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贴子最后由blacksabre在 2003/05/12 03:16pm 第 1 次编辑]
网 络 情 缘
作者:不是我
我没有耐心看完“第一次亲密接触”,我觉得那是虚构的,从看第一行文字开始我就有这种感觉。我觉得那种矫情的文字一点都不能感动我。人是虚构的,故事是虚构的,用虚构的人物组成虚构的故事,只是有很多有趣的情节,这就象许多人告诫的一样,网络是“虚拟”的,千万不要当真,你觉得有趣的话,就继续这种游戏。然而一个好故事不仅仅只是情节有趣就够了,它必须让人觉得真实,就象发生在自己身边一样。我说的故事可能未必有趣,但是绝对是真实的。
其实在网上很多人都会感到很迷惑,在短暂的冲动过后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还可以在上面干些什么。我从97年就开始上网,基本上除了收收公司的信件,发发邮件,就很长时间挂在网上无事可做,我有很多网友,基本上是女性,因为我不知道我在网上可以和男的聊些什么,有一次一个陌生男的在ICQ上呼我,第一个问题是问我“你上网有些什么感想?”这个家伙,我想不管是男的女的肯定是个天底下最大的“闷蛋”。但是我和网友们基本上都只保持最长不超过一个月的联系,然后慢慢地见了面只是一两句简单的问候,“你好!”“好”“哦”“恩”,到最后甚至连这些都懒得说。
一个深夜,我在“舰船知识”里流连,ICQ里有个上海的女的呼我,叫“松松”。断断续续聊了一会儿,我想把她加到“好友”名单里去,可是加了几次都告诉我“系统不支持操作”然后ICQ自动退出,我可能用的是旧的版本。最后一次“松松”不见了,我感到很不好意思,好象我故意不理别人似的。重新打开ICQ后我在消息栏里找到她的号码,发了一个消息把我的OICQ号码告诉她。做完之后之后我就把这件事忘了。
过了几天,我打开电脑,发现有个紫色的头像在屏幕的右下角不停地闪烁着,是“松松”。“松松”是上海交大四年级的学生,天津人。英文很不错,快毕业了,等着找工作。我比她大很多,她好象迫切地想知道工作之后即将碰到的问题。我现在已经忘了到底我们聊了些什么,印象里网上的“松松”是个聪明,性格独立的女孩子。
时间很快要过一个月了,“松松”突然问我要照片,我给她发过去,她给我发了五张她的照片。照片里是个个子高高,漂亮而且秀气的女孩,旁边老有个男的。
“这是谁?”
“我男朋友”她爽快地回答我。
“你有女朋友吗?”
“有,去了美国”
“她多大了,工作了吗?”
“跳舞的,属兔的。”
我最初不太愿意和“松松”多谈我女朋友菲菲的事,便匆匆说再见下来了。
菲菲和我一起有三年了,一年前去了美国演出就没回来,她在那里有家里人照顾她,所以一开始她的生活改变得还不是太大,除了不能跳舞和整天呆在家里等补办移民手续,没有什么可担心的。这样的故事都只有一个结局,我们分手是迟早的事,但是我们爱得很深,所以大家一直拖着,谁也不愿意先提出分手。
和“松松”在网上结识时正是我和菲菲的关系处于最痛苦的阶段。我想和菲菲说分手,菲菲预感到我要说什么时,就告诉我她老梦见我,告诉我她有时候想我想得哭了,告诉我她在街上时不时看见一个人会很象我。象所有属兔的人一样,菲菲是个不容易表达自己真实想法的人,她这样说已经有悖于她非常倔强的性格。我很伤心,却又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何尝不是在痛苦地想念她。
“松松”在网上对我和菲菲的事情表现出强烈的好奇心,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她象个小偷一样从OICQ上一点一点地了解到我和菲菲的全部故事,而我就象个傻瓜一样地对她的问题有问必答。有一天晚上,我如梦方醒,我对这个“松松”除了那些照片和OICQ上的资料外几乎一无所知。
“这样吧,我们见面吧。”她好象知道我有些不平衡。我随口告诉过“松松”两个礼拜之后我会去上海出差。
见面?因为我的工作,我几乎每天都要接触陌生人,但是我从来没想过要见网友。不过见见又何妨,我转念一想。我倒要看看这个好奇心这么重的女孩是谁。
两个礼拜过得很快,我是在初夏凉爽的空气里到达上海的。我们约定见面是我到上海的第一个晚上。我在徐家汇路上的餐厅里和客户吃饭,松松打了我的电话,我费了半天口舌告诉她我在哪。两个上海客户冲我坏笑,我不好意思告诉他们我要见一个上海网友。
我下楼梯的时候看见马路边有辆出租车停在餐厅的门口,半开的车门里面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睁大眼睛看着我,比照片里的漂亮多了。
她很开朗,话匣子一打开就滔滔不绝。她告诉我她在坐车和我见面的时候很紧张,她告诉司机她要去见一个网友,司机一听就连连摇头,说网上的东西多不可信,见网友多半会失望而归的。她就开始有点犹豫不决,直至她看见我。
“你比照片上的胖。”她说。
“那是我四年前的照片了,我只有这么一张是最近时候照的。”
“你知道司机见到你跟我说什么了?”
“说什么?”
“他说你挺幸运的,他说我们两都挺幸运的。”
“不管怎么样,我看见你挺高兴的。”我说。
“为什么?”
“因为跟你聊天再不用付钱了。”
她哈哈大笑。
后来那天晚上我们去了“钱柜”,就我和她,我们唱了一晚上,把所有会唱的歌都唱遍了,她唱歌很好听,嗓音象辛晓琪。菲菲很喜欢辛晓琪的歌,松松在唱“味道”的时候,我坐在那里百感交集。
“怎么了?”松松停下来问我,她看见我在呆呆的发愣。
我看着松松,发现她和菲菲竟有些相象。
“是菲菲吗?”她盯着我的眼睛。
我在房间昏暗的灯光下辨认着到底她们有那些地方是相象的。眼睛,鼻子,终于我的目光停在了松松的嘴唇上。
“你的故事很吸引我,但是我觉得。。。。。。”松松看着我的表情,把下半截话吞进肚子里,并且舔了舔她的嘴唇。
“但是什么?”我坐近了一些,固执地要她把话说完。
“但是你必须学会忘记她。。。。。。”松松低下头,躲开我的目光。
我移开了视线,电视里辛晓琪哀怨地盯着瓶子里的纸条,如诉如泣地唱着。
这句话我是多么的熟悉,别人对我重复过无数遍,在我的心里也不知重复过无数遍,可是我就是听不进去。
“我劝过自己多少回多少遍,就是劝不住自己。”我脑子里闪过着姜文在“有话好好说”里的一句台词。想到电影里那个怒气冲冲的小书贩咬牙切齿,要干的是杀人要命的勾当,而我却在自怨自艾,不同的两种情况下想到的是同一句话。我觉得有些滑稽。不经意自己笑了出来。
松松看见我莫名其妙的笑,觉得她的话起了作用,抿着嘴唇也笑了。只有一秒钟的思索,我的嘴唇就贴在她的嘴唇上。她用力挣扎,最终我放开了她,看着她,脑子里在想:“要我忘记菲菲的女人,我就这么惩罚你。”
她很狼狈,对我的突然袭击完全没有防备,坐起来理好她被我弄乱的头发,口里“呸呸”的象在吐什么脏东西。气急败坏地说:“怎么是咸的?”
我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想笑。那是我的眼泪,它从来不会滴落在脸上,它有它自己的途径,从眼睛流过鼻咽,流到嘴里。
然后我们认真地吻起来,我已经很久没有闻过女人嘴里的气息了,为了我的寂寞,为了菲菲,为了我对她的思念,我需要女人的嘴唇,特别是和菲菲长得一模一样的嘴唇。松松是个接吻老手,她的舌头在初步试探下长驱直入,和我的舌头搅在一起。
我突然推开她,对她说:“对不起,我忘了你有男朋友。”
“我们很快会分手的。”她一点也不觉得尴尬,而且十分肯定的说。
“为什么?别告诉我是由于我。“
“你也太高估你自己了吧”松松轻蔑的冲我摇摇头。“因为我要出国。”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
“不是这样的,假如他象你爱菲菲那样爱我的话,我就不出国,宁愿留在他身边。”
女人的话有多少是可信的?即使他们之间一点都不存在问题,我也不相信松松对他男朋友的爱会超过菲菲对我的爱,菲菲那么爱我,所以我才无法忘记她。但是她还是离开我了。
但是我们没有为这个问题争论什么,因为松松的舌头长时间的停留在我的嘴里。当我们从“钱柜”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2点。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也没有睡意,松松也不想回家。最后松松提出带我去浦东。
车子七拐八拐地到了几栋金碧辉煌的大厦旁边,松松和我下了车,沿着大厦旁边的小路走到一处铁栅栏的地方。
“这里是滨江公园,对面就是外滩,现在关门了,我们偷偷溜进去。”松松示意我先爬进去。
我们蹑手蹑脚地爬过栏杆,走过小树林和草坪,来到江边。对面是浦西外滩上璀璨的灯光,公园的岸边离水面很近,江风扑面,凉爽怡人。我和松松在岸边的栏杆上挨肩而坐,让四条腿在离江水一米左右的空气里摇晃着,我们望着对面的灯光和头顶上的星星,相对无言。不知道过了多久,松松把头枕到我的怀里,对我说:“抱着我,我有点冷。”我把外衣裹在松松的身上,然后紧紧把她抱在怀里。她比菲菲高,骨架也比菲菲大,但是她的身体没有菲菲的柔软。以前菲菲很喜欢我抱住她,她还给我取了两个绰号,“八爪鱼”和“大火炉”。
“的确是挺暖和的。”松松笑着说。
“菲菲漂亮还是我漂亮?”松松在我怀里轻声地问我,我为难地摇了一下头,不置可否。菲菲在我心目中是不可取代的,况且菲菲比松松确实漂亮多了。松松叹了口气,把脸转过去望着天空。
我一直没问她和他男朋友是怎么回事,大学里的爱情其实比网络里的东西更不可信。
我多么希望这个刚刚冲着我笑的年轻的女孩是我的菲菲,菲菲的笑里充满了满足和幸福,让我在她身上找到做一个男人的价值。可是菲菲,你会不会也有一天象松松一样躺在一个只是你对他有好感而他又可以给你足够温暖的陌生男人怀里呢?想到这里,我心如刀割。
我和松松始终没有跨越最后一步。是因为我,因为菲菲,松松说觉得我对她的态度有保留。菲菲已经离我而去,我又怎么可能喜欢上另一个即将出国的女孩呢?
我回到广州之后,松松出国的事很快就办妥了。出国之前她来广州找过我,而那段时间,菲菲突然和我断了联系。我郁闷得快发疯了。我知道我和菲菲的结局终于如期而至了。我对松松很凶,我下意识觉得松松就是另一个菲菲。到她临走的时候,我才觉得我不应该那样对她。
晚上我们上了白云山,在山顶上对着广州城的灯光把汽车里的音响打开,让车头灯直射在广州城寂静的夜空之中。两根寂寞的光柱无助地射向远方,最终在黑暗的空气里消散。
当我们沉默了很久,CD机里飘散着爵士"You make me feel so young…"时,我发现松松转过头,用泪光盈盈的眼睛悲伤的看着我,哽咽着对我说:“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是你,为什么你不肯对我说你爱我,要我为你留下?我会做得到的,我只需要有个人象你爱菲菲那样的爱我,就是骗我我也认了。那个晚上松松又一次尝到了我咸咸的眼泪,而她却紧紧地抱住了我。
菲菲现在在落汕矶。松松在伦敦留学,今年八月份回国,不知道她会不会来找我。
< 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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