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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的小商小贩
小时候写作文,最后一句定然是“奔向光辉灿烂的二十一世纪”;二十一世纪到来的当天,我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小商小贩。在为城市下岗职工办的一个解困市场里面我度过了2000年的第1天。当天父亲的日记除了日常流水账,有这样的文字:“早上喝昨晚剩下的面汤。对于百姓,新世纪的第一天和日常生活没什么不一样。”
那么,我为什么会成为一个小商小贩并且可能将这个职业进行到底呢?售卖文具之余,一面自嘲,我一面开始了思索:
第一、当然是我自己不够努力“黑发不知勤学苦,理化课上读小说。”学习上,我确实未能投入全部精力。高考落榜理所当然,我无可抱怨。由此,斩断了由国家统一分配工作的道路。
第二、我父亲没有一个好职业。也便因此,不可能有一个高尚的能为我安排工作的社交圈儿,经济上的自卑和低人一等决定了我们不能与高贵阶层的亲戚融融洽洽,也曾有过临时抱佛脚的侥幸心理,掂着猪头找了几家庙门,终是不果。父亲在国企,如果我当年能办进厂里去现在估计也会是国家在册的下岗职工。但当时,这个工厂的大门也未能向我敞开。
三、我曾试过打工,不需要太高学历的服务员之类的,但都没能干长。当然,在这里必须承认确是自身的原因,笨、没眼力价,拿自家人我爹的话说:如果他是老板也要请我快些走人。对于我来说,我不愿打工,怕拿不到工钱,怕看老板眼色,怕打工环境对身体造成的隐性伤害(不要笑我,给私人打工出了事故,其结果可能是由我自己的家庭承担;不要跟我讲劳动法,法律是好的但落实的如何中国人都知道)。
四、我是穷人我赔不起。所以几万块钱几千块钱在有些人看来确是不值一提,但在一个月固定收入不足300元的四口之家来说就是我们财产的全部了。我知道我的家人很短视,他们宁可让我闲着也不敢给我投资,你可以嘲笑我们,但我们仍然坚持短视。
所以——
我知道我应该买一个临街的商品房
可那些房价对我来说就是天价
祖国啊,我知道我很没用
我没有能力象一个真正的商人那样
填一大堆的表格
办理一大堆的证件
交一笔又一笔的费用
请一次又一次的客
我只好摆个小摊。
摆摊生涯让我感到愉快,虽然进货肩扛手提的很辛苦,蹬三轮车上坡时很累,夜里十点多收市耽误了不少好电视节目,见到熟人难免会不好意思。但我不偷不抢,靠劳动吃饭,我还可以自己支付上自考的学费,成为一名消费者为拉动内需做点贡献,我很满足。我知道我们影响市容:下午四点多钟就全体出动抢占市区最主要的交通干道的慢车道。高调我也会唱,但关系到自身的生存,我允许我明知故犯。
这是几年前的事了,我的小摊也没能摆得长久,毕竟,大马路成为市场也不象话。第二年我总算找到了一份简单的文字工作,并从此在广告业打工至今。
但是我知道,这一生一世,我怕是不能摆脱这份小商小贩的情结了。
现在打工的单位可以提供一个比较不错的工作环境,工作我也是做的得心应手,但是,没有任何福利、保险,我没有归宿感。我没有待业证,也不是下岗职工,我也没有所谓的失业证,但现实是,如果我失去现在打工的这份工作,我马上没有任何收入,随时可能继续走向街头摆开我的小摊。
所以,每次看到早市、夜市,看到一个个或老或小的摊主,我都深深地理解他们:都不易啊,如果有一份稳定、体面、足以保障自已和家人生存的稳定工作,他们又有谁会来吃这份苦?城管来了如惊弓之鸟,?酷暑寒冬守在摊前?他们是本分的,他们只想凭劳动有饭吃,如此卑微的要求竟然还要被某些人踩在脚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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