为标榜,因而在日本国民中能凝聚一定的支持者。
第三,美国的刻意怂恿和拉拢也是日本“新国防族”议员日益得势的重要原因。进入新世纪以后,美国出于其全球战略的考虑,加大了强化日美同盟的力度。2000年10月,美国防大学国家战略研究所(INSS)发表了题为《美国与日本——走向成熟的伙伴关系》的特别报告,其中强调日本在美国的全球安全政策中位于“核心地位”,是美国参与亚洲事务时“最重要的据点”。尤其值得注意的是,这份报告提出应允许日本行使“集体自卫权”,建立“有事立法”,日本应融入美国的世界战略,成为“亚洲的英国”等等,在日本引起强烈反响。(15) 小布什就任总统后,该报告起草人之一理查德·阿米蒂奇被任命为负责东亚事务的副国务卿,更加紧了对日本的怂恿与拉拢。例如,“九一一”事件发生后,阿米蒂奇露骨地鼓吹日本必须“亮出旗帜”,为配合美国的反恐作战而进一步打开向海外派兵的大门。于是,小泉内阁以异常快的速度让国会通过了《反恐活动特别措施法》,把海上自卫队的舰艇派到印度洋,执行支援美军打击阿富汗“基地”组织和塔里班武装的任务。美国发动伊拉克战争后,要求日本的陆上自卫队到伊拉克执行维持治安和支援美军的任务,从而导致《支援伊拉克重建特别措施法》出台。随着朝核问题的升级,美国少数政要甚至鼓吹让日本实行核武装以牵制朝鲜的走向。可以说,正是美国的一味怂恿和鼓动,才使得“新国防族”有恃无恐,屡屡向安全保障的“禁区”发起冲击,加快迈向军事大国的步伐。进入新世纪以后,日本的两任防卫厅长官中谷元、石破茂都是“新国防族”的主将。这自然使“新国防族”的主张在日本的防卫政策中得以具体贯彻。据日本传媒报道,石破茂上任伊始,就做出了向印度洋派遣“宙斯盾”护卫舰的决定。“宙斯盾”护卫舰威力巨大,特别是具有强大的电子搜索功能。它被部署到印度洋后固然是对在阿富汗从事反恐作战的美军的有力支援,但更重要的是借机炫耀日本的军事力量。就连执政联盟中的公明党以及前自民党干事长野中广务等也担心此举是否与日本不行使集体自卫权的方针相抵触。石破茂直接找小泉首相请示,最终给“宙斯盾”巡弋印度洋开出了“通行证”。(16) 但他并不以此为满足。2002年12月17日,石破茂在华盛顿与美国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会谈时,公开表示要考虑将日本与美国联合进行的导弹防御系统开发由研究阶段转入开发和部署阶段。(17) 翌年6月,日本政府决定从2004年起斥资2000亿日元,陆续购买美制“标准”Ⅲ型导弹和“爱国者”Ⅲ型导弹。“标准”Ⅲ型导弹配备给海上自卫队的“宙斯盾”护卫舰,可在大气层外击落敌方发射的弹道导弹,“爱国者”Ⅲ型导弹部署在地面,可拦截处于溅落阶段的敌方弹道导弹。日本政府计划在2007年前完成实战部署。(18) 这显然是石破茂在防卫厅长官任内又一项颇为引人瞩目的“政绩”。
许多迹象表明,“新国防族”在日本政坛还有一定的上升空间,其政治影响将日益凸显。其原因主要有两条:一是日本政坛保守化的趋势暂时还不可能出现大的逆转。2003年9月,自民党将举行两年一度的总裁选举。由于自民党非主流派提不出有力的候选人,小泉蝉联总裁职务基本已成定局。日本政局将进入一个相对稳定的时期。二是“新国防族”拥有年龄、学历和国际联系等传统“国防族”所不具备的优势。随着自民党元老的纷纷引退,政坛的新老交替步伐加快,“新国防族”的主将自不待言,就是一些普通的成员也可能在内阁或朝野政党中担任更显赫的职务,进入权力中枢,从而有更多的机会实现其抱负。
“新国防族”作为一个新崛起的政治家群体,它也不可避免地存在着某些固有的局限性。主要表现在:
第一,“新国防族”的主张与日本总体的国家利益缺乏整合性。正如韩国《东亚日报》所指出的:“‘新国防族’的得势反映了日本社会保守、右倾化的现象。但是,人们担心日本政治的未来主角只选择一个过于褊狭、僵硬的思考方式。” (19) 目前,日本统治阶层还拿不出一个明确的国家发展战略。但在经济全球化日益深入的今天,日本要在国际事务中越来越多地发挥影响,提升自己的国际地位,显然需要综合运用经济、外交、军事等各种手段,而不能过于偏重其中任何一项。日本所面临的安全威胁也不能单纯地靠扩充军备就能应对和缓解。事实上,以小泉首相为首的日本最高统治阶层虽然在很大程度上持有与“新国防族”相同的观点,并需要利用“新国防族”为日本安全战略的调整打头阵,但从日本的总体国家利益和对外形象考虑,又不能不谨慎地与“新国防族”的激进主张保持一段距离。例如,石破茂在3月27日众议院安全保障委员会的答辩中暗示日本将实行“先发制人”打击,小泉在第二天就予以否定,郑重表示“日本将继续贯彻专守防卫方针,并不准备改变这一方针”。
第二,“新国防族”的主张与日本现实的力量结构存在着差距。以“新国防族”一贯鼓吹的“先发制人”攻击为例,就现阶段来看,它只是一种恫吓而已。自卫队即将引进的空中加油机固然可以大大增加其主力战斗机F-15、F-2的作战半径,足以对朝鲜发动“打了就跑”的袭击,但从伊拉克战争的实践来看,“点穴式”打击最有效的手段还是“战斧”式巡航导弹。日本目前尚不拥有制造这类武器的能力。且不说美国是否愿意向日本提供这类进攻性武器,即便美国愿意提供,由于“战斧”式巡航导弹所依据的数字化地图和精确的电子地形信息掌握在美国手里,结果势必是日本被紧紧地绑在美国的战车上。庆应大学教授添谷芳秀认为,日本有些人试图扩大自卫队的作用,以此体现日本的主体性,但自卫队和美军一起作战的结果,却必然会导致日美同盟的更加强化。(20)
第三,“新国防族”的主张在日本国内难以获得普遍的认同。近年来,日本国民中赞成修改宪法的比重有所增加。但是,和平主义思潮在日本国民中依然根深蒂固。尽管“新国防族”议员口口声声表白自己不是“新右翼”,而只是“现实主义者”,是“软性的国防族”(21) ,但日本社会各界对他们一再试图突破安保“禁区”的举措仍难给予赞同和全面支持。在执政的自民党内,也有不少资深政治家对“新国防族”的主张不以为然。前防卫厅长官久间章生虽与“新国防族”关系密切,但他也不得不承认:“石破茂也罢,前原诚司也罢,他们的主张虽然在理论上是正确的,但强行贯彻的结果也许会出现意想不到的结果。”(22)
第四,“新国防族”的主张将进一步升高国际社会对日本加速走向军事大国的警惕。鉴于日本自卫队早已是东亚地区一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武装力量,而日本的统治阶层对过去的侵略战争历史又缺乏深刻的反省,周边邻国对日本会不会重蹈侵略战争的覆辙一直忧心忡忡。“新国防族”所倡导的重新审视“专守防卫”方针、修改有关“集体自卫权”的政府解释等主张,乃至于鼓吹引进“战斧”式巡航导弹,甚至威胁实行核武装等,势必会升高国际社会对日本加速走向军事大国的警惕,严重影响东亚地区的一体化进程。此外,由于“新国防族”强调自主防卫,主张对美国说“不”,美国也会在谋求日本更多地履行其军事义务的同时,在一定程度上对日本有所约束,避免出现失控的局面。综上所述,“新国防族”在日本政坛的政治影响虽日益上升,但他们的主张尚未成为政界的主流思潮,目前还不能完全左右日本的政局走向。至于他们未来将如何纵横捭阖,施展影响,究竟在引导日本迈向军事大国的道路上走多远,人们还需要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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