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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像人生,千人有千面,但有一个东西不会变:人是感情动物。它就是一把锁,只要掌握好技巧,咔嗒,什么疙瘩都能解开。
  多前年的那个晚上,我边开锁边唠叨。豆子在旁边支着耳朵,佩服得什么似的:“ 你真高深,可就是有点听不懂。” 我说:“ 这就像男人和女人……” 豆子抢着道:“ 男人是锁女人是钥匙。” 我知道俩人说岔了,就没再搭理她。
  进了配料室,我从携带的工具箱里摸出手电筒,寻找方便藏身又便于拍摄的地方。里面除了大大小小的罐子之外,就是支架;大的罐子有一人多高,小的比试管还小,根本就藏不住人。最后,我们选定了头顶上那层隔热用的天花板。
  天花板是石膏做的,禁不住人;幸好来之前做好了准备,带着尼龙绳,于是就把它拴在腰带上,吊在天花板和屋顶的空隙里。
  在扎尼龙绳的时候,豆子突然道:“ 我想把你打开。” 这话要是搁以前听到,我肯定不会放过豆子;那会儿我一心堕落,没有人性。可是,现在晚了,我已恢复本性,心底纯洁着呢。
  豆子以为我没听懂,又说:“ 你是锁,我是钥匙。” 我笑着道:“ 你是猫,一只挠人的猫。” “ 不。” 豆子说:“ 我是海豚,听话的海豚。” “ 海豚是海里的猫。” “ 那,你是海。” 正闹着,八点钟到了。八点钟,老头准时进来配料。
  对于这位老人家,我曾瞻仰过他的风采;那是在踩点的时候,当时他身穿一件法式白色休闲装,卡着腰,站在工厂绿化带旁边训斥一名园艺工人。
  配料室的灯开了。透过天花板上的针眼,灯光落满我们全身,斑斑点点,犹如两只光刺猬。
  豆子朝我抛个媚眼,将针孔式摄像机对准来人。
  咦——,我和豆子同时惊叫一声,来的怎么是个女人呢?那女人高大魁梧,只穿一条花内裤,口里含糊地唱着:“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 由于是俯角,我们只能看到一头浓密卷曲的披肩长发,以及臀部扭摆的动作。
  不是女人!豆子指指自己的胸部,又指指唱歌的那人。
  妈的,上面缺两个重要标志。原来……原来这香港老头是“ 二尾子”。老头心情特好,从他走路摆动的幅度就能瞧出来,几乎一路在舞蹈。
  他舞蹈着抄起一只水瓢;他舞蹈着从配料池里将白的、红的、黄的粉末混进一只大桶里;他舞蹈着钻到桶中,打开蒸馏水筏门;他舞蹈着在桶里和着拍子又蹦又跳,一会儿旋转,一会儿作陶醉状,口里有节奏地发出“ 呦儿呦儿” 的叫声。
  大约折腾了二十分钟左右,他又跳到另外的桶里,重复刚才的动作。最后将一桶桶原料倒进一台球形机器中。
  随着机器的轰鸣,他像一只巨大的十字架,横倒在地,狂笑不止。
  在天花板上面,我和豆子面面相觑,世界上竟然还有这种人,敢情大家喝的都是他的洗澡水。
  想到这儿,我的胃部一阵痉挛,口里涌出一股酸臭味。
  豆子一荡绳索,凑到我耳边道:“ 整整他。” 我点点头。
  她从背上的牛仔包中抓出几条塑料小蛇,揭开天花板一扔。一、二、三,我们刚数到三下,底下就响起一阵杀猪般的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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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好累哦~~咋没人顶一下吖???真郁闷~~~好了~~今天就发到这吧~~剩下的明天继续~~好人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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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看客早上好~~俺来了~~接着上~~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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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章 江湖自有江湖的路数   
   

  等声音停止之后,我和豆子交换了一个眼神,从天花板溜了下来。那老头已昏倒,假发紧紧握在胸前。
  豆子一笑,拣起地上的橡胶蛇甩到我身上,把我也吓一跳。
  幸亏那天老头吓晕了,不然我们无法收场。据他儿子后来讲,我们前脚走,他老爸后脚就冲出配料室。
  他穿着花裤叉,手里抓着女人用的假发,站在厂门口乱跳:“ 有蛇!有蛇!
  ” 厂里的保安提枪携棒,将配料室搜个底朝天,却是连个鬼影都没有。
  不过,从此以后他老爸性情大变,再不敢一个人去配料室,每次都让儿女陪着。当然,他们之间的关系缓和很多。
  我们拍的那盘录像带没有任何价值,但是他的儿女如获至宝。俗话说:会看的看门道,不会看的看热闹。或许他们从老爸的身体语言中能够发现配方的秘密吧。
  干完这桩买卖之后,我和豆子向七爷做了详细的汇报。当时是在七爷房间的梨花厅里。我讲,豆子嚼着口香糖,在一旁帮腔。
  她就像得了多动症,不停地将手甩来甩去;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就像八百年前的钟摆。
  七爷坐在太师椅上,面色和润,用指头从麂皮烟袋里撮出烟丝,捻成团儿,放在鼻子底下嗅呵嗅。
  “ 好!” 七爷说。也不知是夸我,还是夸烟叶。
  “ 好!” 七爷扫了我一眼。
  他的跟班小吴堆着笑,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信封塞到我手里,轻声说:“ 七爷赏你的。” 我捏了捏,里面是一叠百元大钞,足有五十张。
  “ 谢谢七爷!” 我说。
  “ 你说什么?” 七爷侧起耳朵。
  我一楞,旋即返过神来,改口道:“ 谢谢师父谢谢师父。” 七爷点头。
  从七爷房里退出来,已近中午时分;我没有回卧室,下楼向饭厅走去。
  在楼梯拐角处,一串笑声冒了出来,只见一个女孩黏着管家何姐,背影一晃不见了。
  豆子没有跟我下来。赏完我以后,七爷说:“ 你留一下!” 口气有点生硬。
  豆子的胳膊马上不动了。
  她望了望七爷的脸色,道:“ 阿飘在等我,等会我再来。” 说完,拔脚就想往外走。
  七爷哼了一声。豆子缩起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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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ebye。” 她说,语气有点疲倦。
  留她的原因,后来我才知道。那晚我们去偷配方,她把蛇刚好扔在香港老头的胸口上……
  下午的阳光格外明亮,倚在房间的阳台上,望着远方跳跃的大海,我的内心充满莫名的惆怅。
  我就这样堕落了么?从一个诗人变成小偷!
  七爷是我师父,可我就是叫不出口;这种情况就像管丈母娘叫妈一样,内心总有一种抗拒感。
  诗人是崇高的。尽管这会儿变了味,不再吃香;但在八九十年代中期,诗人是一种时尚。
  你见过一个蓬头垢面的人,搂着全北京最漂亮的娘们逛街吗?那就是诗人!
  现在这种荣誉让“ 财神” 给偷了。
  上次到荔枝公园,遇见两个人吵架,其中一个酷似李小龙;他拉开架式,伸出食指,乜斜着对方道:“ 你可以骂我是贼,但不可以骂我是诗人!!!” 那股严肃劲儿,简直没法形容。
  正在阳台上感慨,门嘭地开了,豆子冲了进来。她穿着日本木屐,走路稀里哗啦乱响。
  “ 给你介绍个朋友!” 她说;也不管我搭不搭理她。
  “ 喂,你看他像不像刘德华。” 说着,一伸手,从门外拽过一个女孩儿。那女孩儿露怯,迅速瞟了我一眼,低下头。
  女孩皮肤白得透明,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我迅速在记忆里搜寻。“ 是你!
  ” 我俩同时叫出声。我在火车上丢钱包的时候,就是她和豆子在一起;豆子稀里糊涂,将这茬给忘了。
  “ 噢,……” 我故意拉长声音,一脸坏笑,伸出指头点点她。
  那女孩的脸刷地红了,连连摆手:“ 不是我偷的不是我。” 她做梦都没想到,我这个失主住进了贼窝。
  “ 偷什么?!” 我说;“ 偷……” 女孩瞥了豆子一眼。
  这会儿,豆子也想起来了,拍着手笑:“ 喂!你别搞错,人家可是护士。”女孩叫阿飘,在仨九医院做护士,是何姐的女儿。“ 她可是个正经人,胆子比老鼠都小。” 豆子介绍道。我也看出来她是正经人,没有不打自招的小偷。
  但是我故意使坏,对豆子说:“ 你不是正经人吗?” “ 去死吧!” 豆子打了我一巴掌。
  豆子和阿飘是好朋友,我们在火车上相遇那会儿,她和豆子去井冈山旅游;当时是豆子动了游兴,又怕一个人寂寞,便约了阿飘作陪。起初,阿飘不肯去,架不住豆子死缠硬磨,就答应下来。临行前约法三章,一不准偷,二不准招惹男人,三不准过问是非。豆子一概照做。想不到遇上我这个倒霉蛋!
  “ 哎,别聊了,我们俩你选谁!” 豆子没头没脑地嚷嚷。
  “ 选什么?” 我有点莫名其妙。
  “ 给刘德华当女朋友呗。” 豆子道。
  阿飘一拉她的衣襟;豆子不理,耸起乳房,凑到我身边。阿飘的脸又红了。
  “ 选什么,又不是买衣服!” 我故意拉长了脸。
  “ 老——土!” 豆子白了我一眼,拉起阿飘就往外跑。过了一会儿,她又打来电话,约我晚上去泡吧。我一口答应下来。
  不料,刚放下电话,七爷叫何姐通知我,将军锁厂的乔大羽请客,今晚务必参加。
  “ 乔大羽?” 我疑惑地瞥了何姐一眼:“ 以前卖野药的那个?” 何姐点点头。
  乔大羽这个名字,可能深圳人都听说过,以前大报小报宣传,在电视里也经常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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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捐了许多钱,像希望工程、长江水灾等。用他的话说,只要祖国有需要,总是冲在最前头。后来,也不知怎么摇身一变,他又成了澳大利亚人;将军锁厂成了外企;他还是什么协委员;那会儿副市长出差、访问经常带着他。副市长在前面拍手,他在后面拍手。
  他现在可是个大人物,怎么和七爷有瓜葛?再说,你看他干的那行当,什么防盗门呵指纹锁,犯冲。这回该不是鸿门宴吧?
  在车上,我一股脑将这些想法倒给七爷。七爷一笑,不说话。
  小吴在前边开车,嘴不闲着:“ 听说银行的地库也是他们厂设计的。”“专砸我们饭碗!” 他嘟囔道。
  我瞄了一眼七爷。他眯着眼,靠在车座上,笑眯眯的。
  过了一会儿,七爷开口了。他淡淡地说:“ 看人先看前两步,下棋留神后两步,咱看看大羽的招式再说。” 他似乎胸有成竹,早就看穿了乔大羽的心思。
  七爷的车是国产老“ 红旗” 轿子,敞亮,平稳,比“ 奔驰” 都舒服。据说以前是中央某领导的专车,被他花大价钱买到手。
  七爷说过一句话:“ 人活着就像驴拉磨,也就图个虚名。” 所以,他舍得大把往外撒银子。
  七爷给底下人的,比孝敬他的还多,深圳的偷儿敬他服他,除了“ 义气” 之外,这也是主要原因。
  乔大羽财大气粗,出手也阔绰,请客的地点在凤凰山。这个地方知道的人不多,小财主进不去。能来这儿的,都是家产亿万的大阔佬。
  通往凤凰山顶没有路,早有人迎在山下,用直升飞机将我们带到山顶。山顶一个小别墅,幽雅别致;一楼厅堂,二楼宴客;那宴客厅缓缓旋转,可以听到松涛鸟鸣,也可以欣赏深圳的夜景。
  这样的餐厅在深圳只有一家。每天只做一桌菜,每桌菜六十万元人民币。据说在这儿订菜,要提前十天。
  开餐厅的是香港人,复姓慕容,这儿号称“ 慕容一间楼”。服务小姐个个花容月貌,顾盼之间风情万种。里面的设施毋庸多言,肯定都是世界一流的。
  漂亮的服务小姐将我们引入二楼宴客厅,乔大羽在楼梯口迎候,他一见七爷,哈哈笑了两声,抱拳拱手;七爷只有一条胳膊,摆摆手算是回礼。
  落座之后,乔大羽说:“ 七爷爷,几年不见,您老越活越年轻喽。” “ 你是说我以前不年轻?” 七爷挺会打趣,歪着头,笑眯眯的小眼睛有些调皮。
  “ 哪里哪里。” 乔大羽连忙拱手:“ 您老永远十八岁!” 哈哈。双方朗声大笑,气氛一时活跃起来;我也在一旁附和地咧咧嘴。
  “ 这位是……” 乔大羽发现了我。
  “ 小徒,带他长长见识。” 乔大羽又拱手;仔细打量我一眼;我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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